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不負有心人
沒什麽比信仰崩塌更痛苦。
程毅不知是為上京退役軍·人這個身份強行挽尊,還是單純提出自己的發現,冷淡的轉移話題。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果然不再想上京的軍隊是不是活該?為什麽會來這裏?他們都緊張自身的安全。
有備而來的軍隊都不是喪屍狼群的對手,何況是狼狽逃難的他們。
和大部分人恐慌不安一樣,許宴菲催促道:“我們快離開這。”
蕭林原本是打算趕緊撤離,但她環視散落一地的槍支彈藥,小心思再次活躍。最後蕭林利用發達的五感,偵察了周邊的環境,確定沒有狼群出沒。
“十分鍾。拿走有用且適合的武器,十分鍾後我們馬上走人,無論撿得夠不夠。”
鑒於蕭林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所以蔣偉民他們知道暫時無危險,再者放棄隨手可得的軍方裝備,他們沒有那麽大的定力。
於是,包括蔣偉民在內的全部人一邊戰戰兢兢一邊難掩興奮撿裝備。
十分鍾後,毫不留戀的蕭林率先離開,其他人縱然還想多留,可也怕脫隊的後果,所以跟著走。
在接下來的路程中,蕭林等人馬不停蹄,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終於在月掛枝頭時回到安和聚居地。
稍作交代後,蕭林以探查軍方到青蓮山的目的為由,再次消失一段時間。
這次藥廠之行出了不少意外,能量的耗費也出乎蕭林的預料,此刻的她已經沒有足夠的能量開啟時空隧道。
蕭林無比慶幸往時每日都有儲存一點能量在鏈能環,雖然這積少成多的能量仍然不能打開隧道,卻可以找來能打開隧道的人。
蕭林望著綠瑩瑩的光點連續跳躍,接著消失於眼前後輕籲一下,希望那人快點來。
蕭林沒有等多久,一個眼熟的蟲洞憑空出現。她興奮的彈跳起來,正想開口卻看見來人不止嫄一個。
“你是?”
麵前的女子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雙目猶似一泓清水,仿佛洞察一切。
“我是嫄的姐姐,” 媂柔聲的自我介紹:“抱歉,我應該早點找到你。”
蕭林恍然大悟,忙不迭道:“不,應該是我要感謝你。謝謝你和嫄始終沒放棄找尋,謝謝你特意為我打造的鏈能環。”
“你要尊稱我姐姐為域主。” 嫄很執著稱呼的問題。
蕭林“呃”了一聲,還沒開口就被媂岔開話題:“你啟動緊急信號,一定是重要的事要幫忙,是什麽?”
“哦,”蕭林點頭焦急的說:“小謙生病了,我回末世給他找藥。可現在我沒有足夠能量打開時空隧道,所以我想請你幫忙。”
媂頷首示意明白,然後她扭頭看向懸浮和纏繞在右肩的星團:“星始,麻煩你了。”
這時,蕭林的注意力才轉移到媂的肩膀上漂浮著的一個…小小的星狀球體。
隻見小星團蹭了蹭媂的臉,然後藍光大亮,瞬間打開蟲洞,對麵正是蕭林熟悉的啟丘郊外。
她激動之下脫口而出:“哇!沒想到這小不點還挺厲害。”
怎知小星團迅速逼近蕭林,緊接著急速閃光,好像很不服氣。
“它怎麽…”
蕭林連話都沒講完,忽然感到體內的能量好像被抽走,隨即虛脫跪地。
“星始!”媂低嗬一聲。
小星團頓時停止閃爍,猶如變暗的燈泡,又飛回媂的肩膀,小心地蹭蹭她的臉龐,像個犯錯的孩子在撒賣乖。
媂無奈地斜看星始一眼,看來自己最近真是寵壞它了。
先把這筆賬記下的媂連忙扶起蕭林:“不好意思,星始很討厭有人說它‘小’。”
說著她的右手冒出藍色光團,接著撫上蕭林的額頭。蕭林的虛脫感頓時消弭,感覺有股溫暖的能量充盈全身。
“我好多了,謝謝。” 蕭林抹了一把虛汗,心有餘悸道。
剛才那種被吸幹的無力感實在太恐怖,以至於蕭林隻要一回想,便冷汗直下。
蕭林幾個深呼吸,定了定心神,特地從媂的左邊繞過去:“小謙還在等我的藥,如果以後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說。”
“救人要緊,你快去吧。” 媂揮揮手。
於是,蕭林告別後,連同蟲洞一並消失於眼前。
“姐,我們也走吧。” 嫄不想媂在烏煙瘴氣的地方多待一會。
媂正想離開,卻敏銳地捕抓瞬間即逝的悸動,她猛然望向星始。肩膀上的小星團同時蹦蹦跳跳,同樣是藏不住的吃驚和竊喜。
蕭林並不知媂在末世的驚喜發現,她一心趕回到孫氏祖孫身邊。
蕭林在末世停留了三天,換算過來,孫高氏覺得蕭林隻離開一天。
“林兒,可是取得靈藥?”
“嗯。我…師父醫術精湛,研製了藥丸。祖母去斟點溫水來,好讓小謙服藥。”
孫高氏連說好,急忙跑出去。
那邊孫高氏剛離開視線,這邊蕭林立刻給病得混混沌沌的孫子謙注射速效針劑。
藥水的效果不敢說立竿見影,可也循序漸進的治愈孫子謙的身體。他臉上不正常的紅暈慢慢褪去,呼吸不再急速。
見此,蕭林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放鬆,小腿竟然發軟,跌坐在床邊。
經過一夜的休息,孫子謙的精神煥發讓多日寢食難安的孫高氏徹底放心。
孫高氏淚眼婆娑地撫摸小臉瘦得沒肉的孫子謙,慶幸又憐惜道:“我的謙兒啊,這回你可嚇壞祖母了。若不是你姐姐的師父醫者仁心,出手相救,隻怕……”
孫子謙眼眶紅紅,吸吸鼻子:“祖母,謙兒知錯。”
蕭林忍著哭腔,抓了一把孫子謙的頭發:“傻瓜,又不是你想生病的,用不著道歉。”
孫子謙大病初愈,需要吃點好的進補。蕭林讓孫高氏留在家裏照顧孫子謙,她自己買滋補的藥材,還想去獵些野味。可當她出門後卻後知後覺認識到這次瘟疫對大靕影響有多大。
往日門庭若市,熱鬧非凡的臨街商鋪十間關了六七間,街上的行人少得可憐,且皆是行色匆匆。取而代之,最多的是抬著棺木、撒著紙錢的泫然欲泣奔喪人士。其次是沿街乞討或賣身為奴的人。
等到蕭林想出城時,門衛告訴她,除非有特批令,否則不能出城。
蕭林問其原因,原是被驅趕出城的難民多死於瘟疫,朝廷為防疫情進一步擴散,所以封鎖了啟丘。
走了半個啟丘,蕭林勉強買齊藥材和補足了糧食。
即便儲物戒指中的金條還有不少,可想到米鹽等日常食品飛漲的價格,蕭·大款·林仍然覺得肉痛。
孫高氏見蕭林大包小包回來,同樣肉痛:“疫災泛濫,糧食失收,百物必定騰貴。這些東西花費林兒不少銀子吧。”
“什麽貴不貴,值得就行。” 蕭林不想孫高氏有心理壓力,搬出“師父”:“師父說小謙的身體需要好好調養,不然有後遺症。”
孫高氏不懂“後遺症”是什麽,但是對醫術了得的“師父”深信不疑,眉頭果然舒展開來,不再念叨錢的事。
自從孫子謙病後,蕭林都沒有和他好好聊天,而孫子謙也很黏蕭林,兩人邊“聊”邊玩,直至深夜。
望著臉色還帶著些許病態白的孫子謙,蕭林不由得想起同樣患病的鍾離椿陽,不知她是否痊愈。
蕭林輕輕的走到窗前,仰頭遙望,黑蒙蒙的一片,看不見星星的蹤影。像塊寬大無比的幕布,悄悄地拉開了,罩住了山川、原野。
除了偶然一兩聲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靜無聲的。
時光的腳步來到冬風蕭瑟的九月,蕭林透過自己的微弱呼吸,嗬出的薄薄熱氣,她清楚長達半年的隆冬已然拉開帷幕。
瘟疫沒除,寒冬又至,蕭林對“護孫氏祖孫安好”的信心產生瞬間的動搖。下一刻,她微微搖頭,晃掉腦中的胡思亂想。
“多想無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最後蕭林朝皇城的方向望去,那裏是穆王府的所在。不管鍾離椿陽是不是被孫子謙傳染,她總歸是想去看一看。
從不走尋常路的蕭林又一次偷偷溜進穆王府,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鍾離椿陽的閨房。
鍾離椿陽昏睡在床,她的臉色白得嚇人,顯然病情不容樂觀。
黑夜幾乎吞噬了猶豫不定的蕭林,沒多少醫學知識的她都知道病情拖得越久,情況就越糟糕。
蕭林看著儲物戒指,裏麵還有速效針劑。她的手握緊了又鬆開,鬆開再握緊,反複好幾次,掙紮了許久。
如果給鍾離椿陽注射速效針劑,自己有把握速效針劑的存在不會暴露嗎?祖母和小謙會不會為此遭受無妄之災?
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從未得到,而是得到後又失去,蕭林承受不起孫氏祖孫因她的疏忽或自大而遭遇不測的結果。
就在蕭林猶豫不定時,鍾離椿陽痛苦咳嗽,一眾仆人和醫女連忙圍過來,掃背喂藥,焦急不已。
藏身暗處的蕭林終是狠不下心,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朋友因為自己的不作為而身死,她做不到。
等到其他人退出房間,鍾離椿陽身邊隻有一個快要睡著的丫鬟時,蕭林隔空控製針劑飄到鍾離椿陽的手臂,然而當針頭接觸到她的皮膚,針水無法注入。
“不會這麽巧吧,椿陽竟然對針水過敏。”蕭林失望的差點叫出聲。
速效針劑的針管是經過特殊設計,一旦針頭檢查到病人對針水過敏,就鎖死針水,無法注射。
蕭林懊惱地收回針劑,深深看了鍾離椿陽一眼,無計可施地離開王府。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閨房,卻蓋不住濃鬱的藥味。鏤空的雕花窗桕中透射斑斑點點細碎的燭光,忽明忽現的燭火猶如命若懸絲的鍾離椿陽。
“暖兒可曾醒來?可有服藥?”
忙到深夜才回府的鍾離維寧第一件事便是趕來鍾離椿陽的閨閣。思女心切的穆王爺甚至忘了禮法,想進閨房親眼確認。
“王爺萬萬不可。” 守在屋外的嬤嬤急忙勸止:“女子閨房,男子留步。再言,郡主身患疫症,易傳染,王爺應有所避諱。”
鍾離維寧怒目圓睜,威嚴地訓斥:“本王的事何時輪到一個奴才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