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難念的經
韓梅：嫂子，你這段時間還沒回家嗎？還跟孩子在博州打工？小強哥能願意嗎？
小蘭：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是不知道啊！小強太不是個東西了！我根本就沒法再跟他過下去了！去年下半年那幾個月，我生病住院的時候，在院裏他還和我吵架呢！更可恨的是，我出院還不久，他甚至就動手打了我！
韓梅：我的天呐！強哥咋這樣？你這都是做了癌症手術的人了啊，他咋還這麽不疼惜你？這麽多年的夫妻情分，都撇到哪裏去了？
小蘭：還有啥狗屁情分啊！現在我們相互之間直接就是一肚子仇恨！
……………………
韓梅：他到底為啥打的你？
小蘭：我出院之後，我娘家的人不是來看望我嘛！他們在買的東西之外，還帶了一些錢給我，我就收起來了。
那天吃完午飯，客人都走了。小強也出去打牌去了。我就睡覺去了。晚上我起來，看見小強就坐在沙發那裏等著我，一臉戾氣，一看就是一副要打架的樣子。我就知道不好了。
他跟我要我娘家人給我拿來的錢。我不同意。三說兩說，就鬧僵了。後來我說：
“這點錢我拿著就行！我跟孩子不得花啊？還非得啥錢也交給你嗎？”
結果誰能料到，他一個大耳刮子就扇過來了啊！本來我還想著要小心點，可他說下手就下手，都毫無一點征兆，真是讓我猝不及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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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梅：那天我給你打電話慰問你，我就聽著你很不高興，帶著哭音，可是當時我怎麽問你，你也沒跟我說實話，還遮掩說是有點感冒呢！
小蘭：你那天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他就剛揍了我，把我的臉都揍破了！好多地方都打得紫青爛黑的，現在是過去了好多天，顏色才漸漸變過來了。
韓梅：老婆剛出院就這麽打，也太過分啦！這也太不像個好男人啦！
小蘭：唉，我平時都不大敢和他說話了。我一說話，一句話不投合他的心眼，這就得挨他一頓狂毆啊！
治平：他為啥和你要錢啊？你娘家人給你的錢，你拿著還不一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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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蘭：其實剛開始，我也沒說不給他。我就是說的：
“在你手裏和在我手裏，還不一個樣？我這段時間生病，也沒幹理發，不掙錢，還能不花一分了嗎？”
結果小強卻說：
“你現在都給我！你要是花一分，就跟我要，我就給你一分！”
我堅持不給他。他竟然說：
“好吧，今天我買菜招待的你娘家人。你把菜錢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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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平：一點菜錢，還得跟你要回來？
小蘭： 他不是買了個烤雞，和一個豬肘子嘛！就覺得花錢不少，疼壞了！
治平：就這麽幾句話，就打起來啦？小強哥是不是喝醉了啊？
小蘭：喝醉肯定是喝醉了。他中午跟客人喝了不少酒，晚上又自己喝了兩碗子。
治平：這件事是發生在給我姑母過生日之前啊，還是之後啊？
小蘭：之後啊！其實過生日那天，他就鬧了整整一下午啊！
治平：給姑母過生日那天也打仗了嗎？
小蘭：那天倒是沒打。不過他咋咋呼呼，連哭加叫的。你跟韓梅走了以後，他才開始鬧的。
……………………
治平：強哥現在是不是一喝就醉啊！
小蘭：每頓必喝，每喝必醉，喝點酒就變形，說話黏糊煞！我根本不敢和他搭閑腔啊！
韓梅：他要是戒了酒就好了。
小蘭：哼！戒酒？想也別想！他是不喝到死不算完的！
治平：哎喲，這不就和我爹似的，也變成一個標準的酒鬼啦！
韓梅：沒錯！外甥隨舅啊！
……………………
小蘭：唉，我想想就氣。那天來了娘家人，我好不容易伺候客人走了，我也感到怪累，就躺下睡了會兒覺。六點來鍾我才起來，看見小強熱了熱菜，自己在那裏吃飯。
本來我也不餓，我就想出去走走的。我還三心二意的，出去還是不出去啊，還沒決定好呢！
就在這時候，小強開始提起錢的事情。我當時住院花了四萬來塊錢，因為買的新農合保險，大部分都給我報銷了，找回來了三萬塊錢嘛！我就直接把這個錢存了個定期的銀行卡。
小強竟然說：
“這筆錢都是我花的，憑啥你存起來啊？”
我就說：
“都是你花的不就都是你花的！你找了老婆還花不著嗎？我生了病，你給我治病，還不是你的事嗎？”
他當時說的倒也不孬：
“是我的事。應該給你治病。”
我就說：
“那不就結了？還有什麽可計較的？”
但是我怎麽也沒想到，三說兩說的，我就挨了揍！我說的話也不多，說的淨正事兒啊！
……………………
治平：打你這件事，是我去給姑母過生日之後幾天的事啊？
小蘭：大約又過了一星期吧。
治平：唉，不管怎麽說，強哥隨便下手打人是不對的。
小蘭：我最氣的是啥呢？就算我沒病，你打我也不行啊！何況我生了病，做了這麽大的一個手術，在手術裏呆了四五個小時，出來都渾身冰涼了，差點就回不來了啊！
我哭著說：
“你是怎麽能下去的狠手啊？咱倆的一切都被你打沒了！本來我是想，就算你這個熊脾氣再怎麽不好，我都和你糊弄著過完這一輩子的。不為別的，為了咱的孩子，我也忍了。可是你這麽打我，我還怎麽跟你糊弄著過啊？”
……………………
治平：看來強哥現在也和我爹似的，有點酒精中毒了吧！一喝多了，腦子就管不住自己了。我爹就是這樣，一喝了酒就開始罵我娘啊！
小蘭：他還給我扣帽子呢！說什麽：
“我本來不想喝酒的，盡是你氣得我，我不喝點酒怎麽過下去啊？”
你說說，別人誰敢氣他啊？就好像一滿家子都氣他，都欠他的！咱三姐就說過他：
“就算老婆對你不好，這孩子對你怎麽著了？怎麽孩子也不和你親近呢？你得從自身找找原因啊！”
治平：唉，喝酒喝得太多了，嚴重傷害了神經，就容易控製不住自己，就和神經病人似的了。
小蘭：他就是一個神經病了啊！我不敢搭腔，盡著他在那裏罵，他能連續罵三四個小時，髒話都很少重樣，都不打艮的，都不帶啞嗓子的！你說這個日子怎麽過下去啊？
……………………
治平：我的天呐！強哥真跟我爹一樣一樣的啦！看來還真是“外甥隨舅”啊！
小蘭：這些年他一直都這樣。有時候他清醒一會兒，他也知道自己是不對的。但是很快就又忘了，然後一如既往，不停地謾罵。
去年剛過完年的時候，我還記得很清楚，正月十六那天，他從八點一直罵到了十二點！
治平：啊？這樣子能行嗎？他不應該這麽糊塗啊！打仗罵人總得有點原因吧？要是莫名其妙就這樣子，我是真不理解他了。
小蘭：那天我一再囑咐兒子說：
“你可千萬別吱聲！你一吱聲他可真下手，咱娘倆可惹不起！”
這不，兒子也沒敢說半個不字。小強就一直罵到十二點，有人叫他去喝酒，走了才算了。
……………………
治平：他到底為啥罵了四個小時？
小蘭：正月十五晚上，他到一個堂兄弟家喝酒，喝醉了，回家很晚，倒頭就睡。我和兒子則是到我娘家去了。
第二天早飯，我就做了點玉米粥，燙了幾個早就下好的水餃吃了。我們吃完了飯，小強才起來，嫌我們沒叫他吃飯。其實是喊他了，他睡得死，也沒喊起來。
然後他就找了這個茬子，開始跟我們打仗，狂呼亂罵：
“我擦你馬勒戈壁的，吃飯也不叫我，想餓死老子啊？”
我忍住氣說：
“我叫了，你不信你問咱兒子。”
他繼續大罵：
“去你馬勒戈壁的！你娘倆是一溜子的！早就想合夥害死我啦！”
……………………
韓梅：唉，這算啥話？這不就是好日子不過，跳蹬著鬧事，瞎搗蛋嗎？
小蘭：後來我實在受不了，也不讓他了，就對著罵。鄰居聽見了，也都趕來勸架。我說：
“我不能再顧著你們的麵子了。咱們相處得也都不孬，可是我不能被他氣死了啊！”
鄰居就勸小強說：
“你找的這個媳婦，又漂亮又能幹，又不是不能掙錢，你說你這是幹啥？”
韓梅：就是啊，嫂子多俊啊，要個子有個子，要身材有身材，脾氣也很好，強哥為啥還不知足呢？
……………………
治平：嗬嗬，我說句不好聽的話吧，嫂子畢竟也快五十歲了，強哥是不是嫌棄你人老珠黃了？他是不是想把你打跑了，再找一個年輕的？
表姐：他也不想想，他還能再找個啥樣的媳婦啊？他想找個十八的，他得有那個本事才行啊！
小蘭：嗯哼！就算他能找上十八的，我也不能讓他這麽順心了，我還就是不跟他離婚呢！
治平：關鍵是他得有大錢才行啊！沒錢你還想找啥樣的啊？難道是他發了大財，有那個鬧騰的經濟實力了嗎？
……………………
小蘭：什麽大錢啊？不就是賣點綠化樹，一年頂多也就掙個十幾萬塊錢，就這，還能上天了咋地？
治平：奧，明白了。他有了這個收入，在農村裏確實不難找媳婦了。
小蘭：唉，你說什麽人我不遷就啊？從年輕我就從來都不提挑撥後的，一直老老實實過日子，哪料到這幾年他變得這樣壞了啊！
表姐：就是啊，原來年輕的時候，我看著你倆挺好的啊，現在孩子都二十多啦，你倆咋這樣了呢？
治平：姐姐你得好好勸勸強哥，你畢竟是他的親姐姐，說話應該還是管點用的。
表姐：我使勁勸了啊！我對他說：
“不管是你有理也好，還是小蘭有理也好，讓她生了病，就是一家子的災難！你就得讓著她點！”
可是他就是不聽話啊！我能有啥好辦法？我說得厲害了，他對我也哼哼地咋呼啊！
韓梅：我跟嫂子一直都很聊到一塊了，嫂子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不是那種吹五揚六的人。
……………………
小蘭：是啊，鄰居們也常這樣說：
“強子啊，你這個媳婦在全村都數得著好了！過日子長長遠遠的，一直很本分，可從來沒和別人鬧過是非，從來都不多言多語的。”
事實確實如此，來美容店裏找我理發燙發的人那麽多，我啥事兒聽不到啊？可我從來都不給別人添油加醋地亂傳。
韓梅：你這脾氣簡直是人見人愛的。
小蘭：我和鄰居，和宗親，和家裏人，都處得好好的。可是不知道為啥，就是和他怎麽也接就不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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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平：我聽著這些事兒，感覺強哥就是找茬子和你打仗啊！他是不是真有外心了？有了找別的女人的想法啊？
小蘭：嗯，很可能啊！
表姐：依我說，他願意找就找去唄！隻要你還在咱家裏，就能撐起一家人來啊！反正咱娘也說了：
“我要媳婦，不要兒，他願意滾到哪裏鬼混就鬼混去吧！小蘭是不能走的。”
治平：嗬嗬，這麽說來，是不是強哥已經在外麵真有了人啦？
……………………
小蘭：現在應該還沒有。但是我就是跟他太難相處了。跟他說話，不管啥意見，說行也不行，說不行也不行，太難纏了！在他手裏就是難混了啊！
治平：這個事兒我總感覺不對啊！應該挖掘背後的原因啊！我這麽一聽，咋感覺你們倆之間有啥重大隔閡呢？所謂故意找茬打仗，隻是表麵現象，一定是有更深層次原因的。
小蘭：嗬嗬，他要是在外麵找了人，還真不孬呢！
治平：呃？此話怎講？難道你不吃醋嗎？
小蘭：嗯哼！吃這種壞蛋的醋幹啥？現在兒子都被他嚇得不敢回家了。我說：
“他是你親爸爸，你害怕啥啊？”
你知道我兒子說啥？他說：
“我就害怕我回家，他發酒瘋殺了我！”
治平：嗬嗬，這個不可能，虎毒還不食子呢！殺兒子是絕對不至於的！
小蘭：哼！這說明你還是不了解小強啊！他還經常找棍子，甚至在我娘倆麵前舞劃刀子呢！
……………………
治平：哎喲！他這是想幹啥啊？
小蘭：比如他打了我的那天，我給我娘打了電話，讓她快來救我，說小強揍得我快不行了。
他在一邊聽見我打了電話，這就開始找刀子，嘴裏還呶呶不休：
“你就算打110，老子也不怕！別說你娘來啦！就算警*察來了，老子也敢揍！我那把刀子呢？你特麽給我放哪裏去了？有本事就別給我藏啊！看看我敢不敢捅人！”
表姐：找刀子這個事，是跟著你二姐夫學的。你二姐夫生了氣，好拿刀子嚇唬人。
小蘭：去年小強就拿著那麽長一把刀子，在我臉前頭比劃我啊！嚇得我好幾天都睡不著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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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平：哎呀！強哥這不是瘋了嗎？和自家人搗鼓這個幹啥？
小蘭：那回還不是我惹得他呢！他是和兒子生了氣，對我使厲害。他還威脅我說：
“小蘭，想死很容易啊！我這一刀子進去，你就沒氣了！”
有時候兒子看不下去了，要是接上一句話，反駁他爸爸一句話，小強立刻就會發瘋，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子來，照著茶幾子邊沿，砰地一聲就把酒瓶底子打碎了，舉著鋒利的玻璃尖兒，就開始公然威嚇我們娘倆！
表姐：他這是想用酒瓶碴子嚇住你們，讓你們別反抗了。
治平：確實可怕！酒瓶碴子可以很輕鬆地捅死人啊！
……………………
表姐：人啊，還是該忍就忍，該讓就讓，也許以後他再老成老成就好了！
小蘭：都快五十的人啦，還想啥時候才老成啊？要是等到八十再變好，我還有命熬到那時候嗎？
治平：強哥到底從啥時候開始，變得這麽狂氣，這麽囂張了啊？
小蘭：大約有五年了。
治平：對你這麽苛刻，已經五年了？我原來以為，你倆不是一直感情不孬的嗎？我年輕時還很羨慕你倆呢！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麽啊？
小蘭：從兒子上高中開始，小強就變壞了。
治平：太不可思議了。你既然找了媳婦，又不是不像樣，相不中的那種女人，你幹嘛不恩恩愛愛，有疼有熱的啊？
……………………
表姐：就算相不中，也不能這樣啊！何況還給你生了個大兒，都長得一米九多啦！
小蘭：從兒子上高中起，小強就沒怎麽管兒子。兒子考不住大學，他還嫌兒子沒料。他也不想想，兒子為啥學習越來越差？為啥迷上了打遊戲？從兒子上小學二年級，小強就買上了電腦，成天坐在那裏打遊戲，一打就是一天啊！
表姐：嗯，他在那裏拚命玩遊戲，孩子能不玩嗎？能不跟著他學？他作為父親，根本就沒樹立一個好榜樣啊！
小蘭：就是啊！他不找自身的原因，還成天打罵孩子，孩子能服氣嗎？孩子放學了，他還不趕緊起來，關上電腦，這不就是自己教壞了孩子嗎？
……………………
治平：唉，孩子的學習成績有多種因素，是不能強求的。你看我雖然不打遊戲，成天忙著讀書寫作，可我兒子東東這不是成天也是愛打遊戲嗎？
韓梅：都怪你以前管得不嚴。
治平：我也是沒辦法，管不了啊！這不，好在前些天，恨得我把平板電腦都砸了，這段時間東東才強一點了，也知道看點書了。
小蘭：是啊，孩子學習孬好就這樣吧，也是各人的命。我現在也不再生這些閑氣了，我也尋思過來了，成天氣得打嗝，喘不上氣來，我圖得啥啊？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孩子更沒人管了！所以我就想法子躲開小強，能多活兩年才是正經啊！
治平：難道你就不打算回家繼續過日子了？你想繼續在外麵漂，故意躲開強哥？可是過年總得回家吧？要不讓鄉裏鄉親鄰居親朋笑話啊！
小蘭：笑話算個啥？是麵子重要，還是生命重要？其實我這個宮頸癌啊，就是這幾年被他氣出來的病！我要是還繼續跟他在一起混，我還要不要命了啊？現在還是休養恢複階段呢，所以我肯定是不回家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