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交易，定下時間
尼克多的辦事效率極高，經過一個晚上的整理他把莫氏旗下屬於莫淩風的所有動產以及不動產全部列在紙張上，一目了然便能看出有沒有作假。
“總裁，這一份轉讓書需要您的簽名。”尼克多看著莫淩風將文件隨意丟到茶幾上，看了一眼便開口道。
“尼克多，你說錯了。”安子晏單手叉腰目光譏諷地看著茶幾，冷笑道：“既然是要交易，自然要給自己留一手，莫老爺子既然能以我媽咪威脅，就應該想到我們不會那麽輕易簽名交給他，一手交東西一手交人，這是規矩。”
隻是，沒有人注意到，安子晏說這句話的時候隱含的恨意，以及陰寒的眼角。
說完話，安子晏不顧尼克多愕然的臉色，仰起臉天真地看著他，笑道：“怎麽？尼克多叔叔，我爹地沒有告訴你，我媽咪又被綁架了嗎？”
“啊？”
一旁正豎著耳朵的暗影們紛紛搖頭，小少爺這下是緊繃了心思，這時候竟然開了玩笑，可見他的心情有多凝重。
他們不敢想象如果安溪再受一次傷，這兩父子會怎麽毀了莫氏。
莫氏是莫東來畢生的心血，但是他一生不懂得情為何物的他來說，怎麽會了解一個女人能令千軍萬馬奔騰是怎樣的場景。
“舅舅，您這是打算去哪兒？”尹天傲回眸掃了眼正歪著腦袋用天真目光看著自己的安子晏，暗自歎了口氣，簡潔道：“後續。”
安子晏隨之溢出笑容，揮著手對他說拜拜，然後更莫淩風說了聲便自己上了樓，剛踏上階梯的他瞬間收了神色，麵無表情地踏上二樓，進了房間從口袋中拿出手機，看也不看地按了一串數字。
“我要莫東來剩下的日子在床上度過。”
說了話，不顧對方驚詫的問話，將電池拆了出來一把掰斷了卡。
――莫東來，隻要我媽咪手上有一根倒刺，我都會用針筒紮滿你的全身！
正沉浸在自己恨意中的安子晏沒有注意到門板後發出一聲輕微的腳步聲，在他掛斷電話的那一刹那腳步旋轉便離開了二樓。
莫淩風沉著臉下了一樓，想著安溪此刻的狀況，也想著安子晏因為安溪而陰沉的心思，俊雅臉龐不再冷漠如舊，夾雜著深痛與震驚。
他的兒子很安溪很像，在這樣的情況下永遠也不會崩潰，而是緊繃著身子讓自己堅強與冷下心。
沒有人知道剛才站在未關嚴實的門板後聽著兒子那樣冰冷的聲音下著命令，他多想進去緊緊地抱住那小小的身子，讓他像四年前那樣縮在他的懷裏強忍著瑟瑟發抖的身子。
同樣的，更是沒有人知道，看到那樣的安子晏。
莫淩風的心中破出一個開口，裏麵盡然是安溪在巴黎所有的一切，她獨自強撐下所有的苦痛，獨自舔舐著身上殘破的傷口，再獨自讓自己堅強度過那些艱難的歲月。
繼而成為那樣沉靜的女人，宛若一尊畢生不會擁有除了微笑以外的表情。
安溪現在該是如何呢？
是淡然的在那裏靜靜的等待，抑或是如常地過著沒有他的日子，她是否相信，他願意傾盡一切去將她換回來？
莫淩風的心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清楚過，安溪對於他的重要，甚過生命，更遑論那些身外之物？
紅影看似目光緊緊的看著屏幕裏青色的數據，餘光卻是不斷地飄散到莫淩風神色峻冷的麵容上，她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卻不料緊握著鼠標而致手背泛白的手露出了痕跡，但卻沒人點明。
心中犯出陣陣酸楚，但當那人的目光回到了往常清冷的模樣後，強迫自己旋轉了角度。
既然明白永遠無法擁有，不如就盡自己最大努力讓他不再孤獨。
別人都說，莫淩風是一個在冰雪交加的寒雪夜裏製作出來的機器，模樣俊逸氣質優雅，但卻沒有一絲感情。
也有人曾說過，一個沒有心的人，能站在再高的角度俯瞰眾人，一生中都少了一條神經。
那叫牽絆。
可現在呢，紅影苦笑，早在第一眼見到安溪的時候她就明白。
莫淩風並非無心，隻是因為沒有碰到能讓他交出心的人，那個人，是安溪，也隻能是安溪。
後來，她了解到當年那場令他失去記憶的那場車禍，竟然是為了去追趕要遠赴美國的安溪，也是在那時了解真相後，她的心才真的相信付出再多的她，終究不能在他心上占據一峰一角，哪怕一個質子的微小位置。
在這一刻，紅影突然想給自己放一個假，也讓她的心休息一段時間。
抬起眼，紅影大大方方地旋轉了視線看向他的位置，不顧赭影揪著她豔色衣角，道：“老大，這件事完後，我想休半年的假。”
“好。”
得到他的回答，她目光不在漂移，眼中卻隱含淚水。
半年的時間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太過冗長，就連黑影休婚嫁也僅是三個月，而他對於她的請假原因卻是一問不問，還有何好糾絆的呢？
一滴清冷的淚滴落在豔紅色的褲子上，卻沒有人發現，隻等它靜靜揮發掉。
到了下午2點，莫淩風握在手中的電話終於響了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那還在零零作響的手機。
最後一聲響起時，被人接了，但卻不是莫淩風。
“莫老爺子，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一句話，安家的人都非常護短，別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但是你卻拿她要挾我。”說話間，他淩厲的目光掃向正愕然看著他的暗影們，嘴角無聲勾起。
青影等人趕忙轉過視線繼續盯著那上麵的數據，但耳朵卻是高高豎起聽著他不該屬於他的低沉的嗓音。
因為離得不近，所以他們都聽不到對方說了什麽，隻能根據安子晏的口氣自行想象。
“嗬，莫老爺子，交易歸交易，但總不能影響我和你培養感情吧？”
培養感情？
暗影們的嘴角眼角跟著抽搐，但都很識相地從腦海中摒除適才聽到的那句話。
談到交易的地點和事件時，安子晏無聲勾唇，不符合他的年齡卻看起來十分契合他的身份：“莫老爺子，作為不願意與你有任何牽扯的小輩，我提醒你一句，小心玩火自焚。”
心中默念了交易的時間和地點，安子晏便搶先掛了電話，不願聽到那讓他憤恨的聲音。
彎下腰用筆在紙上寫下後，他兩指推到莫淩風的麵前，然後起身，對著正斜靠在單人沙發上的莫淩風道：“我從來都相信血緣的糾絆，打斷了骨頭仍舊連著血肉，但是到今天，我卻不再那麽肯定了。爹地你說呢？”
莫淩風抬起眼，冰冷的神色讓人不敢與之對視，但安子晏卻是不同，目光直直地看著他，似笑非笑。
“你想說什麽？”
他搖頭，淡淡道：“不，我不想說什麽，我隻是在這裏告訴您一聲，溪溪再一次回來，我會尊重她的意願，無論她是想走或是留。”
旁邊正滿心緊張的暗影們紛紛都以為莫淩風會質問的，抑或是用他如常的冰冷聲線截住他的話，但卻沒有。
莫淩風隻是沉沉閉上眼睛，任由幾道目光狀似不經意地掃過他的麵龐，依舊無動於衷。
在這樣的氛圍下，所有人的呼吸都陡然變得緊張，甚至連移開的目光都顯得十分小心翼翼。
身為主角之一的安子晏卻是輕鬆站起了身子，雙手插在褲袋中，對旁邊的暗影們吩咐道：“不用忙了，好好休息。”
說完話，他便邁著輕鬆的步子往樓上踱步而去，赭影和青影十分有眼力見地看了眼莫淩風，見他沒有多餘的表示後，才問道：“老大，交易的時間和地點在哪裏？”
莫淩風沒說話，隻是伸手將桌麵上那張A4紙掃落在了地毯上，也跟著起身離開。
3:20，“黑夜”總部。
赭影先是看了一眼，旋即麵色一寒，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像是剛才那可怖的麵色並不是他那樣。
郊區別墅――
“安小姐，交易時間已經確定，明天3點20分。”邱澤明像是鬼魅一般突然出現在安溪的身後，讓正在沉思的她陡然一驚，但麵上卻無表示。
轉身的時候，安溪先是掃視了一圈並沒發現灰影，然後將目光看向邱澤明，淡淡應道：“好，我知道了。”
“哦？安小姐好像起來一點也不驚訝。”
她微笑，問道：“這很驚訝嗎？難道莫東來綁我到這裏來，不是為了莫淩風手中的股份？已經拖了這麽長的時間，莫東來比我想象中的更沉得住氣。”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話般，她自嘲想道，莫東來能白手起家將莫氏發找到如今這樣的地位，他怎麽會沉不住氣？
“其實我一直有一句話想問。”邱澤明定定地看著安溪。
安溪彎唇一笑，“請問。”
“為什麽你會猜到我的身份？”在這一瞬間，邱澤明將身上所有的麵具悉數摘下，整個人就如安溪想的那樣，如軍人般穩妥身形恢複了符合他氣質的挺拔。
安溪微微驚訝，但卻不是因為他提出的疑問，而是在這樣的關口下竟然會問這樣的問題。
但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淡淡道：“我說過，雲歌的父親是一位軍人，這麽多年沒有被人抓住，他必定是用另一種方式查出了雲歌當年的死因。”
“隻是這樣？”邱澤明不太相信，並且這樣一條線索實在不能將他聯係上。
“當然不。”安溪搖頭，繼續道：“你就是這些年來不斷給莫淩風和莫庭琛散步當年的線索的知情者，他們在A市以外的地方尋找了你數年，但誰都沒想到，散發消息的人就在莫東來的身邊。這是當我知道你是莫淩風的外公時所聯想到的，你若問我憑什麽猜出你的身份，一是你那天對我的態度，二是莫東來身邊的人全都聽話於你。”
邱澤明笑出聲，但聽起來卻十分的沉重，她聽他道：“怪不得莫東來說你聰明，有一點莫東來沒有說對，你很像雲歌。”
安溪瞧著旁邊的人像是陷進了回憶當中，原本想打算離開，卻不料還未起身就聽到他喃喃自語。
“當年雲歌應該是發現了莫東來的詭計，所以並沒按照原來所說的計劃離開，我在B市等了三天，卻隻等來了她和莫望琛已經離世的消息，連屍體都沒找到。”
他說的很自責，但字裏行間卻隱含了濃濃的恨意，是對莫望琛的恨，也是對莫東來心狠手辣的恨。
那一天，安溪一直在傾聽，聽邱澤明訴說因為想要報效祖國所以不得已背井離鄉丟下妻女，然後一身榮譽回歸，卻是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