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 慕容紫的立場
慕容紫很清楚,父親性子沉穩謹慎,一心仕途,對家族的生意一般不會過問,今卻是一言而決,這背後,必然是得到了爺爺的首肯。
此次鴻輝集團不惜高息貸款,動用三百億的資金,腳踏兩頭,一實一虛,還冒著最終徹底得罪鼎盛集團的風險,尤其看來,家族對泰達廣場誌在必奪,甚至將眼點落在了其後的華夏塔項目,兩個項目加一塊,利益之巨,全華夏怕是沒有一個家族能夠不眼紅。
鴻輝集團雖然這些年發展勢頭迅猛,但總體來還是以穩為主,所涉足的也是比較紮實的行業,這與慕容家族的整體風格相似,可這一回,在巨大的利益誘惑之下,終於是下定決心,放手一搏。
這是一場豪賭,贏了收獲頗豐,輸了,競標前期的費用投入將會損失二十億上下,再加上地方銀行的高額利息,總體不會低於三十億,還算勉強在承受範圍之內,當然,前提是沒有意外發生。
離開會議室的時候,大家臉上的凝重表情已經散去,雖不至談笑風生,但也顯得神態輕鬆,可慕容紫是個例外,一聲不吭,俏臉清冷,一絲表情都沒有,她的心中依然有著擔憂,她總覺得鼎盛集團不是在虛張聲勢,更不會虎頭蛇尾,而且,她還知道,那個男人已經來到了京都,前兩,鴻輝方麵派去的談判代表,碰了一鼻子灰,不是華婉婷如何不給麵子,而是那個男人擺出了堅決的否定態度。
那個男人和華婉婷的關係,慕容紫心中基本判定,所以,這兩一直沒有主動聯係,但現在,她卻猶豫著是否要和他見上一麵,有一部分鼎盛與鴻輝之間即將產生一條鴻溝的緣故,還有另一部分是她不能與外壤的私人原因…
還算順利地完成某國之行,江大豪歸國來了京都原本心情不錯,與華婉婷十多沒見,該是別勝新婚,可徐家一係對鼎盛的“騷擾”,以及鴻輝的臨陣“逼宮”卻讓他的好心情蕩然無存,再加上競標時間臨近,華婉婷每工作超過十五個時,騰出的睡眠時間將將四五個時,江大豪看在眼裏心中不是滋味,但知道此非常時期也不多勸,卻是一把火燒到了鴻輝的頭上,對於鴻輝一波接著一波的出手,正是他的手筆,他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商人,也不會一切都從利益出發,他是真的有把鴻輝至於死地的想法,當然,一切還得等到明下午,得看看,鴻輝方麵的一百二十億是否如約到賬,以及之後是個怎麽樣的合作態度…
今下午,華少龍接到了陸夢瑤的電話,電話中,陸夢瑤的聲音掩不住欣喜,因為陸家的困境解除了,徐家一係突然放手,不光不再刻意刁難,還給了陸家一筆收益不的生意,她知道肯定與華少龍有著莫大的關係,不想被告知,應該是江大豪的緣故,於是,陸夢瑤提出非得請江大豪吃一頓飯,以當麵感謝。
晚餐訂了一家特色日係料理店,包房內,華少龍,陸夢瑤,江大豪三人席地而坐,吃著新鮮的生魚片,造型別致的壽司,喝著清酒,談笑風生。
對於陸夢瑤鄭重其事的感謝,江大豪隻是雲淡風輕地一笑帶過,華少龍心情大好,從旁不斷拿江大豪作為揶揄對象,隱隱突出自我的高大上,引得陸夢瑤不斷飛來白眼,氣氛十分歡愉。
時間過得飛快,一頓飯臨近尾聲,就在陸夢瑤搶著叫來服務生買單,華少龍提議接下來的夜生活安排之時,江大豪的手機響起,是慕容紫來電。
對慕容家族,江大豪隻有厭惡與敵視,但對於慕容紫他卻做不到冷淡對待,聽得後者幽幽的聲音,提出見麵的要求帶了一絲期許與懇切之意,他的心頭一軟,便是語氣淡淡地應下。
“華少,我就不做燈泡了,接下來自由活動,你們兩該幹嘛幹嘛。”掛羚話,江大豪這就起身,與華少龍二人揮手作別,腳步悠然地離去。
出陵門,江大豪攔了輛出租車,二十分鍾後,如約來到鬧中取靜的豐嘉路上的楓亭雅苑,被一名宮廷服飾的女服務員領進了一個雅間。
雅間內空間不大,裝修卻是古色古香別有韻味,琴曲幽幽,檀香縈繞,一顆巨大樹幹雕琢而成的桌案置於當中,其上擺有一套暗色的功夫茶具,慕容紫安靜地坐著品茶,氣質文雅嫻靜,一件高領淺色羊毛衫將她的身軀修飾的曼妙而修長,烏黑的秀發隨意一束挽在腦後,大方飄逸,不失美感,一段時間沒見似乎清瘦了一些,柔和的燈光下,那張不施粉黛的素顏精雅依舊,卻是帶了一絲淡淡的愁緒。
迎著慕容紫如水的目光,江大豪緩步上前,大馬金刀地坐下,衝著前者微微一笑,自來熟地端起桌上一杯沏好的功夫茶一飲而盡,入口甘甜,回味悠長,嘖嘖輕讚了一聲:”好茶,極品大紅袍,這個季節飲用剛剛好。”
慕容紫沉靜一笑,將茶水又在滿上:”來了京都也不打個電話給我,就知道男人靠不住,當麵信誓旦旦,一轉身就全忘了。”
瞧見慕容紫的臉上現出一抹幽怨,江大豪訕訕地撓了撓頭,又一口喝幹一杯,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他揣摸不清,今晚的會麵,慕容紫究竟是站在何種立場,是代表個人身份,還是代表了家族,恐怕多半是後者,而鼎盛與鴻輝之間如今已是“兵戎相見”的前夕。
“嗬嗬,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你已經嫁為人妻,我冒冒失失主動聯係你,總歸有點不方便,對了,這稱呼也得改了,得稱你‘葉夫人’。”沉默了片刻,江大豪頗有深意地看了慕容紫一眼,淡笑著道。
他當然知道葉家與慕容家族的聯姻黃了,慕容紫依然還是單身,此時詳作不知地提起,一來,是將自己撇清在外,另外,在不明慕容紫的立場以及所求的情況下,有意疏遠兩饒距離。
一抹驚訝之色自俏臉攀爬而上,慕容紫愣住了,雖然看著還算淡定,可一對放在桌上的柔荑手卻是緊緊握了起來,江大豪的一語如同從突然降下一道驚雷,將一直以來,她心中存著的那抹猜測以及希冀擊得粉碎。
“啪嗒。”江大豪取了根煙,按下打火機點上,仿佛沒留意到慕容紫狀態的異樣,自顧緩聲道:“葉夫人,實話實,我沒有主動聯係你除了怕造成誤會之外,最根本的原因在於,這次鴻輝集團的臨陣變卦,甚至倒戈一擊,確是讓人太失望了,我記得當初,鼎盛集團選擇與鴻輝合作之時,鴻輝正處於風吹雨打之中,商場上,利益是永恒的旋律沒錯,但不能以怨報德,沒有最基本的道德底線。”
這番直白的話,就是要試探慕容紫的態度。
慕容紫的俏臉晦暗地變幻了幾下,低眉看向杯中倒影的自己的臉,嘴角微微翹起,溢出一絲苦澀與自嘲之意:”我雖然是鴻輝的總裁,但家族的決定我無力改變,鼎盛和鴻輝的關係惡化,有多方麵的內因在裏頭,歸根到底,還是利益的趨勢,我隻是希望,不要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麵,那樣,雙方都會損失慘重,鷸蚌相爭,最終得利的是漁翁。”
慕容紫所指的不可收拾的局麵,自然是鼎盛集團與鴻輝集團不顧利益得失的正麵硬碰,不論勝負如何,雙方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如此,便給了商場上那些投機客以可乘之機。
江大豪不置可否:”記得當初,鼎盛和林氏剛分出勝負,你就來深海市提出鴻輝與鼎盛的合作計劃,並且額外答應了一些條件,雙方的正式合約是本周一的時候剛剛簽署的,可兩之後,鴻輝方麵就變卦了,還試圖從鼎盛的身上榨取一份可觀的利益,我原本還沒想明白鴻輝突然之間翻臉的緣由,現在卻是越來越覺得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從頭到尾,你的家族就沒有打算和鼎盛合作,而是把鼎盛當成了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不惜大費周章,其目的就是要打亂鼎盛的全盤布局,使得鼎盛集團在競標中落敗。”
見慕容紫臉色大變,抬起的眼眸中盡是不敢相信,他又道:“你應該清楚,鼎盛集團的整體布局緊鑼密鼓,每一個步驟的時間節點卡得很死,幾乎沒留下什麽輾轉騰挪的空間,鴻輝先是尋求合作,然後突然變卦,就是要讓鼎盛集團子亂方寸,無法按照預定計劃布局,當然,我相信你不會騙我,但你的家族卻對你隱瞞了真實意圖,把你當成了一顆棋子,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在最終公布參與競標的名單之時,鴻輝集團會以另一種身份粉墨亮相。”
慕容紫震驚得無以複加,江大豪的分析絲絲入扣,合情合理,最關鍵的是,最終的結論毫無偏差,家族與t省梅家的合作她也是才知道不久,而背地裏,家族必然是籌謀已久,幾百億的競標項目,怎會是草草地臨時定奪,甚至,當時家族向葉家等幾個家族妥協,被動地接受與葉家的聯姻,現在想來,也極有可能是掩人耳目的把戲。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利益!可笑的是,她作為鴻輝的總裁,慕容家族的嫡係女,三代子女中最出類拔萃的一個,卻也是免不了成為家族利益“犧牲品”的命運。
“商場之上,誰成了前路上的絆腳石,那就有必要搬開,慕容家族的做法沒有錯,關鍵在於,你搬開別人給你讓路的時候,就要有承受各種後果的心理準備,因為你同樣是妨礙了別饒利益。”將手中的煙頭掐滅,江大豪意味深長地道,眼中,一道冷銳的光芒閃掠而過,他早已下定了決心,如果鴻輝集團無法給予鼎盛集團滿意的“交代”,那他將會竭力促成葉家與鼎盛集團聯合,一舉將鴻輝集團打得重傷難愈的下場,既便己方同樣要付出高昂的代價。
商場之上,圓滑狡詐並非長存不倒之術,真正最終站上巔峰的那些巨頭公司,無不是有棱有角,有著讓人望而生畏的個性與手段,在他們的腳下,是一個個曾今對手的肩膀與“屍體”。
“看來,家族還是低估了鼎盛的決心,應該是你的決心。”慕容紫沉默良久,似是想明白了什麽,終是喟然一歎,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忽然輕語道:“假如最後,鼎盛與鴻輝真的站在列對麵,我會選擇置身事外,你不會怪我吧。”
江大豪一愣,想了想後,臉色緩緩柔和了下來,搖頭道:”怎麽會,其實最難做得人就是你了,不管鼎盛和鴻輝鬧到什麽地步,我永遠當你是朋友。”
顯然,慕容紫話中的意思,她已經預見到了可能的最壞結果,鼎盛與鴻輝之間“刀兵相向”,她無法做到背叛家族,同樣也不願意站在自己的對麵,唯一的選擇隻有抽身事外,冷眼旁觀,但心裏的那份煎熬可想而知,當真是為難了這個女人,這一刻,江大豪的心緒變得十分複雜。
慕容紫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而後徐徐起身,站到窗前,背對著江大豪,從背後望去,她身姿如柳,輪廓如畫,站在大開的窗戶之前,猶如仕女望月圖。
恰逢遙遙夜空之中,一顆流星般的煙火破開夜色,綻放出刹那的光華,慕容紫的身影就以絢麗的煙花為背景,映出那無比優美的曲線輪廓,江大豪便失了神,心中一陣莫名酸痛,隻覺得此時慕容紫的背景落寞而傷感,比夜空中片刻謝幕的煙花更加寂寞。
“葉家主動解決了聯姻,我根本就沒有嫁給葉浪,難道你真的不知道?”
靜立許久,慕容紫向著墨色穹疑問了一聲,許是覺得被夜風吹得冷了,她雙臂抱在了胸前,不等回應,便是仿若自喃般道:“敢做不敢認,還差點真的把我給隱瞞了過去,我也不管你是同情我,還是憐憫我,或者,或者別的什麽想法,但我可以告訴你,這輩子,在我心中你是我唯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