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知怎麽就樹敵了
當兩人一路小跑來到瀑布下的寒潭邊時,發現那裏已經圍滿了人。
丹霞院的女弟子們,早就被這雪景驚動,先一步趕來了這景色最盛之地。
嶽明心和秦曦的出現,讓三五成群興奮賞景的同門立刻看了過來,有的人對她們點頭致意,而有的人,眼中卻是複雜的神色。
對於秦曦,好些人是恨之入骨。
她們在剛入門時,也曾受到過秦曦的保護,隻不過那時的秦曦還不是大姐,能力實在有限,所以並未能幫到多少。
那個時候,她們對秦曦還是充滿感激的。
可是當她們成為老人,想要欺負新人的時候,卻被秦曦阻止了,這讓她們感覺一口氣堵在胸口吐不出來,格外的難受。
憑什麽,憑什麽當年她們要遭到欺侮,如今新來的卻不用,這公平嗎?你秦曦有什麽資格指手畫腳。
當這樣的想法生根發芽,心地善良的秦曦,在她們眼中就成了一個虛偽做作的人。
以至於當年的感激,都慢慢的變成了恨與憎惡。
她們一邊深恨著秦曦,一邊又恪守著丹霞院內那不成文的規定,對自己的師姐並不敢亂來,隻想著等秦曦嫁人,就將所有的積怨,發泄到那些小師妹身上。
秦曦這心大如鬥的性格,哪裏能看出那些人對她不滿,每天依舊樂嗬嗬的,隻有想到人生大事時,才會產生些許憂愁。
或許也正是因為她總是一臉快樂的模樣,讓那些人恨意更深,這時看到秦曦又陪著新來的師妹,將那份恨意立刻轉嫁到了嶽明心身上。
幾人對視一眼,立刻心中會意,當即就有人陰陽怪氣的叫嚷了出來。
“喲,這不是秦師姐和嶽師妹嗎?也來這裏賞雪啊。”
還沒等秦曦回答,旁邊立馬就有人搶著說道:“雲州雪景,百年難遇,秦師姐又怎會免得了俗,隻是此情此景實在難得,今生不知何時能再見,不若各展所能,將其留於書畫,日後翻看,還能回憶一番。”
這個世界的女子被靈氣中的濁物所累,難以在武道上有所建樹,所以多會在琴棋書畫上分些精力,尤其是這些貴胄家的女子,幾乎個個都是才女。
可秦曦偏偏不是這塊料,做個女紅能弄得滿手是血,看個書作個畫,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能睡著,音律上也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以至於後來她父母不再管她,靠著家裏的關係將她送到劍閣,以劍閣弟子的身份,以後依然能嫁個好人家。
這時聽到師妹們起哄,秦曦的臉瞬間就白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說什麽好,她這副窘迫模樣,讓那些人暗自偷笑。
緊跟著,她們將注意力放到了真正的目標,嶽明心身上。
“若我記得沒錯,嶽師妹的境界是築基一品吧,身為劍閣弟子才這個境界,想必是將精力都放在才學上了,不知可否一展丹青,讓我等瞻仰一番。”
嶽明心哪會畫畫啊,秦曦是沒天分,她則是完全不屑於這些東西,看到那些師姐們一臉揶揄的模樣,她很想掉頭就走,不跟這群人見識。
但是還沒邁開步子,又是一道聲音響了起來:“哎,王師姐你這就不對了,此番雪景難得,我們來的匆忙,皆未帶上四寶,如何記錄這勝景。”
這人看似是幫嶽明心說話,實則是藏有後招。
隻見她話鋒一轉,眼含嘲諷的看向了嶽明心:“妙筆丹青我們是做不到了,但是吟詩作對還是可以的,嶽師妹初來乍到,可否開個頭?”
這下子嶽明心是真被擠兌到了,小拳頭握了又握,恨不得一拳打爛眼前這張刻薄的臉,同時她的心裏,開始瘋狂的思念嶽小樓。
“那個丫頭,我就不該考慮她的想法,將她強行帶來這裏才是,憑她的本事,吟個詩做個賦不是手到擒來?”
嶽明心這副一臉恨恨又說不出話的模樣,讓那幾個想看笑話之人咯咯直笑,其中一名麵若桃花的豔麗女子捂嘴笑了一會兒後,邁步走了出來。
“不若由小女子先開個頭吧,還要請秦師姐和嶽師妹好好指點。”
這女子名叫方心怡,之前師聖一能上雀遊峰接觸嶽明心,就是得了她的幫助。
此時她主動站出來,就是要讓嶽明心再也沒有後路,我都幫你開頭了,難不成你還吟不出一兩句來?
隻見她清了清嗓子,望向那如白雲裂帛般的飛雪,不過片刻,如鶯啼般的清脆嗓音自那嬌豔紅唇間緩緩吐出。
“月影寒霜夜,露華寂曉天。”
此時夜月將落,旭日欲升,樹丫枝頭的一些寒雪已有了消融跡象,化為露珠灑落,若不是人聲鼎沸,這兩句詩倒是映襯出了這番好光景。
吟誦出口後,方心怡傲然自得的抬起下巴,雙手負後,靜靜等待大家的誇讚。
果然,在沉靜了不到兩個呼吸的時間,便有叫好聲響了起來。
“好詩,好詩!”
那吹捧的女子又反反複複吟誦了幾遍,這才看向嶽明心,挑釁似的說道:“方師姐都開了頭,嶽師妹還不願開尊口嗎?”
看那人模樣,大有一副你是不是不給我麵子的意思。
這時方心怡偷偷瞄了嶽明心一眼,見她依舊沉著臉不說話,就知道這是個草包,肚子裏沒貨的那種,當即更加得意,對自己的一名好閨蜜努了努嘴,示意接下來她來表演。
這名叫姚雪紅的同伴十分默契的點了點頭,也清了清嗓子:“剛才心怡這兩句讓我心有所感,也來獻醜一番,隻希望嶽師妹能放下架子,能在我之後一展長才。”
姚雪紅說這話時,聲音十分之大,連其她賞雪的小團體都被吸引了過來。
而這幾乎捧殺的話語,讓嶽明心一下子就成了所有人對立麵,除非她承認自己沒有任何文思才華,不然的話,就要被扣上一個驕縱新人的帽子。
嶽明心此時很氣,氣得想把這兩個女人踹到潭水裏去,可她卻不能這樣做,那實在是太不講道理了,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拚命回憶嶽小樓所作的詩篇,從中翻一首應景的出來。
還在拚命回想的時候,姚雪紅已然開了口:“素月染日影,霜雪淨塵心。”
有日有月,有霜有雪,還有一群心如冰清的妙齡少女,這兩句詩立刻遭到大家的追捧,好些人已經開始偷偷嘀咕自己所吟。
見氣氛已經到了,姚雪紅決定對嶽明心將軍。
“嶽師妹,難道這樣的詩句也入不了你的耳,讓你不屑出聲嗎?”
這時已經有好些不明真相的同門看了過來,眼神開始不善,才入門不到三天,就如此視眾師姐如無物,實在是有些過分。
不知不覺已被圍在中間的嶽明心,此時還沒有找到合適的詩句,但是時間不等人,她也管不了那麽多,選了個有日月霜雪的,就沉聲吟誦了出來。
亂條猶未變初黃,
倚得東風勢便狂。
解把飛花蒙日月,
不知天地有清霜。
雖然這首詩並非描述冬日景象,但與方心怡二人所吟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再加上未說標題,眾人竟未看出毛病,隻覺得這短短四句有如神來。
一直裝透明人的秦曦,此時瞪大了雙眼上上下下不停的打量著嶽明心,她萬萬沒想到,這小師妹還有如此才華。
詩中何意,她是不懂的,她隻知道這詩很好,非常好,欣喜之下,立即撫掌叫好:“好詩,好詩!”
隨著秦曦的帶動,叫好聲立刻如浪潮般湧了過來,與之相隨的,還有一道道灼熱崇敬的目光。
這讓方心怡和姚雪紅的臉色格外難看,尤其是方心怡,她看向嶽明心的眼神已化為了惡毒。
“剛剛這首詩,這小賤人是在譏諷我?”
不停的回味,不停的琢磨,方心怡越想越覺得是這樣,肚子裏有些墨水的她,已漸漸悟通了詩中“真意”。
原本是托物言誌的譏諷之作,在這特殊的環境下,讓方心怡產生了誤會。
然而她那毒辣的眼神再陰狠,嶽明心也沒在意,她現在腦子裏全是嶽小樓。
“那小丫頭前世見過雪?看來不是雲州之人,看她膽子那麽小,以前應該也是個女孩子。”
如今嶽明心還不知道這些詩都是抄的,她還以為嶽小樓前世就才華出眾,所以吟詩作對能信手拈來。
猜到了嶽小樓是帶著前世記憶重生,卻沒有猜到那丫頭也非此界之人,畢竟自己這情況就很少了,哪會那麽巧,一家姐妹就有兩個是穿越來的。
由於嶽明心珠玉在前,讓大家全都詩興大發,場麵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可這歡騰沒有持續多久,問劍峰上突然銅鍾大響。
那鍾響如一道浩蕩的波浪輻射開來,彌漫在整個蒼莽山脈,在諸峰弟子耳畔不停回蕩。
作為大姐的秦曦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了這銅鍾敲響的含義,麵色大變下立刻運足內力高喊:“快,去飛燕台集合,宗門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