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旗開得勝
韓敬修是個很準時準點的人,張林臨近下班的時候正好接到他的電話。說是已經到了,就在外麵等她。
張林先去洗手間補了一個妝,碰到女同事,還遭人笑話。
那人明知故問:“下班了幹嘛還這麽興師動眾的?反正就要回家了,妝花了也就花了。”
張林拿眼睛瞪她。
另一個同事笑起來:“行了,王姐,你就別鬧張林了,一看就知道男朋友過來接她下班了。不打扮一下,怎麽好出去見人。”
“也就你們小年輕才有這份心思,你看我們老夫老妻的這種,別說花個妝,即便粉墨登場,他都懶得多看你一眼的。你要是脫光了,保不齊還能搏一下眼球,也得是說‘一邊去,別擋我看電視。”那個王姐說話向來十分淩厲:“所以,趁著還有料,鬧鬧她怎麽了,不聲不響找了韓敬修那樣的男朋友,這不是專門用來粉碎我們春夢的嗎?”
剛剛替張林解圍的同事說:“那倒是,張林這一回不知要遭多少人羨慕嫉妒呢。那個韓敬修神龍見首不見尾,那麽多傾慕他的人連見都沒見過,張林卻已經拒為已有了。老實交代,有沒有占過人家便宜?”
“小宋,瞧你這話問的,能沒占過麽?既然是男女朋友,隻怕兩個人早就貞潔不保了。該摸的摸過了,該做的也都做過了。”
八卦的女同事們在一起說話沒個節製,況且這個王姐四十幾歲,孩子已經上初中了,說起話來更是無所避及。
張林起初還任由她們說去,這會兒聽著也忍不住臉紅起來。拉著她說:“行了,王姐,你們就積積口德,饒了我吧。改天請你們吃飯,我先走了。”
不敢讓韓敬修等得太久,對著鏡子照了一下,見沒有哪裏不妥之後,急匆匆的從樓裏出來。
約好的同事都陸續先趕過去了,不遠處的一家比較高級的飯店,韓敬修也不止一次去過,輕車熟路,沒幾分鍾就到了。
進去之前,張林拉住他,擔心再像在台裏洗手間那樣,突如其來隻怕叫人尷尬。就說:“有幾個女同事口無摭攔,要是說了什麽比較汙的話,不要往心裏去。”
韓敬修動了下嘴角:“若比汙,還有比男人更汙的嗎?”
張林想想也是,這些都是圈子裏混得風聲水起的高手,除了自身能力不凡,肯定玩起來也是上竄下跳的。
不再擔心,笑著挽上他的胳膊說:“走吧。”
當晚比她想象的要安份,從始至終,除了兩個女同事一臉仰慕的要和韓敬修合影外,竟沒有一句玩笑話。就連之前比較燥動的兩兩個,這一次也是出奇的安份。
仿佛都還沒有回過神來,不相信真的跟那個在國際上都享有知名度的大明星在一起吃飯。心跳都來不及平撫,更別說打鬧取笑了。何況跟韓敬修都不熟悉,他坐在那裏似遙不可攀,一群人更是拘謹的不得了。
韓敬修知道是自己的加入影響了整次聚會的氛圍,於是吃過飯後就說:“我請大家去喝酒。”
剛說出來,大家還都沒什麽反應。
張林解圍似的重複:“敬修說要請你們喝酒呢,都不願意去啊是不是?”
大家仿佛這才反應過來,得此殊榮,一陣歡呼。留下一桌子的殘羹冷炙,大隊人馬直接衝向酒吧。
環境對氛圍的調節起著不可估量的作用。
也是有了先前的那點兒鋪墊,一到酒吧,眾人放開許多。開始互相打笑,喝酒,會跳舞的幾個同事拉著一起下舞池。
還有那麽幾個人跟韓敬修喝了兩杯,彼此聊些閑話。
張林靠在沙發上非常自在,她喜歡這樣的韓敬修,伸出手來就能摸得著,碰得到,真實入骨,不可思議。
這會兒放下杯子,拉起韓敬修的手說:“去跳舞吧。”
韓敬修說:“好啊。”
狂放的音樂,熱鬧擁擠的舞池,將兩個人推擠在一起,跳最曖昧性感的貼身熱舞。
其實在洗手間補妝時同事的話讓張林心生感慨,也無不遺憾,她和韓敬修做了三個月的男女朋友,連拉手都很少,更別說其他。他們甚至沒有接過一次吻,上過一次床,想想真是失敗。
身體有意無意的摩擦,她玲瓏妖嬈的身段蛇一樣糾纏著他。在韓敬修的男性軀體上蹭出光與火的熱度就不信不能融化他的冰冷意念。
畢竟他是個正常男人。而且張林知道,他雖然沒交過正牌的女朋友,卻有過女伴。她怎麽都不該比那些女人差。
張林的手指在密閉的人群中伸向他,整個人幾乎貼到他的身上去。緋靡的燈光下她的眼睛有一點兒眩彩的美麗,妖嬈得恰到好處。
韓敬修感覺她輕淺的氣息漫入唇間,同樣帶著酒香,是種辣嗓的烈酒,不知她一個女人怎麽咽得下。直到這氣息漫進他的呼吸道時仍舊是滾燙的,他的喉結動了動,大手按在她的腰上,微微推向自己。
附在她的耳畔說:“你這是在玩火。”
張林放肆的笑著:“那又怎麽樣?你敢不敢跟我一起玩?”
韓敬修邪笑,他有什麽是不敢的?
將頭一偏,薄涼的嘴唇碰到她小巧的耳垂,本來是個意外,卻被他惡性含住。
張林頓時一個激靈,全身的骨頭都酥麻了,沒有一點兒力氣的靠在他的胸膛上。
混亂的人群中灼熱的呼吸微不可尋。
張林的臉頰已經徹底紅透,手指微微抓著他的胸口,貓一樣輕扯他的衣料。
韓敬修說:“我們離開這裏。”
張林說:“好。”
她急急的拿上包,跟同事說了一聲有事要先走,從同事的目光裏能看出曖昧的調侃,張林什麽都顧不上了,也不管同事會怎麽想,反正大家心知肚名。她隻是心甘情願的和韓敬修出來。
兩人在逼仄的車廂裏熱吻,撕扯對方的衣料火熱糾纏。
一個是等了太久,一個是心生苦悶。欲望男女,如此是排解的最好方法。
韓敬修將人推靠在椅背上,捏在她腰身的大手肆意蹂躪。
張林丟掉所有矜持與優雅,像一隻怒放的玫瑰般為他綻放。
婉轉的吟哦溢滿整個車廂,更成了催情的藥劑。她已經做好迎接他的準備。
“你有一張好陌生的臉,到今天才看見,有點心酸在我們之間,如此短暫的情緣……”
刺耳的鈴聲夾雜在濃烈的喘息中,反複不停,最後還是韓敬修最先停下來。
垂著眸子,從她身上爬起來說:“接電話吧。”
那種突如其來的空虛瞬間擊中她,張林嘴唇微啟,茫然無措的睜開眼睛。
韓敬修仿佛是被人一計悶棍敲醒了,推開車門下去。
張林跟衣冠整齊的韓敬修不同,她拉了拉雜亂無章的衣服坐起身,那鈴聲響了許久仍感突兀,她怔怔的坐在那裏不想接聽,隻覺得欲哭無淚。不知道誰要這麽跟她過不去,將她從天堂的頂端隻手拽了下來。她還狼狽的喘著氣,呻吟堵塞氣管,狼狽又難耐,總之身體上的一切不適反應都還未曾得到緩解,便這樣狂肆的叫囂著。
她像是中了某種致命的劇毒,但是解藥到了嘴邊一不留神滑走了。留下她一個人悵然若失,竟如笑話一般。
那鈴聲終於不響了,整個車廂頓時安靜下來。
而張林坐在椅子上垂死掙紮,知道沒辦法再將韓敬修拉進來了。其實她什麽都清楚,他不過一時情迷,想要一晌貪歡,一旦給他緩神的機會他就不幹了。因為他不想對她負責,也負不起這個責。之前兩人的對話絕非玩笑,他不會跟她求婚,是因為兩人在一起的時光如同年華虛度。從韓敬修嘴裏說出的話字字句句,實則都是他說給自己聽的。
張林不想去整理衣衫,也不想再挽救被他吃花的妝。就任自己破敗而狼狽的坐在那裏,何必再去管一俱行屍走肉。
抬眸看到他的車裏有煙,伸手拿過一根點上,她哪裏會抽煙,突兀的一大口,嗆得眼淚直流。
著實狼狽到家了。
韓敬修站在車下吹風,腦子越清醒越混沌。知道今晚的事情不應該,可是更不應該的是當他醉意朦朧,匍匐到一個女人身上的時候想到的卻是另外一個女人。
然而那個女人全身遍布著標簽,其中對他而言的一個就是“不應該”。
韓敬修的手指有些不受控製的顫抖,意欲伸出手來抓住什麽,但是思緒將它死死捆綁,伸出去就該斷手斷腳。於是,這隻手就有了抽筋反應,拐帶著他的全身都不舒服起來。
燥熱粘稠的空氣中,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操,要瘋了。”
非常小清新的電影。女主角問男主角:“如果我真的紅杏出牆,你真的不會介意?”
男主輕描淡寫:“不介意。”紅燈,他停下車,抬眸看她:“最多你出牆一寸,我挪牆一寸。你出一尺,我挪一仗。”
顧君齊“撲哧”一聲笑起來。
電影結束後問宋微然:“要是我出牆了,你怎麽辦?”
宋微然根本不以為意,輕微的哼了聲:“就你的小胳膊小腿也要爬得出去算。”
顧君齊氣鼓鼓的:“宋微然,開個玩笑,不帶人身攻擊的。”
不知顧君齊是怎麽想的,竟不知死活的轉了一下話鋒:“畢竟我也是靠臉吃飯的人。”
宋微然瞥了她一眼。
“你是打算節食減肥嗎?”
顧君齊撲上來咬他。
宋微然伸出一隻手臂攬住她,輕描淡寫的威脅:“你再輕舉妄動,我就吻你了。”
顧君齊忽閃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你敢?”
宋微然下意識湊近。
顧君齊已經沒出息的紅了臉,哇哇的叫起來:“我認輸了,沒你不要臉還不行麽。”
宋微然放開她:“瞧你那點兒出息。”
他牽著她的手往外走。這個時候還很早,所以電影院裏來往的人很多。
顧君齊最喜歡跟宋微然一起看午夜電影,看完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放映廳裏本來就沒有幾個人,出來的時候更是稀稀拉拉,他們手拉手走在空曠的電影院裏,聽著兩人的足聲,就仿佛整個世界萬籟俱寂,就隻有他們兩個人。宋微然習慣性的攬著她的腰,湊上來講什麽話都堂而皇之,因為不怕別人聽到。
顧君齊齊每每想到那種場景,就有一種長相廝守的感覺。
不過那都是沒結婚以前,結婚後這種機會就少了。宋微然的工作很忙,最開始的時候還坐診看病,時常上手術台,一天下來筋疲力盡,顧君齊心疼他都來不及,哪裏舍得拉他來看午夜電影。
所以,很多東西都是回憶。安好的時候回頭想想,都會覺得傷感。
顧君齊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失去了,再回頭想念這些過往是種什麽感覺。到時候隻怕會跟刀子一樣中傷她,將她的心口劃割得血肉模糊。
宋微然的電話響起來,放開她的手接聽。
看樣子是王安豐打來的,跟他說調取監控錄相的事。
等他掛斷了,顧君齊才問:“怎麽樣了?看到是誰做的手腳了嗎?”
宋微然看了她一眼說:“沒有。不管了,明天讓王安豐去修好了。”
顧君齊點點頭:“也隻能這樣了。希望隻是一些人不經意的做法。”
宋微然見她皺個眉頭,一臉擔心的模樣。扳過她的臉頰揉了揉:“行了,靠臉吃飯的人皺什麽眉頭,醜死了。”
顧君齊扯掉他的手:“去吃東西吧,我餓死了。”
其實電影放映之前買了一桶爆米花,隻是太甜膩了,吃到一半就給宋微然了,本來是叫他拿著,一會兒想吃了再吃。哪想到他手快,轉首扔進了垃圾筒裏。
所以,還是中午吃的東西,到現在已經餓的不得了。
宋微然想了下說:“去喝粥吧。”
顧君齊不滿了:“宋醫生,要不要這麽清苦啊?月黑風高,不如我們去擼串吧?”
宋微然就敲她的腦袋:“中午吃火鍋,晚上吃串,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顧君齊被他敲得頭昏腦漲,抱怨說:“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兒?”
“對一個吃貨你溫柔得起來嗎?”
執拗不過他,最後還是去吃的粥。
好吃的瘦肉皮蛋粥,又香又糯,入口即化。
顧君齊吃得滿頭大汗,直誇這家的粥好吃。
宋微然不像她那樣狼吞虎咽,他是有教養的公子哥,吃相要好的習慣估計會帶到棺材裏。就從來沒見他破過例,哪怕時間緊迫,他寧願不吃,也不會容忍自己變成餓狼。
也不知這樣死腦筋的小孩兒是怎麽教育出來的。
這樣一想,有段時間沒回宋家老宅了。簡白那個人毛病多,肯定又要說三道四了。
顧君齊含著粥說:“這周六回老宅吃飯吧。”
宋微然熱情不高,平時他更懶得回去。所以簡白時時刻刻說他是白眼狼,將他疼大了,到頭來家都懶得回了。
可是,即便宋微然是白眼狼,簡白一樣疼他進心坎裏。但是顧君齊不行,她那個婆婆對她一直是雞蛋裏挑骨頭,再沒點兒眼力見簡直自尋死路。
這事她就定下了:“行了,就這麽決定了,到時候不許懶床。”
宋微然若有似無的動了下唇角:“那也得看看你讓我幾點睡覺。”
顧君齊沒聽明白:“怎麽還我讓你幾點睡啊?你幾點睡覺我管得著麽?”
宋微然皺眉:“怎麽娶了這麽個傻媳婦,一點兒領悟能力沒有。”
也是當晚回到家後宋微然才肯為她指點迷津,顧君齊被他壓在身下,榨幹所有力氣,像片脫水的蔬菜一樣,才反應過來他的睡眠時間同她有關的原因。
她有氣無力的拿手推他:“宋微然,你有完沒完了?”
她要累死了啊,覺得連皮都要被他給蹭破了。
可是,宋微然仍舊精神的跟打了雞血似的,一邊喘著氣一邊問她:“不然今晚不睡了?”
顧君齊一陣哀嚎:“還讓不讓人活了?宋微然,你馬上給我滾出來。”
宋微然抬起一隻手來固定她的下巴,低下頭吻她,直吻得顧君齊七葷八素,再沒了反抗的餘地,任他像個君王一樣將她按在床上拆骨入腹,而她隻有嬌吟的份兒,一汪清水似的傾泄在他的懷裏。
結果出人意料。
即便是“忽夢”負責宣傳推廣的工作人員,也沒想到顧君齊會是這樣健碩的一匹黑馬,成績前所未有,是曆屆新人所不及的。
產品一經推廣,立即引發熱賣狂潮。
負責宣傳的幾個人甚至說,顧君齊和韓敬修有一拚,天生就是要吃這碗飯的人。都是那種可以將高端產品融入凡塵之氣,卻拚接得天衣無縫,沒有一絲違和的神奇設計師。
不曉得他們是哪裏得來的靈感,可以如斯詮釋一件物品的靈性。仿佛它已經不再是簡單的物,而是被賦予生命的神奇化身,這樣的作品怎麽可能不動人心弦?
再加上顧君齊雙管齊下的推廣方式,不論是她的作品,還是她的這個人,都將瞬間達到了一個令人仰視的高度。
所以,顧君齊做為“忽夢”出類拔萃的新人,和韓敬修一起參加時裝周無可厚非。
“忽夢”舉行慶功宴,為團體合作大獲全勝,更為顧君齊這個名副其實的人氣女王。
這次宴會頗為難得,到時候圈內許多著名的設計師都會出席。
做為新人的顧君齊,這將是個極為難得的機會。對她日後在圈內發展提供了很多機會,到時候即便她身在“忽夢”,想來挖角以及請她設計衣服的人也會前仆後繼。從此以後才正真的有一條光明大道在她麵前鋪陳開,隻要她願意,就可以一路風光無限的走下去。
顧君齊幾日來都在為參加宴會做準備,妝容,禮服,搭配的鞋子及首飾,敲定之後一變再變,怎麽都覺得有所欠缺,即便鍾家宜告訴她已經很完美了,顧君齊仍舊覺得不死心。
最後鍾家宜笑著說:“顧姐,你就是太緊張了。”
顧君齊恍然一夢,是啊,她何必那麽緊張呢?
其實自己穿什麽真的不重要,隻要得體就好。重要的是她可以給別人設計出華麗又漂亮的衣服,這樣就足夠了。
而且她是這場角逐的勝出者,多多少少說明了她的實力是被人認可的。之前“忽夢”的工作人員也都詳細的同她說過了,她的作品不僅被認可了,還取得了前所未有的非凡成績。這個壯舉隻在韓敬修出道的時候取得過。而她是另外一位神奇的化身。
顧君齊當時不可思議的捂上嘴巴,天呢,有朝一日竟然有人拿她同韓敬修做比較,要知道那可是她的偶像,仿佛天上的星子般觸碰不及的人物,她又如何比得?
鍾家宜一語驚醒夢中人,顧君齊折騰一番之後終於冷靜下來。
最後衣服還是在之前選試過的裏麵選定一套,也是自己的作品。鞋子就配那雙銀色高跟鞋,搭配起來端莊典雅,已經很不錯了。
顧君齊終於可以正確的審視自己,越發自信的同時給於自己適當的鼓勵。知道前路漫漫,一切不過剛剛開始。所以,努力進取仍舊比什麽都重要。
果然,女人要不想在生活中迷失自己,就不要遺失自我,放棄努力。一個被人圈養的女人,周身永遠不會有太過閃亮的光環。那種金銀堆砌的東西隻是徒有虛表,一旦拆掉,如同偽裝,呈現在眾人麵前的不過一副凡夫俗子的普通皮囊。
女人身上最經得起時光打磨的一是自信,二是內涵,兩者兼具,你就是女王。
蘇瑞神經高度敏感,坐診的時候也要不時的向外張望。
護士問他:“蘇醫生,你在等人?”
蘇瑞很明確的告訴她:“不,我怕來人。”
護士好笑:“你今天是想偷懶,不看病是不是?”
蘇瑞笑著問她:“我是那樣的人嗎?”
因為不是,當他有這樣的夙願時,才覺得古怪。蘇瑞雖然是個花花公子,跟科裏的醫生護士們鬧起來也像沒個正經。卻是個負責的腦科醫生,而且醫術精湛。所以,在他的專業素養上,是沒有人懷疑他的。
小護士肯定的說:“不是,我們蘇醫生最兢兢業業,認真負責了。”
蘇瑞說:“這樣的大實話以後多當著宋微然的麵說。”
“想要宋醫生給你漲工資啊?”
“這輩子不指望,跟鐵公雞似的。我自己都納悶,當初是有多想不開啊,跟他簽訂賣身契。”
蘇瑞已經幫病人開據了住院單據。
護士帶著病人去辦理住院。
蘇瑞等著下一位病人進來。
抬腕看了眼時間,見已經這個點了,多少有些安心,隱隱覺得危機解除了,那丫頭一定已經上班去了。
微笑著抬頭,所有表情瞬間凝在臉上。
夏北北先探進一個頭來,對他一陣燦笑之後,整個人晃了進來。
“蘇醫生,下午好。”
蘇瑞表示自己很繁忙:“你怎麽過來了?我還有病人。”
夏北北微微一笑:“唯一的一個病人就是我了,另外一個被我打發了。”
蘇瑞問她:“你是怎麽打發的?”
夏北北義正詞嚴:“放心,我沒有毀損你的名義,而是上天入地的將你誇獎一番,說你是整個中創出了名的青年才俊,醫術超群,兢兢業業,為了病人可以不要命。就是這樣一位盡職盡責的病人前段時間為了去鄉下獻愛心,倒黴催的,把自己的手臂摔骨折了。我奉勸他,但凡有點兒愛心的,都不該讓這位醫生太勞累了,正好隔壁也有醫生,我勸他過去。然後那人就熱淚盈眶的離開了,他說再也不來麻煩你了。”
蘇瑞嘴角抽搐,一時間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他很認真嚴肅的同她說:“夏北北,你能不能別鬧,我是醫生,給人看病是我的天職,你能不能不要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夏北北點頭:“當然可以。”然後又問:“既然你是醫生,是不是要善待你的病人?”
蘇瑞說:“那還用說麽。”
“那請你善待我,因為我是掛了號才上來的,不是憑白上來找你聊天的。你按著我的掛號費用跟我聊吧。”
蘇瑞不可思議:“聊五塊錢的?”
他就納悶了,怎麽會有夏北北這樣的無厘頭呢。
夏北北說:“蘇醫生,我想好了,你做為一名醫生,又是上班時間,我的確不應該隨便占用你的時間。我覺得這樣是很不道德的,所以,以後我每天掛號上來總行了吧?這樣叫你其他的同事也說不出什麽,我也能心安理得一些。”
蘇瑞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你要不要這麽執著啊?”
夏北北笑笑:“不想我這樣做也行,你答應我個條件。”
“什麽條件?”
“跟我一起吃晚飯啊,地點我來訂,閑雜人等不許帶。”
蘇瑞想:“這個鬼丫頭。”
他倒是不想答應,不過那樣的後果估計真會被夏北北給纏死。
蘇瑞感覺真是刀架脖子上了,他說:“好啊,我答應你。”
夏北北很幹脆的站起身:“一言為定,那我不打擾你工作了。”眨了眨眼睛,又說:“病人沒被我驅逐,還在外麵排隊呢,好在你識相,沒耽誤那麽多人看病,否則我真是罪過了。”
蘇瑞看她蹦蹦噠噠的離開,忽然欲哭無淚。
他一個遊走百花叢中的高手,竟然被一個毫無章法的女人搞得頭昏腦漲。
夏北北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團購吃的。不能太破費了,畢竟這個月已經請了好幾天假了,全勤是不能拿了,再加上扣除的工資,實在沒有多少錢了。
想著如果實在撐不到月末,就去跟顧君齊哭個窮,反正她是闊太太,賞她幾口飯吃一定沒有問題。
這樣一想,就開心了不少,頓時決定晚上吃好的。
下單之後,給顧君齊打電話,問她:“磨人小妖精呦,在哪兒呢?”
顧君齊咬著蘋果說:“在我媽家呢。”
夏北北“哦”了聲:“本來想找你說點兒事的,既然你在阿姨那裏就算了。”
“不然你過來吧?”
孫青正好從廚房裏出來,問她:“誰的電話?”顧君齊跟她說:“北北的。”孫青馬上說:“那你讓她過來吧,北北也有段時間沒來家裏玩了。”
夏北北已經聽到電話這邊的對話,沒等顧君齊問她,就說:“你跟阿姨說,我馬上就過去。”
顧君齊說:“那好,我等你。”
她掛斷電話說:“北北說她馬上就過來。”
當年讀書的時候,四個人裏就顧君齊是本地人。休息日回家,就常給幾個帶好吃的。後來孫青幹脆讓她把人叫到家裏來,都是些活潑可愛的孩子,見到她阿姨長阿姨短的,幾年的時間過去,早已經很熟悉了,孫青把她們當大半個女兒疼。
隻是後來參加工作都開始忙了,便不像大學的時候來的那樣勤。加上顧君齊嫁了人,自己都不怎麽回來,寧夏和夏北北她們也實在不好老來家裏蹭飯。就節假日的時候買上東西過來看看顧東發和孫青,倒叫孫青更加憐惜幾個孩子了,直誇她們懂事。
這也是有段日子沒見了,心裏惦記,就想讓她們來家裏坐坐。
問顧君齊:“北北交男朋友了嗎?”
顧君齊繼續啃著蘋果,隨口說:“沒有。”畢竟她對蘇瑞還是單相思,而且要是讓孫青知道夏北北的目標是蘇瑞,恐怕會嚇到她。
孫青就說:“北北和寧夏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該找一個了。早點兒結婚,也有個人照顧,再拖下去好的都被別人給挑走了。你沒事的時候多勸勸她們兩個,別整天一心撲在工作上。”
顧君齊很正經的告訴她:“媽,一會兒北北來了你可別問人家找對象的事。你知不知道到了我們這個年紀都很敏感這個問題的。她們自己的家人問著她們都煩,所以,北北現在過年都不願意回家去了,一會兒她過來,你千萬別跟她提這茬。再說我們這個年紀大什麽大啊,沒結婚的人多了去了。時代變了,不是越早嫁人越好了,女人除了嫁人總還有點兒別的事情吧。”
孫青不讚同她的說法,在他們這個年紀的人看來沒有什麽比成家更重要。隻有終身大事有著落了,才能可能言其他問題。
顧君齊就說她思想落後,已經近似偏執。
好在她結婚早,否則不知要被孫青摧殘成什麽樣,日子不會比夏北北好過,估計出家的心思都會萌生。隻是一再交代她說:“等北北來了,你少說這方麵的事,別她來家裏玩一次,說得她心裏難受。你要是這樣,人家以後再也不上門了。”
孫青說:“好了,好了,我不說還不行麽。”
顧君齊這才安然的啃蘋果。
孫青安靜了幾秒鍾,又說:“不過你得抓緊要個孩子了,這都結婚幾年了,還不打算要孩子,我真不知道你和微然是怎麽想的。你跟我說說,你們到底是怎麽打算的……”
顧君齊索性不再答理她,從沙發上站起身後直接回臥室,順便將門關緊。
一口蘋果卡在嘴裏無法下咽,也忘記咀嚼。於她最敏感的話題就是孩子,這種尷尬還不比那些生不出孩子的,如果真的是自己生不出,這些年過去,她也就死心了。
可是,如今這個問題就像心結一樣困製她,奈何她不知道宋微然怎麽想的,所以也解不開。
再有人問起,跟戳她的痛觸有什麽分別?
直到夏北北過來,顧君齊才推門出來。
孫青已經洗好了水果放到茶幾上,告訴夏北北坐下吃。
夏北北叫了一聲“阿姨”然後說:“這段時間太忙了,也沒顧上來看你和叔叔。”
孫青笑著說:“我知道你們忙,君齊也好長時間才回來一次。”謹記著顧君齊先前的囑咐,所以隻聊了些家常,絕口沒提結婚的事。
一會兒孫青去忙了,夏北北還說:“你看阿姨多開明,一點兒不問我找對象的事。要是我媽,肯定沒別的事了,就是結婚生孩子,讓我再看誰家誰家的女兒帶了個什麽樣的對象回來。你知道麽君齊,一聽這些我頭就大,感覺就像聽唐僧念經似的。”
顧君齊說她:“熊德行,就你這資質還能上西天取經不成。”
轉而問她:“你把蘇瑞折磨成什麽樣了?”
夏北北吃著鮮美的聖女果,一臉不滿的說:“你怎麽不問我和蘇醫生怎麽樣了,還我把他折磨成什麽樣了。我一個溫柔如水的小女子,能把他折磨成什麽樣?”
“前者是兩情相悅,後者是單相思。你自己屬於哪種情況,你自己不知道啊?”
夏北北當即無話可說。
“得,不跟你較真。今晚我和蘇醫生要一起吃飯,單獨約會,而且是我請客。”
顧君齊哼聲:“你頭大啊,還是你格外有錢?”
“就說這事麽,所以我來找你了。”
“你們約會找我做什麽?”
“你想得美啊,誰說約會的事了。是我格外沒錢這事,發工資以前你要支援我一下,否則我真有可能餓死。”
其實顧君齊很好奇:“你這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到發工資的時候能拿多少錢?”
夏北北皺巴著臉:“說多是眼淚。”
顧君齊不會真的不管她,事實上這些年都是她在管她。
夏北北也不是沒有自知之明,她常跟寧夏說:“沒有君齊我就餓死了,她這個豪門簡直就是為我嫁的。”於是雙手擺紅心狀,深情獻唱《感恩的心》。一度將寧夏笑倒在沙發上。
顧君齊提醒她:“你就長點兒心吧,小心被你們老板炒魷魚。”
夏北北在顧家玩了兩個來小時,最後和顧君齊一起離開。
她要到餐廳去等蘇瑞,而顧君齊打算回家給宋微然做飯。
顧君齊問她:“你的高跟鞋練得怎麽樣了?”
夏北北有板有眼:“按著您老的吩咐,每天都在練,到如今已經可以健步如飛了。”
顧君齊笑了聲:“行了,你就別貧了。這兩天有時間去一下盛妝,我幫你選一身禮服。”
“你來真的啊?我跟你開玩笑呢。我又不參加宴會,禮服也穿不到,太浪費了。”
顧君齊說:“我要帶你參加一個宴會。”
這種感覺對於夏北北而言,就像每日被大姐二姐欺負的灰姑娘,忽然有一天要穿上華麗的衣服,坐上專屬她的南瓜馬車去參加最盛大的舞會。
除了開闊眼界,感受有錢人的奢靡生活,還沒有其他的想法。
隻是在看到葉錦然的時候,一下懂得了顧君齊的良苦用意。
跟上一次不同,這一次的夏北北華衣錦服,風采一點兒不輸於葉錦然。
葉錦然第一眼看到,甚至沒能認出夏北北。
夏北北主動上來跟她打招呼。
“葉小姐,你還好嗎??”
葉錦然塗了厚重眼影的眼睛眯了眯,才認出夏北北來。頓時不可思議:“你怎麽在這裏?這裏貌似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夏北北笑了聲:“我是顧君齊的好朋友,而她是今晚的女主角,是她邀請我來的。倒是葉小姐,今晚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你不是跟君齊打賭,輸得很慘嗎?”
葉錦然被揭短,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事實上她也沒想到自己會輸,而且還輸得那樣慘烈。結果一出來,她甚至有些反應不及,覺得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否則,那個扶搖直上的人怎麽會是顧君齊?
這回的作品是她潛心準備很久的,而且中間有名師指點,就為了挽回一點兒尊嚴,為此她還高價聘請一線女星來給她當模特。一切得天獨厚的條件都被她給占去了,哪裏想到會落得這樣一個結果。
隻是到現在葉錦然還沒有機會和顧君齊碰麵,私心裏希望她將賭約的事情忘記了。
但是,現在看來何止是沒忘,明顯是打算新帳老帳跟她一起算了。
“你想怎麽樣?”
顧君齊走過來說:“不想怎麽樣,我隻是覺得葉小姐應該給我的朋友道個歉。人哪有什麽高低貴賤之分呢,況且都什麽年代了,在葉小姐的腦子裏竟然還有貧民這樣的概念,你就不怕激起民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