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該如何去愛?
如果說,看到那篇新聞播報沒有一點情緒的話,安溪想,那也是騙自己和騙鬼的謊話。
但那也僅僅是一粒石子在心中泛起了波瀾,輕輕地一蕩漣漪過後,便消失無蹤。
她走在A市的街道上,熟悉而又陌生的街景,行人來去匆匆,突然交集卻在下一秒背道而馳。
不知不覺間,安溪走到了Ann的樓下,到了熟悉的地方,她才驚覺原來剛才的餐廳竟離Ann這麽近。
或許在掛了電話,葉楠就已經下了樓去那間餐廳等著了。
安溪仰著頭看了眼Ann的樓層,她聽過衛青說,Ann擴大了許多,原來的一層到現在已經被擴大了五層,而且每天來Ann麵試的設計師門庭若市。
原本想轉頭就走的,卻在抬腳的那一刹那收了回來。
進了電梯,她看著黑影和灰影兩人分別站在她的兩邊,灰影按下樓層的按鈕,間接地告訴了她Ann所處的高層。
伴隨著“叮”的一聲提示,安溪出了電梯,側頭打量著那LOGO,心說還真是有衛青的風格,招搖得可怕!
“小姐你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你嗎?”一個甜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安溪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向那位正巧笑嫣兮看著她的前台職工。
她淡淡扯開微笑,禮貌卻顯疏遠:“我找衛青。”該是這麽說吧,或許她該稱衛總?
那前台職工聽到安溪對他們總經理的直呼名字所驚訝,但很快就恢複了過來,她依舊保持著甜美的微笑,隨即問道:“那請問您有預約了嗎?”不自覺的,她都用上了敬語,安溪有些好笑。
微微調高眉毛,安溪看向不遠處的總經理辦公室,現在見衛青都要預約時間了?
沒再答話,安溪抬手不讓黑影說話,而是衝那前台職員點點頭,轉身打算下樓。
可沒等她跨出一步,那間緊閉著的總經理辦公室的門驀然被打開,那站在門框中間的人掃了一眼黑影和灰影,然後將視線鎖定在了背對著她的女人的身上,驀然大吼道:“你敢走一步我就打斷你的腿!”
安溪餘光還能看到那前台職員冷不丁被嚇了一跳,隨後用驚訝的目光打量著安溪,便有些緊張地看向衛青,解釋道:“衛經理,這位小姐剛才沒有預約,所以……”
衛青走上前來擺手打斷她的話,瞪著安溪的背影,對那職員簡單介紹道:“這就是Ann的董事長!”最後的三個字幾乎是咬著牙擠出來的。
董、董事長?
那職員瞬間睜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安溪,消失了近三年的董事長?
而安溪更甚,聽著衛青的介紹,眼眸半斂,掩掉那其中閃過的一絲尷尬。
她算哪門子董事長,這些年來不都是衛青在打理著Ann的嗎,要說是的話也是衛青稱得上了,而她也就是個掛名的罷了!
黑影有些好笑地看著這三個女人的一台戲。
世人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現在看來還真是如此啊!
轉過身,安溪鎮定自若,仿佛並沒有聽到衛青剛才咬牙切齒的聲音,隨意道:“我也就是經過這裏,過來看看,你要是忙我就先――”
“你敢走一步試試!”
聽了話,安溪聰明地閉上了嘴巴,抬腿便往衛青的辦公室走去。
坐在沙發上,安溪打量著辦公室的裝潢,給人一種很知性女人的感覺。
主色幾乎都用的是米色,就連辦公桌也隻是比牆紙更深一點的眼色,更別說那大大的書櫃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雜誌和書籍了。
對著這樣的辦公室,她想到剛才衛青對著她的背影大吼打斷她的腿的場景,突然覺得這裝潢有些和衛青沾不上邊。
衛青進來後,關上了辦公室的門,順手給反鎖了,嚷著讓她先把衣服脫了,便鑽進了辦公室附帶的工作間裏。
等她捧著一個盒子走了出來,看到安溪還坐在沙發上,上前便揪著讓站了起來,摸索到了她後背上的拉鏈,將長裙一把揪了下來。
“快,你先試一下,有哪裏需要改的我再看看。”說著,便將一條蓬蓬的裙子伸到了她的麵前。
看著眼前這與婚紗相似的裙子,安溪怔愣著不動。
衛青幹脆把手中的婚紗放到了旁邊的沙發上,倚在辦公桌上看著安溪。
她身上穿著的是白色套裝的內衣,身材很好,腰盈盈一握,一雙美腿更是讓人移不開眼。
等到安溪回過神後,她這才上前協助她一起將那套婚紗試上,在穿的過程中,她一邊說:“原本我還想等到這幾天有空了,到你那裏去給你試一下,看看哪裏需要改動,沒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來了。”
說話間,繁冗的婚紗很快就套在了她的身上,裙擺很長,幾近十米,並不同於普通常見到的婚紗是無袖或者是裹胸的,反而的這倒是長袖的,將她身上的曲線勾勒得十分清晰。
麵料是上好的鍛麵加上被加工過的花色,中間的花紋被細心地順著形狀挑了出來,所以婚紗的上半身顯得幾近是鏤空的。
這間辦公室沒有鏡子,所以安溪也隻能低著頭看著身上特別而精致的婚紗,麵上有著微微的潮紅。
不懂得是因為第一次試穿婚紗而激動,還是因為穿婚紗的過程太過繁複而出了汗。
衛青兩手掐了一把安溪的腰畔,竟然捏不起一點點的肉,她惱道:“我是就著莫淩風給的尺寸做的,竟然一點也不違和,你們這算什麽,對我秀恩愛嗎?”
說了話,衛青也沒仔細看安溪臉上的神色,雙眼瞧著裙擺,想著要不要加一點什麽東西!
反正莫淩風什麽都沒有,就錢最多。
等在衛青的幫助下脫下了婚紗,安溪任由著衛青給她換上了她的長裙,整個過程都顯得心不在焉的。
“怎麽了?”察覺到安溪的不對勁,衛青看著她不放心地問道。
而此時,安溪的腦海中不斷地回放著衛青適才說的話。
莫淩風並沒有和她有過多親密的接觸,最親密的也就是每天晚上摟著她入睡,早上醒來她還未醒來便給她一個淺淺的早安吻。
可他卻能精準地說出她的三圍,作為一個服裝設計師,她明白這有多難。
就算是再知名的設計師,都還有一點點的偏差,這在行業上並不足以為奇。
但今天她試的這一套婚紗,完全貼著她的肌膚,穿在身上就像是身體上的第二層皮膚一樣自然。
她的腦海中充斥了許多的畫麵,就像是一個默片機一樣將過往的一切紛紛播放了出來,沒有聲音,僅僅是那兩個人相處的時間,她不禁沉浸在其中。
可到了後來,那個默片機開始了那讓她心痛且晦澀的過往,她睜開沉沉的眼皮。
跟衛青道了一聲再見,便急匆匆地出了辦公室,疾步往電梯裏走去。
外麵正候著的黑影兩人連忙跟上,不算大卻也不小的電梯間裏,安溪竟覺得這裏麵逼仄得過分。
她的臉色很蒼白,直到出了電梯上了外麵等候的車輛後才有所好轉。
一路上,她將臉貼在了車窗上,看著車外急景倒流的街景,心中的悵然感更顯得擴大化了許多。
從車子上下來後,安溪就縮在了花園裏的藤椅上,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直到莫淩風下班回來,他下了車將公事包和西裝外套托夏軍交給一旁等候的傭人,雙眸閃著擔憂走向她的身邊。
在她對麵的藤椅上坐下,莫淩風輕輕歎氣看著她似是沉睡的臉。
其實早在莫淩風下車之前,安溪就已經聽到引擎的響聲了,這個時間點回來的除了莫淩風也沒有別人了。
但是她沒有睜開眼,她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目光看他。
這段時間莫淩風為她所做的,她並不是沒有看在眼中,也並不是沒有放在心上。
但卻沒有哪一天像今天如此震撼的,對他的恨卻也增加了幾分。
她恨,恨的是莫淩風在她已經完全不懂如何愛人之後,將她綁在他的身邊,揚言要和她糾纏到死。
她恨,也恨莫淩風事事控製,不動聲色將一切掌控在手中,借著保護她的說法派著人監視她。
等到天空完全暗了下來,安溪察覺到他的氣息逼近,不經意間抖了一下眼睫毛,下一刻就被他抱在了懷中。
她的身體騰空,頭搭在他的肩窩處,這樣的姿勢顯得十分契合。
到了樓上的臥室,她被他輕柔地放到了床上,一個輕柔地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在他轉身的時候,安溪睜開了雙眼,呐呐問道:“莫淩風,我該怎麽麵對你?”用恨,還是用平常心,或者用漠然的方式不再讓自己的心泥足深陷。
盡管她明白,第二次的心動,有多難。
她的心已經傷痕累累,經不起任何的創傷,她還能不能去愛,已經是一個未知數。
而他卻給她這樣令人眷戀的懷抱,是真的以為能讓死了的心複活嗎?
莫淩風,請你告訴我,該怎麽去愛?
該用什麽樣的心態麵對你,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回應你?
或者,從一開始,我和你就應該死生不複相見,對我,對你,都是一個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對方的一個方式。
“你不用回應我,隻用接受。”他淡淡的語氣在她聽來,十分輕鬆,但隻要仔細地聽,她還能感覺到那話語間不經意的顫抖。
沉沉的閉上了眼睛,安溪不再言語,而不久後,她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在偌大的臥室中響起,隨後便是臥室門的拉開,然後關上。
臥室,再度,陷入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