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情敵見麵
宋微然的心情她當然不會懂,晚上他約了韓敬修一起吃飯,自然早早吊足了胃口,早飯吃不吃的,實在感覺無關緊要。
顧君齊見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故意提起昨天那茬:“怎麽?自己莫明其妙的鬧完脾氣開心了?”
宋微然知道她在記仇,淡淡的笑了聲:“昨天是我錯了,昨晚不是已經跟你道過歉了,沒完沒了了是吧?”
這還真新鮮,宋微然是鮮少主動跟人道歉的。因為他行事之前必先動腦,既然有據可尋,就不存在無理取鬧,需要向別人承認錯誤這一說。這一回不同,低頭低得太輕易,顧君齊一時間竟然很難適應。
她哼了一聲:“太陽打西邊升起來了。”
宋微然仍舊笑著:“偶爾換一下方位有什麽不好?”
上班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他抬腕看了眼時間說:“我走了,今晚不回家吃飯了。”
顧君齊坐在餐桌前沒看他:“你愛回來不回來。”
最近缺席的頻率還少嗎?
宋微然忽然折身回來,身體向前傾,一雙手臂按在桌沿上,將她困製胸膛和桌子之間。幹淨的冷香從板整的衣料裏透出來,仿佛迷魂的香。他邪惡的衝著她的耳畔輕輕嗬氣,邊似笑非笑的說:“我這樣加班加點的工作,不是為了空出時間和你一起環遊世界嘛。這樣我們就可以有漫長的時間呆在一起,到時候你可以一直粘著我。”
顧君齊聳動肩膀抗拒他的靠近。
“宋微然,你不要臉,誰想粘著你了。”
宋微然在她臉頰親了一下,起身離開了。
顧君齊呼呼的喘氣,即便老夫老妻了,宋微然的一些舉止還是會讓她臉紅心跳。這會兒就是,心跳嚴重紊亂,真是沒有出息。
今天她要去“忽夢”找韓敬修,一方麵是為了商談作品的事,另一方麵就是要專門過去感謝他。昨天她關注了一下信息,記者會招開之後吃瓜群眾和媒介的反應都很大。如果不是考慮韓敬修有一個強大的律師團隊,而過激的言詞有可能上升為誹謗的話,相信輿論的勢頭將更加強勁。
一路上顧君齊的心情緊張難安,仔細思考宋微然的話,覺得人情欠大發了。兩個完全不對等的利益損耗,韓敬修實在沒有必要如此大費周章。
抵達後,秘書率先出來招待她。
“顧小姐,先到休息室等一會兒吧,韓總一會兒就過來。”
顧君齊說:“好。”
她到沙發上坐著。
秘書給她端來咖啡後出門。
顧君齊捏著杯耳呆呆的想事情。
果然,沒有多長時間韓敬修推門進來。從昨天下午到現在想要采訪他的人很多,而他公關慣了的,那些人根本不會造成他的任何困擾。但是,家人的狂轟濫炸最令人頭疼。由其父親已經很長時間不給他打電話了,更不會在他的事業上做任何的幹預,剛剛卻突然打電話來問他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
有些情愫別人不懂,但是,一旦擁有的人,就會像中邪一樣。行事哪裏肯用腦子。所以,也隻能幹幹的聽著,等他發完一通脾氣掛了電話,以為解脫了。哪知道沒幾秒鍾,當家祖母的電話又打來了。韓敬修很久沒撒嬌了,這會兒使出殺手鐧,告訴她:“媽,我自己能解決的事,你不要擔心。還有,替我跟爸好說幾句好話,告訴他我心裏有數,這些都不是問題……”磨了好一會兒,才終於不數落他了,拿他沒辦法的說:“好吧,我幫你說點兒好話。以後千萬別再給我們出這樣的亂子,不是要人戳家裏人的脊梁骨麽。”
韓敬修連忙說:“媽,我知道,我知道。以後真的不會了。”
這會兒看到顧君齊一臉感激的站起身,也是說:“韓總,你真的沒必要這麽做。”轉而又說:“不值得。”
她是名不經傳的小人物,沒兩天大家連張林都要忘記了,又何況是她這個小插曲。
而韓敬修一個國際上知名的設計師,正麵形象對他而言實在重要,這樣抹黑不劃算。
韓敬修幽深眸光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說:“沒了張家人的怨懟,你會不會好過一點兒?”
顧君齊不可思議的看向他。
她大多的不安與難過都是因為張家人,他們唯一的女兒失去了,怨恨一日不消,就會像幽靈一樣纏著她。張效譯處心積慮,怕是會找宋微然的麻煩。而張夫人說不出哪一時情緒失控衝出來質問她,都仿佛是在鞭策她的靈魂。除了這些,還有簡白和宋佳佳,也會不停的拿這個說事,仿佛她這個喪門星無時無刻不給宋微然找麻煩。
顧君齊氣餒的想著所有的一切,幾日來像一座大由似的壓在她的心口上。而韓敬修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將這塊石頭從她的心裏搬除。
他們萍水相逢,何德何能要他付出這些?
“韓總……”
韓敬修打斷她的話說:“你不用再說了,其實我這麽做也是為了我自己。畢竟整件事的誤會是由我而起,給你帶來的麻煩,當然要由到這個罪魁禍首收場。”問題一筆帶過後又說:“現在聊聊你的新設計。”
顧君齊坦然說:“最近事太多了,沒有靈感。我這次過來的另外一個目的就是想向你再爭取一點兒時間。”
韓敬修雙腿交疊,靠在椅背上說:“我這個人生活上好說話,可是工作上不行,一定要可丁可卯。沒有靈感就去尋找靈感,生活不可能時時刻刻稱心如意,但是不能因此就停止工作吧?如果你的心情一直沒辦法調整怎麽辦?打算承擔違約責任嗎?”
他的語速很快,也很認真,一副不容商討的模樣。
顧君齊早已領教韓敬修工作上的雷厲風行,這個時候真是一點兒人情都不講。
她坐在那裏專心受教。
韓敬修看了看她,竟然不能像訓斥其他手下那樣狠下心來。
不由自主的解釋說:“並非刻意刁難你,隻是要你知道,即便心情不好,也要努力克服,最基本的就是做到不影響工作。其實這也是一項技能,想在一個領域輕車熟路的人,都應該掌握。既然是工作,就有一定的任務量,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隨心所欲。”
顧君齊心悅誠服的不停點頭,細想他的話就覺得有道理。
“我明白了韓總。”
韓敬修說:“再給你延長一周的時間,如果還不能交差,我可就要公事公辦了。”
顧君齊回應說:“好。”
韓敬修看了她一眼,沒再說其他。
隻是隱隱覺得這樣清澈見底的女人不多見了,不是不聰明,也不是不能幹,領悟力非常強,而且很俱穿透力。卻是個難得的性情中人,如果你不給她合理的解釋將其說服,韓敬修發現征服她隻怕比征服世界還要困難。這就是所謂的執拗,而顧君齊這種人就是執拗進骨子裏的人。早在她創作“裂裳”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出來了,線條鋒利,每一條都透出決絕,他站在一旁看著,隻覺得傷人傷已。
這樣烈的性子就是要小心喝護,否則玉石俱焚。
所以顧君齊之所以會有今天的樣子,隻能說明是被人保護得太好了,呈現在她麵前的世界雖然也有殘缺,但是無傷大雅,反倒要她相信世界就是這個樣子。韓敬修揣測,為了達到這樣的效果,宋微然一定花費了巨大的心思。如果用那些心思來建造一座城堡的話,也會是個摩天巨作。
韓敬修忍不住的嘴角上揚,餐廳半透明的燈光裏不甚明顯。
宋微然銳利捕捉,淺淡的笑了聲:“韓總貌似心情不錯。”
韓敬修實話實說:“我隻是不得不佩服宋少的精力,既可以將事業做大做強,又能隻手打造一片虛假的天地,讓顧君齊誤以為世界是你呈現給她的樣子,隻要一如既往的保持象牙塔裏的真性情就能走下去。可是,你我都再清楚不過,那不可能。”
宋微然反問:“為什麽不可能?韓總可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人過著隻有詩和遠方的生活。我們這樣的人過不了,不代表就沒可能。至於我花費多少精力去創造,那是我的事,我自己辦得到,不會有求於任何人。當然也不會給任何人造成困擾。倒是韓總的仗義相助,讓我覺得很不舒服,我自己的媳婦,實在不勞別人費心。”
韓敬修仔細的看了宋微然一眼,他的氣息清冷,敵意也十分明顯,並不去刻意掩飾。不知是否是生活在一起的緣故,他在顧君齊的身上也隱隱約約看到近似的風骨。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清茶收斂情緒說:“你這樣是在無形中折斷她的翅膀。”
宋微然淡淡抬眸:“哦?韓總怎麽不覺得這是我鍛煉她的方式方法?剛剛韓總不是還說我對自己的老婆太過溺愛縱容了。難得肯狠下心來要她長些見識,沒想到功虧一簣。”
韓敬修沒想到宋微然竟這樣辛辣幹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