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捷的方法

  帝皇家的親情最是涼薄。


  東裏菀青對東裏秉煜的懷疑氣極反笑:“原來在皇兄眼裏,菀青是這般愚蠢,眾目睽睽之下下毒。”


  “你不蠢?”東裏秉煜嗤笑:“剛才對著永寧郡主,就差沒在額頭琢上‘鄙夷’二字。”


  東裏菀青被噎了一下,弱弱地為自己辯解:“她不過走狗屎運,得父皇一時青睞,終究是成不了鳳凰的山雞。”


  “可這隻‘山雞’在父皇那裏說話比你好使。”東裏秉煜一點情麵也不留:“別怪我沒警告你,若因你的自作主張而被父皇責罰,皇兄唯有.……棄車保帥。”


  東裏菀青臉氣紫了,心卻發寒。她清楚東裏秉煜的狠絕,要真有事,絕對會舍棄自己。


  沉默的東裏沁檸厭倦地旁觀熟悉的一幕,暗地衡量臨陣倒戈的可行性。


  有人算計蕭林,就有人惦念她。


  “小林的武功果然出神入化,竟然連我也瞧不出是哪門子功夫。”鍾離椿陽還在回味蕭林一手殲滅飛蛇群的神勇場麵:“哥,你與小林往來甚密,可知那是何種神功?”


  說實話,蕭林露的那一手,鍾離暮雲也很震驚,隻是那時蕭林的安全占據他的頭腦,哪有心思注意其他。


  鍾離暮雲訓了兩句:“陛下遇刺,刺客在逃,如今是猜武功的時候嗎?”


  鍾離椿陽嘟著嘴,嘟囔“不問就不問,待會我去問小林”。


  穆王妃沉著臉,不僅原本借助群芳會,讓鍾離暮雲對蕭林死心的計劃被打亂,而且她還意識到兒子對蕭林的感情比自己以為的要深。


  穆王妃無法再忍:“世子,你.……”


  “穆王妃、昭瑾世子、安陽郡主,聖上有請。”一個小太監來報。


  鍾離暮雲是最快走出去,鍾離椿陽喊著“哥哥,等等我”也追上去,最後是愁容深鎖的穆王妃。


  鍾離暮雲他們被小太監帶到衛鑾台,這是紫瓏宮最大的廣場。


  鍾離椿陽看著整個衛鑾台都跪滿人,詫異道:“這是怎麽了?這麽大的陣仗,準沒好事。”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保持沉默,以免禍從口出。穆王妃用眼神製止她問下去:“陽兒。”


  鍾離椿陽悻悻地閉嘴,而鍾離暮雲伸頭張望,尋找蕭林的蹤影。


  好一會,蕭林跟在鍾離博萬後麵,與鍾離維寧一起出現。鍾離博萬坐正位,蕭林和鍾離維寧分居左右,三人都拉長著臉,神色凝重。


  “六公主。”鍾離博萬沉聲開口。


  東裏菀青連忙上前:“兒臣在。”


  “朕問你,百花蜜真是你熬煮?”


  東裏菀青心裏打鼓,直冒冷汗,這架勢怎麽看都是秋後算賬。可話已經說在前頭,現在否認隻會欲蓋彌彰;說吧,又不敢麵對承認後的後果。


  鍾離博萬薄怒漸生:“想好如何回答朕了嗎?”


  “啊,是……是兒臣,”東裏菀青哆哆嗦嗦:“不過采摘和烹煮是由兒臣宮中婢女負責。”


  “如此說來,你不知其中有絨花的花蜜?”


  “絨花?”東裏菀青是真不知。


  鍾離博萬看了一下冼公公,冼公公立即端出百花蜜,接著蕭林鬆開對飛蛇的禁錮。


  隻見剛才還半死不活的飛蛇一靠近百花蜜,像打了雞血,張牙舞爪,狂躁不止。


  東裏菀青驚訝到結巴:“這、這.……”


  鍾離博萬說:“飛蛇對絨花的花蜜極為敏感,聞之,狂性大發。”


  東裏菀青嚇得麵如土色,慌忙地跪行幾步:“父皇,兒臣絕無謀害之心,兒臣是冤枉的。是、是,對,是那那些賤婢陷害兒臣。”


  鍾離博萬下令道:“把人帶上來。”


  眨眼的功夫,那幾名負責百花蜜的宮女被押上來。


  “扒開她們的衣服。”鍾離維寧命令道。


  很快,這幾個宮女一邊哭哭啼啼,一邊被剝得隻能肚兜。


  “看看她們身上可有鏤身?”


  “啟稟陛下,並無發現。”


  蕭林和鍾離博萬相視一眼,兩人都明白沒有兆世花的紋身不代表這些宮女和天宙樞無關。


  “如今該試一試你的方法是否可行。”鍾離博萬對蕭林說。


  蕭林從懷裏掏出將醒未醒的檸檬,揉搓了幾下,撓撓了它的下巴:“醒了嗎?幫我一個忙。”


  檸檬伸懶腰,一個翻滾,起身站直:“嗷嗷.……嗚。”


  蕭林笑著點點檸檬的額頭:“你的變聲期還沒過啊?”


  檸檬連叫幾聲,似乎不滿蕭林的取笑。


  “好了,我不說了。”蕭林順著檸檬的毛:“你幫我看看那幾個宮女,誰給你的感覺最不舒服。”


  檸檬縱身一躍,小跑到瑟瑟發抖的宮女前。這個看看,那個嗅嗅,轉來轉去。


  鍾離維寧一直看著:“我從未見過此動物,它真如你所言,辨人善惡?”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蕭林胸有成竹。


  所有人都緊張地盯著檸檬,見小小的它像個審判官,嚴肅地凝視著人,仿佛一眼定生死。


  終於,檸檬站定了。


  檸檬站在一個最瘦小的宮女前,回頭向蕭林點頭。別說,還特有警犬範。


  這麽簡明的提示,鍾離維寧也看懂:“把她押過來。”


  宮女癱倒在地,哭喊著“冤枉”,幾乎是被人拖過來的。


  “確定是她?”鍾離博萬皺著眉。


  這個宮女不僅瘦小,連年紀也小,也就十二三歲,表麵上看人畜無害。


  蕭林抱起跑回腳邊的檸檬,自信道:“不會錯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鍾離維寧審問:“說!背後指使你的人是誰?”


  宮女聲淚俱下,死命否認:“奴婢什麽也不知道,奴婢是冤枉的。”


  “你可想好了,若是包庇主謀,以滅族罪論處。”


  宮女還是矢口否認,甚至不停磕頭,頭都磕破了:“陛下明察,奴婢是清白的。”


  宮女如泣如訴,哭得很是淒厲,不少人動了惻隱之心,覺得單憑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動物甄別幫凶,實在兒戲。


  東裏菀青仍是膽戰心驚,即使宮女承認了,即使自己是被蒙在鼓裏,恐怕也脫不了幹係。


  “哥,你道小林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鍾離椿陽問。


  鍾離暮雲自然不知,但即使他的理智同樣認為蕭林的方法不靠譜,卻仍相信她:“小林自由分寸。”


  宮女一直不肯招供,鍾離博萬不急,鍾離維寧卻火了。


  “不識好歹,來人,用刑。”


  “別費那個時間了。”蕭林悠悠地開口。


  鍾離維寧眉毛快擰成團,語氣也不耐煩:“敢問永寧郡主有何高見?”


  “凡是小嘍嘍都不會知道組織內部的秘密,別忘了我們的目的是找出敵人安插的棋子。”


  鍾離博萬笑得陰沉:“你言下之意?”


  “我們隻要結果,”蕭林放下檸檬:“人活不活著不重要。”


  鍾離維寧愣了一下,轉眼便看到蕭林已經到了那宮女前。


  宮女嚇了一跳,連個字都沒蹦得出就被蕭林掐著脖子,整個人被提起來。


  蕭林的突然出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頓時炸起一片驚呼聲。


  “她要幹什麽?”


  “難道要殺人?”


  “她膽子也太大。”


  “小林、她、她這是親自用刑嗎?”鍾離椿陽失聲驚叫。


  鍾離暮雲也懵了,隻是他的眼神裏隻有蕭林,全身緊繃,唯恐那宮女傷到她。


  “你這是要殺了她?”鍾離維寧顯然不讚成粗暴的解決方法:“人一死,線索便斷了。”


  蕭林的視線往下移,定在宮女的肚子:“怎麽會斷呢?既然下蠱是敵人的常用伎倆,即便她中的不是應聲蠱,也有其他蠱蟲。隻要中了蠱,沒有蟲子,也有蟲卵。剖開肚子,就一目了然。”


  驚悚駭人的內容卻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來,更叫人毛骨悚然。


  眾人被蕭林的話炸懵了腦袋的時候,她沒有絲毫遲疑,黑劍泛著寒光,刺入宮女的肚子,自上而下。


  黑劍鋒利無比,宮女登時開腸破肚,血濺一地,雙眼圓瞪,死不瞑目。


  場麵過於血腥,很多女子尖叫不止,不少還嘔吐,離得最近的東裏菀青更是嚇暈過去。在場的男性的臉也嚇紫了,即使是淡定如鍾離博萬也心驚一瞬。


  衛鑾台上吵哄哄,鍾離暮雲卻像聽不見,發愣地看著蕭林。


  往日心中那個開朗灑脫,堅強蕙心的奇女子竟然有絲模糊,取而代之是麵前殘忍冷血,心狠手辣的肆血狂徒。好像被掀開一層麵具,窺見心愛之人真實的一麵。


  這樣的蕭林,鍾離暮雲感到很陌生,仿佛從來沒看清她。那一刻,他的心亂了。


  蕭林不覺自己給其他人的驚嚇,直接上手掏,在宮女的腹腔中翻找,畫麵一度令人不適。


  連向來崇拜蕭林的鍾離椿陽也不禁發顫:“小、小林.……”


  就在鍾離博萬準備製止時,蕭林大喊“找到了”。


  鍾離博萬神色一凝,鍾離維寧快步走過去,有些膽大的透過指縫去看。


  蕭林血淋淋的手上有十幾個小小的,黑色圓形的卵。


  “魏太醫。”鍾離博萬叫道。


  魏太醫立即上前,仔細查看,好一會才啟稟鍾離博萬:“回聖上,此物確是蠱蟲之卵,是否是應聲蠱,需再查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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