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秀才之死
一直到國師離開,容熹都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
容國公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女兒一臉蒼白,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樣子。他心中大驚,以為國師對她做了什麽壞事,勃然大怒,提起自己的大刀就想去找國師算賬。
“爹,我沒事。”容熹從沉思之中回過神來,見到的就是容國公這勃然大怒的樣子,她的心忽然就釋懷了。
不管命運究竟能不能改變,這輩子她都會想盡辦法保護好自己的家人,就算最後做不到,她也會和家人一直走到最後。
“你真的沒事?是不是國師威脅你什麽了?熹熹放心,爹一定會護你周全的。”容國公認真的看著容熹,他為什麽要在外麵拚死拚活?為的不過是家人能夠平安順遂,不會在任何時候受到別人的脅迫。
雖然國師的地位崇高,但他也絕非輕易讓人捏的軟柿子,隻要他真的對容熹有任何不軌,他就算拚了性命也要護女兒周全。
“我真的沒事,國師剛才和我說起了在外麵的見聞,我隻是聽到百姓受苦有些可憐罷了。”容熹揉了揉眼睛說。
此時恰逢西北旱災,餓殍千裏,甚至有人易子而食,容國公也曾聽人說過,頓時停住了動作,“你真的是因為百姓而傷心?如果有事,可不準瞞著爹爹。”
容熹輕輕笑了一下,將頭枕到容國公的肩膀上:“那是自然,我的爹爹可是祈天國最厲害的將軍,我不找他告狀,找誰告狀?”
明明知道女兒是在哄自己,容國公仍舊笑的合不攏嘴,還故作嚴肅的板著臉:“那是自然,我可是要保護女兒的好爹爹。”
容熹聽了這話也忍俊不禁,笑著靠在了容國公的身上。
此時的皇宮裏卻是一片安靜,景隆帝坐在禦案前,笑著看了看一派淡然的國師。
“聽說國師一回來就到容國公府上去了?就連朕這裏都沒時間來。”景隆帝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笑意卻沒有達到眼底。
帝王周身的氣勢釋放出來,讓人為之膽寒。
而國師卻好像什麽都沒有感覺到,靜靜的站在大堂正中,輕笑了一聲:“容國公府比較近罷了,陛下百事皆忙,臣生怕打擾。”
景隆帝深深的看了國師一眼,心中知道他在胡扯,卻還是笑了笑:“如此,倒也是有道理。”
說完再沒有理會國師,國師也從容,坐了一會就自行離去了。
第二天一早,容熹就找來了竹雨:“你去書院門口盯著,找到一個叫做張三的人打聽一件事。”
竹雨先是一愣,隨即認真的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了出去。
容熹的眼睛微眯,北辰逸之所以汲汲營營不就是為了太子的位子嗎?既然他這麽重視,自己必然要送他一份大禮才行。
正午的時候,竹雨一臉驚詫的回到了熹園,將自己打聽到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容熹。
容熹笑著點了點頭,又想了想:“你讓聽風找一個合適的人去把這個消息賣給太子,記得賣一個好價錢。”
竹雨又是一愣,不明白為什麽辛苦得來的消息要賣給太子,但她早就習慣了不去質疑小姐的意思,隻好點點頭又走了出去。
等到竹雨離開,容熹便坐在了書桌前,開始寫寫畫畫。
“熹熹,今天怎麽這麽安靜?”容歡的聲音響起,容熹才從書桌前抬起頭來,按了按酸澀不已的脖子,看了看天色,竟然已經到了傍晚時分。
容輕和容歡都來熹園看她。
容熹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心中萬分感激容國公和林氏都不是那種死守規矩的父母,自己這輩子也不再是東宮中牽絆累累的太子妃,這才有了更多的時間和兩個哥哥相處。
“你們終於回來了,我可是有事找你們。”容熹快步迎了出去,臉上的喜色收斂不住。
“發生什麽好事了?說給我們聽聽。”容歡看到容熹這麽高興,倒是十分好奇。
“其實不是一件好事,不過對我來說卻是一個好消息。”容熹撇了撇嘴,又笑了起來。
“哎呀,你就別賣關子了,不然下次我不給你帶好吃的了。”容歡也撇了撇嘴,看著容熹不說話。
“你們知道乾縣嗎?”容熹也不再賣關子,正了正臉色問道。
容輕點了點頭,而容歡則搖了搖頭。
“最近,在乾縣發生了一件大事,那裏死了一個秀。”容熹輕輕敲了敲手中的杯子,認真的看著兩人。
“乾縣死了一個秀才,算是什麽好消息?”容歡徹底的摸不著頭腦,奇怪的看著容熹。而容輕的眼中也露出了些微好奇的神色。
容熹卻搖了搖頭,將這整件事娓娓道來。
其實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乾縣有個秀才名叫張恒,他是一個典型的書呆子,寒窗苦讀十數年,終於一朝中了秀才。原本準備繼續參加考試,到上京來趕考。卻被當地的一個富戶攔住,讓他將自己的考試資格讓出來,讓給富戶不成器的兒子。
張恒自然拒絕,他寒窗苦讀多年才得到的這麽一個機會,怎麽也不肯放棄。
那富戶威逼利誘都無效之後,竟然派人抓了那秀才的母親,強迫他讓出考試資格。而張恒的母親不願意看到兒子因為自己丟了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索性就一頭碰死在了牆上。
富戶看到出了人命也就罷了手,還威脅張恒不能說出去。可是那張恒原本就是一個極其孝順的人,母親因自己而死,他怎麽也不能釋懷。
無奈他又是一個百無一用的書生,除了文才再無其他長處,想要為母親報仇都不可能。那張恒隻好熬夜寫了一篇又一篇的文章訴說冤情,說那富戶將他母親逼死,也痛斥縣太爺罔顧人命,在他報案之後,官商勾結粉飾太平。
洋洋灑灑的幾十篇文章灑在縣衙的門口,那秀才也當著眾人的麵碰死在縣衙門口,以死明誌。
這件事情在乾縣引起了軒然大.波,所有的學子都自動自發的開始寫文章痛斥富戶和縣太爺,甚至將張恒死前的文章悉數傳了出去,讓更多的人知道了這件事情。
張恒的死,讓那些整日隻知道讀書的人狠狠的敲了一個警鍾,別以為中了秀才有什麽厲害之處,在那些有權有勢的人麵前,他們完全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奪走你的應試資格,甚至是家人的性命。
星星之火尚且可以燎原,更不用說原本數目就十分龐大的學生和秀才,對於他們而言更多的是惺惺相惜之意,他們不知道今天不為自己的同學出頭,明日會不會輪到自己。
所以,當學生秀才這個龐大又迂腐固執的團體結合起來的時候,也足以讓某些人開始蠢蠢欲動。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在這件事上幫到他們?”容輕很快就從容熹話裏明白了她的真正目的。
“那是自然,這件事原本就是那富豪仗勢欺人。現在又引起了這麽多秀才的關注,這個時候能夠伸出手來幫助他們一把,那引起的轟動可不會小。”容熹認真的說。
她沒有說的是,上輩子的時候北辰逸也是早早的知道了這件事,卻一直沒有處理,而是等那些秀才學生的情緒達到的最高頂點的時候,才如天神一般出現在那些學生的麵前,伸出了的幫助他們的手。
經過這樣一件事,北辰逸的名聲大噪,贏得了大部分學子的好評,甚至有學子專門為他寫了很多文章,而北辰逸太子的賢名也傳遍了祈天國。
一個擁有賢名的太子自然有好的前途,他大受皇上的褒獎,正式站穩了腳跟。
這輩子容熹不願意讓北辰逸再過的那般輕鬆,自然不會讓他再得到這麽一個賢良太子名聲
相反的,她還要讓他從此在人前頭抬不起頭來,讓世人看看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究竟是什麽樣的一個人。
“大哥你在學子之中的聲望原本就很高,如果成功的話,那麽你的地位將無人可以取代。”容熹認真的分析給容輕聽。
容輕卻是擺了擺手,這麽簡單的事情他還不至不清楚,隻是他很好奇是誰告訴她這個消息的。
容熹早就想好了其中的關鍵,開口說:“是榮王世子告訴我的,他原本是想要將這個消息告訴你,卻怕你根本不會相信,到時候還害了自己。”
容輕看著容熹明亮的有些奇怪的眼睛,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我不會再勉強你告訴我實話,你剛才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相信。”
不管容熹為什麽會這麽做,又為什麽要和太子敵對,他都願意無條件的幫助她,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更何況,不論在什麽情況之下,容熹都不會傷害自己,這件事他無比的確定。
“以後你要是有什麽事想讓我們做的話,大可以不必費盡腦筋想理由,不管如何大哥和二哥都會支持你的。”容輕摸了摸容熹的頭說到。
容歡也在一旁認真的點了點頭,他今日才知道容熹竟然每天在家裏想這些,真是又感動又覺得的好笑。
既然容輕答應了下來,容熹也不再糾結,想了想又修書一封送到了北辰琉的手中,將自己所有的計劃全部都告知了他一遍。
北辰琉收到消息之後,沉默了很久,唇角漾起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