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流言
有人的手終於敲了門,醞釀的好久的話語,在孟複開門的一刹那,化成了一抹陰森森的笑容。
孟複站在門邊遲疑的不肯讓開,早在敲門聲響起的時候,他就想到這麽晚會來的人隻可能是古澤,沒有辦法,他不可能將那敲門聲不管不顧,不想再打擾到鄰居,不想製造出更多的麻煩。
他不肯讓,古澤便伸手將他拂到一邊,沒有拖鞋便徑直走向正在整理衣服的謝真真,“謝小姐,你這是來偷情呢。”
孟複急忙的擋在古澤麵前,望著古澤,“古先生。”
他的眼裏是從未有過的堅毅,古澤微微的驚訝,隨之而來的是洶湧而至的憤怒。
“孟複,我該說你大度呢,還是該是說你不知羞恥好呢。”
“是,是我的錯,是我不知羞恥。”他搶先認錯,態度卑微,像粒塵埃。所以,拜托,古先生,古澤,不要說出我和你發生的事。
古澤古怪的笑了一聲,卻是眼神從孟複掃過謝真真,深深的敵意,“謝小姐國外留學的還真是奔放呢,和孟複這個殺人犯真的很相配。哦,對了,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打擾到你們的好事了?”他回望過孟複,冰冷的笑意。
他的話語句句都像是刀刃,上次謝真真就已經充分見識過了,她看著孟複的卑微的背影,心裏陣陣的疼痛。
孟複,不是你的錯啊。
可是,不是孟複的錯,又該誰來為那兩條人命買單。
謝真真終是沉默。
“沒有打擾,本來也就沒什麽事,古先生不用特意挑這個點來。”孟複道。
難得的反抗,聲音是軟的,態度卻是堅硬的。
“你是覺得我來的時機不對?那我該什麽時候來呢?你們脫光衣服上床的時候?孟複,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有權利獲得幸福了,我的妻子死了,你卻可以盡情和謝真真上床!”他的聲音猛然的淩厲起來。
驀地,孟毅開了門,自睡夢中迷迷糊糊的醒來,反應有些遲鈍,等睜開眼睛的時候,才一臉的驚訝,“孟孟,大哥哥和大姐姐怎麽都來了。我們家突然變得好熱鬧啊。你們在玩什麽,加上我一個。”
以為大家聚在一起玩鬧,孟毅連上廁所都忘了。
“沒有玩,我們在商量事情呢。小毅乖,快回去睡覺。”孟複急忙的走到孟毅的身邊,微微的推著孟毅進房門。
這哪裏是玩鬧的場所,分明是一個戰場。
“商量什麽事情?小毅不可以聽嗎?”孟毅眨著大眼睛真摯的望著孟複,很顯然他想參與這種人多的場合,孟孟他們在玩遊戲不帶我呢,孟毅想。
古澤收斂了臉上的淩厲,他看著謝真真也同樣的溫和的看著那對兄弟。
“小毅不喜歡聽的,是工作上的事。”他認真的解釋道。
“好吧。”孟毅點點頭,快到房間的時候,又猛然想起來,“孟孟,我快憋死了,我要尿尿。”
孟毅進了衛生間,客廳內的三個人,兩個站著,一個坐著,詭異的沉默。
剛剛的那硝煙四起的戰爭,似乎莫名其妙的就停歇了,劍拔弩張的人隻冷著一雙眼望著那雙一如既往蜷縮起來的腳。
然後,等孟毅回了房間,古澤才冷冷的丟下一句,“孟複,你記住了,你不配獲得幸福。”
古澤很清楚這一句話的威力,很清楚,孟複的心裏在戰栗,這樣便是達到了他的目的。
地板上留下了一串古澤的腳印,沾了厚厚的灰層的腳底,像是特意印證了他的到來。忽然恢複的兩個人,空氣裏溢滿了濃濃的尷尬的氣息。
謝真真去在洗澡的時候,孟複便把床單全換成了幹淨的,收拾妥當了,便準備走,謝真真穿著孟複寬大的睡衣,抓住他的手,道,“別走,我說給我一個孩子,這句話是真的。”
他反握住謝真真的手,“我害死了古澤的孩子,如果我有了孩子,古澤會怎麽樣,你應該知道的。”
“我隻要一個孩子,然後離開你,不可以嗎?” 她緊緊的回握住他的手,乞求,悲哀。
“真真,好好休息吧,休息好了你就不會這麽想了。”你隻是累了,你隻是被未婚夫傷害了,你隻是想在我這裏尋求一種安全感,有哪個女孩願意當一個未婚媽媽呢。
“我想了很久了,我不會後悔的……”
她繼續的說下去,孟複不阻攔,隻在她說完之後,摸摸她的頭,輕輕的跟她說晚安休息。
匆匆的洗完澡,因著身下還有些疼,孟複便側躺在沙發上,雙腿微微的蜷縮。睡得舒服,心裏又像團亂麻似的擱著事兒,天還沒亮孟複就醒了。
吃完了簡易的早餐,孟毅高高興興的上了葉延的車,留下孟複和謝真真麵麵相覷。
“我去叫輛車送你回家。”
“你這麽急著趕我走?”她苦澀的笑著。
“真真。”他無奈。
“你看你就是這麽急著趕我走,孟複,你看著這麽溫柔,實際上比誰都要無情。你說分手便是分手,說不見麵就真的不來找我。我總是等你,看著你,我訂婚了我以為你會嫉妒的,孟複,你還喜歡我是不是?嗯?”
她又哭,自詡為不愛哭的女人,總是在這個男人麵前哭。
“真真,不值得,回家吧。”
“我不回去。”她穿著孟複的睡衣,坐在飯桌上倔強的抹眼淚。
上次便是她驕傲的走了,也是她先想他了,這次她不會輕易的走了。
孟複抬頭看著鍾,時間不早了,他急著去上班便不與謝真真多說,卻是等他晚上回來的時候,謝真真已經不見了。
一張紙條都沒有留下,就好像昨天她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他照舊早出晚歸的上班,抽空會看看書,每天很疲憊又很充實,這種充實讓他可以不用去想煩心的事。
而讓他最慶幸的是,古澤已經一個月沒有來找他了。
可偏偏難得舒心的時候,糟心的事便如約而至。
他是殺人犯的事情在夜總會裏瘋狂的流傳,會有奇異的眼光看著他,也會有疑惑的眼神看著他,有人避之不及,有人卻調笑的問他,“孟複,沒看出來你這麽大膽,竟然會殺人。”
“孟複,你可真夠種的啊。”
甚至有人問他,“聽說監獄裏挺亂的,監獄裏的生活怎麽樣啊?有沒有……”尾音拖得很長,猥瑣的意味。
“……”
流言像病菌一樣飛速的傳播,而夜總會這種地方本就是流言最好的沃土。
他沉默著,閉口不言,直到有客人挑著他的下巴問他,“做不做?”
如同那是一隻極其肮髒的手,他嫌棄般的甩開。
“你躲什麽?監獄裏這種事不是很常見嗎?”
孟複終於怒了,他轉身要離開,客人無禮的從背後抱住他,平時肯定會有同事來幫他,他不知道為何此時這些人都開始冷眼旁觀。
他們就像看一則笑話一樣看著他經曆的。
也許他們認為一個殺人犯不論經曆什麽都是應得的。
孟複猛地踩住了客人的腳,手肘重重的撞向客人的小腹,然後飛快的逃跑了。沒到下班的點,他就知道自己已經失去的這份工作。
臨到家門口的時候,他大口的喘著氣,靠在牆壁上苦笑,古澤,你說我該悲慘到什麽地步你才會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