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等待

  人在恐慌中大腦往往的不受控製，就像一個壞掉的係統一樣，沒辦法按照既定的正常的程序來。


  孟複的大腦在經過幾個小時的當機後，終於恢複了理智。


  小毅最想去找的人，不就是葉延嗎。


  他從長椅上起身，邊走邊打出租，拜托，一定要在那裏，拜托。他一直催促著司機師傅開快點，等到下車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匆匆出門沒有帶錢。


  司機一邊罵，一邊不讓他走，半夜拉趟車不容易，非要讓他打電話通知人來送錢。


  “我沒有手機。”


  “小夥子，我看你斯斯文文的，騙誰呢？”


  “師傅，拜托，我現在急著找我弟弟。”心急如焚，他的聲音裏滿是渴求，“我住在A區9棟402室，您可以到那裏找我，我給您錢。”


  “算了，真晦氣。”司機擺擺手放孟複走了。


  他飛快的跑到了葉延家，重重的敲門。


  門開，看到葉延第一眼，便急切的道，“小毅在不在這裏？”


  “在。”葉延把孟複領進門，這是他在外麵租的公寓和孟玉不住在一起，隻圖一個自在。他指著房間裏睡著的人道，“呐，就在那裏。”


  關了房門，他把終於安定下來的孟複推到沙發上坐著，“你知不知道小毅走了多遠才到了這裏，我一直以為他傻，卻不知道他原來記性這樣好，我隻帶他來一次，他就完全記住了。我回來的時候，小毅就坐在我的房門前，一個人玩著門口的盆栽。他見到我第一眼就讓我給他買蛋糕，帶他去玩。我不知道他走了多久，因為他的鞋子已經很髒了，肚子也一直在叫。我說送他回去，他卻說孟孟一直不在，呆在家裏沒意思。”無奈歎了一聲，“孟複，他是小孩。”


  他是小孩，他有孩子的玩性，他不可能乖乖的永遠呆在房間裏。


  “我知道是我沒有帶好小毅。”他低著頭，心裏頭滿是自責。


  “這樣吧，你讓小毅白天跟著我，我會帶他去公司樓下的餐廳彈鋼琴，或者在我的辦公室裏幫一些小忙。他有事做，就不會無聊了。”葉延提議道。


  “謝謝你，葉延哥。”


  他的心在長久的擔憂之後，終於平靜了下來，幾個小時之前掀起的滔天巨浪，化作了疲憊不堪的困倦。


  不知不覺，原本墨一般的天空，漸漸的泛起了白，孟複看著窗外微微的光亮，才意識到已經天亮了。


  葉延讓他將就著在沙發上睡一晚，他點點頭，躺在沙發上沒過多久便睡著了。


  古澤從飛機場，徑直的上了車，他一直抿著唇，間或煩躁的看著窗外，好似有無數的心事螞蟻一般從心房上騷擾著他。


  又或者不是什麽心事，隻是有一個人而已。


  他沒有懷念那晚的感覺，他隻是想立刻看到孟複的狼狽模樣，僅此而已。


  車子開到一半，他忽然命令道，“去餐廳。”


  王秘書這才想起了什麽似的，“古總，孟複被餐廳辭退了。”


  “為什麽會被辭退？哪個允許辭退他的？”他的語氣猛然淩厲起來，大概覺得自己的表現太過火了，便扯著嘴角冷笑一聲，“難道是他殺人犯的消息暴露了？”


  “不是。他連續幾天無辜曠工，按照規定辭退了他。”


  “是嗎？曠工的原因？”


  “底下員工說是因為生病，那天他收拾東西的時候，臉色的確不好。”王秘書如實的解釋道。


  “他哪天被推辭的？”


  “您走後的第三天。”


  忽然明了，一個不需解釋的原因轟然而至，他們發生關係後的幾天，他就生病了。心裏頭如同被驟然間倒入了大量的情緒，如同一個染缸一般，叫他分辨不出什麽顏色了。


  或者有那麽一點悔恨，

  又或者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見古澤沉默著冷著一張臉，王秘書試探的問道，“古總，還去不去餐廳？”


  “不去了。”


  “那去孟複家？”


  “也不去了，回家。”


  古澤一進門還沒落座便被古榮生叫去了書房，老爺子將書本狠狠的砸到古澤的身上，卻被古澤迅速的偏轉過身完美的避開了。


  古榮生不解氣的又扔了幾本書，大概是怕老爺子氣壞了身子，古澤這次沒有避讓，那些書穩穩的砸到了身上，落到地上擲地有聲。


  “我最近見到張總才知道張銘兒已經和左家的公子談戀愛了，古澤，你太讓我失望了。”


  古澤撣了撣胳膊上的皺褶的西服，毫不在意道，“爸，這不是挺好，戀愛勉強不得。”


  “那你知不知道一旦你和張銘兒結了婚，我們兩家一聯合會有合作，會創造出多大的利益。”


  古榮生了解他的兒子，對事業和權利的追求遠遠多過愛情，然後，這次他料想錯了，他以為古澤即使一開始拒絕，但最後肯定還是會接受，他看過張銘兒這個女孩，覺得挺好，比何漫雨要好太多。


  然而，何漫雨死了，意義便再也不一樣了。


  “您要是真想兩家聯姻，可以啊，您可以自己追求張銘兒，娶她做我後媽，我不介意的。”古澤漫不經心道。


  “你媽還活著，說什麽胡話！”


  “是啊，爸，可是我的妻子七年前就死了。”明明是笑著的，眼神裏的傷卻是不能騙人的，古榮生氣的渾身發抖，卻什麽也說不出口，他看見著古澤轉身出門，心道，何漫雨，你為何死了，還能擾的我們家不能安寧。


  無聊和寂寞開始充斥這這個寬大的房間，古澤躺在床上，覺得連空氣裏的味道都開始逼仄起來。


  手指在鍵盤上敲打了半天，最終他還是放下的手中的工作，窗外漆黑一片，潑了一大片墨水一般隱匿了所有的躁動和欲望。


  他想過要叫一個漂亮的女人過來，也許女人美妙的胴體，可以稍稍緩解他的無聊，可是，手機都拿在手上了，看著一大串女人的電話號碼，他又突然的覺得沒意思了。


  也許是衝動，也許是早有念想，他開車去往孟複家的時候，一點猶豫也沒有。可是，等到車子已經停在孟複家樓下的時候，他又猶豫了。


  媽的，開到這裏來幹什麽，那一夜那麽惡心，還來幹什麽。


  他在車裏重重的抽著煙，躁動的心像是不斷跳動的火焰，那點火苗越燃越盛，怎麽掐也掐不滅。


  既然掐不滅，那就任它燃燒好了。


  一支煙還未抽完，他便下了車，他倒要看看孟複現在過的怎麽樣了。


  卻是敲門敲了許久，也不見有人來開門，鄰居已經開始罵罵咧咧了，古澤折回車裏開始一支煙接著一支的抽。


  他下意識的拿出手機想要聯係孟複，這才發現他似乎從來沒有見過孟複用手機，又何來的手機號碼。


  他閉上眼靠在車座椅上，不知道想什麽，他不想回家，也不知道去哪兒，這一刻，他迫切的希望能看見孟複，想看看他是否如自己想象中過的那麽悲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