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誅心
“簡溪和簡藍的屍首就在巴黎,你要我如何將他們安置在這裏?所謂的靈魂?還是所謂的心靈的安慰?你我都不是信神的人,心中無愛沒有神,就算我如你所願去做了,簡溪和簡藍真的能被神所眷顧?”
“不,你別開口,”
“你覺得為我好,可你如何知道,那一字一句,字字誅命誅心。”
留下話,安溪轉身,留下莫淩風坐在村口的那張充滿歲月的長椅上在風中宛若石像。
生命自當往前看,但有些事情不是放下便是歡喜。
她安溪的這生充滿了坎坷,失去了所有,可莫淩風猜到了所有為何想不到,她的未來縱使充滿了悲傷氣息,但身邊卻是有他陪伴的。
寂靜歡喜,寂靜悲切。
這兩個不同的名詞又有何不同?
一間光線暗沉的房間裏,雙眼適應後,微微隻能看到家具的形狀和正背對著她坐在床上的女人的輪廓。
葉菡在身後的門關上後,想伸手將燈打開,被尖銳的聲音打斷:“不許開!”
手一頓,她收回了手。
“你找我來,究竟有什麽事?”葉菡雙手環胸,目光陰凝。
女人轉過身,葉菡看到她的臉上掛著一張薄紗,暗沉的光線沒有能看到她的麵容,但那雙眼睛仿佛是在黑暗中呆久了,有種鬼魅的錯覺。
女人吃吃的笑著,聲音仍是尖銳,“你又何必再問,若是沒有猜出我的意思,你又怎麽隻身一人前來。”
想是這聲音太過刺耳,葉菡微微蹙眉,但仍是問道:“你確定有把握?”
雖是不相信的問話,但這一開口仍是有種在海麵上漂浮想捉住浮木般的迷茫,鬼魅女人嗬嗬一笑,不答反問:“到了現在,有沒把握,你和我不一樣是同一條線上的螞蚱?”
葉菡蹙眉,似是不喜這個比喻。
將她神色看在眼中的女人轉過身,但卻執著一張卡片遞了過去,“要是你願意與我一起,那就記住上麵的電話,有事我會聯係你。”
微微遲疑,但葉菡還是往前走了一步,接過那張卡片。
“如果沒事,我就先回去了。”葉菡似是不願在這黑暗的房間多呆一秒,僵著口氣說道。
女人也不在意,或許是說,這個世界沒有別的事能夠提起她的注意力。
她收回手,拉下袖子遮住手腕裸露的肌膚,道:“有要事你可以聯係我,但若是對我的不信任,你自行解決。”
拿著卡片的手變得沉重,葉菡回眸瞧了眼背對著她的女人,不知道該往前走一步,還是回頭將卡片交還。
早已猜出她的反應的鬼魅女人並不驚訝,依舊笑聲滿溢的聲音道:“當然,如果你還可以找到能跟你聯一手的下家,你離開我絕不攔你。”對於葉菡,她早已摸清。
聽了這話,葉菡麵色一沉,提起腳便往外走去。
背著門用手將門關上,葉菡在裏間習慣了黑暗,突然被客廳中的燈光刺到眼睛,還微微的晃神。
過了不久,一個女傭過來將她帶離了這幢房子。
回到了城堡,葉菡聽到兒子的哭聲,疾步走過去將他抱起,橫抱在懷中哄勸著。
“夫人,少爺怕是餓了,到了喂奶的時間了。”
聞言,葉菡將兒子交給奶媽,然後看向旁邊的女傭,問道:“阿強呢?”
那女傭瑟縮了一下,聲音裏隱含著恐懼,然後說道:“夫人,阿強在房裏休息。”
城堡裏的人一大部分都被葉菡自行換過了,但這裏麵的女傭她並沒有更換過,她的目的就是要讓這些以前承認過安溪的人日日叫自己為夫人,也讓這些人清楚,無論她是不是莫淩風的結發妻子,但也有成為夫人的能力。
而阿強則是她兒子的父親。
日日被她讓人交代折磨,即便她知道,這一切他並不知曉,但她此生的汙點卻是由他開始。
兒子雖不是莫淩風的,但外界有誰清楚?
總而言之,她葉菡的孩子的父親隻有一個,那便是莫淩風的!
所以葉菡不可能將阿強放出去,但又不願讓他簡單的死去,既然兩者都不好,那便唯有每日的折磨了。
遣下女傭,葉菡回了臥室。
看著床上的人正用見到鬼那般的目光看著她,她心中滿是痛快,掃及到阿強雙手的紅腫以及那布滿荊條的雙腿和後背,她微微一笑,道:“看來他們招呼你還算盡職。”
阿強滿麵痛楚,卻跪在床上哀求她:“夫人,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什麽都不會說……”
葉菡笑著打斷,聲音拔高:“看看,你說你什麽都不會說,其實你什麽都知道了,我又怎麽會放了你?”
“夫人,我求求你了,別再折磨我了。”
床麵明明是柔軟的,但阿強卻因為太過用力的磕頭導致額上一片紅印,加上那充滿了恐懼的麵孔,竟讓人覺得猙獰無比。
但葉菡卻是開心的。
這人讓她的人生沾上了汙點,就應該如此的活下去。
死並不是痛苦的,帶著折磨的活著,才是最煎熬的。
沒有興致在與他對話,葉菡覺得自己從那間鬼魅的房子中的恐懼感得到了抒發,她轉身離開,留下一句話。
“好好休息吧,明天還得繼續呢。”
阿強無力的跪趴在床上,身上一抽抽的疼,他翻轉了手腕看到那上麵的痕跡,想到母親還在這些人的手上,自殺自己是解脫,但卻將苦難折磨全轉移給了母親。
身為兒子,又如何能看到母親受到這種非人的折磨?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叩門的聲音,阿強無力的抬起頭,啞著聲音開口,道:“進來吧。”
是和自己同鄉的小惠,每日這個時候,她都會照葉菡的吩咐給自己上藥。
但有的時候,阿強寧願沒有這些傷藥救治自己,或許他就能很快死去,而被這種折磨中死去的自己,估計是不會牽連母親的。
“阿強哥,很疼吧?”小惠抖著手,小心翼翼的把傷藥塗在傷口上,感覺到手下的人身體因為太過疼痛而痙攣。
聽了話,阿強雙目濕潤。
疼,如何不疼。
他整夜整夜的因為疼痛睡不著覺,而到了淩晨時分才眯上眼睛淺眠,就被人叫醒再次接受所謂的懲罰。
他不懂,為何這種與他無關的事情會牽連到他的身上。
為什麽有錢人能夠為所欲為?
難道他們用勞力賺錢的手就很肮髒嗎,為什麽他們的生命就如此被人糟踐?
但這樣的憤慨卻是無力的,是掙紮的,他唯有接受,靜靜的等待自己的生命到盡頭。
三天後。
葉菡再次踏進了鬼魅女人的屋子,和前一次一樣,她仍住在那間黑沉的房間裏。
“還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但邱澤明已經派人在找了。”葉菡坐在椅子上,翻看著自己的手掌,但卻隻能看到形狀和指間的戒指反射的光芒而已。
鬼魅女人冷冷一笑,道:“如果能這麽輕易死去的話,那就不是安溪了,更何況還有莫淩風?”
葉菡沒接口。
這種比她更深的恨意,她不知道該如何接口。
良久,兩人的沉默破了口,是葉菡的電話響了,她下意識的看了眼女人,後者冷冷道:“接。”
這話的意思便是說,要接電話就在她的麵前,不然就掛掉。
看了眼上麵的來電人,葉菡輕聲道:“是邱澤明。”然後接了起來,但隻是幾句話,就讓她的麵色一變。
剛掛上電話還未開口,女人截住了她的話頭,問道:“安溪和莫淩風兩人找到了?”
搖搖頭,葉菡說道:“找到莫東來了。”
莫東來?
女人嗬嗬一笑,隻是道:“邱澤明的目的是莫東來,我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安溪。”頓了頓,她補充道,“當然,還有莫淩風。”
葉菡微蹙眉,但口裏的話卻是沒有說出來。
這會兒她不想激怒女人,更不想讓她這麽快輕易被人發現。
等葉菡離開後,女人打開了燈,坐到了梳妝台麵前,摸著臉上的傷疤獰笑,隨後很快就將燈關上,房間再次回到了黑暗。
她大笑出聲,像是在嘲弄自己,又像是享受黑暗帶給她的快感。
“小姐,已經安排好了。”房間的門被打開小小的縫隙,女傭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女人站起身,黑暗中用麵紗包住臉,“帶過來。”
沒多久,一個女人進了房間。
“薑雅,你讓我很失望。”女人的聲音猶如鬼魅,讓不知所措站在門邊上的女人有些畏懼,卻不得不開口:“小姐,是我無能,沒有留住安溪。”
女人冷冷一笑,在這黑暗的房間中顯得尤其可怕。
“無能?”聲音猛地拔高,尤其尖銳:“你怎麽不無能?安溪失蹤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個月,一個月來,你每天給我的消息不是不見便是死亡不明,你說,你如何不無能?”
即便飛機上有人加害,在半途跳傘離開。
但那片地方就算是整個A市,一個月的時間也能翻遍了,更何況隻是一片沙漠?
沙漠再如何能吃人,也應該能找到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