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請君入甕
“我說你傻吧,你還不相信,話說,你就不能到了蒼寧國都再吃鎖神丹嗎?現下你的術法被斂去,還怎麽回去?”穆恒隨手薅了路邊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裏歎氣道。
“啊?對呀!你怎麽不早說,那現在怎麽辦,你不是沒有吃鎖神丹嗎?你背我呀。”星辰焦灼道。
穆恒冷笑一聲:“我獸王洞裏的師爺說過,吃了這鎖神丹,隻是術法修為被囚禁,無法施展,並不是修為盡失,我馱著你簡直重如泰山,肯定是飛不了幾丈遠的。”
沉吟片刻道:“你我到前麵的鎮子處,尋兩匹悍馬,騎上悍馬一路往前,不過晝夜的時日即可到蒼寧國都。”
星辰欣喜道:“如此甚好,那我們快去尋馬吧。”
言罷,兩人一路嗅著煙火氣趕到了集市上,見到有人牽著馬匹在小道上行走便問:“兄台,你這馬從何處得來?”
那人翻了個白眼道:“自然是從馬市上買來的,難不成是我變出來的?”
“嚇!”兩人唬了一跳,這凡塵還有此等能人異士。兩人眼神交錯。
那過路人終是不耐,言語道:“過了集市,往西北方走半裏,便能看到馬市了。”
兩人抱拳一緝:“謝過兄台”便直往集市盡頭行去。
三轉兩轉,總算是尋到了那人說的馬市,兩人剛剛準備進去,星辰卻忽然停頓道:“買馬是要銀錢的,你有銀錢嗎?”
穆恒“嗬嗬”幹笑兩聲:“難不成你沒有銀錢?”
星辰疑惑點點頭道:“我應該有嗎?”
“沒錢來什麽馬市,走吧,還是一路走回去吧。”言罷轉了身子就往原處行去。
“哎!”星辰一把拽住已然走出數丈的穆恒道:“那個,你不是沒有吃鎖神丹嗎?你隨便起個變幻咒變出幾錠銀子不就行了。”
穆恒思索片刻,從地上尋了幾塊小石子,喃喃念了聲咒法,掌中卵圓型的小石頭瞬間變成閃著光亮的銀子。
星辰一聲歡呼,雀躍著抓起穆恒掌中的銀子便往馬市行去。
兩人皆為凶獸,一入馬場,滿圍場的馬匹一個個嘶鳴啼叫幾聲就開始四處亂竄,有些套了韁繩在木樁子上的馬匹也不曉得忽然哪裏來的力氣,竟然掙脫韁繩逃竄,真真好一副萬馬奔騰圖的景象呀,星辰在腹裏讚歎。
幸好馬場的籬笆樁紮的夠牢,不若這些馬匹奔騰到集市上,踩死個把人也不是沒可能。
一位身披粗糙布衫,胸前掛著圍布,黝黑的膚色一看就是常年在日頭底下幹粗活的老漢行至他二人身側道:“兩位是要買馬嗎?”
穆恒回道:“正是,可是現下馬匹四處亂竄,不曉得如何識別馬匹的好壞。”
星辰一把將穆恒拽到身後道:“不用挑了,就將跑在最前麵的那兩匹膘肥體壯的黑馬給我們套來,就要它們了。”
穆恒小聲嘀咕:“長得太肥的跑不快。”
星辰翻了個白眼:“莫要挑三揀四了,我們速速趕路是正經。”
那老漢道:“既然兩位著急趕路,那這兩匹如何?”言罷,讓出一條道,星辰和穆恒這才看到,離他們不遠處的一方馬廄裏,還有兩匹棗紅駿馬,肌肉壯碩,毛發油亮,正悠然自得的吃著草料,並未像圍場中那群瘋跑的馬兒驚慌的四處亂竄。
穆恒疑惑的看了看那粗布老漢道:“這馬與圍場中的馬匹有何分別。”
那老漢黝黑的麵頰尷尬一笑,顯得一口牙齒尤其的白淨,道:“此馬乃是汗血寶馬,馬中珍品,是我從小花了諸多心思馴養大的,若不是急需銀兩,我是萬萬不會牽到馬市來賣的。”
星辰大手一揮言道:“這兩匹馬我們要了,虎子!拿錢。”
穆恒將方才的卵石變幻的銀兩取出來,遞給那老漢道:“給你。”
老漢擺手:“多了,多了,我這也沒有碎銀子找你們呀。”
“都給你吧,不用找了。”穆恒一把將銀錠子放到老漢掌中道。
“這怎麽能行呢!你等著,我去給那馬兒套上上好的牛皮馬鞍,抵給你們罷。”言罷,伸手從胸前的圍布中取出兩套精致的流雲牛皮馬鞍,徑直往那兩匹馬兒走去。
待裝好了馬鞍,老漢將馬兒牽到兩人跟前來,抬手撫了撫馬兒後頸的鬃毛,麵色飽經風霜,看不出喜怒,隻眼神切切似有水光瀲灩道:“馬兒是有靈性的,希望你們善待他們。”
星辰與穆恒齊齊點頭,那老漢才將韁繩遞給星辰與穆恒。
兩人掠上馬背,臨行前,星辰從袖兜裏取出那個曾經裝過鎖神丹的小瓷瓶遞給賣馬的老漢道:“那錠銀子是假的,我們兩個沒有銀子,這個送你吧,應該值些銀錢。”
穆恒與那老漢齊齊盯著星辰,又驚又怒,老漢驚的是這兩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行騙術,穆恒驚的是,好不容易馬匹到手了,這妮子這又是發的什麽顛。
“你。。。”老漢直指星辰氣到說不出言語。
星辰手捧著小瓷瓶道:“你是一個好人,我不想騙你,但我們現下很需要兩匹好馬,這個小瓷瓶你收著吧,就算你不將馬兒賣給我們,我們也無話可說。”
老漢接過小瓷瓶,細細品鑒,白色瓷瓶微微閃著明黃的光芒,瓶身鐫刻著一尾銀龍,辨不出出處,卻質感細膩,柔和,水潤,定是上好的佳品,豈是一錠銀子可比擬的。
老漢道:“既然你們急需馬匹,我老漢做一回成人之美的好事也無妨,瓷瓶我收下了,你們且趕路吧。”
星辰與穆恒相視一笑,點頭道:“大恩不言謝,閣下就此別過。”
言罷,馬蹄噠噠,行往遠處。
卻說煦寒領著五千騎兵馬不停蹄趕往邊疆,路上休整人馬之時木霖靠近煦寒身側小聲道:“將帥,樊將軍要兩萬兵將支援,將帥緣何隻領五千餘兵將前往邊疆。”
煦寒抬手望向遠處道:“此次蜢蚩在邊疆與我蒼寧一戰為的不是城池,為的不過是迎本將如甕,帶再多兵將,屆時可能隻是白白犧牲了性命。”
木霖歎息一聲:“將帥明知是計謀,偏偏還要入這圍城。”
“樊勇康在我麾下效力五年,出生入死,從不膽怯退縮,我怎忍心看他白白死在邊疆。”煦寒淡淡道。
伸手捏了捏懷中的一個小小琉璃瓶,展顏一笑似是回想那日萬千星河的美好,笑容不過一瞬,待看到漸漸變深的天幕,眉頭又蹙在一起,厲聲道:“即刻前行。”
言罷一路浩浩蕩蕩往燕仆城行去。
晝夜間已然行至蜢蚩與蒼寧交接處,待領兵進入蒼寧軍營,入目之處皆是一片寂寥,隻樊勇康帶著數名兵將在營地相迎。
待煦寒下馬,三三兩兩的兵將灰頭土臉,膽怯瞧了瞧煦寒便持著兵械往營帳內行去。
樊勇康也蹙眉看了看那幾名兵將,抱拳對煦寒言:“吃了幾次敗仗,死了不少兵將,現下士氣大喪,多虧將帥及時領兵前來支援,不若,燕仆城恐要割讓與蜢蚩了。”
煦寒嗤笑一聲:“割讓與蜢蚩,咱們蒼寧國的君主可真是大方。”為了他煦寒一條命,竟然以城池相抵,不是大方又是什麽。
樊勇康疑惑道:“此話怎講?”
“待此次戰役結束,終會知曉。”
言罷,便往營帳內行去,隻留樊勇康在原處不明所以。
待煦寒看過陣型圖,問同在沙陣前的樊勇康道:“現下戰況如何?”
“現下蜢蚩步步緊逼,五萬騎兵從蜢蚩國都趕至蜢蚩營地,對我邊防戰士突然襲擊,我軍傷亡慘重,將帥趕來之前,蜢蚩才發動過一輪襲擊,正虎視眈眈守在離我軍營十裏開外,靜待我軍戰況,欲伺機發動攻勢。”樊勇康道。
接著言:“現下,將帥領兵前來支援,蜢蚩軍恐怕一時半會不會再發動攻勢了。”
煦寒搖頭:“蜢蚩早已有完勝之策,隻等本將來此了,既現如今本將已至營地,估摸著立時三刻,蜢蚩軍隊就要發動攻勢了。”
“將帥威名遠揚,又領兵前來,他蜢蚩總要重新休整戰略決策,怎會立時三刻就攻來?”樊勇康疑惑道。
言語將將落音,便聽聞營地外,戰鼓雷鳴,似有萬馬奔騰踏著鐵騎而來。
樊勇康大驚:“將帥,敵軍,這,這就攻來了。”
煦寒披上燦金戰甲,手持刻龍寶刃,厲聲吼道:“蒼寧出兵。”言罷,望著前方不遠處的敵軍人頭攢動,踏上汗血戰馬,迎向敵方。
萬餘兵將伴隨著金鼓齊鳴,長驅直入,待行至離敵營數丈距離,一眼望見,敵軍將領的領軍人物蜢蚩太子蒼漠,襲了一身白銀鎧甲臥於馬背之上,雙手緊握刀戟,指節泛白,滿目殺意四起。
待看到煦寒領兵前來,冷冷一笑:“永昌將軍,別來無恙?”
煦寒麵上攜著睥睨眾生之象,淡淡嗤笑一聲,道來:“蜢蚩國果然兵強力壯,一年前才攜了敗仗慘淡回營,不過區區一年,竟又能征兵買馬,充裕營帳。”
蒼漠麵露淡淡窘迫,厲聲道:“少廢話,今日,我蜢蚩必取你首級,掠取你蒼寧城池。”
“蒼漠太子說笑了,城池難道不是已然納入你蜢蚩手中?何來掠取一說?”煦寒麵上攜著不羈笑意。
一眾兵將聽的雲裏霧裏,不知所意,蒼漠確是大駭“難道,他已然堪破這請君入甕的計策。”
身側一將領,未襲戰袍,隻一身黑袍披在身上,黑紗覆麵,辨不出男女,見蒼漠露出駭異,嗤笑一聲用似乎腐朽蒼老的聲音言道:“太子莫怕,就算他永昌將軍用兵如神,戰敗蜢蚩,我們還有最後一著,我就不信,他能辨出真偽!”
蒼漠大笑:“如此,甚好。”
那黑袍人再道:“太子莫忘了你我的盟約,待真龍現身,要將她的命留於我。”
蒼漠神思一頓,想到那個笑魘如花的精靈般的女子,腹裏道:“我怎會放她給你?真是可笑。”言語中卻說道:“自然,自然,妖師助我取煦寒首級,真龍自然會留給妖師。”
言罷,兩人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