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遇難

  “嘎吱……”


  門開了。


  “我父親呢？我爹怎麽樣了？康家怎麽對他了！”


  陳瑩抓住邵亞冰一陣亂晃，近乎瘋癲地問著喊著。


  “沒事，康家沒對他怎麽，他很好。但他讓我告訴你，讓你好好活著，別回陳家了。”


  邵亞冰勉強一笑，左手按住陳瑩，右手抓著自己的衣衫一角，右手指甲仿佛要刺破衣衫插進手掌裏。因為說這話，對於陳瑩來說是不公平的。何況自己也沒有資格去阻止什麽。但，話已出口，也許就是天意。可邵亞冰還是覺得滿是愧疚與無奈。


  “真的？”


  陳瑩淚眼婆娑看著邵亞冰這一根救命稻草。


  “嗯。”


  邵亞冰低頭，勉強從幹澀的喉嚨裏擠出一個字來。然後轉身回屋。陳瑩呆呆地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神情恍惚。


  “不行，我要回去看看。”


  陳瑩突然就往外走去。幸好小軒和爺爺攔住了她。


  “放開我，我就是要回去看看，我爹不可能不要我了，不可能不讓我回去。”


  “別鬧了！你跟我進來。”


  邵亞冰心力交瘁，大聲吼了出來。還是擔心陳瑩的想法，萬一又想不開怎麽辦，於是‘跟我進來’這句話又放低了聲音。心想先找個法子穩住她。


  陳瑩被邵亞冰的動怒嚇得一驚，有些呆住了。


  “姐姐走吧。”


  小軒仿佛看出了邵亞冰的用意，順勢拉住陳瑩的手將她推進了房間。


  爺爺站在後麵，看著邵亞冰的背影。會心一笑。心想，這是個好孩子，小軒有依靠了。


  “呐，這是……你父親讓我交給你的，叫你好生保管。他說你會懂他的用心的。”


  邵亞冰從包袱裏取出剛才在陳府拿走的畫，寄給了陳瑩。


  陳瑩還沒坐定，急忙接過東西，視如珍寶地展開，攤在桌子上。


  看著畫，陳瑩先是一驚，隨即眼淚縱橫，小聲的抽泣起來。


  邵亞冰看著陳瑩，原本想說出的話又咽了回去。也許有些話，有些事。不知，對於陳瑩來說是一種解脫，更是一種安慰吧。


  陳瑩擦了擦眼淚，收起了畫，正準備起身。小軒，爺爺，邵亞冰頓時心裏一驚。都伸手按住了她。


  “哎呦。你們這是幹嘛？”


  陳瑩一屁股坐下，坐的生疼。不解得抬頭問到，臉上的淚痕還在，不過眼神裏已是疑問不解的天真。


  “陳姐姐你要幹嘛？”


  小軒耐不住性子了，急忙脫口而出。眼神真誠可愛。讓陳瑩心生暖意。陳瑩伸出手拍了拍小軒的頭，扯著難看的微笑。


  “陳姐姐不幹嘛，隻是想將畫好生保管好。想找個盒子裝起來，小軒能幫姐姐一起找嗎？”


  陳瑩晃了晃手中的畫，雖然笑得牽強，但卻是真心的笑。


  “當然可以。”


  小軒眼睛一亮，可愛至極。


  “好啊。”


  陳瑩向邵亞冰回頭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可能是在說自己沒事了。邵亞冰一笑回應，但願如此。


  看著陳瑩和小軒一起去找盒子的背影，邵亞冰有點懷疑，又有點欣慰。懷疑是真的好了嗎，欣慰是真的好了就好了，如釋重負了。


  “唉，可憐的孩子啊。”


  爺爺拍了拍邵亞冰的肩，走出了房間。


  也許隻有爺爺看出自己在撒謊吧，邵亞冰心想。


  而這時，陳瑩擦了擦淚痕。目光如炬，似乎在盤算著什麽。


  黎明破曉，竹林清冷。


  “要怎麽才能快點提升自己？”邵亞冰一個拳頭砸在竹子上，飛鳥驚起。


  還有幾天自己才能突破築基後期上升為金丹。對於自己現在的情況來說，要成為至上強者什麽才是個頭啊。邵亞冰有些氣自己，自我不滿的內心抱怨著。


  “嗯，誰？”


  竹林不遠仿佛有人的腳步聲傳來，邵亞冰側耳傾聽，不經小聲疑問著。於是，小心翼翼地向發聲處踱步走著。


  陳瑩？邵亞冰低頭一想，該來的總會來。看來陳瑩是察覺了什麽。


  邵亞冰並沒有叫住陳瑩，而是跟在她的後麵，見機行事。


  一路上，陳瑩埋著頭不敢抬頭。可能她也害怕被康家的眼線看到，踏的雖然小步，但卻非常快。不一會兒就到了陳府，陳瑩張望了一下四周，走進了陳府。


  “爹，爹？管家？”


  陳府早已空無一人，隻剩下陳瑩嬌弱的聲音回蕩。陳瑩癱坐在地上泣不成聲，感覺生不如死。她早知道邵亞冰是在騙自己的；她早知道康家不可能那麽容易就放他們陳家一馬的；她早知道父親凶多吉少的……隻恨自己沒用，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家人……


  陳瑩萬念俱灰，看著一個桌子角，閉上了眼睛。心想，好吧，就這樣結束吧。


  “你瘋啦！”


  邵亞冰在暗處看出了陳瑩的心思，趕緊抓住了她。


  陳瑩微微睜開眼，沒有說話，身體不住的顫抖著。失聲痛哭。


  “你父親還沒死，隻是被康家的人帶走了，你這樣隻會讓你父親深陷險境。”


  邵亞冰抓住陳瑩就像扶著一個即將倒下的穀堆，鬆散無力，脆弱易斷。邵亞冰一時間感覺不知所措，不住的搖著陳瑩，希望她能從幻想中醒過來。


  “陳瑩！”


  “你告訴我，我還怎麽辦？邵小姐，我還怎麽辦？”


  陳瑩雙眼空洞洞的，眼淚想無根之水不住地向外流著，仿佛沒有源頭亦沒有盡頭。


  “沒事的，有我在，沒事的。”


  邵亞冰也有點失神，將陳瑩抱在懷裏。心亂如麻，因為陳瑩的樣子讓她想起了剛被廢除靈根的自己。當時的自己無助而且恨自己沒用，無時無刻都在想去怎麽死。世人的嘲笑和父親的不顧都讓她無處安放自己倔強好強的心，隻有弟弟邵天雷用他稚嫩的肩膀支撐起她活下來的心。也許弟弟至今還不懂他那個擁抱讓自己有多麽安心。可是邵亞冰從那時開始就重生了。


  但此時此刻的陳瑩對自己的恨可能隻有她，邵亞冰才懂得吧。可是邵亞冰也不知道怎麽去撫慰，隻能不停地在她的耳邊說“沒事，有我在。”不知道有沒有用，但願有用。


  “……”


  陳瑩聲音嘶啞，幾乎聽不出她在哭了，隻聽的到從她喉嚨裏發出的，空洞的沙沙聲。像是冤死的孤魂，無聲的向上天祈禱。沒有盡頭。


  “陳瑩，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邵亞冰目光堅定地看著失了魂的陳瑩。


  “……”


  陳瑩無言，隻是用空洞無力的眼神看著邵亞冰。


  “其實……”


  邵亞冰一字一句地將她在屋頂上聽到的所有事都告訴了陳瑩。雖然對於現在脆弱的她來說，這又是一件傷心欲絕的事。可是邵亞冰覺得，與其坐等該來的總會來，不如主動去麵對現實。


  “……怎麽……可能……”


  陳瑩張大嘴，喉嚨裏勉強發出幾個字。已經不能用沙啞來形容，感覺就像說不出話的啞巴，拚命想說出一個字。讓人憐惜心疼。


  “沒事，以後我就是你的姐妹。”


  邵亞冰眼神堅定地看著陳瑩，眼睛一眨也不眨。眼淚浸滿了眼眶。朱顏黯然卻有梅花孤立冷風中的清麗。


  …”


  陳瑩越發抱緊邵亞冰，感覺要將自己的整個世界靠在邵亞冰身上。


  邵亞冰暗自握拳，內心默念著“邵亞冰，你一定要變得更強！”


  天空已大亮，飛雁飛過天際，叫聲刺破雲霄。竹林被風吹的稀疏作響。邵亞冰攙扶著哭的無力的陳瑩，一步一堅定地走著。


  “最終的強者，將會是我，邵亞冰！”


  “快來啊，兩位姐姐，快來，快來。”


  小軒在不遠的山坡上揮著手叫喊著。


  “你跑那麽快幹嘛，來了。”


  陳瑩小跑著，跑向小軒。羅裙隨風起伏，裙邊如同遊龍飛過。臉上笑容可掬，美麗可愛。一點都想不到，兩天前她失聲痛哭的樣子。


  邵亞冰緊跟其後，明天就是十五月圓了，自己就要突破築基後期了，金丹期初期，指日可待了。


  “哇！”


  小軒與陳瑩不由得被山坡上的景象所驚訝。邵亞冰抱著雙手，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可心裏卻想，真是一個好地方。


  細草香閑，微風不燥。閉上眼睛，仿佛身上所有的沉重都沒有了，隻剩下一副悠然與恬靜。還有山人在割草，真是一番難得的景色。


  “好爽啊！”


  小軒躺在草地上，滿足地聞著小草的芳香。樣子憨態可掬，可愛無邪。


  陳瑩半躺在他的身邊，用小草毛著小軒的耳朵，癢的小軒，不停地笑著。


  邵亞冰坐在旁邊，心想著如果就這樣下去，自己不成為強者，過普通人的生活會怎樣。


  “哎哎哎，你知不知道，明天康家就要把陳老爺殺了？”


  “真的啊？我還以為陳家和康家要結為親家呢。這麽快就翻臉成這樣。”


  ……


  兩個做完農活回家的鄉人從邵亞冰他們身旁經過，議論聲傳到了邵亞冰們耳中。


  陳瑩臉色一變，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站起來就往回跑。邵亞冰和小軒緊跟其後，邵亞冰知道她要幹什麽，於是稍微運了運氣，跑到了陳瑩的前麵，將她按在地上。


  “你現在去，隻會是送死。你能幹什麽！”


  邵亞冰神情激動，根本沒想過自己這句話對陳瑩的打擊。


  “我就是去死，也要和父親一起死！”


  陳瑩也激動起來，像脫韁野馬，不得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