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保釋成功
寧夏在心裏冷笑,她這會兒巴不得李琛將整個電視台鬧得雞飛狗跳,他卻要她保持頭腦清醒,勸解李琛認清形勢……想到這裏,不由微微怔了下。的確,形勢很重要,由其在這個有理不見得就能說清的年代裏。所有正義之舉都可能變成魯莽行徑,任由李琛鬧下去,對他的確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很多時候人們不想向暗黑勢力委從,可是,除此之外又別無他法。
她麵無表情的說:“我會勸勸他。”
部門領導又說了幾句,無非就是告誡她不聽話的嚴重後果。然後才放她出來。
寧夏直接出去找李琛了。
最後在電視台門口看到他,他正坐在花壇邊上抽煙。
寧夏走過去說:“偷我的煙抽可不是好孩子,我還以為你替我保管是獻愛心,原來是別有用心。”
李琛剛跟人吵完架,胸膛劇烈起伏,整個人看起來氣呼呼的。
等寧夏坐到他身旁,揉碎了手裏的煙說:“寧姐,我真他媽的幹夠了。”
寧夏隻比誰都無奈,她雙手插在褲子兩側的口袋裏。
“就因為今天的這點兒事嗎?”
李琛說:“我怕再幹下去,暗黑的事情接觸多了,我會恨起這個社會。”
寧夏說:“組長說的沒錯,你就是太年輕了。”隻有年輕人才會意氣用事的恨起這個社會。但是,這也是年輕的好,全身皆是勇氣。不像那些渉世已深的人,一身奸猾,總能非常圓潤的和這個社會融為一體。不管它多麽肮髒醜陋,都能融洽得沒有半點兒違和。這才是處事之道的最高境界,很明顯李琛做不到,她也做不到。
接著又說:“不去做記者做什麽呢?我在做這個行業之前換了許多崗位,潛規則,上司刁難,同行排擠……各種各樣的問題都遇到過,有的時候處境艱難到真的是一步也前進不得。那時候你便不得不正視這個社會的黑暗,其實無處不在。記得哪一本武俠小說裏看到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怎麽退得出?所以,慢慢的,發現逃避不是辦法,曆練才最重要。”
李琛眯著眼注視電視台高聳的大樓,關係生活方方麵麵的很多信息都是從這裏傳輸出去的,力求做最前沿真實的報導,為的是百姓的切實利益。所以,進來之前充滿崇敬,現在那種感情被兜頭的盆冷水澆下,去了大半。
他負氣的坐在那裏,寧夏叫他進去工作也不肯。
寧夏站起身說:“那好,你坐這裏冷靜一下吧。”
李琛問她:“你去哪裏?”
寧夏看了他一眼說:“工作被喊停,還待在這裏做什麽,翹班出去轉轉。”
李琛說:“我跟你一起。”
其實寧夏也沒想好要去哪裏,隻是不想待在電視台裏。平時拿著長槍短炮像個特種兵一樣,不論高幹還是那些財大氣粗的企業老板,哪一個做了虧心事的不是真的懼怕新聞記者。他們跟偵探一樣,可以帶動整個輿論狂潮,向來不容小覷,對執法也起到了一定的監督作用。
所以,每次將那些不光彩的真相公之於眾,都仿佛是在聲張正義,倍感驕傲。感覺自己像個大英雄,成就感亦是油然而生。
然而,這一次生出來的卻隻有憋悶。寧夏真的想不明白,宋微然到底有多少本事,竟像是整個江城的王者,連強大的輿論都被他給操控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跟鎖命閻羅有什麽分別?叫人二更死便留不到三更。
在三環到四環之間開了一圈,最後覺得肚子餓,就去了一家菜館。
李琛說:“今天不工作,喝點兒酒吧。”
寧夏比他更豪放:“好啊,不醉不歸。”
兩人要了一個包間坐下,來的有點兒早,進來的時候店裏還沒有客人,所以菜上得很快。
寧夏先叫服務生上來一打啤酒,喝了一會兒隻覺得撐。上來的菜沒吃幾口,就覺得肚子裏已經滿了。她提議說:“換成白的吧?”
李琛沒意見。
最後又要了一瓶白酒,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下去。
很容易就醉了,大腦有些不受控製,連講話都嗚嗚啦啦的。可是,不影響彼此暢所欲言。
寧夏用手撐著腦袋,講她是怎麽長大的。
她垂著眸子,盯著油光的桌麵,聲音很平淡的說:“我父母去世之前日子還是挺快樂的,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候可能就是那麽短短的幾年了。後來,我就跟我小姨一起生活,其實我小姨也是很疼愛我的,但是,畢竟有自己的家庭,不能無所顧及……我了解她的難處……”
她絮絮的說著,抹了一下眼角又說:“上了大學對我的生活而言是很大的一次轉折,我高中的時候努力學習,就是為了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至少上了大學我可以自己賺生活費,也可以自己交學費,隻要爭取拿獎學金,打很多份零工就可以……然後暢想著畢了業找到一份好工作,拿不斐的薪水,人生就會大有不同。可是,我低估了厄運糾纏起一個人的本事。事實證明,我再怎麽努力,都沒辦法讓自己變得好起來。我這人的體質就像生來就是會招厄運的。最後好了,不能沒能報達我小姨,反倒因為那些醜聞使她跟我斷絕了關係……”
說實話,李琛從小到大的生活非常簡單。簡單到除了學生時代不可避免的一些社會實踐,他從來沒有因為生活要去打過工。也沒有因為學費或者生活費發過愁,反倒是那些疼愛,總讓他感覺過火。所以很叛逆的那段時間懶得回家,就想家裏人不要將他當個公主一樣疼愛。
所以,寧夏所謂的那些苦難他沒有經曆過。可是,能夠想象是種什麽滋味。
包括她和吳俊風那段一起下沉的日子,在他看來也沒有什麽不可思議。就像人在寒冷的時候會下意識尋找溫暖,饑餓的時候會尋找食物一樣,都是出於人類的一種本能。否則除了生理上的虧空,心理一樣會感覺空虛。
李琛看著她喝醉的樣子竟然覺得楚楚可憐,仿佛一個飽受摧殘的靈魂被一俱看似完好的軀體包裹著,實則整個人傷痕累累。
如果是他,不知道會不會撐到今天。
隻覺得動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來握住她的,寧夏下意識抬頭,而他已經隔著一張桌子傾身吻過來。先前那吻像蝴蝶的觸角一樣,帶著試探。感覺到寧夏的掙紮後,反倒驟然加深。
帶著男性特有的霸道與剛烈,舌頭敲開她的唇齒席卷進去,微微的酒氣蔓延開,分不清誰是誰的。而他的手臂伸過來,緊緊鉗製她的腰身。
寧夏呻吟一聲,竟然感覺到享受。所以,慢慢失去掙紮的力氣,最後隻沉在他的臂彎裏,任由他發了瘋似的吞咽自己的嘴巴。
最後怎麽輾轉到車裏去的,寧夏已經記不清了。迷迷糊糊是誰說了一句:“我們走吧。”
兩人眼裏都是熱度與狂浪,對視兩秒鍾後,當然無力反駁。於是快速的付款離開。
一到車上,先是沉默喘息,幾秒鍾後兩人幾乎不約而同的吻向對方,劇烈的糾纏在一起。
寧夏身體下沉的時候撞到車門上,發出一聲輕呼。
李琛用手托住她的頭:“沒事嗎?”他的喘息很急速,熱氣都噴薄在她的下巴上。而且寧夏感覺到了更堅韌的東西正抵在她的身體上。
她抬起眼皮打量這個近在咫尺的男人,皮膚光滑細膩,順著半敞開的衣領依稀可以看到緊致的腰腹,無一不透著年輕的光彩。她頓時覺得口幹舌燥,抬頭吻上他。
李琛仿佛受到鼓舞一般,激動的“唔”了聲,一邊用力回吻,一邊沉下身體同她做最親密的觸碰,極力將兩者間的空氣擠壓幹淨。
突來的膨脹感讓寧夏忍不住的輕呼出聲,到底是年輕人,渾身充滿力氣。
寧夏滿足得直想尖叫,一切的矜持與沉穩通通見鬼去了。兩人就像兩隻尋覓若狂的獸,一波結束了,不等冷滯下來。他吻著她,再度進入。縱然再怎麽快樂似神仙,還是忍不住的一陣慘叫。
最後全身的力氣被榨幹了,加上脫水,整個人像俱屍體似的橫陳在那裏。
李琛細心的替她收拾好,起身坐到一側去。
車內雖然開了冷風,仍舊燥熱不已。
滾燙的夏日,太陽還掛在頭頂上,竟然做了這樣瘋狂的事情,而且還是在車上。
冷靜下來就覺得尷尬。車內詭異的安靜。
寧夏很想來一支事後煙,順便想一想該怎麽化解這麽巨大的尷尬。
李琛看她伸出一截皓腕來拿煙,張口說:“寧姐……”
寧夏忽然將那隻手抬起來,摸了摸他的發頂。
“我們都喝多了,不要緊。”
李琛瞪著眼睛看了她一會兒,眼中分明沒有半分醉意。最後隻說:“我送你回去。”
寧夏蜷縮在座位上抽煙,如果不是李琛在,她真的很想狠狠的抽自己兩巴掌。知道很多事情完了,再怎麽故作從容,還是回不到原點。她不該招惹這個男孩兒,他的眼睛裏泛著純潔,多麽可怕的東西。不擔心將它玷汙,隻是覺得這種純潔和自己血液中的汙穢千差萬別,格格不入。
突擊式的審訊方式非常讓人吃不消。連續幾次,連意誌都要渙散了,筋疲力盡,想睡覺。所以,每次聽著耳畔催眠式的蠱惑聲,說交代就能了事。顧君齊都想委曲求全算了,這樣至少可以安安靜靜的睡一覺,不用被人一再吵醒,然後大吼大叫。她覺得這樣下去,自己就會瘋掉。
眼皮似有千金重,幾經努力,仍舊隻睜開一道縫隙。可是,審訊人員又怎麽可能允許她睡去。
頭頂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頓時一個激靈醒過來。
大腦清醒一刹,明確告訴自己沒有罪。所以,無論如何不能委打成招,否則這一輩子都將沒法翻身了。
疼痛可以叫人清醒,她狠狠的咬向自己的下嘴唇,鮮紅的血液順著嘴角一滴一滴的往下淌。另一部分流到肺腑中,起到了暫時緩解幹涸的作用。顧君齊貪婪的吸吮著,像個嗜血的妖怪一樣,仿佛已經忘記那是自己的血。
這樣恐怖的一幕,將審訊人員也嚇壞了。即便刑訊逼供,也不敢真的在犯罪嫌疑人的身上留下明顯的傷痕,而她竟然以自殘的方式來力求清醒。唯怕事情鬧大,畢竟這已經是第三天了。於是趕緊結束審訊,將她帶出來。
那樣漫長的時間裏,顧君齊隻能靠想一些舊事度日。但是,又不敢全部的翻出來。隻怕自己會撕心裂肺的痛起來,無力撐到天明。
可是,人又是多麽下賤的一種生物。從小到大那樣漫長的時光裏,往時就像分子一樣一粒挨一粒的排滿整段歲月。然而,能夠想起來的,卻是微乎其微。反倒和宋微然相遇的那段時光,所有事情曆曆在目。閉上眼睛就能浮現眼眶。於是,像利箭一樣穿透她的心房,那樣疼。
不由得想,如果時光倒流。在看到那個男人的一刹那,她會遠遠的躲開他,一眼都不多看。
他便不會像毒一樣,浸入她的四肢百骸,到如今就要要了她的命。
顧君齊努力的咬疼自己,強迫自己結束這樣痛苦的一段回憶。
有些有害物體,即便耗盡生命,也要努力戒掉。
房門打開,她再度被扔進角落裏。
她想思索這是幾天之後,可是,身體將一沿著牆壁滑落,整個人就已昏昏欲睡。
以至於什麽時候有人進來都不知道。
工作人員叫起她說:“你的律師過來保釋你。”
顧君齊茫然的抬起頭來,她的律師?是有人來拯救她了嗎?
從來那個駕著七彩詳雲救她於危難之中的人都是宋微然,他的演技高絕,裝起清深有模有樣,所以,這些年她從來沒有發現過任何破綻。於是,一次次的感動之後,連思維都形成了一種慣性。下意識想到的人就是他。但是,這一回又怎麽可能?要置自己於死地的人分明就是宋微然。
顧君齊很快想明白了,跟著那人走出去。
律師見到她後,先做自我介紹說:“我叫張勇,是大地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是韓敬修先生委托我做為你的辯護律師過來保釋你。”
這個人她倒是沒想到。
顧君齊鼻骨酸得厲害,眼淚就要流下來了,她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裏。
保釋成功,精幹的律師已經辦理好一切手續。現在就直接帶她離開。
走出來,陽光刺目,顧君齊下意識抬起手來摭住眼睛。
那手很快被人握在手中,慢慢的拉了下來。然後,韓敬修蹙著眉頭出現在她麵前。
他喉結動了動:“你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