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同世界
夏北北竊喜,竟然是真的。
這樣美妙的時光,仿佛是偷來的。被她小心翼翼的嗬護在胸口,隻怕一不小心就散了……蘇瑞突然打來電話說今晚的約會取消。
所以,接下來的時間夏北北什麽都做不了,一心盯著自己的手機,緊張到掌心生汗,連帶喉嚨幹澀異常。她甚至沒有想起要給自己叫一杯飲料,就那樣握著自己的手機,看上麵的時間變化。短短的幾分鍾就像過了一萬年那樣長,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這樣難捱過,以前都感覺在不知不覺間從指縫流走了。
而夏北北坐在那裏仿佛生了一種病態,每當電話響一次,心跳紊亂一次。感覺自己就要得心髒病了,對於這樣的意外之喜完全不能負荷。
直到蘇瑞下班的時間到了,意外狀況沒有發生,夏北北才鬆了一口氣。
靠到椅背上喘息,將自己粘乎乎的手掌攤開,讓上麵的水份一點點的蒸發掉。
最後喪失的卻像是全身的水份,所以,她有一種脫水的錯覺。
“唐僧騎馬咚那個咚,後麵跟著個孫悟空,孫悟空……”
夏北北手忙腳亂的接起來:“喂,蘇醫生……”
蘇瑞問清她的地點後,親自過來接她。
夏北北先衝進洗手間給自己補了一個妝,塗口紅的時候蘇瑞的電話又打過來了。問她:“在哪兒呢?沒看到你。”
她說:“我馬上就出來。”
從肯德基裏出來,一眼看到立在車前的蘇瑞,脫掉白大褂的他穿著一身淺色的休閑裝,挺拔的身材堪稱眩目。
他直接將人帶過去。
到了夏北北才知道並非兩個人的單獨約會,確切點兒說是一個飯局。酒店的大包房裏,一屋子錦衣男女,開席之前說笑的說笑,唱歌的唱歌,簡直烏煙瘴氣。
直到蘇瑞帶著夏北北進來,瞬間就像按了靜音鍵。
已經有人跟蘇瑞打招呼,說:“蘇瑞,你今天可來晚了,一會兒罰酒三杯,再陪哥幾個摸兩局。”
蘇瑞淡然處之:“沒問題啊。”
這時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夏北北身上,一時間看得夏北北很不自在,就仿佛她是任人觀瞻的展覽品。
一個女人別味的笑了聲:“蘇瑞,你什麽時候換口味了?”
旁邊便有人起哄說:“一種口味吃久了,誰都會感覺膩歪,當然要來點兒新鮮的。”
一句話引得滿屋子的人笑起來。
蘇瑞挑高聲音說了句:“別瞎扯,這是我朋友,夏北北。”接著轉首對夏北北說:“別理會他們,都是一起玩的朋友,跟你開玩笑呢。”
夏北北嘴上說:“我不介意。”
實則心裏已經疙疙瘩瘩的開始不舒服起來。
蘇瑞指著一段空著的沙發說:“你先到那裏坐。”然後他去了另一邊,一個女人適時站起來,很親切的抬手撈了他一把。蘇瑞順理成章坐到了她身邊,室內音響的聲音很大,兩人隻差耳鬢廝磨的在那裏聊天。
不知道蘇瑞說了什麽,引得那個女人仰麵笑起來。揚起的下頜線條完美,那樣雪白的頸子,優雅不似真人。
夏北北有點輕微近視,加上室內的燈光效果,不得眯起眼睛才能勉強看清一個人,但也隻是一個大樣,確定那個被蘇瑞半擁在懷裏的女人是個美人。
那女人仿佛是感受到了什麽,抬眸望過來,夏北北心頭一緊,目光慌忙閃躲。
總算等到開席,蘇瑞過來叫她去吃飯。
圓桌大的誇張,即便人多,坐下去的時候也是鬆鬆散散的。服務生開始上菜,哪一道都能讓夏北北垂涎三尺,是她平時很難吃到的山珍海味。可是,其他人都不怎麽動筷子,明顯是吃倦了。所以,她也故作矜持的慢慢戳著。
一直到最後她都沒有吃飽。
但是,其他人已經張羅著撐起桌子打牌了。
女人們和輪不上的男人坐在那裏一邊喝飲料一邊看好戲。
哪個人要是贏了錢就大方的給人派發。
夏北北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豪氣的場麵,握在手裏的錢隻覺得滾燙。
想不要,可是別人都欣然接受,顯得她很小家子氣。收起來,隻會更加難受,她再窮也不到要受人施舍的地步。
坐了一會兒終於坐不住了,借口上廁所跑出去透氣。
一出來,整個人悶悶不樂的。夏北北沒想到期待了一個下午的約會竟然是這個樣子,她甚至沒機會和蘇瑞說上一句話。跟其他人就更說不著了,他們就像是兩個世界裏的人,她還生活在遠古時代,而他們都是現代社會的新新人類。
股份,期指,珠寶,大牌,環球旅遊……這些都是跟她的生活沾不到邊的一些東西,即便聽著,也是雲裏霧裏。
夏北北沮喪的望著鏡中的自己,怎麽看都感覺自己像個小醜。劣質彩妝化出的效果當真和那些女人沒法比,眉毛是她自己對著鏡子修的,唇彩花了十元錢在名創優品淘來的,衣服雖然是個小牌子,卻是去年換季時的打折貨。
同那些緊跟時尚潮流的女人比起來,她隻能用“灰頭土臉”來形容自己。不要說大家沒有共同話題,就算有,她也會選擇默不作聲。不讓別人注意到她,這樣也就不會有人關注到她土到掉渣的裝扮。
那是一種會摧殘人心的尷尬。有地攤貨在大牌麵前的無地自容。
夏北北一點點將自己的感觸想明白了,神色暗淡的站在那裏。
心想,承認吧,夏北北,你有多自卑。
洗手間的門板打開,先前同蘇瑞親密聊天的女人走了進來。
夏北北笑著跟她打招呼。
女人走過來問她:“你是蘇瑞的什麽人?”
“朋友。”夏北北答了一句,又連忙解釋說:“隻是普通朋友。”
那女人笑了起來:“我知道你不是他的女朋友,蘇瑞的眼光向來很高。”
後麵的話即便她不說,夏北北也領悟到了。她又不是真的傻,打一進門,從眾人一片嘩然的麵部表情裏,她就已經看得七七八八。
她這樣的女人,哪裏配得上蘇瑞?!
離得近了,夏北北終於看清她的五官輪廓,美得令人窒息,仿佛一尊瓷娃娃。
那女人擰開水龍手一邊洗手一邊說:“我真的沒想到蘇瑞還有你這樣平民的朋友,其實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麽認識的。以前他的那些女朋友可都個個漂亮,品味也都沒得說。你跟她們都不同,你很……樸素。”
樸素,自從進入社會主義社會,已經很少聽到這個詞了。
夏北北怔愣的站在那裏,想反駁,可是,實在沒有取勝的籌碼。
隻能選擇落荒而逃。
“我好了,先回去了。”
快走到包間的時候,正好蘇瑞從裏麵出來,一手拿著她的包,一手舉著電話跟那邊說:“好,我馬上就過去。”
掛斷電話說:“我們走吧。”
夏北北從他手裏接過包,問他:“不用去跟他們說一聲?”
蘇瑞說:“不用。”
下電梯的時候蘇瑞說:“看你的樣子玩的不是很開心。”
夏北北抬眸看了他一眼說:“我不 太適合這樣的場合。”她笑得有些尷尬:“基本沒有什麽共同話題。”
蘇瑞說:“這就是我生活的圈子。”
所以呢?他是故意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知難而退?
夏北北受了一晚上的衝擊,可是,無論如何也沒有這一會兒大。
本來她是很懦弱的,一般到了這種節骨眼上,應該縮回殼裏才對。而她竟抑製不住心裏巨大的好奇,問他:“所以,你今晚帶我過來,就是為了要我知道,我們兩個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你的生活我沒辦法參與?”
“不是沒辦法參與,而是參與了,你也不會感覺快樂。”
夏北北靜靜的看著他。
電梯門“叮”一聲打開,蘇瑞說:“我送你回去。”
夏北北拒絕說:“不用了,你去忙吧。”然後她飛快的離開了。
顧君齊今天很高興,不僅幫寧夏找到了工作,還將參賽作品的細節也都填充好了,隻等著按照大賽的流程將作品提交上去。
心情好,整個人就溫柔乖順許多。主動對宋微然投懷送抱,拿膩死人的嗓音說:“老公,今晚我們早點兒睡覺吧。”
見宋微然坐在那裏不動彈,一雙眼盯著文件甚至不肯抬眸看她一眼。
“要困你先去睡吧。”
顧君齊伸手攬上他的脖子:“不,我要你跟我一起睡。”
宋微然看了她一眼說:“別鬧,我還有工作。”
“工作重要,還是我重要?”
“工作。”
顧君齊低頭咬在他的脖子上:“宋微然,我要了你的命。”
宋微然不逗她了,扔下文件嗬嗬的笑起來,攬上她的腰說:“怎麽,你這是在勾引我?”
顧君齊大方承認:“我就是在勾引你。”
宋微然挑起她的下巴:“你不用刻意勾引我,主動投懷送抱一下我就把持不住了。”溫熱的氣息噴薄在她的臉上,下一秒已經吻住她。
紮實深長的一個吻,再放開,已然氣喘籲籲。
宋微然在她耳畔沉聲說:“到床上去。”
忽然將她攔腰抱起。
顧君齊已經做好了獻身的準備,而且今晚她要主動出擊,用她的溫熱融化他。
茶幾上的手機不識相的響了起來。
顧君齊分神說:“電話……”
宋微然隻管抱著她上樓:“不理它。”
可是,那鈴聲異常固執,主人不接,它就一直響個不停。
由於近來發生的事情很多,顧君齊快被嚇出毛病了。擔心是不是又出了什麽問題,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掙紮著要宋微然放她下來,看到他因為欲火焚身,求而不得黑了臉。
顧君齊捧起他的臉頰哄他說:“你先到床上等我,我接個電話馬上就上來。”
接著匆匆忙忙的下樓去了。
拿起一看,是夏北北,她按下接聽鍵直接說:“不要加開場白,有事說事,沒事掛斷。”
夏北北坐在出租車裏很傷心,委屈的說:“顧君齊,你能不能有點兒愛心?我一顆平民的心剛被傷得妥妥的,現在連你也這麽對我。你還嫌我不夠落破是不是?”
顧君齊問她:“怎麽了?”
夏北北將事情完完整整的給她複述了一遍。
然後說:“我知道蘇醫生是想讓我認清形式,知難而退。但是,君齊,你說為什麽我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呢?”
顧君齊頓時火冒三丈:“這樣不是羞辱人是什麽啊,我沒想到他蘇瑞竟然這麽不是東西。沒事的,北北,你不要太難過了,過後我問問他。”
夏北北說:“算了,本來我就是平民。”
“我們是平民怎麽了?那個諷刺你的女人就高貴了?”她已經氣到懶得說話,就說:“行了,北北,你先回家好好的睡一覺吧。這事你不要管了。”
說完掛了電話。
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她知道蘇瑞是高幹子弟,有家勢,有背景,但是,人的貴賤是不以貧富來劃分的。
本來想立刻打電話質問蘇瑞,最後想一想還是覺得不應該這麽衝動。
顧君齊坐在沙發上處心積慮的想法子報複。
完全忘了上麵還有個欲火焚身的宋微然。
宋微然在床上輾轉反側的躺了一會兒,確定顧君齊一時半會兒上不來了,鬱悶的將頭紮進枕裏頭,覺得有這樣沒心沒肺的老婆,早晚要死她手裏。
懶得下去將人拎上來,他決定對她實行冷製裁。至少半個月不碰她……算了,還是一星期。對,一個星期不寵幸她,讓她空虛寂寞,非得求他不可。
等顧君齊想起先前那茬,再跑上來的時候,宋微然已經睡著了。
而她被夏北北這麽一攪合,也一點兒興致都沒有了。於是關掉床頭燈,鑽到被子裏睡了。
第二天顧君齊拿上參賽作品,由於時間還早,她打算先到中創走一圈,然後再去將作品提交。
沒有搭宋微然的車,等宋微然離開後,自己開車過去。
抵達後直接乘電梯上樓,去了科腦。
護士當然都認得她,一見她就跟她打招呼。
“夫人,你來了。”
顧君齊笑著說:“來複查一下,自從上次出院,還沒來查過,這幾天感覺頭有點兒疼,不知道是不是跟上次受傷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