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吝嗇之王
治平：你給我再講講你們單位裏那個老王的故事。那天你說的這個人，太吝嗇太節儉太會過了，我準備寫篇關於他的小說作品。情節還是從抽油煙機開始吧！
韓梅：嗯，我記得我還年輕的時候，有一次我到貴賓樓的廚房幫忙。老王是廚師，我們一群人在那裏擇菜，他在那裏自己信口說起的這個事兒，令我很是震驚。
——以下采用韓梅與老王對話的形式予以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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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咱不能光成天給賓館裏打掃得這麽幹淨啊！我回家也得把我家的抽油煙機擦得溜明！別看我家用不著油煙機，不使不管事，我得擦得溜明！
韓梅：什麽？王大哥，你家咋不用油煙機呢？
老王：我家的油煙機早就拔了電，封起來了。其實我家根本就連爐子也用不著啊！
韓梅：什麽？那你家怎麽做飯啊？
老王：做什麽飯？咱們賓館裏管飯，我成天在單位裏吃飯；我老婆在花明樓酒店當服務員，那裏也管飯；我女兒在龍苑賓館餐飲部上班，也在那裏吃飯。我兒子當兵去了，還沒複員轉業呢！所以這幾年，家裏根本就用不著做飯啊！
韓梅：那你們要是休班了，在家裏吃飯咋辦？點外賣嗎？
老王：我可舍不得花那個閑錢點外賣。休班就泡方便麵唄！
韓梅：嗬嗬，也可以用電鍋子下麵條啊！
老王：電鍋子也不用。那不還得浪費電啊！
韓梅：啊？泡方便麵不得用開水嗎？開水不得用個電熱壺燒啊！
老王：用不著。我都是提個保溫桶，從咱單位裏接開水回家的。你沒見我經常拿個桶去開水房嗎？
韓梅：嗬嗬，這個我還真沒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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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最關鍵的是，我們一家三口幾乎從來都不休班啊！
一個月可以休班四天，我們不休班可以多拿加班費，加班費一天四十元呢！而且還可以吃單位裏的飯，省下家裏的飯錢啊！
年薪假15天，這個班不休，是沒有加班費的。就算沒加班費，我也不休，就為了在單位吃飯，也可以省錢啊！
韓梅：一天三頓飯，嗬嗬，算起來是不少錢哈！
老王：我就是真有事兒，沒辦法，必須休班出去忙活，我也得轉悠著回來吃飯。比如前幾年我父母還種地，我就算回家幫老人割了麥子，熱得汗流浹背，也得跑回賓館裏來吃晚飯！
韓梅：嗬嗬，你就是一年四季，頓頓飯都在單位裏吃免費的大鍋飯啊！
老王：嗯，反正我家裏這好些年了，一點煙火也不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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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梅：那你這麽節儉，冬天家裏肯定也不用暖氣吧！
老王：是啊，我家就是不用暖氣啊！我們一家三口白天從不在家裏，隻是晚上回家，蒙上被子就睡覺，用啥暖氣啊？
韓梅：嗬嗬，回家就睡覺，不會連電燈也不用吧？
老王：你算說對了！我家真是不用電燈的！晚上直接不開燈。我們家有時候，好幾個月才用兩度電呢！我去繳電費的時候，人家都懷疑我家的電表有貓膩呢！我說了幾乎從不用燈的情況，還說，就連這兩度電，估計也是線路損耗。人家說：
“行了，以後你三年來繳一次電費就行啦！”
我們家回家都是摸黑，各人回屋裏睡覺，借著窗外路燈的光，就躺下了，真是用不著開燈的。家裏又沒別的孩子，我們都不在家吃飯，不動煙火，所以很幹淨，也用不著拾掇打掃衛生。
韓梅：難道連電視也不看嗎？
老王：嗬嗬，我家倒是有一台九十年代的老電視，但是我們從來都不看，估計就算想看也早就白搭了，長了鏽了。這麽多年了，我們就沒插上電，開過一次！電視機就是個擺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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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梅：那你們一家人，回家之後都說些啥呢？難不成光研究怎麽省錢嗎？哈哈！
老王：就是談談單位上的事，外麵聽說的故事唄！還有個事兒呢！你看我那輛電動車，我都是騎到單位充電的。從來都不在家裏充一次電的。
韓梅：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騎一輛破摩托車的嗎？
老王：嗯，摩托太費汽油了！回趟老家就得花十幾元的油錢。所以我也舍不得騎，隻是回農村老家的時候，路遠才騎。我平時上班都是騎自行車或者步行的。
韓梅：這些年油價的確是越來越貴了。
老王：後來咱國家普及了兩輪電瓶車，對我這樣的人，這可真是個喜大普奔的好事兒！騎上我心愛的小電摩，再也不用為高油價擔憂啦！關鍵是電動車放在傳達室外麵，那裏有個插座，我可以在那裏充電，省下自己家的電。
韓梅：嗬嗬，聞君一席話，我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啦！你看看，吃穿行，你們家這三樣子大事，都不用花自己的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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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內容是治平與韓梅的對話。
治平：哈哈哈！這個人真是節約之王，吝嗇之王啊！遠遠超過了以前文學名著裏的四大吝嗇鬼形象啦！
韓梅：要我說，你高治平也挺厲害的呀！你跟老王是半斤八兩，最好誰也別笑話誰！你不是每頓飯後，剔牙剔出來的食物殘渣，還都放在魚缸裏，喂了魚嗎？你不是經常倒完醬油醋，就要舔瓶子口嗎？你不是手上有點油，還要抹在饅頭上嗎？你不是每個菜吃完後，你都要倒上水晃晃喝了，就像狗舔了一樣幹淨嗎？……
治平：哈哈哈！你也忒會糟蹋人啦！我有這麽節儉嗎？我不過是偶爾這樣做，被你發現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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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梅：對了，剛才拉呱，我還忘了說老王一家人，一年四季都穿工作服的事。
治平：他們一家三口從來都不買衣服嗎？
韓梅：反正兒子當兵，女兒上班之後，他們一家人是再也沒有買過衣服的。老王如果偶爾不穿工作服，也是穿他兒子當兵撤下來的軍服。他爺倆的身材一樣。老王穿的鞋子，這麽多年了，都是穿的兒子不要了的。
治平：他兒子當兵幾年了？
韓梅：四五年了。準備轉成誌願兵，長期在軍隊服役。現在當兵的工資可高呢，一個月七八千塊錢呢！當上士官的就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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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平：將來他兒子找媳婦，誰要是嫁到他家裏去，可是受苦去吧！還不急氣死了？想看會兒電視，老王豈不會說：“看這個幹啥？多費電啊！”晚上開會兒燈吧，老王豈不會說：“借著外麵的燈影子不就行啊？”
這簡直就是過的原始人的生活啊！所有電器都不用，還是21世紀的人嗎？這不就像是舊中國還沒有電的時代嗎？
韓梅：其實也不蹊蹺。現在有些老年人晚上就幾乎不開燈。你父母不就常常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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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平：嗬嗬，人與人的生活多麽不一樣啊！剛才吃晚飯的時候，小楊還給我們講，大哥今天給她買了一套宜興紫砂壺，就花了三萬八千元！
說實話，真是貧窮限製了我的想象力，我都想不出一套價值三萬八的茶壺，能長成啥樣啊！還給小楊買了一個紫砂保溫杯，就三千六，這加起來不就是四萬多元嗎？大哥還給小楊買了上萬元的戒指。
你看見沒有？老王省了一輩子，給他老婆買個什麽首飾了沒有？多麽鮮明的對比啊！
韓梅：這個老王都沒有一件像模像樣的羽絨服！成年累月就光穿工作服啊！
治平：你再看看人家小楊，光這幾天咱大哥給她買的皮草和水貂大衣，就兩三件了，就得值好幾萬元啊！老王這種人這麽會過，省下了多少錢？這種超強積累最後都幹啥了？
韓梅：呃，老王倒是給兒子買下房子了，就在咱們紅石天府，還沒裝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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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平：嗨！就靠省電省氣，是永遠不可能成為大富翁的！老王一輩子能省多少錢？他現在全家的資產能值多少錢？能有幾百萬嗎？
韓梅：什麽幾百萬？不就是兩套房子嗎？住著一套小破樓，也就是紅石天府這套房子還值點錢。在咱小無州，這兩套房子頂破天也不會超過二百萬。
治平：對啊，隻通過省吃儉用，是發不了大財的。越是這種人，越掙不了外快；越是舍得花錢的人，才越可能掙大錢呢！比如咱大哥，為啥敢大手大腳地花錢？就因為他有來錢項，掙的錢多啊！
越是老王這種小氣的人，越是沒有來錢項啊！他隻能摳這點死工資。所以也就注定了他這一輩子都過不上好日子！
韓梅：對啊，這麽省錢，隻不過是一家人艱苦一輩子罷了。
治平：你想想，老王家是正常人的生活嗎？這簡直就是原始人的生活。一點現代社會的享受也沒有啊！當然，確實省下錢了，成天在單位裏吃大鍋菜，大鍋菜能怪好吃，怪有營養嗎？
韓梅：啥營養啊，大鍋菜你可知道啊，不就是煮點菜，弄上一點浮油嘛！
治平：當然這樣也餓不死，無非就是太沒享受了。這種人生過得就像囚犯似的，就像在監牢裏過了一輩子一樣，太單調乏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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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梅：說起來，老王的女兒真聽話啊，成天就是在單位裏上班，連化妝品都一點兒也不買。
治平：他女兒肯定也學父母，也是這樣超強積累啊！可是這隻能叫做鼠目寸光，看不到遠大前途啊！成天穿工作服，不會梳妝打扮，這樣找對象不就受限了嗎？
你想想，她舍不得花錢買化妝品，舍不得花錢買衣服，不會打扮，找對象的時候，沒那個大家閨秀的氣質，沒有吸引人的魅力，必然也就找不上有錢人，必然也是找個窮鬼。所以就隻能繼續過這種窮日子了。
韓梅：嗯，太小氣的女孩子沒人喜歡。
治平：老王的日子過得這麽誇張，我是不讚成的，雖然我也很節儉，可我那是對自己，對你和孩子我是不至於這樣的。老王就是一個典型的反麵教員，過日子是不能這樣的啊！做人不能這樣吝嗇，該花就得花，掙了錢不就是為了花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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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梅：嗬嗬，你這個吝嗇鬼，現在也終於開竅啦！
治平：我這不是開竅。我一直就是這樣想的，我這個人的境界其實很高，隻是你不理解罷了。依我說，老王家的這種日子過得沒一點滋味，沒啥意思嘛！
韓梅：啥叫有意思？
治平：人要是一輩子光吃苦了，當然就沒意思了啊！吃苦是為了有回報嘛！先吃一段時間的苦，然後有一個不錯的結果，能享福，這樣吃苦才是值得的。
如果一直吃苦，一直辛辛苦苦工作，一直下力幹活，一直幹到死也沒享受，這輩子當然就沒點意思啦！
人該下力就下力，幹到一定程度，就得停下來享受。如果一直過這種苦日子，還是人的生活嗎？在家裏舍不得動煙火，這日子能有滋味嗎？
韓梅：唉，你說他老婆的日子可憐人吧？
治平：就是啊！他老婆過得太無聊了，回家連電視也不看，連燈也不開，好幾個月隻用了兩度電，家裏的電器有和沒有一個樣，這不就是原始人的生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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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梅：嗬嗬，人家老王還覺得這種日子，過得挺帶勁兒的呢！
治平：不過依我說，這種日子還可以更誇張。你一家子還住那套樓房幹啥？你還不如直接去單位裏住集體宿舍呢！
韓梅：他住自家房子，又折耗不了東西，當然不覺得有損失。
治平：他一家三口，都住到單位的集體宿舍去不就是？那樣不還省下自己家的房屋，租出去不又掙一筆錢嗎？
韓梅：那可不行。花明樓是不管住宿的，我們賓館裏，結了婚的人也是不管住的。
治平：嗬嗬，不管住宿也不要緊，老王照樣可以更加節儉。他住的房子多大？
韓梅：也就九十多平米吧。
治平：那麽他租出去一年就是一萬多塊錢。然後再出去租一間平房不就是？或者更節省，就直接住自家的儲藏室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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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梅：哈哈哈！他就是再節約，手底下也沒有多少錢。會理財的人，生活很滋潤，錢還會越多；不會理財的人，隻能永遠過窮日子。
治平：你還記得剛才小楊說，咱大哥給她買戒指的事嗎？當時在商場裏，小楊相中了一個碧玉戒指，一萬多元，大哥立刻就給她買了；走到另一個櫥窗，又看到一個翡翠的，很漂亮，她也挺喜歡，還沒說買，咱大哥就說：
“你拿出來戴上看看。”
一看價錢，是三十萬！小楊光在那裏數“0”就數了好一會兒！大哥竟然又想給她買！要不是小楊打“墜骨碌”不買，可能就又買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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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梅：咱大哥對小楊是忒好了！
治平：我真的不明白，一個小小的戒指，為啥就敢賣三十萬？還是那句話，真是貧窮限製了我的想象力啊！小楊說，那個戒指不僅是翡翠，外麵還鑲嵌了鑽石，所以這麽貴的。
韓梅：那個紫砂壺，三萬八，其實小楊都有些心疼了，大哥還非得給她買呢！
治平：對啊，就算這樣大手大腳花錢，咱大哥也沒耽擱了哼哼地掙大錢啊，一年就能進好幾百萬元！他也同時對咱國家的經濟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啊！拉動消費嘛！
再看看像你說的這個老王，一輩子能掙多少錢啊！所以呢，千萬不要像老王這樣節儉。這樣的“吝嗇之王”，就是老百姓過日子的一個反麵教員啊！要是都和他似的，咱國家的經濟非凋敝了不行，百分之九十九的超市都得關門歇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