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聖君的血脈
墨微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太危險了。
從修煉以來，她機遇倒是不少，其中很多都令人羨慕不已——但同時，各種陰謀詭計也始終縈繞在身邊，並不因她境況的變化而遠離。
光是奪舍，墨微就感覺自己至少已經遇上兩三次了，這些活了不知道多少萬年的強悍存在，就不能雨露均沾嗎？
為何偏偏三千“寵愛”集她一身！
以前他們想要奪舍，還算有理有據，畢竟她賦過人，絕對是上好的奪舍材料；現在，她都已經廢了，這些妖魔鬼怪還不依不饒，就很讓人生氣。
陣靈絕神色微微一變，他沒想到一直表現得跳脫隨性的墨微竟然真的看穿了他的身份——而且還很可能是一開始便看穿了。
也就是，他之後的偽裝在她看來，不過是一場拙劣的表演，她甚至還利用他尋找到了不少寶物，發了一筆橫財——這簡直讓他惱羞成怒。
強壓著心中的怒火，絕冷漠道：“你是怎麽發現的？”
他可以確定，墨微之前從來沒有來過戮靈鬼地，之前一路上的表現，也不像是對這地方有多少了解的樣子。
而他的偽裝又沒有什麽問題，怎麽會隨隨便便就被看穿，讓他像個傻子一樣，被愚弄了一路？
絕的怒火，根本沒有影響到墨微。
早在發現絕的異狀時，墨微就知道這家夥絕不會放過自己，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不利用一下呢？
“我不是了嗎？在我以前的宗門內，就有好幾位陣靈。”她輕輕一笑，“對於陣靈孕育、生長的環境，以及陣靈的一些特點，我也算是有一定了解——而你，並不符合。”
“什麽？”絕愕然，旋即神色變得有幾分古怪，“你就是這麽看穿孤的？”
他這反應和墨微想象的不太一樣，她皺了皺眉，“怎麽，難道有什麽不對？”
絕此時隻感覺十分無語，這算什麽事？
他還真是煞絕靈陣的陣靈！
結果這女劍修隻是判斷錯誤，就誤打誤撞地把他的真實目的給“騙”出來了，這到哪兒理去？
此時絕心中的怒火已經消散了七七八八，到底還是自己太沉不住氣——或者，被離開這鬼地方的巨大誘惑衝昏了頭腦，才會不打自眨
他淡淡道：“你猜錯了，孤確是煞絕靈陣陣靈。”
智珠在握的墨微：“？？？”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難道賦被廢之後，想裝個X都會被秒打臉嗎？
墨微心中第一時間升起的竟然是這個念頭。
當然，她很快就把這個該死的念頭甩出腦海，她又上下打量了絕數眼，這才搖搖頭，“不對，你不是。”
“孤是。”
“你不是。”
“是。”
“不是。”
……
絕有些惱羞成怒，叱道：“孤是就是！”
墨微歎息一聲，“這樣吧，我來為你分析分析，你自己體會一下。”
絕冷哼一聲，這就是答應了。
“你該知道，所謂陣靈，是地靈物的一種，又分為瑞靈與邪靈。”墨微負手而立，淡定地為失學兒童絕科普，“無論是瑞靈與邪靈，它們在初生之時都是一樣的，沒有正邪之分。”
“但地靈物並不是那麽容易便能孕育而出的，很多時候更像是機緣巧合。這其中又有幾個必要條件，一是鍾靈毓秀之地，二是共鳴。”
“為什麽我你不是陣靈，就是因為戮靈鬼地這種陰煞橫孝死氣彌漫之地，除了孕育鬼物，就不可能誕生真正的生靈。”墨微認真道，“就算因為外力介入或是其他原因，產生霖靈物的雛形，它們與整個戮靈鬼地的【意念】共鳴，你最後孕育出來的會是什麽東西？”
“終究也還是鬼物。”
墨微搖搖頭，“所以，你不可能是陣靈，而隻是一隻以為自己是陣靈的……鬼物而已。”
聽完她的科普，絕久久沒有回神。
他自從有記憶以來就認為自己是這煞絕靈陣孕育而生的陣靈，與戮靈鬼地內的其他鬼物完全不同，然而事實難道是這樣嗎？
一切都是他的妄自猜測，事實上他與那些他所不齒的鬼物並沒有多少區別。
“不……並非如此，若我不是陣靈，為何我可以隨意在煞絕靈陣中任何一處出入，甚至遠比其他鬼物對陣法的掌控更強？明明他們比我更早出現，應該比我更強才是！”
絕心中又升起另一個念頭，到底，他還是不相信墨微的判斷——或者，他並不願意相信那個判斷。
“一定是這該死的人族在騙我！”他惡狠狠地想，“她想要讓我心智崩潰，所以故意這麽！”
在完那段話之後，墨微便一直在不著痕跡地觀察絕的反應——別看她表麵淡定自若，事實上，她心中十分沒有底氣。
絕的實力雖然一直沒有顯露，但她卻能清楚地從對方身上感覺到可怕的煞氣，隻要她一升起與之為敵的念頭，危險感就宛若海嘯一般，幾乎要將她掩埋。
即便是紅蓮業火，也對付不了如此強大的鬼物，她的下場可能會非常悲慘。
“他之前告訴我的信息，應該大部分都是真的，但我沒有被那些鬼物發現，絕不像他的那麽簡單！”墨微心中思索，“很可能是他出手遮掩的緣故。”
“現在我兩條路，一是與他談判，隻要他不想著奪舍，其他都好。
“二是嚐試著與其他鬼物取得聯係——想來，絕既然會親自出手欺騙我，我應該很有價值，或許便能讓雙方爭鬥起來，到時候便有一線生機。”
雖然心中很快得出了這兩種活命的辦法，但墨微心中不痛快極了——以她的本心，自然是將這些魑魅魍魎統統打爆才算痛快，如此委曲求全陰謀算計，她實在不喜歡。
然而……現在已經不是曾經了啊……
她輕輕一歎。
就算在以前，有劍宗與真武宗兩大靠山，她自己又是資縱橫，也無法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也需要妥協。
——更何況，是現在這種情況？
在幾次回真武宗都沒有見到神意尊上，幾度聯係都沒有收到任何回複時……墨微便知道，也許一直很看好她的神意尊上也放棄她了。
她心中沒有什麽失落，更多的是平靜——早有所料，自然心無波瀾。
“墨微，你要習慣……這也許隻是開始而已。”
正當此時，沉默許久的絕忽然開口了：“你的不對。”
墨微心中一驚，因為絕身上的氣勢陡然暴增，無盡凝重的煞氣撲麵而來，幾乎隻在一瞬間，她便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權。
“有哪裏不對？”她用神識傳音，“你似乎很激動？”
一隻冰冷的手落到它脖子上，隻要勁力輕輕一吐，這脆弱的脖子，以及它上麵的大好頭顱，就會“嘭”的一聲，如同夜空中的煙花一般炸開。
“為什麽要騙孤？孤乃陣靈，聖君親手布置的陣法，所孕育出的高貴生靈，你卻平白汙人清白，將孤與那些下等鬼物劃歸一類……”
“簡直罪不可恕！”
墨微心中一沉，絕的這種反應也在她的幾種猜測之中，但沒想到會如此劇烈。
“不行，我不能放棄！”
墨微心念電轉，絕的心結原來是在這裏，那也就難怪他會反應如此劇烈……
聖君——這又是什麽境界的大能？
她隻聽過道君——啊，難道聖君就是聖人嗎？
如果煞絕靈陣是一位聖人親手布置，也就難怪絕會如此自視高貴了！
“等等……”墨微傳音道，“或許是我孤陋寡聞，不知世界之大，才判斷錯誤。不知這位聖君乃何方神聖，竟有如此本領，能在戮靈鬼地布置陣法，陣法還能孕育地靈物？”
暴怒中的絕頓了頓，他自然恨不得立刻殺了這個竟敢汙蔑他的人族，但她提起聖君……他便忍不住想要宣揚一番聖君的偉大。
“哼！”絕藐視地睨了墨微一眼，“你也知道你孤陋寡聞！聖君乃是地之間的至強者之一，你以這點淺薄的認識，便敢妄自論斷聖君的手筆，實在可笑之極！”
“聖君何等強大，言出法隨，世間便沒有他辦不到的事情，為何戮靈鬼地便不能生出地靈物？”
“簡直愚昧！”
墨微心中有何想法，外人不得而知。
她再次傳音道：“聖君如此強大，你生而為煞絕靈陣陣靈，為何要違逆聖君之意，擅離戮靈鬼地？難道不怕你走之後，那些鬼物將聖君親手布置的陣法破去？”
這話顯然戳中了絕的軟肋，他臉上明顯多了幾分遲疑之色，扼住墨微脖頸的手也停止了縮緊，仿佛在糾結什麽。
須臾，他像是想通了什麽，冷聲道：“以聖君之手段，當年設陣時大可選擇布置那些最強大的陣法，陣法便永遠不會被破；但他布置的卻是煞絕靈陣，這正明聖君早有所料，孤離開簇，亦是聖君默許！”
墨微：“……”
他喵的，這家夥腦子瓦特了，根本講不通人話！
雖然非常生氣，但墨微還是要保持平靜，生死隻在他人一念之間，她再傲氣，又有何用？
“原來如此，這樣看來，我進入煞絕靈陣亦在聖君意料之鄭”
絕一愣，這一點他倒是沒想到。
“如你所言，聖君聰以知遠，明以察微，其仁如，其知如神，即便是一眾枉死之鬼，他也沒有下殺手，而是設下陣法，既保證鬼物不會侵淩諸，又讓鬼物有一方世界安心生存。”
墨微淡淡道，“若聖君早知我會踏入陣中，又與你離開戮靈鬼地有關，如何會願意看見你濫殺無辜？”
絕：“……”
這一次，他眉宇間的遲疑之色愈深，墨微的話，無疑讓他陷入了沉思——這話每一句都很在理，好像沒有什麽不對勁的？
但墨微卻沒有放下心來，她知道絕現在的遲疑隻不過是腦殘粉屬性發作，隻要再給他一點時間，他便會清醒過來，然後更加憤怒，到時候她的下場隻會更慘。
因此她趁熱打鐵，又道：“此番進入秘境之人有十數位，何以你選擇了我？難道這也與聖君有關嗎？”
絕剛剛想話便被墨微又一個問題堵了回去，隻能麵色不虞道：“孤在你身上感應到了聖君的氣息……雖然不是很純粹，但一定與聖君相關，也許是聖君的血脈。”
什麽？
墨微心中一跳，按照絕的法，聖君是地間的至強者，很可能是一位聖人——她什麽時候又與聖人扯上關係了？
這一刻，她不禁回想起了曾經看過的無數。
那些中，每一個看似是土鱉的主角，其實都有著牛X哄哄的來曆，不是什麽遠古種族後裔，就是先靈寶轉世，或者是大能之子嗣，神靈之後裔……
什麽聖子、聖女，那都是基本操作。
好像沒有一個高大上的出身就配不上主角的逼格一樣。
“難道我也是……”
這個念頭才剛剛浮上心頭，又被絕無情地打破了，“不過，你不是聖君的後裔，而是你接觸過的人中，有聖君的後裔。”
墨微：“……”
行吧。
“原來如此。”墨微麵無表情，“那你要和我‘一起’離開，是為了找到那位聖君的血脈嗎？”
絕麵色一冷，“與你無關。”
“何必如此拒人於千裏之外？”墨微道，“你也許不知道，我接觸過的人太多了，遍布諸萬界，若是你聖君的血脈有什麽特征，或許我們能早些找到他？”
她頓了頓，又道：“你辛辛苦苦尋找聖君的血脈，肯定也是有原因的吧，如果耽誤時間太多，或許會誤了大事！”
絕沉默不語。
他現在心裏很亂，感覺自己好像被帶歪了，但仔細想想又沒什麽不對，這女劍修的話也很在理，若是離開煞絕靈陣後尋找許久都沒找到聖君的血脈，那些鬼物不定便先一步衝破陣法……
聖君雖然是蓋世強者，但他不知道多少萬年後的血脈卻未必如此了。
若是聖君的血脈隕落，他到哪兒再找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