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遠走天涯
一時之間劍拔弩張。
歐陽天青輕輕一揮手，所有的親兵放下手中長矛，再次抬起來之時，卻對準的楚親王。
葉皇駕崩之前，給了歐陽天青所有兵權。他本想在遠走之前把一切交付給楚親王。他怎麽也沒想到，如此卑鄙小人，竟然這樣對待恩人。
楚親王心中大駭，厲聲喝罵道：“你們這幫奴才，是不是不要命了？我才是皇帝，我是皇帝！”
歐陽天青隻覺喉嚨發澀，從牙縫裏麵蹦出幾個字來……花顏，我隻要花顏。
楚親王怎麽可能把花顏交出？此女子是他唯一的底牌。
這天下，本是我父皇的，但不一定是我的。我從小生養在淩雲山莊，早已不是那個受人叩拜的皇子了。
皇叔你運籌帷幄，多年間散盡家財，隻為百姓。其心感天動地，百姓對你如此擁戴，我為何要殺了一個明君？
三日之後，你就要登基為帝了，若是忌憚我的存在，我可給你所有安心。
歐陽天青說話之間，從胸前掏出一瓶毒酒，放在了楚親王麵前。
我隻要愛人，你隻要江山。我拿江山換我的妻子，楚親王覺得如何？
此話一出，所有親兵不免周身一顫。所有人皺眉打量著歐陽天青，滿臉的不可思議。
楚親王跌坐在龍椅上，幾乎站不起來。他不禁詰問道：“你所說不假？”
宮中的幾個太監嚇得抖如篩糠，過去確認那瓶毒酒的真假。
鶴頂紅之毒散發出死亡的氣息，令一位老太監連連退後。
“太子爺，您不能這樣做。若是葉皇還在，他怎能讓您為了一個女子以身犯險？”老太監涕淚橫流，抱住歐陽天青不肯放手。
“帶花顏上來。”楚親王一聲令下，幾個婆子便把花顏攙扶出來。
此時的花顏，麵無表情，因為中毒，她隻能艱難的挪動腳步，手上的力道，也不似從前那般狠辣。
眼看著歐陽天青匍匐在地上，鶴頂紅在空氣之中散發出詭異的香氣來。她連連搖頭，淚雨滂沱。
不要，千萬不要。花顏幾乎是嘶吼著，卻從幹涸的喉嚨裏滾出了兩個字，如此的淡漠，令她幾乎瘋狂。
“喝下這杯毒酒，你便可消失在這世界。而花顏，還是淩雲山莊的大少奶奶。我要的，是這穩固的江山。”
歐陽天青慘笑著，知道無法逃脫宿命的安排。
今生前世注定了歐陽天青對花顏的深情，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他也要護花顏的周全。
江山算什麽？一條命又算什麽？
歐陽天青拿起了鶴頂紅的瓶子，一飲而盡。
胸腔傳來的陣陣冰涼感，讓歐陽天青有種莫名其妙的暈眩。
花顏幾乎是爬過去，緊緊抱住歐陽天青，哭得壓抑而憤怒。
“趕快走，讓這些人護著你，離開皇宮，離開這裏。從此，我們兩人的逍遙，你一人來完成。”歐陽天青眼見著鮮血從嘴角滲出，慘白的臉卻掛著滿足的笑容。
不能，你不能走，留我一人在這人世間，又有何用？
花顏不動聲色，刺破了手指甲中的劇毒，隻願追隨而去。
歐陽天青緊緊皺眉，卻也無力回天。
眼看著兩人倒下，葉皇身邊的太監幾乎氣絕。他答應葉皇，一定會保護歐陽天青，讓他繼承大統。
可是沒想到的是，這個傻孩子，為了心愛之人，竟然甘願赴死。哪怕大好江山，歐陽天青都一並放棄了。如此癡情種，與當年的葉皇一模一樣。
“哈哈哈哈！你是皇族龍又如何？你還是要死在我的麵前，從今以後，這天下便是我的了。你們都明白嗎？”楚親王大笑一聲，揮手讓人把服毒的夫婦抬下去。
老太監跪在楚親王麵前，低聲求道：“啟稟聖上，兩個逆賊已經死了。可是老奴答應過先皇，一定要守住兩人，不離不棄。請陛下下旨，允許老奴帶著兩個主子走。”
楚親王轉念一想，人都死了，他要屍體做什麽？鶴頂紅之毒，本無解藥，兩人必死無疑。
楚親王抬了抬手，示意讓老太監把兩人帶走。
蹲在一灘血跡旁邊，楚親王笑意深沉。這是他追求了一輩子的東西，京城所有兵馬的虎符，還有禁衛軍的統領大權，更有那個朝思暮想的玉璽。
就算是淩雲山莊來犯，楚親王也可氣定神閑。
淩雲山莊，兩具屍體被抬回來，令歐陽景幾乎氣絕。
養了多年的兒子和孝順的兒媳雙雙共赴黃泉，如此打擊，他怎能承受得了？
一時之間，哭聲震天。宛若剛剛蘇醒，卻聽到了這個噩耗，不免匍匐在地，連連磕頭。
若不是宛若被下毒，她還能保護花顏不受楚親王的暗探。如今說什麽都晚了。她隻想追隨花顏而去，不想獨自麵對世界的冰冷。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他們兩人冰雪聰明，怎麽會甘願受死？鳳幽幾乎是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到了兩人跟前兒。
花顏和歐陽天青已經沒了氣息，臉色慘白。而鳳幽不願放棄，她聞了聞歐陽天青嘴角流出的鮮血，頓時心中大喜。
“天青少爺所服下的毒藥，絕對不是鶴頂紅。而是來自西域的憋蟲尿。這種憋蟲尿無論從顏色和味道上來看，都和中原鶴頂紅一模一樣。雖然可以給人帶來短暫麻痹，但是絕對不會取人性命。你們來看！”鳳幽一臉興奮的說道。
而再看花顏，她所中的毒竟然有自動解毒的功效，如此異象，引得眾人轉悲為喜。
“快，快把兩個人抬到床上去。鳳幽，你來看看！”葉瑤招呼著眾人，隻為讓兩人蘇醒。
花顏實在太厲害了，身中劇毒，她卻默不作聲。根據周圍的情況，她選擇了日日想吃的飲食。而這些飲食之中，剛好有解毒的食材。可以把藥食同源這個道理運用到如此境界，鳳幽不得不佩服。
指甲裏麵的劇毒，根本不是什麽求死的毒藥，而是求生的藥材。
兩人演了一場詐死大戲給楚親王看，不過是為了脫身。
半個時辰左右，花顏率先蘇醒，蒼白的麵色上，稍顯紅暈。
鳳幽喜極而泣，拉住花顏的手不肯放開。
“你終於醒了，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真的不知道……”鳳幽一向冷若冰霜，甚少哭泣。
花顏安撫鳳幽，卻對歐陽天青的情況頗為擔憂。
憋蟲尿是從西域而來的東西，花顏從未用過。這次，歐陽天青得高人相助，才想出了一個萬全之策。伺候花顏的老嬤嬤，也被淩雲山莊提前收買，才讓兩人互通了消息，逃過一劫。
喉嚨裏一聲混沌的呼喊，歐陽天青劇烈的咳嗽，臉色憋的鐵青。
眾人瞧著歐陽天青嘔吐出來的東西，這才下心來。
“你沒事兒吧？”歐陽天青緊緊握住花顏的素手，起死回生的瞬間，讓花顏淚雨滂沱。
花顏不住的點頭，隻是分外想念歐陽天青的胸膛。
歐陽景幾乎是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老太監揭下易容的麵具，一個被風霜侵襲過的臉出現在眾人麵前。
“在下王夢陽，多謝歐陽大人對天青的撫養之恩。”王夢陽雙膝重重地跪下，給歐陽景磕了三個響頭。
歐陽景雙眉緊蹙，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便是昔日駐守邊疆的的大將王夢陽，歐陽天青的親舅舅。
世人傳說，王夢陽早早就死在了流放西域的路上，屍骨無存。可是今日見到王夢陽，歐陽景一臉的驚詫。
“將軍，您還活著！”歐陽景雙手顫抖，卻被王夢陽一把拉住。
當年，多虧了歐陽景暗中差人照顧王夢陽，才讓他逃過一劫。隱居沙漠之後，王夢陽積極的培養勢力，仍舊效忠葉皇。
西域的軍隊，成了葉皇最後的保護傘。哪怕京城暴亂，葉皇也可用王夢陽的軍隊護兒子周全。
眼見之楚親王上位，暗中的殺戮不斷。王夢陽得知歐陽天青有危險，便親自從西域趕回京城，救他一命。
沒想到這小子還真有城府，想出這一條妙計來，用詐死蒙混過關。不愧為歐陽景培養出來的兒子。
歐陽天青略顯虛弱，可是脈象卻沒什麽大礙了。
“像楚親王這樣的卑鄙小人，定要殺之而後快。若是你想要天下，舅舅就用……”王夢陽望著歐陽天青道。
“我父皇就是被人算計致死，他臨終前，不想我也與他一樣，日日活在煎熬之中。我不過是一介布衣，何以要坐上那不符合身份的龍椅？若是舅舅肯收留我與花顏，我們便浪跡天涯，去西域大漠隱姓埋名！”歐陽天青緩緩起身，一點認真的道。
王夢陽久久沒有作聲，他知道，歐陽天青是縱情山水的性格，若是把江山交給他，他未必能承受其中的重量。還不如讓他活得瀟瀟灑灑，也不至於日日惆悵。
西域地域廣袤，是個民風淳樸之地。兩人若有如此打算，王夢陽也不想過多阻擋。
“如此甚好，你們二人便隨我回西域。”王夢陽笑著道。
三年之後。
本是蕭索的互市因為陛下的仁愛，變得繁茂不已。西域有一奇女子，手中有四本奇書，可以治病救人，長生不老。
幾個藥方剛剛問世，就引來了眾人的哄搶。
中原人士不遠萬裏來西域求得藥方，就算是散盡家財，也是心甘情願。
花顏懷抱剛剛出生的嬰孩兒，低聲笑著：“相公，你給老大喂些飯菜。”
歐陽天青放下手中之筆，笑著抱起滿地瘋跑的孩子，一臉的寵溺。
最近幾日，青顏莊的生意又翻了一番，如此下去，恐怕人要成為西域的首富了。鳳幽進門，不忘把藥材放在案上。
花顏默默不語，三年了，她分文不取救了多少百姓？也許，浪跡天涯，是個最正確的決定。誰叫楚親王勤政愛民，讓世人身處盛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