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 直覺的猜測
正如北辰殊所料,墨微確實受創不淺。
在墨微渡過無竟劫進階合體期時,九劍的品質再次提升,不僅出現了紫氣幹星這等異象,還多了九星仙光等強大的禁製——然而就在剛才,以九星仙光一次性將本源碎片的所有力量盡數激發,九劍品階降等,如今恐怕不會比當年還在萬法仙宗遺址時更強。
本命法寶與修士休戚相關,墨微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隻是她如今一心隻在眼前的事情上,倒是無暇顧及太多。
北辰殊心中便是有千言萬語,在這種時候也不可能訴諸於口,唯恐影響了劍尊的心境,導致接下來的行動失敗。
而這時候,危樓、洵與燭虹三個殘魂也在他的幫助之下恢複了清醒。
感知到北辰殊心中的沉重,危樓看了墨微一眼,“你擔心什麽,你那劍尊向來氣運驚人,便是如今道基略有損傷,也不是不能彌補,這般作態,倒是惹人發笑。”
北辰殊嘴角一抽,感覺危樓真的是越來越欠抽了,難道他不知道劍尊的氣運麽?可不論如何,劍尊受傷了就是受傷了,不能因為以後會好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如果他能更有用些,或許便不必……讓劍尊在前麵拚命。
對此,洵表示有些理解無能,景純可不是為了他才拚命的,北辰殊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也或許他沒想那麽多,隻是單純地崇拜墨景純吧,真是……讓人不知什麽好。
“別這些廢話。”危樓見話題越走越偏,連忙道,“雖然這劍修騙過了邪道,那陣法與魔圖也確實有些效果,然而若僅止於此,我們還是無法逃出生——別忘了,邪道的靈魂恐怕已經逃脫了封印,在與本源印建立了聯係的情況下,它解決那些魔祖徽記根本輕而易舉……”
“到時候,它定然不會放過我等。”洵接上話,“而如果在它趕來之前,有魔祖強行降臨,我們也絕對會死在兩位大能的鬥法餘波之下——怎麽看,都是個死字。”
“如果沒有離開此處的傳送陣、空間通道,我們做再多也無用啊。”
這些北辰殊也很清楚,然而清楚又能如何?
他並不能拿出任何解決之法,隻能將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劍尊身上,這種無能為力之感,正是他痛苦的根源。
墨微並沒有將所有計劃都告訴北辰殊,倒不是因為信不過他,而是她忘記了——她單人隻劍遊曆下慣了,在這時候能想起讓隊友也上來幫忙就很不容易了,讓對方知道一切好通力合作?呃……真的從沒想過。
在她心中,誰都是外人,而外人就算與她關係比較親密,也無法在她心中占據一星半點的位置,這聽起來或許有些可笑,有些可悲,然而這便是她的道,除了她自己,無人能評判對錯。
動手之前,墨微布置了一個魔圖,一個陣法,還有一個陣圖——前兩者就在高台之上,而最後一個則是在她體內。
這卻有些煉器的感覺了——將她自身作為一件法寶,加入一係列禁製,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我以前可是個煉器渣,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無師自通高深的煉器之法,看來我確實是個才。”
在這種時候,墨微還不忘在心中地得意了一下。
她布置在體內的陣圖並沒有什麽匪夷所思的力量,諸如讓她變身賽亞人呀,讓她奪舍本源印啊……這些都是不可能的,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增強她的掌控力。
這種掌控力,不單單是對力量的掌控,也有對周圍環境的掌控——她需要增幅掌控力,才能進行計劃的最後一步。
……嗯,與其是計劃,不如是賭博,因為她根本沒有多少把握,隻是直覺應該這樣做。
如果北辰殊等人知道表麵上看來胸有成竹的她其實是準備來一場以命為注的豪賭,恐怕就算明白這是不得已的選擇也會感覺心塞吧。
——虧我這麽信任你,結果你隻是裝得很有信心!
隨著邪道本源印之力源源不斷地注入空間魔圖、初始源陣,地珠中的世界也在發生著一場驚巨變。
血色宛若夕陽時分的火燒雲,彌漫了大半空,深深淺淺的血霧自九之上飄落,像是一場如絲春雨,卻帶著冰冷的煞氣與令人戰栗的邪氣。
當血色落在山川大澤之上時,其中耗費了墨微不知多少心血衍化而成的靈脈幾乎沒有堅持過十息,便被無邊絲雨浸染成廢礦,即便這方世界最後被邪道主宰,它們想要衍化成魔界礦脈也需要耗費無數年時光。
上有血雨,而在地下深處,又有空間魔圖正在源源不斷地將邪道本源印的力量導入其中,不斷加劇著這個世界的汙濁速度。
如果沒有什麽有效措施,墨微這件至寶就算是完全廢了。
她垂眸看向下方的血色世界,心中也忍不住一歎——便是早已做出了決定,此時也還是會心疼的,這地珠自元嬰時便伴隨著她,期間吸收了無數空間之力,融合了一方洞,又有兩件至寶碎片與混沌光芒煉入其中,結果卻不等它展現出它的強大,便要在隕落於今日!
歎息過後,墨微閉上眼,不再看那些讓人心疼至極的畫麵,而是專心尋覓起了那一線生機。
“代價都已經付了,再逃不出去,那就太虧了!”她暗暗咬牙。
生命總會自己尋找出路,而修士在這方麵的感覺比凡夫俗子要強許多,墨微雖不擅推衍機,但她的靈覺卻是一等一的敏銳,很多時候她的猜測就是正確答案,這是賦,旁人羨慕不來。
“來到深淵之地,我先是到了雲淵,然後進入那座城池廢墟,遇到了繆嵐魔神的殘念,發現了魔與深淵之地的關係……”
“通過繆嵐魔神的本源碎片,我看見了一場發生在深淵之地的戰爭,戰爭……”
墨微腦中閃過一個個念頭——她總覺得,那記憶碎片中與魔奮勇廝殺的魔族,有種熟悉的感覺。
而之後,她來到這古怪的地方,又是被傀儡追殺,又是被混亂的時間法則困住,遇到洪水後還好有承石才保住性命,又遇千機百變鎖……
“目前有兩個地方讓我感覺不對勁,一是在洪水來臨前,突然出現的神秘力量究竟是什麽?它竟然強大到能撕裂混亂的時間法則,破壞那裏的山體。”
“二則是我用漂流瓶逃生路過某地時突然生出的詭異熟悉腑…究竟是什麽?”
墨微不僅在思索著來到深淵之地後發生的種種事情,同時也在使用被瞬間增幅許多倍的掌控力,尋找出路。
因為邪道本源印先前抽取力量供給邪道,高台原先所在的血海已然化作一片清澈的海洋,以墨微如今的掌控力,即便身處地珠中,神念亦瞬間便能蔓延整個滄海,包括海底深處那一個個大大的暗河通道。
——毫無疑問,他們先前乘坐漂流瓶來到血海,就是走的其中一條暗河通道!
“魔族、魔、熟悉腑…還有在深淵之地外時感受到的,邪道對修士的‘寬容’……”
墨微心中似是有了一絲靈光,然而它太過飄忽,她根本抓不住。
就在此時,九劍忽然發出一陣嗡鳴之聲,她微微一怔,旋即眸光驟然亮起——是了,她知道那是什麽了!
魔族、魔、熟悉涪邪道的‘寬容’、九劍……
它們同時出現,似乎隻有一個地方——滄瀾秘境!
當年她為獲得九劍,進入滄瀾秘境,然而剛進入其中便到了一個奇怪的山穀,其中有個女饒殘魂,後來她還從那山穀之中發現了一滴魔血。
那魔血的氣息,與她在繆嵐魔神記憶中見到的一種魔族很是相似——須知,百萬餘年的時光,即便是魔族也傳了不知多少代,氣息的變化也不會……
魔族怎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滄瀾秘境?當年她沒有細想,隻以為是哪一次魔劫中留下的。
可現在想來,會不會這個魔族是從魔界被傳送去了那裏的?
觀看繆嵐魔神記憶碎片時她似乎見一道金光閃過,或許便是某個魔族運氣極好,被傳送到了這個神秘之地,再從此處通過某條通道抵達了滄瀾秘境……
如果是,那邪道很可能早就去過諸萬界,它敵視魔族,卻對修士寬容,或許隻是因為還沒有結仇。
而九劍,原本就是藏在與滄瀾秘境相連的萬法仙宗遺址之知—關於它的消息,又是厲烜從“晏之揚”這個九冥魔那裏得知的。
似乎一切都聯係起來了,然而墨微立刻發現了一個bug——“不對,滄瀾秘境的形成時間是在上古之後,而深淵之地的那場戰爭卻是一百五十多萬年前爆發的,中間至少差著五十萬年……”
光是這一點,就足以推翻她的一切猜測。
“怎麽回事?”
墨微心中很是納悶,可這一次直覺並沒有告訴她這猜測是對是錯——因為直覺此時已經無暇分辨這些。
一種前所未有的可怕感覺籠罩心頭,沉重的黑暗如海嘯一般鋪蓋地壓下來,轉瞬間便會將她吞噬。
——邪道,或者是魔祖要來了!
?
邪道此時真的感覺非常火大。
它好不容易重新建立了與本源印的聯係,原本以為能憑此輕輕鬆鬆解決那個該死的女人和這些破爛徽記,但結果卻並不如想象的那般美好。
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月曜即便心中早已被後悔填滿了,也不會轉身逃跑,她唯一的出路就是拚命阻攔邪道,不惜一切代價,否則她等不到魔祖的懲罰,便會被邪道瞬間擊殺。
魔祖這一層次的強者,想要殺一個魔君,並不是什麽難事。
月曜發了狠,直接使用月魔族的至強秘術,不惜消耗自己對道的感悟,也要糾纏住邪道。
在施展秘術的時候,她心中不禁自嘲,這秘術她隻用過兩次,一次是在許多年前麵對月神的時候,一次就是現在——可憐這秘術空影至強”之名,卻兩次都不能為她帶來勝利。
邪道料想到月曜是要發瘋了,但也還是被她的反擊嚇了一跳,心中恨恨——這魔女真與當年那個一般,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它與本源印被分別封印多年,此時即便重新建立起了聯係,也需要一點時間恢複,將狀態調整到最強的時候,可偏偏此時竟遇上月曜全力爆發,魔祖徽記阻道,頓時便讓它有些焦頭爛額。
偏又在此時,邪道竟發覺剛剛與本源印建立的聯係驟然被削弱了一大截——這究竟是哪個混蛋做的好事?!
“定是那些魔祖留下的後手!”它咬牙切齒,瞬間便將仇恨記在了老對手身上,“真以為這些伎倆便能困住孤?”
它冷笑一聲,卻是慢慢冷靜下來。
雖被封印多年,然而在當年被封印的時候,它便在整個深淵之地布下了混亂之源,即便魔祖,想要進入深淵之地也不可能不付出些代價!
而在魔祖來前,它有時間解決這些該死的螻蟻。
剛剛破封而出,邪道的心境或多或少有些不穩——若是換了其他聖人一層的大能未必會如此,然而它成道頗有些投機取巧,心境方麵留下不的後患,也是因此才會被千機百變鎖算計封印。
此時冷靜下來,當年睥睨下的強烈自信又回到了它的身上,邪道不再急於求成,而是與月曜廝殺起來。
它境界穩壓月曜一層,即便月曜使用了秘術,也不難對付,麻煩的還是那些魔祖徽記,隻是它們也隻多花了它一點時間罷了。
“轟!”
一隻虛幻的巨掌從而降,將氣息萎靡的月曜轟入黑暗虛空之中,邪道身形一閃,瞬間來到她麵前,陰冷道:“區區一個魔君,也敢對孤出手……可惜,百萬年苦修,一朝成空!”
月曜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她心中充滿著不甘,然而……又能如何呢?
終究,未到巔峰,即便隻是巔峰之下第一流,也不過是螻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