第303章 沈唯軼來了

  精神病院。    這個詞匯對於我來說，太過陌生了，我壓根就沒有想到，自己的母親會是一個精神病人，而沈十方倒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隻是看了我一眼，招呼了護士過來：“這是雲小姐，她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不用有任何的禁忌。”    那護士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悅，指了提裏麵：“要是放走她了呢？”    我知道，在這裏，擅自放走精神院裏的病人，是需要付法律責任的，但也懶得說。    就讓她當我是一個土包子好了。    兩人相繼離去之後，我還是一個人站在這個房間門口，遲遲的不肯離去。    也沒有動。    不前進，不後退。    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    即便是手指已經握得發疼，可是我卻連前一步都做不到。    因為我怕。    “啊，啊啊。”我從沈十方那裏知道了，裏麵的女人叫柳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就跟我現在看到的她一樣，非常的美麗，可是她嘴裏發出的聲音，我不能認同。    “啊，啊啊啊……啊，”她低促而尖叫著，似乎是想要掙脫什麽，但是她的手卻被那些鐵鏈鎖著，連動都動不了。    看著她這個樣子，我怎麽能想像得到，她是我的母親呢？    我從她的身體裏出來，她給了我生命，可是現在呢？    慢慢的走到她麵前，其實，她是一個很好看的女人，我的大部分的長相都隨了她，杏眼，小巧的唇，還有圓潤的臉蛋。    我一度認為自己的臉太過圓潤了，不好看，一直肉肉的，哪怕我再減肥，臉上的肉還是一直都有。    從麵相上看過去，就是圓的。    但是我卻從來都沒有想到過，原來，這都是我與自己的父母之間，最直接的聯係。    從血液裏開始，她就跟她聯接在一起了，想要分開，都不可能了。    她就坐在那裏，癡呆的眼睛在看到她的一瞬間，突然大放溢彩，她的嘴巴戴著一個好像口罩一樣的東西，讓她連嘴都張不開，更別提說話了。    所以，我隻能從她的中裏聽到啊啊啊的怪叫聲。    未語淚先流。    “你真的是我的媽媽嗎？”    這個問題，是我的第一個想問的題，第二個：“那你為什麽拋棄我？”    她癡呆的眼睛裏，本來還很有光彩，可是當她不知道看到了什麽東西之後，居然在一個瞬間，就恢複到了以前的那個模樣。    隻是我看到她的手使勁的拽著鐵鏈，手已經青紫。    一個人的自由意誌，比生命本身更重要，就連一精神病人，也會有內心深處，真正想要的東西。    比如……自由。    看著她在不斷的顫抖著，我伸出自己的手指，想要給她將東西解開，可是，卻在碰觸到那冰冷的鐵蓮時，我後退了，怕了，縮了。    冷，太冷了。    也太硬了。    好冰冷的鐵鏈。    它就在那裏，鎖著她，也鎖著我。    我一直以來都想知道的理由，是她為什麽拋棄我。    而我現在知道了，卻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來過。    從她的眼睛裏，我再也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東西。    呆滯，還是呆滯。    “不，不不不……”    直搖著頭倒退，我心裏在否認著，她一定不是我的母親，怎麽可能呢？她怎麽會是我的母親呢？    這跟我夢裏的場景，根本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顫抖著，我縮到了牆角。    一瞬間，在孤兒院裏的一切，都向我襲擊了過來。    那些孤獨，恐懼，還有麵對這樣一個陌生的母親，我內心在抗拒著，我不相信，也不接受。    縮卷在角落裏，任由黑暗吞噬了我。    而我早已不知年華歲月。    黑暗不知侵襲我多久，隻知道那無邊的黑暗裏，我又回到了孤兒院裏，一直一直在遊蕩著，好冷，好餓，可是我卻被關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小房間裏，終日不見太陽。    好像在子宮裏的時候，我便是這樣，一直冷到現在。    沒有人來救我，也沒有人關心愛護我。    “媽媽，媽媽……”    我敲著門，可是卻隻從門板的眼裏看到嗜血的大眼睛。    那一雙雙眼睛裏充滿著嘲笑與愚昧。    他們在說……    “賤人生的就該送到賤人才會去的孤兒院裏。”    “想讓她來分我家裏的財產，你想過後果嗎？嗯？”    “我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跟一個賤人生的女兒一起長大。”    那些嬉笑怒罵，從來都沒有在她的腦子裏閃現過，而現在……她聽到了。    那些惡毒的語言。    然後……她看到了。    那些女人，美貌而惡毒，在她們譏笑的眼睛裏，她看到了自己的尊嚴在一點一點的流失掉。    有一雙溫暖的手撫摸了過來，帶著溫度，一點一點的，從她的頭上，摸到了她的背上。    “不要怕，妞妞，不要怕，媽媽在這兒呢。”    她說著這些話，卻是捂住了我的眼睛，笑著，對著我，淒慘的笑著，我可以看得出來，她有多痛苦，可是卻那麽的無奈。    “妞妞，是媽媽沒有本事，是我保護不了你。”    她背對著我，所以，我看到不到她的臉，但是她的聲音，我聽到了。    那麽溫暖，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媽媽，為什麽她們這麽對待我們？”眼淚從指縫裏掉出來，我感覺到，她的手在顫抖著，身子也在顫抖著。    後來的事情，我不太記得了，因為我睡著了。    再後來，我便在孤兒院了，那個女人的麵孔，我一直都沒有看清楚。    媽媽……對我來說，是一個陌生的詞匯。    “雲瑤，雲瑤……”有人在搖我，也有人在叫我，而我卻看不清，隻覺得好冷啊，太冷了。    有溫熱的身體靠了過來。    然後我覺得整個身子都慢慢的暖起來了，有人抱了我，就像那個時候，媽媽抱著我一樣。    “媽媽……”我喃啁的叫著。    那人愣了一下，然後他喚我……“雲瑤。”    不，她不是媽媽，不是，媽媽叫我妞妞……我的小名叫妞妞。    我想起來了，可是媽媽人在哪兒呢？    “雲瑤，雲瑤，不怕了啊，沒事兒了，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