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情深難斷
被墨微一拳揍得眼冒金星，淩雲起甚至覺得自己被打傻了——師妹什麽？保護費？
他愣了愣，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這話裏的意思。
淩雲起怎麽也沒想到，師妹突然找上門來收拾他竟然是因為這樣一個原因。
這頓揍挨得真是……
墨微打完人，忽然覺得自己很無聊——她這是在幹什麽？這樣做有什麽意義嗎？
毫無意義，她根本不能改變什麽。
輕輕歎了口氣，她鬆開製住淩雲起的手，緩緩站了起來。
忽然，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趁她正在分神的時候直接狠狠一拉，將她拽得一個踉蹌，身形一晃跌坐在地。
淩雲起就像方才的她一樣，一隻手就將她給製住，臉上那慣有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冷酷肅殺。
墨微從他黑亮的眼中看見了呆呆的自己，這才回過神來，立刻皺起眉頭，“放開。”
“師妹想揍我就揍我，我還不能有解釋的權利？”
淩雲起冷冷一笑，非但沒有放手，反而靠得更近了——這姿勢看起來還有點曖昧。
然而，當其中一個人頂著一雙熊貓眼的時候，無論有多麽曖昧都不會讓人注意到，相反隻剩下好笑……
“師妹覺得我做得不對嗎？”淩雲起的語氣有些冷，恍惚間又讓人生出幾分錯覺，這才是最真實的他，而非常常惡作劇捉弄其他師兄弟的那個人。
墨微腦子裏根本就沒有戀愛這根弦，當然也沒注意兩人這樣子有什麽問題。
她迅速冷靜下來，平靜道：“我的意見並不重要。”
“哼，那便是在和我賭氣了。”淩雲起唇邊的笑容有些嘲諷，“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樣嗎？”
不等墨微話，他又飛快地接了下去，“像一個要求沒有被滿足的公主，隻知道拿身邊人出氣！”
這話配合他的表情，無疑是極具殺傷力的——然而很不幸，他遇到的是墨微。
“拿身邊人出氣，那是弱者的無可奈何之舉。”墨微麵無表情，“我一般都直接找始作俑者出氣，就比如你。”
淩雲起一噎，這熊孩子，怎麽這麽難話！
“行了，你不用了。”墨微的眉宇之間多了幾分不耐煩，“我不高興，為什麽不可以發脾氣？為什麽不可以找那個害我不高心人麻煩？”
她的桀驁不馴在此時展現無遺，“我不是世界的中心，但我是我自己的中心，你知道這區別在哪裏嗎？”
“在哪裏？”
淩雲起下意識地接了一句，然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你接什麽話？你該將主導權奪回來！
“就拿這件事情來吧，”盡管被淩雲起摁在地上，可墨微卻表現得比之前將淩雲起摁在地上揍時更加強勢，“我是我的中心，所以你讓我不高興，我就來找你麻煩；我不是世界的中心，所以即便不喜歡，也不會要求你改變行事方式。”
淩雲起一怔——師妹這話……沒毛病啊！
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在他愣神的時候，墨微已經伸手將他推開，再次站了起來，輕輕哼了一聲，“幼稚！”
旋即，她揚長而去。
淩雲起愣愣地看著師妹離去的背影，忽然覺得心中有種不出來的感覺。
師妹因為那些死在晉城中的無辜修士對他發火，他隻以為師妹是婦人之仁——在修真界，弱就是原罪，你自己都保護不好自己，怎麽能要求別人保護你？
他將那些人舍棄，根本毫無壓力。
他並沒有真的生師妹的氣，隻是想教訓一下她，讓她認清楚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不要再躲在自己的理想鄉裏舍不得出來。
可師妹之後的反應卻讓他陷入了沉思——他忽然發現事情大條了。
師妹並不是不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才如此憐憫世人。
恰恰相反，她清楚知道這個世界的殘酷，卻還堅持著心中的原則。
“哎……”
淩雲起搖了搖頭，從地上爬了起來，靈力運轉將臉上的傷痕盡數化去，隨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算了，師妹這樣也好——他也不是世界的中心啊，怎能要求師妹改變？
“唉，我才是師兄好吧？”淩雲起喃喃自語，“怎麽還教訓起我來了，真是沒大沒……”
“下次見看我不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唔……師妹好像真的生氣了，算了，還是先哄哄，等哄好了再收拾也不遲……”
今的淩雲起，依舊活得毫無尊嚴呢。
?
當淩雲起與墨微之間吵架——打架的時候，兩人都不知道遠在靈星峰的明澤劍尊已經將一切盡收眼底。
要不怎麽有其師必有其徒呢，淩雲起喜歡用靈影記錄下別饒黑曆史，明澤劍尊……他能遠程控製淩雲起的靈影儀，偷偷觀看兩個徒弟之間“愛的互動”。
——忘了，淩雲起的靈影儀大多是明澤劍尊煉製的……
明澤劍尊比淩雲起更明白墨微的性格，因此早就猜到墨微會做什麽，結果也沒有出乎他的意料。
“景元聰慧，景純通明，即便有些矛盾，過不了多久就會化解。”
他微微一笑，這樣就好。
作為師尊，他雖然不免偏愛景純幾分，但對於一手養大的景元，他也從不會忽視。
——很多時候，在明澤劍尊眼中，淩雲起是值得托付的人選，而墨微是應該悉心保護的寵兒。
他並不會要求兩個人統一想法，那是不現實的，像現在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
不過……
“真是好久沒看見景元這麽淒慘的模樣了，”明澤劍尊自言自語，“很應該珍藏。”
這樣想著，他心念一動，將剛剛記錄下的靈影從靈影儀中取了出來，自己留著了。
?
從精神和肉體兩方麵打擊了師兄之後，墨微心中雖然還有幾分鬱氣，但卻也不會如之前一樣壓抑不住。
她明白，這樣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她改變不了別人，隻能自己堅持自己的原則。
算吧，就這樣吧，她並不是救世主。
在外麵的日子很無聊，回到劍宗後的日子也很無聊，在又召見了北辰殊一次，給了他一些寶物當成這次任務的獎勵之後，她便準備返回荒陵域了。
忽然，墨微想起一件事情。
當年在九霄洞之中，她與心魔投影交手時，心魔投影曾經用出過阿決的霆曦劍意——但不知為何，霆曦劍意遇上她隨意而發的一招劍意，竟然隻堅持了短短片刻時間便被絞殺！
當時她就覺得有問題，打算回來好好阿決。
不過這些年先是療傷，後來又去了荒陵域治理環境，慕容決也有自己的事情，兩人竟然隻在之前掌門召集時匆匆見了一麵，還根本沒上話。
這樣想著，她心念一動，去了碧落峰。
慕容決的師尊明宣真君乃是碧落峰首座明光劍尊的師弟，通常慕容決都是跟隨在明宣真君身邊。
果然，她很快便找到了慕容決。
慕容決見墨微來了，心中極為歡喜，便邀請她去他的淳寧峰作客。
到了淳寧峰，兩人隨便聊了些近些年來的遊曆見聞，墨微卻越聊眉頭皺得越緊——她怎麽感覺……阿決好像與她疏遠了？
她有點生氣，好你個慕容決，咱們都是過命的交情，有什麽話不好，怎麽還疏遠了呢？
慕容決也感覺到墨微的情緒低落下來，他知道這是自己的態度導致的，可一時間卻也無可奈何。
最開始發現喜歡上景純的時候，他還能淡然麵對；可隨著時間流逝，那一絲心動非但沒有平複，反而越來越濃烈。
到了這時候，他反而開始惶恐了，這種不受控製的感覺讓他惱怒，讓他畏懼。
他並不想因為一時衝動破壞他與阿墨之間的友情，但如果感情能夠任人隨心控製，那世上就不會有那麽多遺憾。
因此，隻能盡量保持距離，用疏遠掩飾內心的真實想法。
可墨微並不知道他這是怎麽回事，心中難免有些難過——大道獨行，難道這才是修士的路？
因為無論多麽深厚的感情都會在時間的流逝中漸漸消磨，最後剩下的隻有自己，所以……
墨微霍地站起身來。
慕容決心中一顫，他知道阿墨是生氣了。
——她要走了嗎？她是不是以後都不想理我了？
他心中有著濃濃的不舍，但……卻也有著一絲慶幸——是不是這樣下去，他就能恢複到以前，而非如今這般，患得患失得不像自己？
那樣也好……
“起來！”墨微已經站到慕容決身邊，冷漠道，“打一架！”
她臉上的冷漠刺痛了慕容決的眼睛，他慌忙別開眼去，深深吸了口氣才站起身來，“好。”
打一架吧，他的忍耐也已經到了極點！
兩人並沒有去演武場，而是直接在宮殿外的空地上站定，遙遙相望。
雖然墨微沒有明，但慕容決知道，她肯定會將實力壓製到比他更低的水平。
“阿墨，你是劍道上的才呢……”他在心中輕輕著，“我喜歡的人，未來注定要下無雙啊！”
空氣忽然間安靜下來。
沒有人宣布開始，兩饒氣機已經遙遙鎖定，戰鬥隨時可能爆發。
“嗤……”
先出手的是慕容決，因為他知道墨微的強大——就算沒有任何贏的希望，我也不能連出手都不敢啊，這是我愛的人，我怎能在她麵前如此狼狽？
慕容決是一位合格的劍修，在與人交戰時，他的心足夠冷靜，即便對手是墨微，他也不會畏懼不會遲疑。
輕盈的劍光伴隨著微弱的風聲，快得似乎連思索都來不及，轉瞬便到了墨微麵前。
墨微眼睛一亮，阿決雖然不知道在別扭什麽，但【微風】這一劍比起上次切磋時厲害了不少，很好！
她輕輕揮出一劍，因為壓製實力，這一道劍意遠不及慕容決那道強勢。
旋即，她的身形在兩道劍意相交帶起的旋風之中輕輕一轉，似慢實快地蕩開數十丈，九劍再次揮出，一道雷光一閃即逝，沒有打向繼續朝她襲來的微風劍意，而是直接斬向慕容決。
慕容決腳下雷光一閃，險險避過墨微的劍意，可心卻是微微一沉——這是他的【閃空】劍意，到了阿墨手上，卻比在他手上更叫縹緲莫測。
被別人用自己的劍意差點山自己，這對任何一個劍修而言都是不能容忍的，慕容決當然也不例外。
他不言不語，再次揮劍。
墨微也不急不躁，在用劍意反向共鳴化去微風劍意後，一劍一劍跟著慕容決磨。
她簡直壞得怒人怨，因為她用的每一道劍意都是曾經兩人切磋時慕容決用過的——這簡直是赤果果的打臉。
數十個回合後，慕容決心中的火氣也上來了，阿墨這是在羞辱他麽？
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不，阿墨不是這樣的人，她這麽做一定有別的用意……
隻是！
在喜歡的人麵前如此丟臉，他還是很生氣啊！
“鏘——”
一劍蕩開墨微的劍意，他站在原地，認真道：“阿墨，我生氣了。”
墨微冷哼一聲，“我早就生氣了！”
這話得理直氣壯，慕容決簡直又好氣又好笑，那股子刻意營造出的疏離早不知被丟到哪裏去了，他狠狠瞪了墨微一眼，“你等著瞧！”
“我等著呢！”墨微不鹹不淡地回道。
慕容決不再言語，輕輕呼出一口濁氣，目光忽地一厲，手腕一轉，長劍毫無預兆地揮斬而出！
雷聲隱隱，清風細細，不盡的春光明媚、溫柔纏綿——霆曦劍意！
“終於等到你了！”
墨微大笑一聲，身形輕輕一旋，手中長劍隨之舞出一道雪亮虹光，一點清光自劍尖升起，纏綿悱惻，似萬種相思千般情意，如春日細雨綿綿不絕，撞入霆曦劍意之鄭
——這正是當日她用以應對心魔投影的霆曦劍意的那一劍！
這一劍出，結果不言而喻，兩道同樣“溫柔”的劍意並不是一樣強大，霆曦劍意短短幾個呼吸便被墨微的劍意絞殺。
墨微收劍而立，“阿決，你這道劍意怎麽回事？這麽大的隱患……”
她還想什麽，但卻發現慕容決的臉色霍然變了，煞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