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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友人受刑

  星辰四下望了望,見並無人來此,遂從那被劈暈的小將身上摸出一把鑰匙,走近營帳,打開鐵壁的小門潛入營帳內。


  這牢營與往日關押星辰的牢營大相近庭,隻不過此牢營分了兩個暗室。


  星辰打開門即刻踏入的是一間,另一間與外間用鐵壁隔斷。星辰乍一進去並未看見什麽慘烈的景象,單是一間普通的牢營,但隱隱的啜泣聲還能聽到,且愈加清晰。


  星辰行至那隔斷處,貼著耳朵聽了聽,啜泣聲確是是從內間的牢營處傳來的,且那啜泣聲已然清晰,確然是寶兒的聲音。


  星辰怒火中燒,一腳踹開那隔斷的小門闖將進去,抬眸四望,入目之處皆是駭人的腥紅。


  牢營的壁角處用鐵鏈掛著一個滿身腥血的人,那低低的啜泣聲即是從她口中傳出,她低垂著麵首,枯發掩住麵龐,辨不出是誰,但那音色與染透了血液的衣袍堪堪分辨出那人確是寶兒。


  星辰望著寶兒慘烈的模樣,心頭猶如萬千銀針刺入,撲到寶兒身側就要去解那纏在她身上的鐵索。哪料指腹剛剛觸碰到鐵索就受到燒灼之痛,慘叫一聲丟掉鐵索,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已然灼破一層皮肉。


  又順著鐵索的方向望去,星辰才看到,原來鐵鏈的一頭是隻碗口大的鐵球,鐵球正放在火堆中炙烤,炙烤的鐵鏈將燒灼之感傳遞至鐵鏈的每一處,此刻的寶兒正被那灼燙的鐵鏈纏身,身上的每一處皆在承受這灼燙之邢。


  星辰大駭,人類竟是如此殘忍嗎?自小便聽九沉爺爺言,八荒**最殘酷的是妖是魔,何為殘酷?妖魔不辨善惡,妖能化萬千之態蠱惑人心,然後一招奪心,解口腹之欲,而魔,偏執,扭曲,無情,為了自身利益,斬佛誅神,禍害眾生。


  星辰這一千年來隻長於芙蕖林間,從未遇到魔,但妖確是每日所見,那些不成氣候的精怪稍加研習便能煉化成妖,縱然那妖屠殺生靈,吃人五髒,卻從來都是一招斃命,並不會磋跎他們的皮肉,折磨他們的心神。


  寶兒如今受這淩遲之邢,讓星辰感到驚駭,沒有術法,沒有靈力的凡人竟能省出此種方式殘虐自己的同類,精怪尚不如此,蒼生認為羸弱的人類竟能如此?

  星辰駭然之際也顧不上旁的,隻通紅著一雙眼睛在這牢營裏尋了盆涼水,用隨身帶著的長刀挑起鐵鏈的一頭,將燒的通紅的鐵球放入水盆中,那涼水立時滾沸,星辰將滾水倒掉,再添上涼水,如此反複了四五次,鐵索才不再灼燙。


  星辰立時去解寶兒身上的鐵索,寶兒吃力的抬起頭,從亂發的間隙中望著星辰,好似用了生平最大的力氣啜泣道:“星,星,辰,姐。”


  還未說完,星辰忙忙搶道:“對不起,寶兒,我來晚了,我現在就救你出去。”


  手中的動作不停,慌亂的解著那鐵索,伴著滿眼的清淚,隻心裏說不出的疼惜。


  終於將繩索解開,沒了拖拽之力,寶兒將將要倒在地上時,被星辰眼疾手快扶起,手掌間的力道稍重,寶兒頓時痛呼一聲,星辰這才看清,寶兒身上的皮肉皆已被鐵索灼的綻裂開來,別言觸碰了,就是輕輕一陣微風的觸感對寶兒來說都是皮開肉綻的痛苦。


  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星辰喃喃道。然後將手伸入自己的衣袍內,撕開自己白色中衣的一部分纏在寶兒的臂膀處,然後讓寶兒站立在原地等候。


  星辰行至牢營外將倒地的小將拖入牢營內,然後將他身上的披風解下,回來披到寶兒頭上,身上,然後伸手扶起寶兒被白布條纏繞的臂膀處就要往外走。


  雖然隔著一層棉質白布,但是觸到寶兒臂膀時還是令她倒抽了一口冷氣。星辰歎道:“寶兒,你且忍忍,我們不能一直待在此處。”


  寶兒微弱的點點頭,忍者痛,由星辰攙扶出去。


  平日裏關侵犯的牢營並不是此處,此間牢營並不為別的小將所知,遂星辰帶著寶兒從此間出來,旁的小將也並未有何疑惑,在兩人出來之前,星辰已然將那被劈暈的小將拖至牢營內,又將鐵壁重新上鎖。


  一切行事妥當,遂星辰能安全將寶兒帶至兩人的寢帳內。


  星辰尋了一方幹淨的棉布料鋪就在床榻上,然後去打了盆熱水行至榻前對寶兒言:“寶兒,我曉得會很疼,現下你也隻能忍著了。”


  寶兒點點頭,星辰拿溫水將寶兒身上的傷口處的髒汙與血水擦拭掉。將床榻上的帳簾蓋嚴實道:“寶兒,你在這躺著歇息,我去去就來。”


  也不待寶兒回話就慌忙步出營帳外,思索著得先往軍醫處尋些治燙傷的藥膏,後又想了想,這麽久了,醉酒的木霖也不曉得醒了沒。若是酒醒,看不見自己定要來寢帳尋自己,若他進入自己寢帳不就發現寶兒了嗎,雖不曉得為何要關押寶兒,但定然是不欲讓自己知曉的事宜。


  遂星辰先往木霖營帳奔去,欲看看他酒醒了沒。剛剛行至木霖營帳前,就看見木霖一臉睡眼惺忪樣從營帳內出來。


  星辰慌忙迎上去對木霖道:“木霖,你酒醒了,你方才喝醉了。”


  木霖看了星辰一眼道:“我可沒有喝醉,隻不過我平日裏用過午膳有午眠的習慣,如若不然,你以為區區果子酒就能將我灌醉?”


  灌醉?他曉得我是灌他酒了?又一想到寶兒,現下還躺在榻上受苦呢,遂忙忙道:“對,對,對,你隻是困了,沒有喝醉。”


  不待木霖回話就道:“我也累了,我回寢帳歇息了。”


  剛欲往前走,就聽木霖也道:“我同你一道。”


  果然這廝還要跟著自己。


  星辰道:“我的手今日燙傷了,我去軍醫處尋些治燙傷的藥來。”說著就把剛剛在牢營裏燙傷的指腹舉起給木霖看。


  木霖道:“我也同你一道,”星辰正欲發作,木霖又道;“將帥吩咐,令我跟著你,我不敢不從。”


  星辰心裏道:你愛跟盡管跟便是。


  轉身往軍醫處行去。


  兩人行至軍醫處,軍醫給星辰拿了一盒治燙傷的膏藥,星辰看著那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有些眼熟,打開來,一股子木槿花的清香撲鼻而來。咦?這膏藥與平日裏自己治傷疤的藥膏無異,遂問道:“這不是祛疤的藥嗎?”


  軍醫道:“此藥既能治灼傷,也能祛疤,隻是祛疤要用足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完全祛除疤痕。”


  “原來如此,我身上杖刑留下的疤還未祛除,勞煩醫者多給我幾盒吧。”星辰抬眸望著遠方道。


  那軍醫疑惑道:“可是將帥已然從老朽這拿走了四十九盒膏藥,說是為星護衛祛疤。”


  此刻木霖也是一臉疑惑的看著星辰道:“對呀,將帥已經拿走了,還是我與將帥一起來尋藥的呢。”


  星辰滿目驚慌,急忙用訕笑掩飾道:“嗬嗬,是,拿走了嗎?我確然不太曉得。”頓了頓又道:“將帥不在營地,我也不曉得將帥將膏藥放哪裏了,不若,我先拿幾盒用著,待將帥歸來,再將餘的給你送回來。”


  那軍醫方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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