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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終會消散

  跟料想中的一樣尷尬,夏北北竟然不敢同她對視,含糊說了句:“進來吧。”她讓到一邊去。


  朋友做到這個份兒真是有夠悲哀的,以前說的那些永遠因為這樣慘烈的背叛煙消雲散。其實呈穎和夏北北之間倒是沒有什麽矛盾,但是夏北北清楚,那是因為她實在沒什麽地方可以讓呈穎嫉妒。所以,才能保證相安無事。


  可是,夏北北知道,呈穎既然可以背叛顧君齊和寧夏,一樣可以背叛她。


  這樣一想,複雜心緒平撫許多。


  一邊要呈穎趕緊收拾好東西離開,一邊叫上顧君齊:“走,到陽台上給你看看我剛買的那盆韓國茉莉。”


  這樣一說呈穎才注意到沙發上的顧君齊,穿著杏黃色的連衣裙,鮮嫩的顏色襯著她白裏透紅的肌膚,顯得整個人的氣色非常好。


  呈穎看著她,倒也說不出的坦然。畢竟不論她欠了顧君齊什麽,到現在她都已經還回去了,她也就再沒什麽好愧疚。


  大部分東西都在臥室裏,客廳裏也有一些,呈穎拿了兩個大袋子過來,值錢的不值錢的,通通一股腦的塞進去。


  夏北北將手裏的東西放到茶幾上,拉著顧君齊去陽台了。


  顧君齊問她:“你的韓國茉莉呢?”


  陽台上除了一點兒雜物,和晾曬的內衣內褲連點兒綠色植株都沒有看到。


  夏北北理所應當的說:“既然是韓國茉莉,肯定在韓國呢。”


  顧君齊斥責她:“沒文化,我對你真的是夠了。”


  呈穎收拾的很快,將東西一件一件的拖到門外去。然後有人上來幫她搬到樓下。


  從陽台上可以看到呈穎叫了幫手,那人開了一輛好車,停放在那裏很難不引人注意。


  夏北北站在窗前看著:“我覺得呈穎還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呢。”


  顧君齊坐在躺椅上沒有說話。


  其實她已經了解過了,呈穎的咖啡廳沒開幾天就停業了,根本開不下去。她從卓一凡那裏要來的錢基本都投到那間店裏了,而她又沒有工作,卻穿的光鮮亮麗,一身名牌,明顯是有人供應。


  所以,早在呈穎進來的一刹,顧君齊就知道她沒救了。


  以前苦口婆心,因為當她是朋友。


  但是,現在明顯已經做不成朋友了,她再沒了挽救的義務,自己又不是救世主。


  卻不能否認自己心裏的難過,就像一枚鋼釘硬生生的嵌進心裏再拔出來。連血帶肉,有一股難言的痛楚。


  客廳裏劈裏啪啦的一陣響動之後,傳來門板關合的聲音。這回整個房間徹底安靜下來,夏北北看到呈穎拎著個小包上了那輛寶馬。


  她不由想起一句諷刺的話來,寧願坐在寶馬車裏哭也不願坐在自行車上笑,呈穎明擺著就是選擇了這樣的生活。


  憂傷的因子會傳染一般,在狹小的空間裏微微彌漫。


  夏北北盯著那車離開,也不再說話了。


  以前四個人在一起的日子堪稱美好,不論逛街,吃東西,上自習……無時無刻不在一起。日子快樂得像能飛起來,仿佛連那時的陽光都格外明媚,由其在午睡之後,抱著課本跟著大隊人馬去往教室,眯眼看著校園裏的陽光,總覺得空氣中漂浮著金色粉塵,抬手就能抓住零星。


  那時候呈穎就總說她傻,輕輕的拿胳膊肘兒懟她一下:“還沒睡醒是不是?一臉傻相。”其實那時候大家都睡不夠,所以去教室的路上沉默寡言,話都懶得說。但是很有默契,洗完臉的那一個肯定會坐到椅子上抱著書本夢遊一會兒,直到最慢的那一個終於穿好鞋子,拿上課本,喚一聲:“走吧。”大家關上門子飄飄忽忽的走出來。


  比起她的傻,顧君齊是迷糊,下午拿錯課本是常有的事。次數多了,大家也都懶得提醒。有的時候並不知道上什麽課,也懶得看門上的課表,瞄一眼寧夏就好,反正她是學霸,永遠不會拿錯書。


  夏北北記得那時的寧夏也很豪爽,友好的對呈穎說過:“你負責美麗就好了,作業什麽的交給我。”


  所以,一路走過夏北北和顧君齊搭了幾年的順風車。懶得做作業的時候找寧夏,午夜想吃東西就蠱惑呈穎使出美人計。


  簡直無懈可擊的完美組合,如果沒人誤入歧途,分道揚鑣,她們四個或許會成為所向披靡的四劍客。即便沒有男人肯要,浪跡天涯也不會死掉。哪裏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收場。


  不由讓人心生驚懼,隻怕世俗險惡,再生變故,走著走著,就剩自己一個人了。


  是世俗將人改變了,可是,每個人又都無可幸免的生活在這樣的空間裏。蒙蔽雙眼,磨平棱角,中庸或者尖銳,往往不是自己選的,而是生活賦予的。有的時候一念之差,就可能改變自己循規蹈矩的一生一世。


  驀然回首,時光好似童話,那樣肆意的哭與笑,都被舊日的粉塵覆蓋淹沒了。


  夏北北後知後覺,終於意識到那些東西已經離自己很遠很遠了,被冠以“回憶”的名號永遠封存在一段回不去的歲月中。如果不倍加珍惜眼前,可能連回憶帶來的那點兒美好都將無以為繼。


  她微微的感歎:“君齊,我覺得很害怕呢。”


  顧君齊知道她怕什麽,不單是夏北北,她也怕。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說:“我們以後都好好的,沒有什麽可怕的。”


  夏北北用力點頭。眼眶已經微微濕潤,她說:“我想跟你吃一輩子的米線麻辣燙兩摻。”


  顧君齊笑著說:“這個不成問題,你看我使出渾身解數傍了一個大款,就是為了保證可以吃一輩子的米線麻辣燙兩摻。”


  夏北北脆弱的吸著鼻子說:“幹得漂亮,這是你做過最明智的一件事。”


  “是吧,我也覺得這個色相出賣的值。”


  時間差不多了,顧君齊還要去交作品。


  從陽台出來,就感覺整個客廳空空蕩蕩的。


  夏北北叨念說:“先前她過來住的時候,我還覺得挺擁擠的,畢竟房子又不大,好幾次半夜起來上廁所都險些被她的東西絆倒,現在突然搬走了,感覺還挺空的。”


  顧君齊一邊將她的作品裝到包裏,一邊說:“去韓國買盆韓國茉莉填充,立刻就不覺得空了。”


  夏北北說:“顧君齊,不是我說你,自從你嫁給宋微然,壞的不要不要的。”


  顧君齊笑著說:“我這叫近朱者赤。”


  “得了吧,近墨者黑還差不多。”然後囑咐她慢點兒開車。


  顧君齊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什麽,回過頭說:“蘇瑞那個衣冠禽獸被宋微然發配邊疆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所以,別不開心了,我已經替你報仇雪恨了。”


  夏北北聽罷,驚訝的睜大眼睛:“我怎麽可能高興得起來啊,發配邊疆這種事你老公都做得出來,好歹蘇醫生也是為中創立下汗馬功勞的人,宋微然竟這樣待他,暴君啊暴君。”


  顧君齊無奈:“得,夏北北,你這隻哈士奇就咬我們家宋微然吧,以後看我還幫你。”


  她開了門子出去。


  夏北北突然反應過來:“你才是狗呢。”


  作品提交非常順利,因為之前已經報過名了,所以把手稿拿過去交給主辦方後,對方告訴她回去等結果。這次的比賽模式有些特別,初賽是先交作品,如果通過了,他們會通知下一輪比賽的時間。到時候這些進入初賽的設計師們要針對自己的作品當眾進行闡述,哪個最能打動‘忽夢’工作室的負責人,無疑哪人就取勝了。


  顧君齊還從沒參加過什麽比賽,所以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畢竟許多事情有時還是要看機遇的。


  呈穎將東西一股腦的搬到聲皇,卓一群的司機將東西搬進來後問她:“呈小姐,這些東西放到哪裏?”


  呈穎坐在沙發上休息,隨意一指說:“就扔那裏吧。”


  一時間客廳的地板上橫七豎八的放了很多東西,她也懶得收拾。懶洋洋的坐在沙發上想事情,最後去櫃子裏拿了一瓶紅酒過來,開啟之後倒入杯中。鮮紅的液體順著杯壁緩緩向下,留下淺淡的一道痕跡,就像揮之不散的一點兒情份。可是,無傷大雅,有些東西終會消散的。


  她揚起頸子喝了一口,甘醇的味道漫入肺腑,整個人又暢快起來。


  縱使對她不屑又何防,寧夏和夏北北永遠也過不上她的這種生活。不論她是以何種方式得到的,但至少活得像個女人。不用為生活碌碌奔波,大牌,奢侈品,也不單單是眼羨別人的。


  所以,何必去在乎別人異樣的眼光。隻要自己活得逍遙自在就好。


  染了豔色指甲的手指輕輕的晃了晃杯中的液體,接著仰首一飲而盡。


  最窒息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即便她現在走到街上去,也不會再有人對她指指點點。誰還會記得她的這張臉?

  風頭一過,卓一群就來這裏找她。昨晚便在這裏過的夜。歡愉過後,呈穎貼在他的胸口問他:“你打算將我怎麽辦?”


  卓一群擁著她說:“我已經讓助理替你找房子了,等找好了就搬過去。你不是現在不想工作,那就休息一段日子好了。”


  “是你們卓家的人會找我麻煩?”所以,他才想著將她暫時藏起來。


  卓一群不得不說:“上次的事件把我爸惹惱了,我逼著我跟你斷幹淨,否則就不讓我進卓家門。但是我怎麽能扔下你,所以,在我爸消氣之前,隻能先委屈你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我會偷偷的過來找你。”


  呈穎問他:“那你爸什麽時候才會消氣?”


  “這個不好說,不過我媽很疼我。如果有她吹枕邊風替我說情的話,應該用不了多久。”


  呈穎提醒他:“我的耐心有限。”


  “我知道,你放心吧。”


  所以,在卓一群幫她找好房子之前,呈穎還要在這裏住上幾天。那些東西沒有拿出來的必要,怕礙事,就先提到一邊去。


  剛才喝了小半瓶紅酒,這會兒困意上來了,就換上衣服去床上睡覺。


  中午的陽光很溫暖,她一頭紮在鬆軟的被褥中,很快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做了夢,還是校園外的那條板油馬路,路燈是暈黃的,一盞接一盞的,總有一種蔓延到天際的錯覺。


  走到前麵的十字路口上,有一個小公園,夜裏有人在那裏出攤。


  上過晚自習饑腸轆轆,四個人一路意氣風發的去那裏吃餛飩,不過那是她和寧夏的最愛,顧君齊和夏北北喜歡米線麻辣燙兩摻,用餛飩湯煮出來,再加上他們秘製的調料,據說味道就很好了。幾個人即便迎著冬風也能吃的津津有味,圍在一張小小的桌子上,時不時抬起頭來相視一笑。


  呈穎望著幾個人看了一會兒,不由一怔,先前還很開懷的笑嫣這會兒通通變得麵無表情,而且自眼睛裏透出一種惡毒的鄙夷,一下子就被她給接收到了。


  她停下咀嚼的動作,問:“你們怎麽了?”


  寧夏冷冷說:“你還有臉問我們嗎?”


  她有些莫名其妙:“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麽。”


  然後寧夏已經暴躁的掀翻了桌子,詆毀說:“呈穎,你這個賤人。”


  而顧君齊和夏北北不理會她的尖叫聲,笑滋滋的在一旁看好戲。


  呈穎被燙傷了,身上傳來灼熱的痛楚,抑製不住的呻吟出聲。


  後將自己疼醒了,驟然睜開眼睛,刺目的陽光照進來,分明是正晌午,哪裏是燈光暗淡的午夜。而她再也不會去那種地方吃便宜的路邊攤了,也不會再跟那幾個人一起吃東西。所以,一切都隻是夢。既然醒來了,就要選擇忘記。


  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給卓一群打電話。


  問他:“你中午陪不陪我一起吃午飯?”


  卓一群告訴她:“我中午陪客戶,晚上過去找你。”


  呈穎躺在床上,懶洋洋的說:“好。”


  掛斷後扔到一邊,望著天花板躺了一會兒,覺得肚子餓了。換好衣服去酒店的餐廳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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