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魂烏龍
蕭林的借口讓蔣偉民他們想不出反駁的理由。
蔣偉民抓了抓頭發:“小林你是不是擔心以後更難找食物,所以提前做準備?”
蕭林一直尊敬睿智且包容的蔣偉民,他就像循循善誘的師者,言傳身教的教會她不少東西。
心虛的蕭林無法直視蔣偉民那雙仿佛看透實事的眼睛,唯有微微扭頭,淡淡的回聲“嗯”。
“既然你決定了,我尊重你的選擇。” 蔣偉民雙手撐著膝蓋站起來:“但我希望你切記窮寇莫追的道理。”
“我會平安回來。”
揮別滿是擔心的四人,蕭林走出安和的大門。
走到一個無人的山溝下,蕭林從儲物戒指裏拿出那套古裝,期間不自覺地又拿出沉甸甸的金條,再次笑眯了眼。
同樣的金條在儲物戒指還有不少,這些金條是蕭林搜集物資時趁蔣偉民他們不注意,悄悄收進去的。裏麵還有幾條鑽石項鏈,鉑金戒指等若首飾。不管在大靕值不值錢,拿了再說。
收好一堆貴重品,蕭林信心滿滿地打開時空隧道。
這是第一次蕭林親眼目睹自己製造的空間通道,灰色螺旋狀的洞口,隧道的盡頭猶如投入石子的湖麵,蕩起圈圈漣漪。等漣漪消退,出現了鬱鬱蔥蔥、生機勃勃,與末世截然相反的風景。
蕭林整理一下衣服,從容的走進去。
漩渦現了又消,蕭林再次站在滿地碎石、雜草叢生的崖地。她抬頭望去,確定是當時墜馬的懸崖底。
幾個瞬移,蕭林來到崖頂,卻發現剛才以為光線昏暗是因為崖底的地理位置,殊不知是臨近天黑的緣故。
七月初,夜色見濃,夕陽終於耐不過時光磨礪,墜落在山穀裏。
蕭林看著落匙的城門,聳聳肩,暗道幸好自己開了外掛。
眨眼間的功夫,蕭林便出現在悅客旅舍的後巷轉角。正當她一廂情願地以為孫氏祖孫還在那裏,跑堂小哥卻給她個晴天霹靂的回複。
“孫氏祖孫早已被人接走。”
“什麽?!”蕭林雙手一拍,黑口黑麵喊:“誰接走他們?”
明明嬌滴滴(外表上)的小娘子,跑堂卻覺得眼前是吃人的母老虎。他下意識地往後縮:“小的不知接走小娘子的親人是何人,隻知來者不像善類,而且…”
蕭林沒聽完便衝出去,如果她耐心聽下去,就不會造成待會的烏龍。
“不是善類”四個字令蕭林首先想到,也是唯一能想到的是刑天訣派人捉走孫氏祖孫。她可沒忘刑天訣的脫離黑市拳賽的條件——和巴布赫對決。
可是因為烏龍穿梭,錯過對決的日子。要知道刑天訣為了這場對決花了不少銀子做宣傳準備,蕭林不敢想象他萬一為此遷怒孫氏祖孫,這老弱婦孺會遭受怎樣的折磨。
黑拳市並沒有因蕭林的消失而有任何改變,依舊是鼎沸的呐喊聲、飛濺的鮮血、瘮人的拳聲,黑暗中暴露人最原始的獸性。
蕭林直闖拳賽的大後方——刑天訣的所在地。焦急加憤怒的她根本連問都不問,直接打出一條直通刑天訣的路。
刑天訣反應過來時,蕭林已經一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高舉起來。她身後的左右兩邊躺滿抱頭捂肚,痛苦呻·吟的打手。
虎背熊腰,滿身肌肉的刑天訣滿臉通紅,雙腳離地掙紮,雙手不斷掰著蕭林的鐵爪,可惜徒勞無功。
“我的家人在哪裏?”蕭林加大力度,宛如死神的召喚,催命道。
“不…不是我…是穆親王。”
蕭林悄悄鬆開手:“誰?”
缺氧的大腦讓刑天訣貪婪的吸入空氣,過快的呼吸又使他咳嗽連連。
“快說!”
刑天訣剛順口氣,感覺蕭林手的力度再次加大,急忙說道:“那日我的人親眼所見穆親王府的近身侍衛帶走一個老婦人和一個男孩。”
蕭林未按時出席拳賽,而至於當晚拳賽被迫取消,賠償一大筆銀兩給下注賭客,還向當晚特意來看比賽的權貴賠禮道歉的刑天訣自然不會放過蕭林。
刑天訣知道蕭林和一老一小住在旅舍,當他的人到旅舍時正好看見穆王府的人接走老小,態度還恭敬有加。
刑天訣聽了手下所述,雖不知蕭林一家與赫赫有名的穆親王有何因緣,但不敢再強來。因為即使他背後的靠山,也要對穆親王畢恭畢敬。
後來刑天訣得知蕭林為救鍾離暮雲墜崖“而亡”,還將她的公驗歸還給孫高氏,以免可能引來的麻煩。
蕭林眸光稍微閃過遲疑,下一秒發狠道:“你竟敢騙我,我都不認識什麽穆親王,他怎會帶走祖母和小謙?
“真的!”刑天訣豎三指發誓:“我的手下看見那人佩戴穆親王的侍衛令牌,絕對錯不了。”
蕭林還是半信半疑,但放開對刑天訣的桎梏。
跌坐在地的刑天訣大口呼吸,卻止不住冷汗直下,發抖的身軀。
他早年闖蕩江湖,闖過多次生死關頭,但沒有一次像此刻這般恐懼。那種感覺不單是徘徊死亡邊緣的畏怯,更多的是來自靈魂的戰栗。
刑天訣被掐住的時候有種錯覺,他自己在蕭林手裏就像隻螻蟻,徒有微弱的求生意識卻生不起反抗念頭的貪生螻蟻。
刑天訣永遠不知道,就連此時的蕭林也不知道這種感覺便是高階物種對低階物種的威壓。
有時候,極度的情緒會使人衝破軀體的限製,這時的蕭林就是這樣。
這是第一次蕭林無意識釋放身為高維度生物星域人的碾壓態勢,這事也歪打正著讓蕭林真真正正的解封體內的能量。
不過蕭林無暇顧及體內莫名的湧動,她腦海忽然閃過整天宣傳自己“某某世子”名頭的某人。
“那個穆親王是不是有個總臭美的兒子?”蕭林問。
“臭美?”刑天訣不解地反問。
“就是…”蕭林猛撓頭,絞盡腦汁去形容:“就是這個人自我感覺良好,經常彰顯自己的美貌。”
“哦,昭瑾世子確是如此。”
“對,”蕭林頭頂似乎有個燈泡“叮”亮了:“他說過他叫昭瑾世子。”
刑天訣狂點頭:“穆親王即是昭瑾世子的父親。”
蕭林眸光冷如冰霜,死死盯住刑天訣,警告道:“要是我發現你耍我,我就要讓你試試親眼看見自己的肉一塊塊被撕下來。”
刑天訣暗咽口水,連忙保證:“絕無戲言。”
蕭林離開良久後,刑天訣仍然感受到無孔不入,直達百骸的威壓感。
最膽小,早躲在桌底的管事顫顫巍巍地張望,然後手腳並用地爬到刑天訣身旁。
“刑…刑爺,這是…回魂嗎?”
刑天訣橫他一眼,摸著脖子上又青又黑的五指印,暗道哪個鬼魂有這般力氣。
那人以為蕭林是鬼魂的原因是大靕有一種喪殯習俗叫十日祭,也就是指人去世後的第十天。
大靕人一般都認為死者魂魄會於“十日祭”這天返家,家人應該於魂魄回來前,給死者魂魄預備一頓飯。類似“頭七”,隻是時間不同。
這天恰好是蕭林墜崖的第十日,於是華麗麗的誤會就此產生。
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一個鬼魅的身影瞬走於屋頂,幾次瞬閃後便站在穆王府大門的瓦頂。
與此同時,雅嵐園有火光搖曳,映照出好些人的身影。
“世子爺,一切準備妥當,可以拜祭。” 小廝說道。
一身白衣的鍾離暮雲神情哀傷,接過仆人遞來的三株香,正要拜祭時鍾離椿陽過來了。
“大哥。”她也是一身素衣,緩緩走來:“小妹也想為蕭女俠上柱清香。”
鍾離暮雲默默點頭,示意身邊的仆人備多一份香燭。
一張案台,一個供香爐,一個化寶盆,一些金銀冥紙,聊表悼念的心意。
鍾離兄妹站在案台前,手持香燭,微微鞠躬。
“蕭女俠一路走好,” 鍾離椿陽惋惜道:“雖你我隻有數麵之緣,但我知你俠義心腸,更欽佩你舍身救人的英勇之舉。”
鍾離暮雲許下諾言:“本世子銘記蕭姑娘的救命之恩,自會妥善照料蕭姑娘的家人。望蕭姑娘早登極樂,往生淨土。”
昭告一番,三鞠躬後,仆人接回香燭,替鍾離兄妹插入供香爐。
青煙嫋嫋於香燭慢慢地往外冒,被風一點點地吹散開來,像綢緞一樣地交織於半空。忽然,煙氣改變繚繞升騰的軌跡,竟慢慢印出人的五官。
一個正擺著供品的丫鬟定睛一看,頓時大驚失色,尖叫連連。
“啊!鬼!!有鬼啊!!!”
正在燒紙錢的鍾離兄妹被嚇了一跳,同時回頭,看見從陰暗處走出的蕭林。兩人驚恐地瞪大眼,舌頭仿佛凍住,脊梁骨躥上一陣涼意。
鍾離兄妹完全嚇懵了,呆呆地僵在那。其他人則是大喊大叫,東躲西藏,整個院子雞飛狗跳。
“吵夠了沒,老娘還沒死呢。” 蕭林黑著臉怒吼。
這聲河東獅吼像按下暫停鍵,所有人都停住,不叫喊也不亂跑,就靜靜地看著蕭林。
蕭林徑直走向鍾離暮雲,金剛怒目,宛如地府的惡鬼。她揪起鍾離暮雲的衣領,才開口:“你···”
而鍾離暮雲雙眼一翻,直直地往後倒,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