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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學宮,秦淮河

  “就是在寫字畫畫啊。”


  小衡將藥粉敷上之後便開始包裹起來,然後就聽她繼續道:“隻不過小衡我識字不多,再加上也沒去看,所以不知道紅袖兒姐最近在寫些什麽。”


  對於她不怎麽識字的事情,陳積也知道一些,他在剛來的時候對這裏的識字率還有些詫異,隻不過時間長了之後便慢慢熟悉了。


  “還有,最近紅袖兒姐在寫東西的時候還經常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每次都要喚上好幾聲才能答應呢。”


  “嗯。”


  陳積的視線離開了小衡,重新趴在了床上。至於紅袖兒經常走神的原因,陳積能略微的理解一些。自己在這兒唯一的親人剛離開不久,再加上去北涼的日期愈發的近了。


  換完藥粉之後,小衡又出去到廚子那裏端了些熱氣騰騰的早飯,隻是正當她想要侍候進食的時候,陳積卻已經自己穿好衣服下了床。


  “嗯?有什麽問題嗎?”


  陳積望著小衡那瞪著的雙眼問道。


  “公子,你剛換好藥,現在還是不要亂動才好。”


  “又不是被人捅了兩刀,頂多算是點跌打損傷,怎麽讓你說的連床都不能下了。”


  陳積說完之後便坐在那桌前繼續道:“你是在這兒一塊兒吃還是回去?”


  小衡的眼睛滴溜溜的,那眼神已經給出了她的傾向,她確實很喜歡待在這裏,要說原因的話,她也確實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知道自己在這個三公子身邊沒有絲毫的壓力和緊張,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隻是現在的她還是搖了搖頭:“紅袖兒姐也還沒吃呢,我去和紅袖兒姐一起。”


  說完便擺出一個十分甜美的笑容之後,一路小跑的走掉了。


  而在此時,秀園裏的衛行和沈卿也已經晨練完畢,他們兩個和周野比起來雖說很是特立獨行,但對自身拳腳方麵的重視倒是一樣,每天都是勤修不輟。


  陳積知道,那衛行長得雖說很像是武俠小說裏的男主角,但是這個時代並不會有什麽武林秘籍或者心法要訣之類的種種奇遇,想要維持本身實力的話,唯一的途徑就是練習,以及不停的練習。


  “衛少俠,你和旁邊的這位沈女俠是什麽關係?我爹怎麽同時叫你們兩個過來了?”


  衛行的眉頭一皺,他的年齡比陳積大個將近十歲,這稱呼顯然有點不太適合。


  “世子直呼名字即可,我和這位沈女俠並不相識。”


  沈卿在一旁更是頻頻皺眉,這兩人一口一個女俠,聽的她是渾身難受。


  “隻不過是湊巧都為武陵王做事,之前並無深交。至於讓我過來的原因,或許是因為這把劍還算鋒利吧。”


  陳積望著前方那順手開始撫摸自己長劍的衛行,身上的雞皮疙瘩已經掉了一地。


  這到不是說他現在的腔調不好,隻是如果把這兒的換成黃沙漫天的某塊峭壁上,或者是某個寒光閃爍的邊陲客棧裏,那一點問題都沒有,說不定還能迷倒不少迷途的少女,但是現在,那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另外一旁沈卿的眼神和陳積差不太多,隻不過也沒繼續說些什麽。


  顯然,他們之前也確實是沒有什麽關係。


  修養了一天之後,陳積的身體又已經是生龍活虎,他倒沒有讓衛行和沈卿手下留情,而是繼續以上次一樣對練起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經是臘月二十二。


  即使是在最冷的時候,秦淮河上的燈火依舊沒有斷過一個片刻。畫舫之上,勾欄之中,隻要有女人和酒的地方,就會有著無限的風流。


  入夜不久,陳稼從這風流中慢慢走出。


  他的身形有些搖晃,如同河水裏映照著的那些燈光。身邊的兩個仆人想要過來攙扶,不過被他擺手拒絕。


  行到橋上之時一陣冷風吹過,陳稼頓時清醒了許多,剛才虛浮的腳步也踏實了不少。


  他在中午的時候就已經來到了這裏,多半日的觥籌交際讓不善飲酒的他在此時顯得頗為難受。


  當然,酒量這種東西都是練出來的。和三個月前相比,陳稼已經好了太多。


  沒有了世子之位後,經過徐家有意無意的提攜幫助,再加上自己那也並非浪得虛名的本事,他很輕鬆的就坐進了審官院,手上帶著十來個人,主要負責考核官員守令中的“四善”,即德義有聞、清謹明著、公平可稱、恪勤匪懈。


  當然,他文絕的名氣雖大,但畢竟實際管事的時間也沒多久,在這種情況下,對被核查官員的升黜自然也不歸他管,而是還需再次上報。


  不過陳稼這裏畢竟算是一道坎,那些官員想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話,除了那些監司課稅,農桑刑事等等硬性標準之外,總得需要經過陳稼這裏的。


  入了公職之後,就算是個一個負責民事的小小吏員都會有著各種各樣的交際應酬,那就更別提在這中位子上的陳稼了。陳稼自然早就意識到了這點,所以從河水這邊的學宮走到河水那邊的畫舫的時候,他沒有半點兒矯情。


  今日是臘月二十二,明日就是三弟大婚的日子,雖說他上半年有過一段時間的荒唐,但最近總歸是歸於平靜,而且這又是人生難得的大事,按理來說,作為三弟陳積的長兄,他自然應該是回去一趟的,隻是陳稼卻不能回去。


  他是個被人奪了世子位的人,在爵位已經無望的情況下,此時正在憑借著各種力量往仕途的方向走。現在那個奪他世子之位的人要結婚了,他不咒他斷子絕孫已經算是好了的,還能過去慶賀?


  想到這裏之後,陳稼便下了木橋,繼續往家中的方向走去。


  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略帶無奈,自己在不能過去的情況下,好友徐六神倒是樂意替自己跑上一趟。雖然現在徐家和洛州城的陳家頗有微詞,但畢竟是互為秦晉,在這個時候過去個人也算是理所應當。


  隻是這徐六神的脾性實在有點不太穩當,過去之後不知道會弄出些什麽動靜,好在有父親在那鎮著,應該也出不了什麽事。


  穿過寬敞的街道之後,一主二仆進入巷子之中。這裏就沒什麽冷風,陳稼那昏昏沉沉的感覺又湧了上來,心中隻是想著,自己的妻子徐氏在現在應該準備好了薑湯,在這個時候既能戒酒又能驅寒。當然,如果她的那些盤問與叮囑再稍微少那麽一些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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