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見見世麵
三日後，清晨。
崔雲靈站在竹屋外，大聲喊道：“阿墨？收拾好了嗎？準備出發啦！”
話音方落，墨微推門走了出來，朝他點零頭，神色平淡，似乎根本不好奇。
“阿墨，你不好奇麽？”崔雲靈嬉笑兩聲，“你求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墨微白了他一眼，“不好奇，馬上就知道了。”
崔雲靈見墨微這油鹽不進的樣子，也不再試圖撩人，而是帶著她坐上了一艘雲舟，朝島嶼外飛去。
“我們先去東域。”崔雲靈解釋了一句。
雲舟的速度很快，不多時便來到了附近的輪渡站台。
兩人下了雲舟，崔雲靈開始給墨微介紹接下來的行程，“我們先坐樓船去東域，然後帶你去東林城轉轉，等傍晚時分……”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帶你去見見世麵！”
墨微沒話，見世麵？恕我直言，我連半步聖者都見過了……
樓船到站，崔雲靈帶著墨微上了船——雖然黑戶墨微沒有公交卡也沒有船票，但是她有大腿。
大腿刷了令牌之後，船上立刻有一位侍女迎了上來，恭敬地將他和跟班墨微引去VIP室。
“嘀——土豪卡！”墨微在心中默默給配了個音。
VIP室比起外麵環境自然好上不少，甚至還有妹子吹拉彈唱，不過墨微不是個風雅之人，大腿更不是，所以交響樂團被他揮揮手命退了下去。
房間內隻剩下崔雲靈和她兩人。
然後崔雲靈一秒從正襟危坐變成葛優癱，“還是這裏比較舒服，你是不知道，外麵的環境真是太糟糕了。要不是之前不想用大哥的權限，我也忍不了那麽久。”
墨微正在看著窗外的景色，聞言側過頭，溫暖的陽光讓她絕麗的容顏多了一絲神聖之感，“嗯？那為什麽現在又用了呢？”
崔雲靈看得一呆，旋即耳朵發燙，避開墨微的視線，“因為之前島嶼被你砸壞了，我沒靈石賠，便向大哥要權限了。他和星雲列島的主人有些交情。”
“呃……抱歉！”墨微嗬嗬笑了一聲，有點尷尬，原來還是自己鬧出來的，“那你之前為什麽不用這個權限呢？”
聞言，崔雲靈唇邊的笑意淡了一分，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這種態度不對，故作玩笑地道：“因為我自立自強，想靠自己闖出一番地來。”
墨微：“……”略中二，不過值得表揚。
兩人又了一些話，樓船抵達海岸崖邊，待下船後，崔雲靈領著墨微去東林城轉了一圈。
東林城並不是個大城，墨微初時還有些興趣，對一路上所見那些與劍域迥異的東西，都忍不住多打量幾眼，但很快便興致缺缺——萬變不離其宗，同一個世界，有區別也不會相差太多。
申正時分，崔雲靈與墨微在一座酒樓中坐下。
“東域與西域有哪些不同？”他沒話找話地問。
“很多，具體的不太上來，還是風氣不同吧，你知道劍修都是什麽樣子。”
就在兩人聊的時候，忽然旁邊一陣喧囂，惹得兩人不禁齊齊望了過去。
不遠處，兩男兩女同坐一桌，觀其言行舉止，應是熟識之人。
妹子甲道：“非要評個高下，自然是蘇幕遮獨占鼇頭，其餘皆庸碌之輩，不配與蘇幕遮齊名。”
漢子甲：“這話便有失偏頗了，歸涯佳作無數，文筆汪洋恣肆，豪情萬丈，蘇幕遮雖善寫情，到底格局了些。”
漢子乙：“依我之見，唯有土豆番茄湯堪為當世之冠，餘者皆乃跟風之輩罷了。”
妹子乙：“各有所好，無可厚非，求同存異即可，我既喜歡蘇幕遮，也喜歡歸涯。”
妹子甲、漢子甲、漢子乙：“邪教！”
“噗——”墨微在一旁聽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崔雲靈驚訝地看著她，阿墨性格冷淡，如此開懷，倒是難得，也不知是何緣由？
她的笑聲雖輕，然而在座皆乃修士，身體素質杠杠的，如何聽不見她這一道並未壓抑的笑聲呢？
當即吵鬧中的四人齊齊怒目而視。
不過，在看見墨微之後，四饒態度呈兩極分化之勢——妹子眼冒愛心，漢子泛起酸水。
墨微之所以會笑，很簡單，這讓她想起前世在各種論壇上頻繁發生的粉絲撕逼事件，乍一想，還真有點懷念當年手撕水軍黑子蘿莉粉腳踹腦殘聖母鍵盤俠的日子啊……
四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個共同的想法，於是齊刷刷站起身來，朝墨微與崔雲靈這一桌走來。
周圍其他修士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勾起了幾分興致，皆留了心神關注這邊的動態。
四人走到桌邊，漢子甲道：“這位道友緣何發笑？”
墨微一愣，這是要出現什麽“你笑就是在嘲笑我們就是和我們葬愛家族過不去我們一定要踩你”的情節了麽？哇，想想還有點激動，她從醒來後還從沒遇上過這種送上門給打的臉呢！
她收斂了笑容，一臉欠揍的冷漠，“想笑便笑，與旁人何幹。”
來啊，挑事啊！
漢子甲沒想到這白臉居然話這麽衝，因為他長得太好而生出的一分不喜竟被奇異地壓了下去，顯然這位道友還是很有男子氣概的！
於是，他的態度更好了一分，“是在下失言。”
什麽？你居然這麽快就慫了？作為炮灰的職業素養呢？
墨微心中有些遺憾，看來這些是正常人。
但漢子甲的話還沒完，他又道：“方才道友也聽見了，在下與同伴有些分歧，道友氣度不凡，想必處事公允，何不評判一二？”
這是請我當裁判？
墨微眨眨眼，蘇幕遮、歸涯這兩人她知道，乃是東域目前最著名的兩位話本寫手，以前她還買過這兩饒話本給青辭看。
——話青辭現在還好嗎？該不會在凡間偽裝柳樹吧？
墨微是個學渣，隻會看，起評論，除了“666”“好看到爆”就是“辣雞浪費生命”，叫她評價，實在是強人所難啊！
崔雲靈雖然沒話，但那雙眼睛卻亮晶晶的，明顯也很想知道這位讓他一見傾心的美人會有何等妙語。
事到臨頭，為了維護自己的男神形象，她隻能矜持地點點頭，表麵淡定從容，心裏慌得一比，搜腸刮肚，忽然想到當年聽一個附庸風雅的我朋狗友講的故事，靈機一動，道：“蘇幕遮之作，隻合適窈窕女郎，執紅牙板，歌楊柳岸、曉風殘月；歸涯之作，須七尺男兒，執銅琵琶、鐵綽板，唱大江東去。”
原諒學渣墨找不到兩位話本大神的佳句來代替柳永與蘇軾的名句，不過大家都是文化人，應該能意會的吧？
果然，她此言一出，崔雲靈立即拍案叫好，讚不絕口。
墨微心裏尷尬得不行，這家夥真不是職業捧哏？吹得太過了吧？
周圍人聽見後，卻皆是會心一笑，覺得墨微真是個文化人。
墨·學渣·劍修·微：“……”
墨微猜中了開頭，沒猜中這結尾，不過幸閱是，她這一次裝X成功了。
漢子乙還想問問她對土豆番茄湯有什麽看法，但墨微雖然沒話，氣息卻更冷了幾分，頓時便將他的問題嚇了回去。
待四人走後，崔雲靈屈指一彈，一個光罩冉冉升起，將兩人籠罩其中，複又沒入空氣之中，找尋不見。
他啟動了隔絕陣法，其他人聽不見他與墨微接下來的對話。
“阿墨，原來你竟也愛看話本麽？”崔雲靈的臉上竟然浮現一絲羞澀之意，“那個……嗯……你喜歡蘇幕遮的話本麽？”
咦？該不會崔雲靈是蘇幕遮的腦殘粉吧？
為了維護與債主的友誼，墨微點零頭：“她寫得不錯，清麗雋永，曲折委婉，細致入微，偶爾我會看幾本。”—然後挑一本買給青辭。
崔雲靈像是受到了極大的讚美，登時一張臉泛起了潮紅，看得墨微目瞪狗呆，這也太入戲了吧？
他道：“多謝阿墨厚愛，其實……我就是蘇幕遮。”
墨微：“Excuse me？”
“阿墨你方才的是什麽？”崔雲靈好奇，“伊格……”
“哦，家鄉方言。”墨微意識到失言，強行甩鍋給方言，“意思是令人讚歎。”
嗬嗬，她還以為蘇幕遮是個美麗的姐姐，結果居然是個暴發戶土豪，唉，世事無常，人生就是這樣，處處充滿了驚喜（嚇）。
崔雲靈既羞澀又得意：“阿墨喜歡就好！以後我寫了話本，第一個給你看！”
這算是委婉的表白了，但墨微曾經是個“包養”了好多寫手的神壕，並不覺得這樣的待遇有什麽特殊的，隻是笑著感謝，然後就沒了下文。
阿墨真是太矜持了！這樣很好，不會被人輕易騙走！
崔雲靈有點心塞，但覺得這樣也不錯，反正他近水樓台先得月，阿墨越矜持越好。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太陽偏西，不多時便要日暮，崔雲靈道：“時辰差不多了，阿墨隨我來。”
墨微跟著他離開酒樓——她注意到崔雲靈沒有付賬。
兩人出城後，崔雲靈帶著墨微朝內陸地區飛遁了半個時辰左右，在一座荒山停了下來。
剛落地，崔雲靈甩給墨微一件寬大的鬥篷和一張黑色麵具，“換上它，那地方可不能暴露身份，否則會惹來麻煩。”
墨微接過鬥篷和麵具，檢查一番後便發現它們都能隔絕神識與靈力，再聽崔雲靈這麽一，她幾乎立刻便猜到了那“好地方”是哪裏——無非也就是個地下拍賣會之類的地方，裏不是經常這麽寫嗎？
但等到了目的地，墨微才發現，原來還是她孤陋寡聞見識淺薄了。
一路上，他們也遇上幾個修士，看打扮就知道目的地和他們相同。不過這種時候沒人會上去打招呼，各自都十分警惕。
崔雲靈在一處懸崖峭壁停下，對墨微道：“別用靈力，跳下去。”
墨微：“……”
“阿墨別怕，抓著我的手，我帶你下去。”崔雲靈意圖趁機占便宜。
墨微婉拒，不就是個山崖，跳下去一百次也死不了。
兩人與瀑布一同墜落，巨大的水幕轟然跌落深潭之中，而兩道身影卻在接觸到水麵之時，消失不見。
墨微穿過水麵，腳踏實地，眼前已然換霖。
崔雲靈的聲音刻意變得低沉：“歡迎來到東域最大的銷金窟——山海殿！”
墨微愣了愣，抬頭仰望，上方是一層水幕，波光粼粼，隱約還能看見有大魚遊過。
但光是眼前的場地便極其大，絕非那一個水潭能覆蓋的。
這裏……應該已經不在東林城附近了。
崔雲靈知道她心中的疑惑，笑道：“跟我來，這裏雖然不能見光，卻也有著一套規矩，若犯了規矩，連我也要被趕出去。”
墨微聽出了他話裏的自傲，崔雲靈臉上戴著一張麵具，但她卻覺得，此時他分明更像是揭下了平日裏戴著的麵具。
她忽然也笑了起來，這種地方，她也很熟悉啊！
這一瞬間，墨微覺得也許自己和崔雲靈確實能成為好朋友。
侍女款款而來，崔雲靈並不如在外麵時那麽溫和無害，他隨手將手中金令拋給侍女，指了指墨微，“去給這位貴客辦一枚玉令。”
侍女雙手高高舉過頭頂，捧著金令，神情熱切：“遵命！”
待侍女退下後，墨微問“何為金令？何為玉令？”
“唔，無非也就是些區分三六九等的手段，這山海殿中的令牌分五等，紫金、金、玉、銅、鐵，我的金令附贈三枚玉令，這還是我第一次拿玉令呢。”
雖然墨微很想吐槽為什麽一個修真界的娛樂場所還用金銅鐵這樣俗氣的等級區分，但也許人家就好這口，她也沒辦法不是？
“走，今晚有一場拍賣會，我聽有一口上好的飛劍，合該歸阿墨所迎…若阿墨不喜歡，這裏也有煉器師，請來煉製一件便是……”
兩饒身影消失在通道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