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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殺人滅口
“什麽情況?”馬英傑這才看出二位臉色不對勁,尤其葉小青,臉幾乎是蒼白著的。
“那個,那個……錢富華出事了。”葉小青近乎是咬著牙說。
“出事?能出什麽事?”馬英傑臉上表情動了幾動,目光詫異地望住葉小青。
“死了,剛才我們去過醫院。”葉小青的臉越來越白了。
“什麽?!”馬英傑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說是突發性疾病,目前消息已被封鎖,就連他家人都還不知道。”鄧散新接過葉小青的話補充了一句。
馬英傑怔住了,一場大雨,讓他忘了錢富華,也忘了心裏還裝著這麽一檔子事。這陣一聽,臉色頓時蒼白,不,慘白!一大串疑問跳出來,又被他強行壓下去。再浮上來,再讓他壓下去。最後思維定格在突發性疾病幾個字上,目光充滿疑惑地看住鄧散新和葉小青,一時不知該說些啥。
“秘書長,這是陰謀,有人怕了,故意……”鄧散新麵色顯得很難看。
“散新,你別亂講,我問你們,消息是誰通知你倆的?”馬英傑極力克製著自己,不讓自己在瞬間崩潰。
“信訪局於副局長,之前我跟他叮囑過,一定要盯緊錢富華,尤其注意他的安全。”鄧散新的臉色也極為難看,回了一句馬英傑的問話。
“於多林?”馬英傑腦子裏閃出一張臉,這個時候,每一個提供信息的人,他都必須認真去思考。
“是。”鄧散新生怕馬英傑會多想,緊著又解釋:“市長請放心,我跟多林多年的關係了,上次往裏麵傳話,就是靠他的幫助。”
“傳什麽話?”馬英傑突然問了句,一下就把鄧散新問得說不出話來。官場上很多事是很微妙的,領導有可能給你交付工作,也有可能給你安排一些離奇的事兒,但你一定要記住,有些事是隻能做不能說的,哪怕領導早上剛跟你交待過,下午你就得把它忘了。不是忘了工作,而是要忘掉這事是領導交付的。
葉小青急忙替鄧散新打圓場:“什麽也沒傳,就是鄧主任放心不下老錢,帶我去看了看。”
葉小青不得不這樣去做了,她很清楚現在這個社會,是生容易、活容易,好好地生活卻不容易。她盡管在官場沒什麽大的奢求,但是,她也不想看到身邊的人出了這樣那樣的事故。而且她很清楚說真話上級不高興,說假話群眾不答應,和朋友說點知心話,說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給出賣了,所以說話也難。但是,人生活在人群中,尤其生活在官場上,又不能不說話呀?所以要學會說點“痞話”。說“痞話”,能夠促進團結和諧。官場是名利場,各種利益糾葛不斷、鬥爭不休,誰都想踩在別人的頭上,誰都想“作威作福”,然而“帽子”有限,隻能給幾個少數人,所以就產生了爭奪。奪取卻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諂媚、構陷、金錢、美色,隻要是人能想到的手段,現實中都能找到實例加以佐證。所以官場上說話就需萬分小心。東長西短、左是右非的話是絕不能說的,那麽就說點“笑話”、“痞話”、玩笑的話、不正經的話,既是愉悅自己、也能逗樂他人,既消磨了共處的時間,又消除了彼此的尷尬,你好我好大家好,嗬嗬一笑,其樂融融,團結和諧的氛圍讓人心曠神怡。
對於官場中的說話方式,葉小青是懂的。雖然,她不會去說“痞話”,但是她卻認可“痞話”的存在,隻有“痞話”才能夠融洽上下級的關係。領導同誌說點“痞話”,可以顯示自己不是不食人間煙火,不總是那麽盛氣淩人,不總是威嚴十足,是和普通人一樣也有男歡女愛、兒女情長的,於是就會在下級和群眾麵前產生共鳴,拉近與基層群眾距離,給人感覺是親和、隨和,沒架子。而下級在上級麵前說點“痞話”,既避免了在領導麵前無話可說的尷尬,又避免了在領導麵前不小心的“飛短流長”。如果領導對下屬的“痞話”顯得高興而討論附和,更讓下屬覺得領導“可親可近”,進而產生投靠的感覺,從而成為領導的人了。如今人們交往廣泛,應酬頗多,總是正經話、生意經,豈不是讓把人給活活累死?所以在飯桌上、茶樓裏、大家你說一段,我講一條,共同分享,快樂無比。穿插其中談點生意,溝通點信息,豈不是兩得其所?
當然,說“痞話”,不能不分場合、對象,痞話不斷,淫話連珠,一味追求低俗下流,那就有失官員體統了。更不能用痞話進行人身攻擊、製造謠言,挑起事端,造成領導班子不團結,家庭生活不和諧。在社會上混,尤其在官場上混,一定要學會說點“痞話”。要說得出口,上得台麵,要說得含而不露、黃而不色、色而不淫、淫而不亂。這些知識,葉小青全知道,當然了,對她來說都是理論性的知識,而真正遇到了這樣的場合,她還是應付不了。現在,她替鄧散新圓場,是因為,她所麵對的人是馬英傑,是和她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一個是她的上司,一個是她的緋聞男友,無論是哪一個,她都舍不下。
“哦,是這樣啊。”馬英傑欣賞的目光落在了葉小青臉上,葉小青這麽一圓場,大家麵子上都過得去。再說了,這件事不是他馬英傑不敢擔當,而是有些規則誰也不能破,破了,你就會被整個圈子拋開,馬英傑不希望自己看中的人在這些小事上犯愚蠢的錯誤。再次望住鄧散新說:“看看是應該的,你是新區主任嘛,要不然,人死了也不會第一個跟你通氣。”
鄧散新就越發摸不清馬英傑這話的意思了,目光骨碌骨碌轉來轉去,望望馬英傑又看看葉小青。還是葉小青反應快,接著馬英傑的話說:“於局長是跟鄧主任說另一件事,雨這麽大,下得誰心裏也不踏實,鄧主任以前在排水公司幹過,於局長是問老排水溝的事,順口提及錢富華。”
“是,是,老於是問老排水溝的事。對了,秘書長,城北焦家灣原大華製表廠那邊,有個總閘,我記得的,能把那個閘打開,估計能幫忙泄一些洪水。”
“怎麽不早說,這麽重要的情況,為何不早匯報?”馬英傑聽上去有些來氣,見鄧散新還傻站著,一把抓起雨傘說:“還楞著做什麽,快走!”鄧散新和葉小青互視一眼,沒敢猶豫,緊跟著就往外走。
製表廠那邊確實有個總閘,隻是年代久遠,人們把它忘了。類似的事其實很多,不是說誰官僚,而是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發展與改建上,沒人去在乎過去的東西。馬英傑一行冒雨趕到城北焦家灣,打電話叫來水務公司的人,經過幾個小時的苦戰,終於打開了那道閘。洪水直泄而下,半小時後,馬英傑接到報告,市區幾條主要街道的積水降下去一半。
馬英傑和鄧散新還有葉小青互視了一眼,特別是馬英傑,似乎忘了錢富華的事情,笑著說:“總算是鬆口氣了,要是水再下不去,我這個組長,可怎麽交待呢?”
鄧散新也笑了一下,可葉小青笑不出來,她還是擔心錢富華的事情,當然了她主要還是擔心馬英傑,馬英傑找過羅天運的事情,她知道了,而且馬英傑和羅天運之間形成了冷戰,她也知道。她還是怪自己多事,讓馬英傑和書記之間有了隔膜,現在,錢富華突然暴死了,她不知道這件事對於馬英傑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三個人誰也沒再提錢富華的事情,隻是到了晚上,市裏通知召開一次會議,馬英傑以為是要通報錢富華的死,結果不是,還是泄洪。書記羅天運高度讚揚了馬英傑,說還是馬英傑同誌對吳都情況吃得透,二十年前就已廢棄的水閘,馬英傑還能記起來,要不然,這一城的水,還不知要排到哪裏?領導們個個疲憊,市長李惠玲臉上有幾道血痕,明顯是被樹枝劃破的。常務副市長馬三四樣子最狼狽,裹著一件雨衣,但已全部劃破,也沒來及換,衣服濕了一大半,頭發上沾著不少泥。他在這次排洪救險中擔任副總指揮,負責全城的泄洪工作,可馬英傑幾次打電話,他的手機都不通。
後來,馬英傑一打聽,發改委一位領導說,馬市長去湖東大酒店休息了。一聽湖東大酒店,馬英傑心裏有數了,這家酒店是一位外阜老板投資興建的,老板是位三十出頭的女人,叫米妮,跟馬三思關係密切。這次西區賣地,就有兩塊地落入該米妮手中。馬英傑狐疑地盯住馬三思,感覺今天的他有點做秀,尤其頭發上的泥水。馬三思在班子中算是最注重個人形象的一位,平時幾乎能做到頭發紋絲不亂,在市區兩家美容店有專門為他護發養發的發型師。湖東大酒店的美發師就因為他換了好多位,現在為他服務的是一位個子高挑的廣州女孩,馬英傑有次在某家酒店無意撞見過。一個過分注重自己形象的男人,是不會讓自己頭發上落上汙泥的,除非這是必需。後來馬英傑想起,這幾天馬三思和羅天運以及李惠玲身邊,是跟著隨行記者的,才對這事做了一個合理解釋。
###第154章 貪功的錯
會後,李惠玲拉馬英傑上車,馬英傑推不過,隻好上了李惠玲的車,一上車,李惠玲裝著很隨意地望著馬英傑問:“秘書長才回吳都,怎麽就知道那個地有那麽樣一個閘呢?我怎麽沒聽說過?”
馬英傑把原委講了,李惠玲不高興,臉繃著不說話。馬英傑驀然明白,自己又犯了一個錯,不該搶功,不該自作主張去找什麽閘。同僚之間,最忌諱的就是你把情況知道了卻瞞著大家,一個人搶去立功。馬英傑懊惱地拍了拍大腿,當時應該馬上向李惠玲和羅天運匯報,讓他們去排洪。唉,天天提醒自己,卻還是天天犯錯誤。這樣下去,哪有什麽前程。進而又想到,剛才在會上,羅天運其實不是表揚他,而是……
馬英傑心一陣發冷,身子也連著哆了幾下,居然真就打出一個噴嚏來。
人之間的關係是很微妙的,越是牢靠的關係,往往越經受不住一些細微的打擊。官員又是人世上最敏感的一群人,他們的敏感指數遠遠高於詩人。如果說詩人、作家是為模糊的不存在的東西心懷敏感,心生焦慮,官員則是在最實在的東西上發癢。這座老舊的水閘如果由羅天運和李惠玲在暴雨中打開,新聞媒體就會借機做出一大篇文章來,羅天運和李惠玲,也能在這場抗擊暴雨全民泄洪的鬥爭中露一把臉,可惜馬英傑搶先一步把這事做了,一個大好的機會就這樣白白被他浪費,被他糟蹋。這還是顯層的,再往深裏想,馬英傑如此貪功,會不會有別的動機啊。特殊時刻,誰的腦子裏都繃著特殊的弦。
李惠玲這個夜裏對馬英傑沒有噓寒問暖,而是讓馬英傑感覺到了真正的冷氣。直到下車,李惠玲都沒有說一句話,馬英傑雖說不在乎李惠玲的態度,可她的態度也代表著老板羅天運的態度。馬英傑很想去羅天運家裏解釋一番,可是他的腿怎麽也邁不動,除了不知道如何對羅天運解釋以後,還有就是錢富華的事情,那是他和羅天運之間的一個坎,這個坎他能不能邁過去,還需要時間,需要機遇。他現在這麽跑去解釋,必定又會讓老板誤解的。
這一次,馬英傑才發現自己太大意了。怎麽一回到老板身邊工作,就忘掉了這樣那樣的規則呢?是啊,羅天運說得對,他就是吳都的規則,他怎麽就不信這一點呢?高層有高層的棋,他連老板的棋都讀不懂,高層的棋,他能懂什麽呢?
馬英傑在這個夜裏很難過,他甚至又有找葉小青傾吐的衝動,可是,葉小青的離婚又壓得他動彈不了,這個時候,他能再接近葉小青嗎?雖然說她對他沒要求,可是,接下去呢?葉小青會沒要求嗎?他在吳都自己都沒有站穩腳,他對幫得了葉小青什麽呢?再說了,他和欒小雪之間是名義夫妻,要是真被老板知道他沒有好好照顧欒小雪,他和老板之間就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馬英傑難過極了。
暴雨過後,吳都恢複了老樣子。街上泥濘一片,從部隊和機關、工廠、學校抽來的人們正在清理淤泥,一在批“40”“50”人員也參與其中。馬英傑心裏惦著錢富華,心思怎麽也落不到這項為吳都美容的工作上。說來也怪,錢富華死亡有兩天了,方方麵麵卻平靜得很,包括錢富華家人,也沒一點反常。是不知情,還是?馬英傑邊裝模作樣清理淤泥,邊胡思亂想。這時候就有人走過來,悄悄跟他說:“秘書長,淤泥放幾天沒事,人再放,可就發臭了。”
馬英傑抬起頭,見跟他說話的是信訪局副局長於多林,眉頭一皺,望著於多林說:“多林,你說什麽?”
於多林也不含混,望著馬英傑,很直言地說:“一條生命沒了,不能不聞不問啊。”
“怎麽問?”馬英傑盯住了於多林。
“我也不知道,如果知道,就不向秘書長你反應了。”於多林聳聳肩,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
“那就安心清理淤泥。”馬英傑沒再看於多林,隻是他的話剛說完,手機響了,接起一聽,是小江從北京回來了,要求見他。
“秘書長,有件事急著向您匯報,不知秘書長有沒有時間?”小江在手機中問道。
“你在哪?”馬英傑緊著就問。
小江說:“我在家裏。”小江一說完,馬英傑抬腕看看表,又掃一眼清理淤泥的人群,這才對著手機說:“半小時後到我家來。”說完,跟鄧散新交待幾句,扔下鐵鍁,就往馬路對麵走。
小江提著一果籃,見了馬英傑,笑了笑,問了一聲:“秘書長好”。馬英傑接過果籃,望著小江說:“來就來,幹嘛還要破費。”
小江接過馬英傑的話說:“我第一次到秘書長家裏來,怎麽也不能空手。”
“行啊,小江,學會這套了。”馬英傑“嗬嗬”笑了笑,眼睛還是警惕地往果籃裏瞅了瞅,生怕裏麵藏著什麽。還好,小江沒難為他,沒在果籃裏做手腳,馬英傑這才心裏釋然。如今當官真是小心到不放心任何一個人不放心任何一件事,就說這送禮吧,不收人家禮物是剝了人家麵子,收了,又怕裏麵有炸彈。馬英傑剛當副縣長時,就因害怕,春節期間沒敢在家裏過,帶著欒小雪去鄉下,可還是有人追到鄉下。其中就有馬廟鎮的鎮長,送了他一袋土特產,當時覺得不就一袋幹果,沒啥,順手就送給了陪他一同去的大姑家的兒子,讓他拿去給大姑吃。沒想第二天,大姑背著幹果追來了,進門就罵:“馬英傑,你變了,我都替你害臊。你忘了你是怎麽長大的,怎麽上學的?你看看你現在,哪還有原來的樣!”馬英傑被罵得一頭霧水,弄來弄去,原來是那位鎮長在幹果袋裏藏了十萬塊錢,這錢把大姑嚇著了。
打那以後,馬英傑接受禮物,就格外小心,越是看著不起眼的小禮物,接受起來越有警備。如今官場上的送禮讓你防不勝防,花樣層出不窮,手法越來越新也越來越有隱蔽性。比如群送,企業或是單位借著年底聯誼或單位慶典等,把領導們集體請去,吃過喝過,走時一人一袋子,大家都拿,你就不敢不拿。回去後會發現,袋子裏是藏著秘密的。還比如某項目要招標,你會莫名其妙收到一些商場或購物中心送來的卡,裏麵也是學問極大,如果你是一般領導,也就是一般性意思,如果你對此項目有發言權決定權,送來的東西也就有決定權。還比如幹部調整前,你家門縫裏會意外塞進很多卡。總之,送是正常,收也是正常,不送不收反而不大正常。
坐定,沒寒喧幾句,小江就按捺不住地說:“秘書長,這次急著回來,是有急事向您匯報。”
“什麽事?”馬英傑問。
“事情關係到錢富華。”
“錢富華?”馬英傑手上的動作停住,眼裏露滿驚詫。
“不隻是他一個,還牽扯到邱丹丹。”小江又說。
“邱丹丹?”馬英傑越發驚訝,這段時間,他已經把邱丹丹這個名字忘了,並暗暗發誓再也不去想她跟邱建平了。有些水他是踩不得的,踩了不但會濕鞋,還會濕掉許多東西。而依他目前的能量根本就無法扭轉什麽,更不能改變什麽。他低下頭,等小江往下說。小江卻猶豫著,不往下說,仿佛下麵的話重若磐石,他不堪負重。
空氣一下子變得沉悶起來,馬英傑看一眼小江,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說吧。”馬英傑已經感覺出,小江帶來的絕不是啥好消息。果然,等小江說完,馬英傑那顆心,就驚得落不到地方。
邱丹丹是姓賀的按排人綁架到大西北的!邱丹丹失蹤後,小江心裏一直不踏實,後來聽吳都這邊說,邱丹丹被人當作盲流賣到了大西北,小江就多了個心眼,開始打聽。結果發現,這事是賀子龍授意,跟姓曹的合夥幹的。姓曹的掌握著一家保安公司,專門幹這事,不少頑固的上訪戶都是通過他們這個渠道強行讓其消失的。
“理由呢,他們這麽做的理由!”馬英傑明明是相信了,但還是發出一股無名之火。
“邱丹丹手頭握有大量賣地資料,牽扯到新城區建設不少機密。”
“不可能!”馬英傑近乎囂叫了一聲。
小江嚇得不敢說下去,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望著馬英傑說:“秘書長,我向你保證,我沒說假話,我為調查這些,差點……”
“怎麽了?!”馬英傑猛地掉頭,盯住小江。小江勾下頭說:“差點也被姓曹的送到黑磚窯。”
小江這次能逃離出來,算是命大,但人不能保證天天交好運。
“王八蛋!”馬英傑的拳頭重重砸在了桌子上。“還有什麽,說!”
小江就把掌握的情況都說了,邱丹丹上次去北京,真是去告狀,不是告別人,是告常務副市長古慶明。
邱丹丹做為女人的黑夜,是給了古慶明,這段屈辱是邱丹丹前些日子才通過電話講給小江的。不過,古慶明也隻是在酒後強行占有過她,她清醒後,古慶明沒有找過她麻煩,反而是讓她參與了賣地,而且鼓動邱家灣的村民上訪鬧事,那個時候,邱丹丹與馬英傑現在一樣,以為自己是正義的化身,是為邱家灣的大大小小爭著最大的利益。而且她被古慶明騙了,以為真如古慶明所言一樣,是羅天運和馬英傑們在對邱家灣的地下手,而他們是要保護邱家灣的利益。年輕,就是容易上這樣那樣的當,邱丹丹在那一段時間完全相信了古慶明的話,甚至樂意充當他們的打殺,直到被他們賣到大西北,邱丹丹才徹底明白,她是多麽地幼稚。
###第155章 委身大公子
後來,邱丹丹被路明飛強暴淩辱,一度時間想到過自殺,也想到過告狀,想把路明飛身上的畫皮撕開,讓人看到這毒狼的肮髒與陰險。可是她太弱了,隻有這時候,邱丹丹才意識到自己的弱小無力,才意識到民不跟官鬥窮不跟富鬥這句話說的多麽經典,多麽狠準。那些日子邱丹丹天天以淚洗麵,時不時地扒光自己,跑到水籠頭下,狠衝。想把身上的汙垢還有羞恥全衝掉。路明飛天天派人盯著她,不讓她有一點自由,那段日子真的跟地獄似的,能挺過來就算奇跡。哭過傷心過,邱丹丹明白了,這個世界原本就不屬於弱者,你弱是因為無能,無能就意味著要受屈辱,要受磨難。她牙一咬,決計豁出去,走另一條路。於是某天路明飛再來,邱丹丹就完全成另個樣子了。那天邱丹丹穿著一身黑色內衣,一雙大胸束得高聳飽滿,性感畢露,兩條帶子滑下去,勾著細長美腿上的絲襪。這些東西對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來說,十分容易,邱丹丹太知道怎麽才能把自己最有誘惑的一麵發揮出來。仿佛一夜間,她由困獸變成魔,變成妖,變成一頭要吞掉天下男人的妖豔獅子。她的上身學走紅地毯的影星一樣裹一件披風,隨時要滑落下來一樣,這樣她粉紅色的脖頸還有兩隻渾圓的肩膀就放射出一種迷離的光,讓人無法挪開眼睛。邱丹丹那天舉著一隻紅酒杯子,嬌滴滴地走向路明飛。路明飛一開始懷疑走錯了地方,等看清眼前的確是邱丹丹時,瘋了。
的確瘋了。那天他們幹了三次,從床上幹到床下,然後又到衛生間,後來又是沙發,最後又回到床上,直到路明飛完全崩潰,完全交械,軟皮袋子一樣癱在床上……
那之後,邱丹丹成了路明飛的影子,路明飛走到哪,都帶著她。年輕、美貌、加上學識還有膽略,讓邱丹丹一下跟路明飛身邊其他女人區別開來,現在,邱丹丹就守在了路明飛身邊,所以她給馬英傑的那一點證據,幾乎就不叫什麽證據,真正的賣地內幕,反而是馬英傑無法想象的巨大黑洞。
這天晚上,小江來還告訴馬英傑,邱丹丹原來在邱家灣帶頭鬧事,設計那一曲苦肉計,就是想引起馬英傑的注意。當然,真實原因不是這個,真實的原因是,常務副市長古慶明跟香港領秀前程公司的董事長路明飛雙雙授意,要邱丹丹在邱家灣挑起事端,矛頭直衝馬英傑,目的就是給馬英傑製造壓力,他們再借機造勢,將其逼出新區,把他這個楔子拔掉,讓新區所有大權落到古慶明手中。隻是後來,邱丹丹為什麽突然被賣到了大西北,他就不太清楚。好象是在邱丹丹的手機裏發現了什麽,他也是有一天偷聽賀子龍的電話才知道。
“有這種事?”馬英傑驚訝地望著小江說,不過此時的馬英傑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邱丹丹給自己發過信息,還對他說過對不起,難道因為這些,讓他們懷疑邱丹丹背叛了他們,轉投於馬英傑懷裏了嗎?是啊,馬英傑長得那麽帥,幾個如邱丹丹這般大的青春女子不心動的呢?如果真是這樣,那麽這一次邱丹丹如此作賤自己,跟著路明飛又算什麽呢?馬英傑被這些事全攪糊塗了。
隻是,馬英傑意識不到,那個時候,古慶明做夢都在想著獨攬新區大權。依他的想法,新區是他為官生涯中不可多得的一次機會,是一座大金礦。如果把這座金礦握在手中,不愁沒有升官發財的機會。如今升官靠什麽,一是靠關係,二是靠政績,三嘛,就要看誰為上麵主要領導做的貢獻大。至於什麽德能才幹,那全是廢話,是用來哄老百姓玩兒的,古慶明才不信那套呢。他要充分利用新區開發建設,利用吳都建站,為自己搏得一片天空,奪得很多籌碼,並借機掃清前進路上的障礙。一旦路鑫波順利挪到書記的位子上,那麽吳都就會毫無懸念地落到他手中,什麽羅天運,什麽李惠玲,他們都會成為過客,都會離開吳都,回到省城去,真正可以成為吳都主人的人是他,是他古慶明。他一直在做著這個夢,這也是他冒死拚殺的原因。可惜啊,很多東西人意不如天意,那麽犯絕症的人,原本是要自殺的人,怎麽突然就回到了吳都呢?怎麽突然就出現在調查組麵前,把他的一切計劃全打亂了,他除了三十六計中的一計,走為上策的話,他還能怎麽樣?夢是破了,但是他不能就這樣落到羅天運和馬英傑手裏,再說了,他外逃了,路鑫波省長才不會動真格地去追他,把他追回來了,大家都不好收場。關於這一點,古慶明太懂了。再說了藺愛芝不是一直裸在外國嗎?他算什麽?這也是支撐古慶明外逃的全部動力。
現在,這些事情在馬英傑麵前又一次打開了,一如他看到黃副省長和藺愛芝的隱私一樣,他除了吃驚就是無限地心痛。相比這幫人而言,老板和欒小雪的那點事又能算什麽呢?可是老板卻如此謹慎地聽從了司徒蘭的計策,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在,而且還讓欒小雪和孩子母子分離,如果羅天運能夠和路鑫波省長妥協的話,他就一定能夠和司徒蘭妥協。
馬英傑在這個夜裏又一次想到了欒小雪,他才知道,他和欒小雪從前的想法是多麽地天真和幼稚。越往下走,羅天運接受欒小雪的可能就會越小,無論羅天運內心有多看重欒小雪,多需要欒小雪,但是相比他的前程而言,羅天運一樣會犧牲掉欒小雪的。
真到這個夜裏,馬英傑才有一點懂羅天運的心思。可是,隻是一點點懂。為了這個一點點,他已經付出了很大代價。
如今,又冒出了一個邱丹丹,又一個如馬英傑當年一樣傻瓜的年輕人掉進了這張大網之中。邱丹丹以為自己掌握了證據,以為這些證據才是重要的東西,她才冒著巨大風險,跑北京去上訪。她要揭穿,她要阻止個別人的爭權搶地行動,要保衛邱家灣老百姓的利益。邱丹丹其實對馬英傑是抱過希望的,她故意用苦肉計引馬英傑的注意,又故意發那些意思激馬英傑,就是想讓馬英傑發現她,發現她眼裏獨特的東西。可是她的信息被發現後,她還是逃不掉被直接落下井的命運了。
邱丹丹決定用自己的方式去揭開邱家灣和吳都新區的謎,揭開罩在吳都上麵的大蓋子。但到北京後,她又猶豫,有些東西不是說死心就能死了心的,邱丹丹畢竟是女孩,年輕,充滿幻想。尤其對男人。不是說被男人糟踏淩辱的女人就沒有某種權力,有。邱丹丹想冒險嚐試一把,想勇敢地為自己搏一把,這是她在北京幾次給馬英傑打電話的理由。但她畢竟心虛,沒有底氣,打過之後馬上猶豫,馬上後悔,不敢出來跟馬英傑見麵。邱丹丹很痛苦,一度時間她都想放棄掉一切,什麽正義什麽理想什麽公平,她全不要了,她想躲到一個沒人知曉的地方,去養傷,去修複自己的心靈還有身體。但她又忘不掉一些事,忘不掉一些人。就這麽著,她在痛苦與彷徨中縮在北京城一角,自己跟自己鬥爭。邱丹丹最終還是沒能從馬英傑的情結中逃出來,她實在忘不掉這個男人,忘不掉他的目光,邱丹丹其實就是被馬英傑抱她時的那個目光打動的,對一個有著淩辱之傷有著恥辱之恨的女人來說,那個目光實在是太有力量太有溫暖。目光是如此關切,前麵胸膛也是如此執熱,依在馬英傑懷裏,聽得到他的心跳,而且對她來說,馬英傑的心也是熱的,那種感覺來得很快,很美也很讓邱丹丹放不下,這也是她逃離了醫院,不忍心再繼續傷害馬英傑的原因了。當然了,父親邱建平還有邱家灣的叔叔阿姨們不止一次講到這個男人了,能給一村人帶來希望的人,憑啥不能給她邱丹丹帶來希望?後來,離開了馬英傑後,無數個深夜,邱丹丹陷入巨大的悲痛與無助時,她多麽想抱住馬英傑,痛哭一場。
可是邱丹丹在北京遇到了司徒蘭,或者是司徒蘭有意尋到了她。司徒蘭一見到邱丹丹,不由分說就“啪”“啪”搧給她兩個嘴巴,然後殺氣騰騰地罵:“你算什麽東西,也配打馬英傑的主意?!”
邱丹丹並不認識司徒蘭,但她聽過司徒蘭為救馬英傑演的美女救英雄的故事,這故事在吳都就是一段傳奇了,都知道司徒蘭看重馬英傑,比羅天運還要捧到心尖上。
隻是邱丹丹沒想到眼前的人就是司徒蘭,捂著被司徒蘭打得發痛的臉問:“你,你是誰?”
司徒蘭騰地往沙發上一坐,高支起二郎腿,一臉不屑地望著邱丹丹說:“我就是司徒蘭。怎麽,打得不服氣啊。若不是看著你是個小丫頭,我今天就廢了你!”
邱丹丹信,司徒蘭三個字她絕不陌生,早已如雷貫耳。包括在路明飛、古慶明嘴裏,也聽說過不少。這女人有點像女魔頭,什麽事都能玩得出來,她要是跟你作對,你這輩子就苦到底了。邱丹丹怯怯地望著司徒蘭,身上一陣陣發冷。
###第156章 正義的火
司徒蘭點上煙,陰森森地衝邱丹丹笑了笑,吐出個性感的煙圈,又吹出一根流氓十足的煙柱,霸道地將那個煙圈衝散,掐了煙說:“小丫頭,你還嫩著呢。聽姐姐一句勸,抱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滾到姓古的身邊去。這世界不是你玩的,你以為兩腿中間那東西那麽值錢,是個男人就想要?呸,我都惡心!”
這話深深刺傷了邱丹丹。邱丹丹這才知道,有些傷是療不好的,有些東西打在身上,是永遠衝不掉的。是,她沒資格,她憑啥呀,不就一表子?身體的肮髒跟靈魂的肮髒往往是連在一起的,她連辯解的資格都沒!
邱丹丹乖乖地服從了司徒蘭,收拾起東西,打算離開北京,離開這個給她希望給她幻覺然後又徹底毀掉她一切的地方。可是誰知,第二天她剛出賓館,就被姓曹的控製了。馬英傑派人四處尋找她的時候,姓曹的和賀子龍也在四處找尋她,因為有人說,邱丹丹要把很多機密交給馬英傑,賀子龍一聲令下,立即讓她消失,絕不許她跟馬英傑有任何接觸!
後來就發生了那麽多事情,隻是司徒蘭見邱丹丹的事情,兩個女人都同時閉口不談,這一點讓馬英傑很有些不明白。
“她用心良苦啊,秘書長。”小江如此為邱丹丹說了一句話,這讓馬英傑的心莫明其妙地痛著,痛著-——他其實應該想得到,邱丹丹對他是動過情的人,可是他卻硬生生地剪斷了這份情,而且還和司徒蘭一起出現在邱丹丹的麵前,她就是徹底對他失望了,才投入路明飛的懷抱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馬英傑還能理解一點,除此,馬英傑實在理解不了,邱丹丹要幹什麽。
馬英傑內心掀起巨大的波浪,他沒想到邱丹丹會有如此慘痛的經曆,太令人揪心了。更沒想到邱丹丹內心裏還燃著正義的火。當然,他也沒想到,邱丹丹對他會有那樣的想法,這有點滑稽,有點滑稽啊。不過他沒在這事上糾結,沒意義的。他隻是覺得對不住她,當初邱丹丹帶頭鬧事,給他出難題,當麵指責他刁難他,他還在心裏恨過她呢。現在看來,他是多麽的官僚多麽的不近人情。
“邱丹丹人呢,現在怎麽樣?”懺悔了一陣,馬英傑問。他為這個時候才能想到邱丹丹而羞愧,而不安。邱丹丹被路明飛截到省城後,馬英傑也展開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一開始他是不想放手的,想一追到底,查個水落石出。可是後來……
唉,人總是在妥協,總是在低頭。仿佛低頭和讓步成了他們官員尋求自我保護的唯一辦法。其實不,馬英傑很清楚,所以低頭,所以讓步,還是他們內心不幹淨,有太多私欲,太多貪婪。有貪婪就有禁忌,就私欲就有怕,這才是他們遇事退縮不敢追問下去的唯一原由!每每想起這些,馬英傑就覺無地自容,他曾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有正義感的人啊,怎麽官越大,這些東西越遠了呢?也許某一天,他連正義兩個字怎麽寫,都要忘掉!
“她被路明飛軟禁了,情況很糟糕。”小江如此告訴著馬英傑。
“什麽?!”馬英傑驚得眼睛都要出血。“軟禁?”不甘心地又問了一句。
“當然,他們不會說是軟禁,但邱丹丹真是沒有半點自由,路公子做事一向狠辣,何況有賀子龍這個老惡頭在,她的日子不會好過到哪裏去的。”說到賀子龍身上,小江底氣不那麽足了。這都是慣性,他們這些人身上都有慣性,改不了的。
“有辦法見她麽,我想見她。”馬英傑挑重點的說。
“暫時估計見不了,不過我打聽到一個情況,邱丹丹還在弄相關資料,至如她要給誰,我就不知道了。”小江把他知道的事情全告訴了馬英傑,雖然司徒蘭曾經對他熱情過,可是回北京後,司徒蘭就一直冷淡於他,所以,緊靠馬英傑成了小江的某種救命草了,再說了,隻要趕走了賀子龍,隻要他有功,他相信,馬英傑會幫他的,這一點,馬英傑與其他的官員不一樣。小江相信自己的這種直覺,這也是特地趕回吳都的原因了。
“小江?!”馬英傑驚得兩隻眼睛都直了,可他很清楚,小江帶回來的信息全是真的,小江沒有騙他。
小江走後,馬英傑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張巨大的網之中。這張網幾乎是天羅地布一般,他逃不掉,也無從逃。他沒有做好司徒蘭所說的那隻調皮的猴子,還是讓錢富華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殺得無聲無息,而且最讓他莫明其妙和痛心的是老板,是老板羅天運,他要幹什麽?他真的要與這幫人同流合汙嗎?是他太過理想化了還是他根本就不懂老板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火災的時候,老板的樣子是如此痛心,火災的時候,老板是如此堅持原則,怎麽現在突然感覺變了一個人一樣呢?馬英傑怎麽也想不通。
馬英傑給彭青山打電話,電話一通,馬英傑便問:“彭哥,睡覺了嗎?”
“沒有啊,夜生活才開始呢。”彭青山的心情好象很好一樣,在手機中如此調侃著,“怎麽啦?媳婦不在身邊,是不是寂寞了?要不要我幫你找個人解解悶?”彭青山繼續在手機中調笑著,可馬英傑怎麽也笑不起來,他回了彭青山一句:“我現在找你喝酒,我們在江心酒吧見。”說著,馬英傑就把手機掛掉了。
馬英傑打車去了江心酒吧,他去的時候,彭青山已經到了,彭青山是自己開車來的,馬英傑說了一句:“我可是找彭哥喝酒,你還帶車?”
“我這車,還有人敢攔?”彭青山笑了起來,那樣子是一臉的驕橫,他這個公安局長當得有滋有味,可馬英傑為什麽感覺自己這個副秘書長做得步步驚心呢?難道他真的和彭青山不是一類人?還是他真的就較真了呢?
彭青山大約看到馬英傑的臉色不對,沒再笑了,而是領頭往裏走,老板早就替彭青山準備好了包間,這種地方,討好彭青山的人大把大把。
一坐下來,彭青山問了馬英傑一句:“馬弟現在是羅老板身邊紅遍天的人,怎麽還心事重重一般呢?”
“彭哥,錢富華的事情,你真的一點都不知情嗎?”馬英傑望著彭青山,還是很小心地問出了這個問題。再說了,曲亞萍可是彭青山的表妹,那天晚上,彭青山也在場,難道他就真的不關心錢富華的事嗎?
“兄弟,來,喝酒。”這個時候,酒上上來了,彭青山一邊給馬英傑倒酒,一邊說。
馬英傑心裏煩著,酒是想喝的,可是真的借酒澆愁嗎?不過,他還是幹掉了彭青山倒的一杯酒,幹得彭青山都有些吃驚地看著他,等馬英傑幹完這杯又去自己倒酒時,彭青山反而不讓馬英傑喝了,壓住他的手說:“不就是一個錢富華嗎?這種人死了,大家都輕鬆。”
酒吧的曖昧燈光打在彭青山的臉上,他的臉在這樣的燈光中竟然是渾然一體,馬英傑都有些迷糊,是彭青山是曖昧的還是酒吧的氣氛是曖昧的呢?
“彭哥,那可是一條人命啊。”馬英傑很痛心,怎麽突然間就他成了一個異物一樣呢。
“兄弟,有的事是你,也是我無能為力的。既然大家都要一個人閉口的時候,你就得去適應,去順應,甚至是淡忘了。很多時候,不能較真,如果都如你這樣較真,我們幹公安就沒辦法幹了。”彭青山這個時候說出來的話,完全是一個兄長般的教訓和關切,馬英傑不是不懂,也不是不知道彭青山說的話是真實的,可是他過不了內心的坎啊。這一段是怎麽啦?一個接一個的良心坎讓他去過著,先是欒小雪,接著是火災,現在是錢富華,接下來還會是誰呢?
馬英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又是一口幹了,這一次彭青山沒有再勸他。而馬英傑和彭青山正喝著酒時,電話突然響了,是葉小青打來的,聲音很急:“秘書長,他們要處理屍體,我們阻攔不了。”
“什麽?”馬英傑真是突兀極了。兩天前也就是暴雨剛停那天,羅天運找過他,談完處理城區積水和恢複生產生活的事,羅天運有意將話頭扯到錢富華身上,拐彎抹角說:“最近市裏出了些怪事,群眾可能有些議論,估計你也聽到了。這些傳聞對我們班子影響很大,對吳都下一步工作,也會產生負麵影響。我們得想辦法,盡快把這些負麵的東西消除掉。再說了,有些事,不是你目前能力範圍之中可以解決的,對於你解決不了的事情,你就得采取冷處理,或者不處理。關於吳都的一些閑話,你還是盡快去處理一下吧。”
“想什麽辦法?”馬英傑心裏一下堵住了,但還是硬著頭皮問。他越是感覺自己和老板之間有了隔膜,就越是覺得再站在老板麵前就那麽別扭。可是,這樣的別扭,他必須想辦法去化解,而不是要讓老板化解。難道他就得遵循著大家的規則,集體保持沉默嗎?地嘛,都是用來賣的,現在政府不賣地,靠什麽養活這麽多的人呢?養不活人,人家又憑什麽為你賣命呢?說來說去,全是利益鬧的。利益越大,搶的手就越多。馬英傑現在越來越意識到這些,隻是他希望老板給他明確的理由,而不是這樣陰著,這不是他想象中的羅天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