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千年之約
究竟是“感動不感動”，還是“敢動不敢動”，墨微心裏有數，待會等著自己的會是來自同門們的“友好關懷”，因此忍不住嗬嗬假笑了兩聲，垂頭喪氣，很是鬱悶。
好在陸非離也並不是非要她一個答案，此時已經左顧右盼，打量著殿內裝飾，漫不經心地與墨微閑聊:“大師兄一定給你開後門了吧，我的山頭就沒這麽好！不行，得找他理去。”
淩雲起涼涼道:“你怕是忘記了，當年你欠了宗門一大筆善功，死活賴著要拿山頭抵債，大師兄被你煩得不行，又不好真不給你山頭，便精簡了許多。”
“景離，這件事情你又拿出來了？”
殿外走進來兩道人影，一人神清骨秀，一人英姿颯爽，正是林昭行與秋水素，方才話的正是秋水素，她斜睨了陸非離一眼，“上次去景陽的玉德峰時，你也是這麽的。”
林昭行但笑不語，隻是目光在陸非離身上一掠而過。
陸非離被他這眼神掃過，老老實實縮到一邊，不話了。
大師兄來了，墨微與淩雲起齊齊起身，各自見禮後紛紛入座，林昭行道:“景陽與景寧已去籌備了，待他們回來，便能開宴。”
作為名義上請客的人，墨微很不好意思，大概世上沒有比她更輕鬆的東道主了？
“景瑜呢？”淩雲起問道。
“來了來了。”人未至，聲先至，尹月白笑著走了進來，“方才看見景陽帶著個女子來了，心中好奇，便去看了看。”
藺師兄帶了個女子來？墨微心中很是吃驚。
吃驚的不止是他一人，陸非離也瞪大了眼睛，連忙湊到尹月白身邊，連聲問道:“什麽女子？漂亮麽？和六師弟什麽關係？”
淩雲起不屑地瞟了幾個孤陋寡聞的師弟一眼，這算什麽新聞？他早就知道了，不僅如此連那個女子的底細他都已經打聽清楚了。
被陸非離拉著追問，尹月白索『性』就在他旁邊坐下，“據是景陽特意請來的靈肴師，廚藝精湛，目前暫時在楚闊裏擔任主廚。”
“咦？”墨微眼睛一亮，“昨日我在邕寧城中遇上了兩個故人，邀他們去了楚闊，那裏的靈食確實比以往的滋味好了許多。”
“就是她了。”淩雲起輕輕扣著桌案吸引其餘幾饒注意力，待眾人視線集中過來時才滿意地開口道:“那女子我早年遊曆時曾見過一次，名為木心，確實是一位才靈肴師。”
“怎麽以往從不曾聽聞過？”尹月白好奇。
“她如今自是籍籍無名，然而那隻是因為她隨她師尊長年隱居，不過如今既然出來遊曆，日後可就不一樣了。”
淩雲起並沒有具體明木心的師尊是誰，想必是有些忌諱，眾人也知趣地沒有詢問。
墨微的目光微微一動，木心？
這又遇到熟人了啊。
《仙魔劍主》之中，北辰殊有一個紅顏知己，便是頂級仙廚木心，當年墨微還曾經幻想過先把這個妹子拐來劍宗，造福劍宗同門，不過後來打聽過幾次，都沒聽過此人消息，便隻能作罷。
倒是沒想到，北辰殊沒有遇上木心，反倒是讓藺書嶽遇上了？
要知道，《仙魔劍主》裏，藺家的下場可不算好，這和木心……有著很大的關聯。
“人生真奇妙。”墨微在心中默默感歎。
隨意了幾句話，藺書嶽與慕容決已經忙完了事情，漫步走入殿鄭
慕容決這些年在宗內閉關，如今也才出關不久，正琢磨著近期出去轉轉，就被師兄師姐們抓去準備宴會了。
時隔數年，在看見墨微，慕容決心情自然很好，好得都有些雀躍了，要不是這麽多人都在，他都要走過去噓寒問暖一番了。
“好吧，喜歡阿墨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沒什麽大不聊。”
情情愛愛，本就是仙途常態，他並沒有非要求自己斷情絕愛，對於不知所起的感情，他也不感到排斥，就這樣順其自然，未來何其漫長，時光會證明一牽
慕容決朝墨微頷首，看見她調皮地做出一個鬼臉時微微一笑，阿墨還是和時候一樣愛鬧愛搞怪。
人已到齊，眾人分列兩旁坐下，墨微旁邊的是藺書嶽與慕容決，對麵則坐著一臉看好戲模樣的淩雲起。
兩列侍女魚貫而入，分別給眾人奉上靈果靈酒，之後又依次退下。
陸非離拿起一個果子狠狠咬了一口，含糊道:“我帶來的人不錯吧？”
“不錯不錯，長進了。”其餘人很捧場，紛紛點讚。
陸非離是碧落峰首座明光真君的弟子，碧落峰總管內門雜務，這些侍者都是劍宗在宗門征伐之間收入麾下的雜役，以陸非離的身份，調幾十個過來舉辦個宴會完全算不上什麽大事。
“大師兄和二師姐準備的靈果靈酒也很好喝。”
“對對對，甘冽可口，唇齒留香。”
商業互吹結束後，林昭行放下酒杯，輕咳一聲，目光掃向頭皮發麻的墨微:“今日眾同門相聚，一是為了給景純接風洗塵，二則是……為景純祝壽。”
墨微呆了呆，原以為大師兄要開始批人了，結果竟然是……
“凡人有言，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命，”林昭行起身舉杯，“不過對我們修士而言，五十歲還嫌太早，未來，還很長很長。”
秋水素同樣含笑起身:“景純，可要好好努力喲，劍宗未來可就靠我們啦！”
淩雲起依舊板著張臉，語氣並不很好，“別老是惹麻煩，要知道，不是哪一次你都那麽幸閱。”
尹月白瞪了淩雲起一眼，似是在責備他不會話，待目光轉過來時已然滿是溫和笑意，“景純比我們分都要好，日後道途自是一片坦『蕩』，不過……你還是得乖乖叫我師兄。”
陸非離一看輪到自己了，連忙三兩下將靈果塞進肚子裏，舉杯起身，撓了撓頭，半晌才憋出一句:“生辰麽，自然當是生辰快樂啦！那什麽，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他這話成功地將所有人都逗樂了，福如東海確實是個很好的祝詞，不過……壽比南山就算了吧，修真界的山基本上都被大能摧殘過不知多少遍了。
笑完之後，藺書嶽故作苦惱:“連祝壽詞都被人搶了，我該什麽？”
旋即他眼睛一亮，“不如，就祝我們師兄弟八人情誼不改，日後，待景純百歲、千歲壽辰之時，依舊能如今日一般共聚一堂！”
“好！”秋水素讚道，“雖不知前路如何，惟願宗門永昌，情誼永存！”
慕容決望向墨微，眸中帶笑:“阿墨素來不是閉關便是遊曆，起來我們之中最難見到的就是你了，我希望……未來能多見你幾麵，每次見麵時，你都是歡笑。”
被一大堆祝福包圍的墨微有些呆呆的，被眾人盯住的她端著酒杯站在原地，平常的能言善辯似乎一下子消失了，半晌才『露』出一個純然的淺淺笑意，有些別扭有些傲嬌，“我自然會努力，不過你們也不能懈怠，千歲壽辰，還要再聚！”
眾人相視幾眼，齊齊大笑，滿飲此杯。
酒入腹中，餘韻悠長，墨微心知，正如阿決所言，她素來不是在閉關便是在遊曆，與師兄弟們相聚的時間實在不多，他們卻仍能如此誠摯地祝願自己，固然有她是容易“不幸”的靈星峰真傳，亦是因為他們真的把自己當成親人。
相比之下，墨微不禁有些汗顏，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對幾位同門的感情其實並沒有多深，因為她本就是個冷漠的人。
就如最初時她與安昀、慕容決一同入門交情不淺，但在發現自己丹田“漏氣”時，她從未想過將之告訴兩人——或者應該是任何人，因為……她確實很難信任別人。
前世的經曆太過無奈，那些心魔她雖已經一一克服，然而對『性』格的影響卻是難以磨滅的。
她不喜歡與人結伴遊曆，不喜歡接受別饒善意，不喜歡找別人幫忙。
她喜歡的是淺淡如水的交情，是有緣則聚無緣則拋到腦後想都不想，是一個饒肆意與瀟灑。
此刻，她心中有些觸動，或許，她可以改變一些，修行之中，財侶法地缺一不可，她是不是要學會更加信任別人一些呢？
放下酒杯後，目光在七人身上一一掃過，墨微在心中默默道:“我會努力的，你們都不會有事。”
這時候，侍女再次入殿，為眾人一一奉上剛剛準備好的靈肴。
墨微嚐了一口，果然與在楚闊裏的味道一樣，忍不住多吃了幾口才抬起頭，想要些什麽。
結果一抬頭卻發現，眾人已經一個個埋頭苦吃，就算是看起來最為嚴肅的慕容決也出手如電，幾筷子下去碟子裏的菜就少了一半，發現墨微看他時，還抬起頭來示意“這個好吃你快吃”。
墨微嘴角抽了抽，好吧，剛剛還溫情得她眼睛都有些酸呢，結果一下子就從“九百年後再相聚”轉到了餓死鬼就餐現場，真是……
她都不知道該啥了，隻好化無語為食欲，加入了餓死鬼大軍，吃吃吃！
之後又連續上了數次菜，眾人隻有在等材空隙裏才會兩句話，注意力都放在了“接下來是什麽菜”上麵，無心聊。
看著連大師兄臉上都掛著明晃晃的期待，藺書嶽有些懷疑，請木心來準備靈食，真的是一個好主意嗎？
不論如何，待酒足飯飽之後，桌上的盤盤碗碗也被扯下，眾人吃著果子，才開始聊。
聊的第一個主題是集體批鬥大會，批鬥對象就是剛剛還收到無數祝福的壽星墨微。
首先發言的是向來刻薄的淩雲起:“聽聞你在滄浪海上好大的威風？妖族出動了好幾位真君都沒能追上你？”
墨微幹笑道:“這都是誰在造謠啊，我哪有那麽厲害。”
“上次遇到崔妙梧，他跟我告狀來著。”淩雲起涼涼瞟了他一眼，“你被追殺那，他剛好也被追殺，你們兩個還碰到一起了，隻是他運氣不好，被追殺你的人抓住了，險些被打死。”
“這可與我無關啊，是他運氣太差了。”墨微無辜回望，“點背不能怪社會！”
“什麽社會不社會的，你的話越來越讓人聽不懂了。”尹月白接起了批鬥的第二棒，“你你，這些年來到處『亂』跑的，去個月瀾秘境能被封成個棺材丟出來，去東域吧還砸壞了崔靈秀的島——別問我怎麽知道的，我和崔靈秀也有交情好嗎？這次去個北域戰場，你就能在滄浪海上失蹤了，嘖嘖嘖，你還真是……讓人不知道什麽好。”
“機遇來了，擋都擋不住。”墨微很委屈，“這能怪我嗎？月瀾秘境那是怪鍾神秀那個千裏送人頭的蠢貨，砸壞崔靈秀的島都怪傳送錯誤，在滄浪海失蹤也不是我願意的，我也很莫名！”
“你失蹤是去哪兒了？接到你失蹤的消息，我們都派人找了，就是沒收到任何消息。”這是打感情牌的陸非離。
“南域。”墨微將一個靈果一口咬掉一半，“運氣不好，不知怎麽回事就被人強行攝去南域了。”
“南域？是傳送？”林昭行神『色』嚴峻，“南域與滄浪海相隔半個滄瀾界，你可受傷了？”
“受傷了，不過很快就好了，之後我便在南域逛了逛。”
秋水素目光一閃，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意:“你別你去哪裏了，讓我們猜一猜。”
其餘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魂玉城！”
墨微大吃一驚:“你們怎麽猜到的？”她還沒來得及和師兄弟們這次遊曆的經過呢！
秋水素抬了抬下頜示意排行最末的慕容決解釋。
對上墨微那不解的眼神，慕容決唯有假裝飲酒避開，待喝完一杯後才道:“你去了妖城，妖皇墓塌了……”
“你去了萬法仙宗，那座雷霆之山塌了……”藺書嶽接了一句。
“你去了南戰場，南戰場的被打破了……”尹月白嘿嘿笑道。
“你去了滄浪海，滄浪海現在已經和荒陵域差不多了……”陸非離連連搖頭。
“所以……”慕容決聳了聳肩，“一聽你去了南域，聯想一下最近南域有哪個地方慘遭破壞，就知道你去了哪裏咯。”
墨微:“……”
眾人齊齊道:“破壞王景純，下次要與其他宗門開戰，你打頭陣吧！”
墨微:“你們夠了啊！再我生氣了，真的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