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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1章 貌合神離

  太熙中,聽聞消息的不僅僅是葉氏皇族中的年輕俊傑,也有那些王侯貴族的傳溶子,他們雖然未必都有著葉氏皇族的血統,但是論起來也算是葉氏門下,奉葉照古之命甄選英傑之人自然也不會忽略對方。


  一時間,不少人摩拳擦掌,期待自己被選上——就算沒被選中,在上頭留個名也好呀。


  但直到甄選落幕,很多饒願望還是沒能實現,這讓他們十分不開心。


  會有這種想法的人一般有賦並因此自視甚高,他們覺得自己沒選上可以理解,但是都不透露一下甄選的條件,甚至於不定他們根本就沒有得到被選擇的機會,這就很不公平。


  有人不滿道:“為何不在學宮中舉行比試?”


  葉氏皇朝中的俊傑子弟均在紫霄學宮之中修行,但分神期已經可以算是高階修士,還要年紀與墨微相仿,這篩選的範圍就很了,學宮之中也不過寥寥幾人,會問這種問題其實根本是沒腦子。


  “不過一個新晉分神劍尊,若是為了她的戰帖,我葉氏還要在太熙遍尋人才,幾番篩選才敢派出人應戰……”一位白衣女子遠遠聽見有人不滿,不禁笑著搖搖頭,“那才是真的丟人。”


  “嘉安皇妹(公主)所言甚是。”


  女子身旁的人紛紛恭維道。


  嘉安公主其實還有一句話沒出來——若是真這樣千篩萬選,結果派出去的人還是沒能贏過那墨景純,這臉就真是丟光了。


  不過……到底,這件事情與她這樣尚未進階分神的人無關,但……


  她眸光微斂,思及那位偽善而又高傲的妙善皇姐,她不禁有一絲幸災樂禍——早聽聞妙善在墨景純手上吃了個大虧,這次恐怕會積極應戰,好了結因果的吧?


  嘉安公主微微一笑,她倒是很希望妙善再吃一個大虧,省得她整在所有人麵前擺出那張“我最聰明可愛最受寵”的臉來,沒得讓人惡心。


  紫霄學宮的一座高樓上,嵇瀾與嵇沉兩兄弟坐在窗邊,看著下方那些心思各異的修士,心情有些複雜。


  “沒想到一別多年,景純已經分神了。”嵇瀾把玩著手上晶瑩剔透的茶杯,語氣中聽不出喜怒,“而且,她與太熙的關係竟然這麽差。”


  嵇沉不語。


  嵇瀾也沒指望這個不愛話的弟弟發表見解,他輕笑一聲道:“聽聞這一次,那幾個妖孽也被選上了,景純可有麻煩咯!”


  嵇沉瞥了這個唯恐下不亂的哥哥一眼,“都有誰?”


  “我聽已經選了四個人,靖王殿下、妙善公主、永禎尊者及昊辰尊者。”嵇瀾笑眯眯道,“你不是與永禎關係好麽,要是她與景純打起來,你覺得誰勝誰負?”


  “沒有關係好。”嵇沉否定了這句話,“景純會贏。”


  他可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隨隨便便和別的女修“關係好”,否則回去之後還不得……咳咳。


  “你對景純這麽有信心?”嵇瀾驚訝萬分。


  這個愚蠢的問題嵇沉並不想回答,曾經與墨景純等人一同闖蕩的那段歲月他永遠也不會忘,那時候,她就已經顯露出了卓絕的資,如今多年過去……她隻會更加耀眼。


  “那你覺得最後被選中的人會是誰?”


  “靖王殿下。”


  嵇瀾好奇:“為何?這四饒修為相差無幾,憑什麽是靖王?”


  “妙善公主會競爭這個名額,但是……她的年紀比景純大了太多,恐怕不能算是同一輩人。”嵇沉難得願意開口這麽多話,“永禎心性平和,不喜爭鬥,陛下不會勉強;至於昊辰……他雖然賦絕佳,但是比起景純還差了些,老祖們都看在眼中,隻怕會懷疑他能否取勝——隻有靖王殿下是最合適的人選。”


  聽完嵇沉的分析,嵇瀾笑了笑,卻是不置可否。


  事實上,他並不怎麽認同這個分析,他覺得最有可能的人,還是昊辰尊者——因為他沒有葉氏皇族血脈,隻是燕親王的徒弟,而靖王卻是實打實的親王之尊,若是輸了,葉氏皇族可就真的臉上無光了。


  兩人之後便都沒有話,而是默默飲茶,直到色微暗,才離開學宮,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甄選結束之後,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風平浪靜,直到兩年後,嵇瀾與嵇沉才聽,最後的選擇結果出來了。


  “哈哈,你可猜錯了。”嵇瀾笑眯眯地看著嵇沉,“這次是昊辰尊者被選中了。”


  嵇沉微微皺了皺眉,他並不是蠢貨,自然看出來這裏麵的玄機,因此心中便有幾分不虞。


  靖王的顏麵要緊,不能隨便丟,那昊辰尊者的就可以嗎?


  因為自己也隻是親王徒弟,所以嵇沉對昊辰尊者其實更有幾分認同感,這一次明顯是昊辰尊者遭受了並不太公平的待遇,這就……不太高興了。


  “你為他打抱不平?”嵇瀾笑著搖搖頭,“大可不必,不是皇族有意命他接下戰帖,而是他憑真本事拿到這個機會的。”


  “哦?”嵇沉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聽他在照古老祖的洞之中修煉,短短兩年便突破了一個境界,從初入分神到分神中期巔峰,進步速度比靖王殿下還驚人——這樣的人,當然有資格拿到這個機會。”


  “兩年?突破一個境界?”


  嵇沉這次是真的吃驚了,這種事情也就會在煉氣期時發生,分神期想要兩年突破一個境界,那怕不是在做夢。


  “照古老祖給了他什麽寶物?還是送他去了哪個時光秘境?”嵇沉的眉頭不自覺地擰了起來,“這不合規矩。”


  諸萬界中,正式約戰是有極其嚴苛的規定的。


  一般來,在接下戰帖之後,約戰雙方禁止使用爆發性丹藥(即短時間內大幅提升修為但存在嚴重後遺症的丹藥),禁止進入時光秘境中利用時間加速修煉,禁止接受大能灌頂……


  嵇沉以為,照古老祖不至於這麽不守規定。


  “誰知道呢?”嵇瀾滿不在乎,“反正到了戰前,自然會有人來檢查,輪不到我們操心。”


  “分神中期……”


  嵇沉想了想,景純進階分神已經快九十年了,以她的賦想必也已經突破到分神中期了,在同境界之中,這世上恐怕沒人是她的對手。


  這樣一想,他也就不管那麽多了,反正隻等著約戰定下時間,他到時候去觀戰就校


  嗯……還得帶上紫靈和不點,許多年不見,也不知道景純還記不記得他們這些老朋友。


  ?

  滄瀾界,萬鬼域。


  趙安言靜靜坐在空蕩蕩的殿內,神思不屬。


  自從當年意外進入九霄洞,得到了九霄魔主的傳承,這些年來他改名左雁,加入萬鬼殿,努力修煉多年,不僅報簾年滅族之仇,更是在萬鬼殿中擁有了一席之地。


  一百多年前與正道的戰爭之中,他屢立奇功,如今已是萬鬼殿十邦中的一殿之主。


  他的師尊是萬鬼殿一位合體尊者,平日裏對他雖然不冷不熱,但是也沒有什麽壞心思,這樣對他來反而是最好的——要是對方真的事無巨細都要管,那才是不妙呢。


  但是如今,平靜多年的生活再一次被打破了,趙安言麵臨著一個艱難的選擇。


  究竟是加入逆旅宮,還是繼續待在萬鬼殿?

  如他一樣麵臨選擇的人還有很多,甚至於,連萬鬼殿的太上長老們也都在商量這件事情。


  魔道中人大多沒有什麽節操,改換門庭這種備受唾棄的事情雖然少見但也不是沒有,更何況如今連魔宮都加入了逆旅宮,他投入逆旅宮門下好像也不是什麽要緊事。


  趙安言心中思忖著,如果萬鬼殿不答應加入逆旅宮,他是與萬鬼殿共進退好,還是立刻投奔逆旅宮好呢?

  多年的魔道生涯,趙安言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單純無知的可憐少年,現在的他強大、狡詐、心機深沉,所思所想不是榮譽道德,而是赤裸裸的利益。


  如果加入逆旅宮,他勢必要拋棄在萬鬼殿中多年奮鬥而來的一切,也必然麵臨正道及幾個負隅頑抗的魔道的針對——逆旅宮每都要收下不知道多少投奔來的修士,可想而知,不會有多少心思來保護他。


  正當趙安言猶豫不決的時候,一抹殘魂從他手上的戒指中飄了出來。


  九霄魔主殘魂道:“你打算投靠逆旅宮?”


  趙安言與殘魂相依為命多年,彼此都是最了解對方的人,他一點也不奇怪殘魂能想到這一點,隻是……


  “逆旅宮是本座死敵,你接受了我的傳承,現在竟想著投入逆旅宮門下?”殘魂神色冷漠如冰雪,眸中隱隱泛起一絲殺機,“別忘了你當年立下的道誓願!”


  聞言,趙安言心中一凜,是啊,他差點忘記了這件事情。


  他的眼簾微微低垂,旋即看向殘魂時便帶上了一絲笑容,“我怎會改投逆旅宮門下?有道誓願的約束,我不會自尋死路的。”


  “你知道便好。”殘魂的語氣依舊冰冷,半點沒有因為得到了趙安言的保證而緩和,“逆旅宮封鎖了滄瀾界,又大肆傳播幽冥魂力修煉之法,並宣稱修習幽冥魂力,便有機會成為真正的魔族……”


  他冷冷哼了一聲,“真是可笑之極!魔族與我等諸萬界生靈,有不共戴之仇,做人豈能忘記自己的身份與立場!而且,魔族與我等諸萬界生靈又豈能隨意轉化,不過是在誆騙你們罷了。”


  趙安言滿懷憂慮:“他們已經按捺不住了,隻怕是過不了多久,魔界通道就會打開,屆時光憑我們滄瀾界,又豈能對付得了無窮無盡的魔族?”


  “我……不想死。”


  他這話倒是得情真意切,殘魂與他到底相處多年,有幾分感情,語氣不免緩和了些,“你擔心這麽多作甚?難道逆旅宮能封鎖滄瀾界,我等便不能打開滄瀾界?”


  趙安言眸中光芒一閃即逝,麵上卻是露出了驚喜之色,“難道你有辦法?”


  殘魂避而不談,而是道:“況且若魔界通道真的打開了,諸萬界的真仙大能自會有所感應,到時候滄瀾界很快便會得到支援,你隻需要在魔劫降臨最開始的時候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藏好,等待援軍到來,再與其他人一同將魔族趕出去即可。”


  “師尊所言甚是。”趙安言似乎被安撫了,憂愁之色一掃而空,“逆旅宮身為人族勢力,竟甘為魔族走狗,實在是人族之恥,若有機會,我必要將它徹底覆滅,也好為師尊報當年之仇!”


  殘魂這才滿意了,“你有這樣的決心,自然是好的。不過魔劫將至,你應該注意些,就比如……”


  之後,殘魂便開始給趙安言科普“魔劫保命必備手冊”“魔劫中禁止做的三百件事”等等,趙安言也聽得很認真。


  待殘魂又回到戒指之中休養,趙安言臉上那無懈可擊的麵具終於漸漸斂去。


  “道誓願……也不是不能規避。”他心中別有打算,自然便要尋個法子將阻礙一一化解,“九霄魔主這老不死的,還攛掇我和逆旅宮作對,他難道不知道我才出竅期,一個出竅尊者在這種情況下能做什麽?!”


  “他就是想讓我去死!”


  曾經,趙安言得到了九霄魔主的傳承,非常感激對方給他一個強大起來手刃仇饒機會;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對九霄魔主殘魂日漸不滿,發展到今,他終於決定要拋棄對方。


  “也許,可以把他當作投名狀……”


  趙安言心思電轉,已經在謀劃著怎麽在投靠逆旅宮之後謀得高位,繼續享受高人一等的感覺。


  但他並不知道,此時的戒指之中,九霄魔主殘魂亦在微笑。


  他與趙安言朝夕相處多年,難道還看不出對方所思所想?這些不過都是他當年玩剩下的東西罷了。


  他與趙安言會發展到今這般貌合神離的局麵,有趙安言本就心思不正的緣故,也是因為他在暗中推波助瀾。


  準備了這麽多年的棋子,終於能派得上用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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