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他喝醉了
顧君齊幹脆說：“你對我而言亦師亦友，值得我永遠感激，尊敬。”
但是，這些明顯不是韓敬修想要的。
他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所以，你是非走不可？”
顧君齊說：“你就當我野心勃勃，想自立門戶好了。”
韓敬修笑了一聲：“野心勃勃很好，沒有野心的人很難成功。”轉而又說：“在我的工作室也不是不能沒有野心，幫我壯大‘忽夢’吧，不甘於做職員不要緊，你可以入股，做我的合夥人。”
顧君齊問他：“我要是不同意呢？”
韓敬修挑了挑眉：“剛剛我正在看你的合同，回頭打算再給我的律師看一下，相信很快就能找出你不能離開的理由。”
顧君齊瞪大眼睛看著他，沒想到他竟然這樣無賴。
韓敬修不用她來恭維，自我調侃說：“無奸不商，這個我很明白。”
顧君齊歎了口氣：“你這又是何必呢？我說過了，我不會離婚的。”
“說過了又怎麽樣？”他也曾對自己說過不會對這個女人彌足深陷，但事實是，事到如今他已經回不了頭了。“人的決心往往都是一時的，由其是那些鑽牛角尖的決定。此一時彼一時，某個靈光乍現的時候，就改變了。”
“要是那個靈光乍現的時候遲遲不來呢？”
韓敬修仍舊一臉悠閑：“要知道我是很擅長等待的。”
顧君齊見他手邊放著公文包，麵前一杯咖啡，走到哪裏都能安靜的享受工作時光，當然不畏懼等待。
接著又聊了一會兒工作上的事，上次時裝展之後，顧君齊得以創立自己的品牌在商場鋪貨。
做為一個新人快感可想而知。
韓敬修說：“這一炮打得比先前的還要響，說明你在設計男裝上同樣有天賦，以後可以再接再厲。”
從專業的設計大師口中聽到肯定的話，對於顧君齊這樣的新人而言肯定是種鼓勵。
她重重的點了下頭：“我會繼續努力的。”
韓敬修見她目光灼灼，黑白分明的剪水雙瞳閃動異常的華彩。成功可以讓人重拾自信，很快連心強都要強大豁然起來。所以，用不了多久，即便不用靈光一乍，連她自己都懶得在失敗的人生裏迷糊前行了。
時間不早了，顧君齊還要去看夏北北。
就說：“沒事我先回去了。”
韓敬修拿上東西：“我也該走了。”
兩人在停車場分道揚鑣。
顧君齊駕車回家去。
剛上到樓梯的轉角處，就聽到孫青大發雷霆的聲音。孫青的性情一直很溫和，加上近來信佛的原因，隻比以前還要心平氣和，顧君齊已經快要記不得她發脾氣的樣子了。聽到聲音，心裏一沉，快步往樓上去。
沈青青正被孫青推著出來：“你快點兒走，否則我就報警了……以後別再到我們家來，我們顧家不歡迎你……”
孫青著實沒想到現在的女孩子會囂張成這個樣子，明明自己才是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卻跑到門上罵自己的女兒不要臉，說是顧君齊死纏著宋微然不放……難聽的話不絕於耳。
沈青青就是想刺激她，希望可以激起這一家人的羞恥心，不要再粘著宋微然不放。所以，被掃地出門的結果她已經想到了。
出了門仍舊說：“就算你想極力袒護，也沒有用，顧君齊的沒臉沒皮大家都是知道的。就算她裝瘋賣傻抓著宋微然不放也沒用，要知道現在整個宋家有多唾棄她。執意不跟宋微然離婚隻會害慘她自己。”
顧君齊急匆匆的上樓，清楚聽到了這一句。
孫青急切的推搡沈青青，她也聽到顧君齊上來了，所以想讓沈青青住口。兩人拉扯間腳上突然踩空，隨著顧君齊的一聲尖叫，整個人瞬間滾落下去。
“媽……”
沈青青也嚇壞了，站在那裏臉色發白。她的本意就想逼著顧君齊離開，沒想將事情搞大。
好在下落的孫青被顧君齊及時接住，她將她抱在懷裏，急切的問：“媽，你怎麽樣了？”
孫青的額頭撞破了，血液順著臉頰往下淌，看著異常恐怖。
她忍著疼意說：“顧君齊，我沒事，你不要害怕。”
顧君齊馬上拔打急救電話。
握著聽筒抬頭，惡狠狠的看著沈青青。
隔著空氣，沈青青看到她眼中的恨意，滿滿的，盛裝不下從眼眶裏流瀉出來。之前在她告訴顧東發的死因時，也曾看到這樣的眼神。那時的顧君齊告訴她：“你們會遭到報應的。”
沈青青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戰，脊背陣陣寒涼。
好在孫青沒事，隻是額頭上擦破點兒皮，骨頭並沒有受傷。
孫青慶幸說：“幸好被你及時接住了我，否則我可能就去陪你爸爸了。”
顧君齊仍舊心有餘悸，劈裏啪啦的掉眼淚。
“媽，你別說這樣的話，如果你有事，我該怎麽辦？”
她已經失去一個親人了，不幸也因此接二連三的發生。所以，她的人生再經不起那樣大的撼動。到時候生無可戀，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走下去了。
孫青揉她的臉說：“傻丫頭，哭什麽啊，媽不是沒事麽。”
顧君齊才想到沈青青那個罪魁禍首，在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她就已經逃之夭夭了。
擦掉眼角的淚水，問她：“媽，沈青青怎麽會來我們家？”
孫青亦是沒想到。聽到有人按門鈴，打開門就看到了沈青青，趾高氣揚的樣子，像隻開屏的花孔雀，孫青下意識排斥。
問她的來意時，沈青青起初笑著說：“阿姨，我想我們還是進去說吧，有些話被鄰居聽到隻怕不好。”
孫青這才請她進去。
哪裏想到出口即是誹謗，那些詆毀的話聽得孫青都要炸肺了，怎麽敢說給顧君齊聽。輕描淡寫的說：“看來是氣不過，嫌你和宋微然一直不肯離婚。所以，說了幾句勸你快離婚的話……她的意圖不用想也知道，你和宋微然一天不離婚，他們就一天沒辦法真正的在一起，她當然是急了。除了這些也就沒別的了。”
顧君齊領教過沈青青的惡毒，知道她話裏藏針的本事。一定是當著孫青的麵說了什麽過激的話，否則不會引發她那樣大的怒火。顧君齊也不想孫青再擔心，嘴上說：“好在你沒事，就比什麽都好。媽，以後我們離那些人遠點兒，你也別再受傷了。”
孫青歎了口氣，問她：“君齊，你告訴媽媽，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顧君齊知道她是問和宋微然離婚的事。
垂下眼瞼說：“媽，我還沒有想好。所以，現在不會跟宋微然離婚。”
孫青勸她說：“事已至此，媽媽還是勸你不要太執意了。一個宋家還不夠，現在又跑出一個沈青青，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來者不善。我真的是怕你受到傷害，既然已經這樣了，不如就放手讓宋微然離開。從此以後你也可以重新開始。”
顧君齊勉強笑著：“好的，媽，我會好好考慮的，再給我一點兒時間。”
已經包紮好了，兩個人從醫院裏出來。
路上顧君齊給夏北北打電話，告訴她：“北北，今晚我不能過去看你了，我媽出了一點兒小意外，把額頭撞破了，我正從醫院送她回去。”
夏北北吃了一驚：“阿姨怎麽會撞到額頭？”
顧君齊說：“那個沈青青去過我們家，兩人推搡的時候，我媽從樓梯上不小心摔下來了。”
夏北北咬牙切齒：“沈青青怎麽那麽不是東西啊？她到底算什麽醫生，屬瘋狗的吧？”
顧君齊心裏的怒火比誰的都要旺盛，即便孫青沒有什麽大事，她仍舊咽不下這口氣。宋微然和沈青青已經聯合害死她的父親了，現在連她的母親都不放過，會不會太欺人太甚了？
握著電話的手指不斷收緊，故作平靜的說：“好在我媽沒事，你好好養傷吧，明天有時間了，我再過去看你。”
顧君齊掛了電話，率先將孫青送回家。謊說工作室還有點兒事情，就又出來了。
開著車，穿梭在路燈昏黃的大街上，一時心情迷亂。並不知道沈青青住在哪裏，但是，想找到宋微然卻不難。
腦子裏亂哄哄的，等到車子停下的時候已經在宋微然家的樓下了。
過去幾年重複了太多次的路線，太熟悉了，以至於不知不覺就開過來了。
顧君齊仰首看到那扇窗子，微光從裏麵滲透出來。她知道宋微然一定在上麵，或許沈青青也在。如果真是那樣，她剛好可以當著兩個人的麵問清楚。推開車門下去，想也不想的乘電梯上樓。
按了幾次門鈴沒有人開，家裏亮著燈，顧君齊知道裏麵分明有人。她氣得用拳頭用力敲打門板，直到骨頭生疼，仍舊沒有人開門。最後忽然想起，她有這扇門的鑰匙，或許鎖已經被宋微然換過了。自從關係鬧到不可開交，她回來收了一部分重要的物品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確定她的那些東西已經被宋微然當廢品一樣扔掉了。有關她的任何蛛絲馬跡他又怎麽可能再留著。
顧君齊手忙腳亂的在包裏翻了一通，那串險些被自己遺忘的鑰匙還靜靜的躺在裏麵。
插進去試了一次，門板應聲打開。
她有些不可思議的推門進去，入目還都是老樣子，一切都再熟悉不過。玄關的鞋櫃上放著她的高跟鞋和拖鞋。還有一雙就在腳下，進去的時候險些絆到她。
顧君齊低頭看了一眼，記得那雙鞋是離開之前經常穿的，所以一直放在那裏，甚至懶得放到鞋櫃裏。這會兒和宋微然的鞋子並排放在一起，不可思議的同時，她在心裏想，他果然在家。
她衝著客廳內喚了一嗓：“宋微然，你出來。”
他心愛的女人為了逼迫他們離婚，鬧得人不得安寧，做為當事人之一，他沒有道理故作無知吧？
客廳裏靜悄悄的，顧君齊喊過一嗓後並沒有人應聲。
顧君齊沒有換鞋，直接走進來。
客廳和廚房，乃至餐廳裏都沒有人，隻有燈光靜靜的散落下來。
顧君齊咚咚的踩著樓梯上樓，伸手推開臥室的門。
她的怒意尤盛，所以，手上的力道很大。門板開啟的時候發出很大的響聲。
將床上的人一下子震醒了。
宋微然桃花眸子懶散的眯著，微微撐起上半身看了一眼。接著又將頭沉到鬆軟的被子裏，迷迷糊糊的喚了一聲：“老婆。”然後說：“你回來啦，怎麽這麽晚，老公今晚有點兒喝多了。”
顧君齊怔了一下，不知他在耍什麽花招。走近兩步打量他，宋微然眯著眼趴在床上，呼呼的喘著氣。他哪裏是有點兒喝多了，張口叫她老婆，連兩人之間的仇深似海都忘記了，分明是醉死的節奏。
但是，顧君齊不打算輕易相信他。她抬腳踢了他的腿一下：“宋微然，你別裝死，起來，我有話問你。”
宋微然動了下，趴在床上的動作沒有變，又嗡嗡的叫了她一聲老婆說：“你有什麽話想問我？”
“沈青青去我們家的事情你知道吧？”
“沈青青？”宋微然抬起頭來，醉眼仍舊迷離，仿佛想了一會兒，才想起她說的是誰，他又沉下去說：“提那個女人做什麽？她怎麽會來我們家。我喝了酒是司機送我回來的，沒帶什麽女人回來，不信你問老許。”他有些孩子氣的笑了一聲，故意討好似的說：“而且我席間也沒跟哪個女人講話，我對你從來都是一心一意的。”
這樣的情話怕也隻有在他欺騙她的時候，以及喝醉的時候才會講。畢竟隻是滿口荒唐言，但是，謊話總是動聽，所以，過去那麽多年她被泡在蜜罐子裏深信不疑。
顧君齊仿佛瞬間被回憶中傷，整個人異常難過。兩人共同生活的點點滴滴不由自主的浮現腦海，很少真正的鬧矛盾，甜蜜居多。宋微然喝醉的時候最喜歡撒嬌，像小孩子一樣，軟軟的叫她老婆，所有的“我”字也喜歡用“老公”替代。所以，每次哪怕是通電話，隻要他一張口，顧君齊就知道他喝多了。
就像現在這樣，宋微然趴在床上，明顯撒嬌的說：“老公想洗澡，你幫老公洗好不好？”
顧君齊站在那裏不動彈，隻覺得鼻骨酸澀。她沒想到當過去的那些海市蜃樓塌陷的時候會是這樣的驚心動魄又撕心裂肺，一度叫她心痛欲裂。
而罪魁禍首此刻因為酒精麻痹大腦，就時空亂錯般忘記童話故事已經宣告結束，現在是殘酷的現實生活。顧君齊再看宋微然模作樣的樣子，忽然覺得反胃。心裏的憤恨也由此又增長的一寸，曾經他就是用這樣的戲碼迷惑她的，像溫水煮青蛙一樣要了她的命，一切都隻在不知不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