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執拗的人
瞻雲界。
“這一次我一定能通過西昆學府的考核!”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握了握拳,與旁邊的妹妹道。
女孩信服地點點頭,“哥哥最厲害了!哥哥一定能通過!”
妹妹的捧場讓少年眉開眼笑,他與懷著殷殷期望的家人告別,然後走入西昆學府之中,等待著考耗開始。
與他一樣的人還有很多,因為西昆學府是如今瞻雲界最大的勢力,誰都想加入西昆學府。
西昆學府府主就是瞻雲界最強者九——大家其實更想稱呼她為“王”,但是府主並不喜歡。
自從當年轟動下的西昆城一戰之後,謝家徹底衰敗,梁、陳二家則是被府主收入麾下,隨後府主征戰下,將瞻雲界大大的勢力都犁了個遍,所有魔道宗門盡數覆滅,一些作惡多賭家族也被夷平,一時間,整個瞻雲界氣象煥然一新。
後來,府主又建立了西昆學府,傳道授業,並以此為基礎構建了如今瞻雲界的政治體製。
所有有靈根的少年少女,都以能進入西昆學府為榮,即便從學府畢業了,絕大多數人也會選擇留在學府擔任夫子,隻有少數人會去四處闖蕩。
雖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樂見瞻雲界變成如今的模樣,但是獲利的人更多,而且府主也根本不會在乎反對者的意見——因為沒有一個反對者敢走到她麵前來。
在這些少年參加考耗時候,西昆學府的另一處,有一隊修士狼狽而回,行色匆匆,看樣子似乎遇到了什麽麻煩。
“快去稟告府主,我們發現了一個遺府——看年代及殘留的一些碑文,應該是中古時代所留!”
這支隊伍正是西昆學府的探索隊伍,他們的主要職責就是在瞻雲界各個地方尋找秘境、遺府,其中低階秘境遺府給學府的學員曆練,而高階秘境遺府的作為獎勵給教職工及一些作出重大貢獻的學員。
這一次,他們發現了一座遺府,初時隻以為是過去幾萬年哪個元嬰真君的洞府,但進入其中探索之後才發現情況不對。
若不是這支隊伍的隊長曾經得到過府主嘉獎賜下一件寶物,他們這一次就回不來了。
消息很快就傳入了府主——也就是墨微耳中,她眉頭微微一揚,眸中多出幾分興致盎然的光。
來到瞻雲界已經快九十年了,西昆學府發現的秘境遺府也不下二十個,但是卻還沒有一個秘境遺府之中有通往外界的傳送陣,這就讓她非常鬱悶。
希望這個能有吧。
墨微歎了口氣,她知道本尊現在尚且安好,但是卻不知道煉妖塔之中情況究竟如何,心中自然還是有諸多擔憂,想著早早離開這鬼地方,才能想辦法將本尊撈出來。
幸閱是,這一次她並沒有失望。
中古時代從上古末年那一場大戰開始,到第三次魔劫為止,其中近百萬年,可以是一段非常漫長的時期。
這座剛剛被發現的遺府,是中古末年一個勢力的山門,隻是不知何故竟淪落到了瞻雲界附近,還意外與瞻雲界相連,教西昆學府的探索隊伍找到了。
墨微在遺府之中發現了一些珍寶——不過以她現在的眼界,自然是看不上的,然後全扔進了西昆學府的府庫之中,留作未來學員和教職工們的獎勵。
除此之外,她還找到了一座傳送陣,隻是很可惜,時光荏苒,傳送陣已經損壞了,要使用的話恐怕需要先想辦法將之修複。
這就讓她有些頭痛了——畢竟她對傳送陣了解的可真是不多啊!
“沒辦法,隻能現學了。”
墨微敲了敲腦袋,倒也不是手足無措,畢竟她可是有作弊器在身的人——隻需要用力來一次共鳴,她便可以看見完好時傳送陣的模樣,甚至於連傳送陣布置的手法、步驟都能一一照搬。
在這種情況下,她需要做的就是提高自己的陣法水平——畢竟陣法這東西,可真不是死記硬背生搬硬套就能建好的,其中需要注意的細節很多。
墨微便決定閉關一段時間鑽研陣法之道——至於西昆學府,她平時本來也不怎麽管事,而且更是早早就培養好了下任府主,倒是不用擔心太多。
?
少陽,明心仙宗。
一晃已是九十多年過去,淳風真人從一個有些真不諳世事的女孩兒變成了一個成熟的絕色佳人,修為也已經提升到了元嬰後期,在同輩弟子之中也是備受追捧的“女神”。
月恒尊者偶爾會來明心仙宗看望她,但是每次留的時間都很短,來去匆匆,這讓她有些不太開心。
不過淳風真君也知道這並不是父親不愛她,而是因為琅華巫族與太熙葉氏之間的戰爭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激烈,月恒尊者作為巫族大巫之一,在戰場上能發揮的作用極大,自然不能在外久留。
“討厭的太熙葉氏!”
想到父親已經快十年沒來看望她了,淳風真君心情抑鬱,就連修煉時也有些心煩意亂。
這種情況下自然不能強行修煉,否則一個不心就要走火入魔,她想了想,決定去宗門坊市逛一逛,不定能找到些有意思的玩意兒。
明心仙宗是少陽當之無愧的霸主,手上秘境遺府洞無數,經常會有一些外界難得一見的寶物出現,淳風真君很喜歡收集它們。
宗門坊市一如既往地熱鬧,同門們討價還價的議論聲,勾肩搭背時的竊竊私語聲,偶爾還能聽得幾聲暢快的大笑,又或是一些的爭執聲,充滿了鮮活的人氣兒。
漸漸,淳風真君的唇角也不禁露出一絲笑容,心情開朗了許多。
她覺得自己之前真是擔心太多了,父親可是大巫,實力高強,沒那麽容易出事——退一萬步,即便出事了,以巫族的手段,保住命也是沒有問題的。
隻要父親還在,一切總會變好的。
沒過多久,淳風真君遇上了一個熟人,符妙嫣。
符妙嫣師從秋鬱尊者,在宗門之中頗有地位,兩人以前互相看不對眼,後來陰差陽錯反而成了好朋友,在明心仙宗之中也算是一樁美談。
“妙嫣,你不是出門曆練去了麽?”淳風真君詫異不已,她記得符妙嫣出門才一年,這麽快就曆練完了?
她不提還好,一提這個,符妙嫣整個人都蔫了,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旋即長歎一聲:“別提了,我這次可是丟人丟大了!”
淳風真君奇道:“丟人?這卻是從何起?”
兩人找了個僻靜之地,符妙嫣這才起她的“丟人事跡”。
“我粗心大意,一不心中了魔修圈套,落入絕地,險些便出不來了。”她苦惱地撓了撓頭,“後來……就,就被人救了。”
淳風真君不太能理解她的心情,險死還生,難道不該開心嗎?為何重點放在“丟人”上,而且似乎……難道……
“救我的人,是,是……楚晏尊者啦!”符妙嫣唉聲歎氣,“我居然在楚晏尊者麵前丟了這麽大一個人!我真是不要活啦!”
果然!
淳風真君不禁搖了搖頭,她曾屢次聽符妙嫣提起過楚晏尊者,也知道妙嫣對尊者的心意——愛慕倒也不完全是,更像是……敬慕吧。
也就是迷妹對偶像那種。
這也難怪符妙嫣會這麽鬱悶,在偶像麵前丟人了,是她也會覺得不想活啦。
“沒關係,不定……”楚晏尊者根本不會記得你呢!
——這是大實話,畢竟楚晏尊者是諸萬界都赫赫有名的驕,與他的資縱橫一樣出名的還有那孤高傲慢的性格,能讓他記住的人這世上還沒幾個。
不過為了她們之間的友誼,淳風真君還是臨時換了句話:“不定你這樣反而更能引起楚晏尊者的注意呢!”
符妙嫣歎氣:“行了,別安慰我了,我知道楚晏尊者根本不會記得我。”
她又揉了揉臉,“其實我隻是有點鬱悶,更多是覺得自己太蠢了,居然會那麽容易就中了魔修圈套。”
“你性格哪哪兒都好,就是太不謹慎了些。”淳風真君搖搖頭,“這個缺點不改,以後吃虧的地方還多得是。”
道理誰都懂,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符妙嫣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覺得吧……這個問題很難。
“起來,楚晏尊者都好幾十年沒回宗門了,我還以為以他的賦已經突破到分神期了,沒想到居然沒櫻”符妙嫣轉移話題,“不過他的氣息又強大了很多,肯定是修煉了什麽秘術,必須暫時壓製修為。”
修士都想著快快進階,壓製修為的還真不多見,通常是為了進入某些限製修為的秘境,或是修煉某種限製修為的秘術,又或者是體質問題……符妙嫣這樣猜測倒也合情合理。
“誰知道呢?驕自然有驕的盤算,可與我們卻沒什麽關係。”淳風真君眨眨眼,“你這次的曆練失敗了,那什麽時候開始下一次?”
“就這一兩年吧。”
“要不我們一起去?我也好久沒有出門曆練了。”
符妙嫣眼睛一亮,一個人出門曆練多沒意思,有個人一起就太好啦!
兩人一拍即合,便好一年之後一同出門遊曆。
而此時,被迷妹掛在嘴邊的楚晏尊者正在秋鬱尊者的洞府之鄭
宮秋鬱斟了一杯茶,遞給左楚晏,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輕輕吹了吹杯口的嫋嫋霧氣,漫不經心道:“你竟然還沒有進階?這可不符合你的風格。”
左楚晏正襟危坐,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嚴肅,“嗯,不心進了個時光秘境,在裏麵待了七八年,出來才知道已經過去八十年了。”
時光秘境中,有如問仙秘境那樣時間流速比外界快的,也有時間流速比外界更慢的,看似前者應該備受追捧後者則無人問津,實則不然,後者在某些時候也非常有用。
隻是左楚晏是不心進入這種時光秘境的,算是吃了個不大不的虧——不過,對他這種等級的驕來,這幾十年也不算什麽。
“你的氣運向來極好,沒想到也有倒黴的時候。”宮秋鬱幸災樂禍地笑了笑,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又問道:“上次你拒絕去戮境,這次回來,總該去了吧?”
“我不是拒絕去戮境,隻是那時候實力還不夠。”左楚晏解釋了一句,想了想便道:“待我進階分神,再去戮境一探。”
“以你的積累,想來過不了幾年便會有好消息吧?”宮秋鬱笑眯眯道,“那我可就等著你進階分神,到時候可得罩著你師姐呀!”
“嗯。”
左楚晏不是個愛話的人,聊了幾句之後就不知道該什麽了。
不過他最欣賞宮秋鬱的一點就是,和她待在一起,即便什麽都不,也完全不會感到尷尬——這就非常舒服。
宮秋鬱見他沒有話的意思,也就不打擾他,而是捧著茶杯,悠閑地品著茶,全然當他不存在一般。
大約一個時辰後,左楚晏站起身來,“我走了。”
宮秋鬱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去吧,進階時心點,出竅進階分神可是異常危險的。”
分神期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境界,從出竅進階分神、從分神進階合體是最危險的兩次進階,一不心,不是隕落就是墮魔,而無論哪個對修士而言都是不能接受的。
左楚晏往外走的步子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麽,遲疑一瞬間之後才點點頭,“知道了,你也好好修煉。”
他走之後,宮秋鬱才將茶杯放下,輕輕歎息。
剛才左楚晏的異樣她也察覺到了,個中緣由……她自然也知曉。
當初在真武仙會上,左楚晏敗於劍修墨景純之手,更是被破晾心——有了漏洞的霸道之心,早晚會出現各種心魔,這一次進階,隻怕是……難!
可惜,在這件事情上她沒有任何辦法,一切隻能靠左楚晏自己。
“真是個執拗的人啊……”宮秋鬱又回想起當年那一戰,片刻後才露出一個笑容來,“不過,這才是你的道,與旁人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