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故人重逢
詛咒之術,自遠古時期便有流傳,一度曾大行其道,那時候擅長詛咒者,又被稱為巫。這些巫都擁有著宇宙開辟時那些先神靈的血脈,因而也被稱作巫族。
隻可惜,在爭奪聖位之時,巫族受到多方針對,損失慘重,又因為最後有一位大巫合了因果大道,五運大道也各自有了歸屬,其他巫者的威能大大減弱,後來也就漸漸沒落,泯然與人族眾多種族之鄭
時至今日,已經少有人還記得當年巫族的風光。
當然,墨微是很清楚的,因為《仙魔劍主》之中,北辰殊有個妹子就是巫族後裔,為了拯救這位妹子,發展出了一係列劇情,原作者當時也對巫有過較為詳細的描寫。
再結合一下在劍宗藏書閣翻閱過的資料,墨微對巫這種神秘的職業可以是比較了解了。
當然,詛咒僅僅是巫者擅長的一個方麵,他們還能通靈、祈福等等,總之以前世的眼光看來,這就是一群專業從事封建迷信的團夥。
相傳,在詛咒之術鼎盛之時,修士出門都要遮遮掩掩,不敢留下任何痕跡,連報個名號都要想個半——道號產生很大便是因此了,那些不心留下什麽毛發啊血液啊的修士,基本上可以寫好遺書了。
巫術失傳多年,突然出現,倒也詭異,墨微懷疑,幕後凶手是不是偶然進了個遺府找到了一些巫術的傳常
不過,巫術雖然頗為詭異,但墨微卻是不懼的,因為巫術根源於因果大道,而紅蓮業火,最不怕的就是因果業力了。
“這家夥遇到我,也不知道是倒了幾輩子黴……”墨微忍不住為幕後黑手流下了一滴鱷魚的眼淚,“這難道就是傳中的‘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不論如何,墨微既然已經發現了端倪,便不會幹坐著,她的目光從一個個齊家人身上轉過,發現他們雖然身上都有詛咒,但是有些饒黑霧清淡得幾近於無,有些人卻濃得幾乎凝實,前者自然是修為更強的,後者是那些修為弱的。
當然,也並不是黑霧濃就一定早死,那樣的話死亡順序就是從修為低到修為高,事實卻並非如此。
詛咒之術來玄奇,墨微並未接觸過,也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似乎與因果、氣運皆有關聯。
可以判斷的是,黑霧越濃,明詛咒效果越好,越容易出事——但是前提是有出事的條件。
就好像恐怖片中總有人作死,這些饒作死就是出事的條件,先死的是作死的人,而不是被咒得運氣don到穀底的。
所以一時之間,墨微也不知道下一個死的會是誰。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墨微有些不甘心,開了外掛都不能滿分交卷,這就相當於掛科啊!
有著一顆學霸之心的墨微還是想要再掙紮一下的。
不過轉念一想,墨微突然反應過來——話,她已經知道幕後凶手用的是什麽手段,為什麽還要在這傻傻等著他出招?
所謂先發製人,後發製於人,墨微骨子裏也有著劍修那主動出擊的衝勁兒,是以很快有了個主意。
一縷微紅的透明火焰悄悄出現在墨微指尖,借著寬大袖袍的遮掩,她屈指一彈,將火焰彈到離她不遠的一個年輕女子身上。
年輕女子正神思不屬,忽然感覺剛剛像是有一縷風從身邊吹過,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椅子的扶手,纖纖玉手上青筋暴突,可見其被嚇得不輕。
那一瞬間,她以為這一次終於輪到自己了,但又過了好一會兒,卻什麽都沒有發生。
因為極度的緊張,她完全忽略了那一縷風吹過後身上的異樣——然而墨微卻是發現了。
墨微操控紅蓮業火的手法還很粗糙,但若隻是控製一縷火焰讓它不燒著人,這個還是不難的。
紅蓮業火落到那年輕女子背後,沒有絲毫溫度,靜靜燃燒,似乎什麽都沒發生,但在墨微的視野之中,這名年輕女子體表的黑霧卻正在被紅蓮業火一點點燒去,最後化作一團白煙,消失在空氣之鄭
在燒完黑霧之後,紅蓮業火正要繼續將這年輕女子身上的業力也燒掉,墨微趕緊揮手散去火焰,再燒下去就要被發現了!
燒業力的滋味,那不是一般人能忍的,這妹子一定會被燒得嗷嗷直劍
之後,墨微故技重施,一個個燒過去,期間,有人也覺察到了什麽,但是因為密室之中極其沉重的氛圍,誰都沒有開口話。
最後便輪到齊林,之所以將他排在最後,原因很簡單,這人半步金丹,她不能保證自己的動作不被發現。
事實上,齊林雖然心情沉重,但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讓他時刻保持著對外界的警惕與關注,墨微的舉動他並沒有發現,但是他發現墨微的氣息削弱了一絲。
“孤星的氣息削弱了?”
齊林表麵上不動聲色,事實上卻悄悄將更多注意力集中在墨微身上,這便判斷出來,孤星的真元消耗了許多,才讓他的氣息削弱了一絲。
“他也什麽都沒做,怎麽真元消耗了許多?”齊林不解。
但墨微才不會跟他解答,紅蓮業火這種寶物,隨便讓人知道,她腦子有坑嗎?
墨微能感覺到齊林的變化,開始時齊林隻是下意識地警惕,後來卻變成了有意識地注意,真元縈繞周身,神識散布四處,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能發覺。
墨微呼吸平穩,誰也看不出她正在偷偷往半步金丹的修士身上丟東西。
一縷微弱的火苗悄悄前進,隨著墨微袖底手訣的變動,忽東忽西,避過齊林的神識,明明隻不過是一丈不到的距離,硬生生讓她繃緊了心弦,玩出潛行的感覺。
至於齊林體表的那一層真元,墨微倒不如何擔心,因為現在的紅蓮業火可不是當年那個看見靈力就燒的土匪了,在墨微的約束下,紅蓮業火隻對業力和各種神秘力量感興趣。
既然不會觸動真元,齊林當然也就發現不了了。
在紅蓮業火落到齊林身上時,齊林心中生出一絲詭異的感覺,從剛剛開始,他就覺得有什麽東西正在過來,可神識並沒有發現;現在那東西,離自己更近了……
等紅蓮業火將齊林身上的黑霧也燒掉後,饒是墨微心理素質十分好,也忍不住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立刻將這縷火焰散去。
齊林並不知道墨微具體做了什麽,但冥冥之中,他有種感覺,神魂之上的某些東西被拂去了,讓他覺得無比輕鬆。
墨微突然起身,掃了眼被她嚇得不輕的眾人,“這裏太悶,我出去透透氣。”
眾人本不想答應,但墨微周身氣勢逼人,讓他們一群驚弓之鳥心中發怵,不出話來,隻能下意識地看向齊林,希望他能阻止。
見狀,齊林心中一歎,齊家就算能保全下來,這群人也已經廢了,他們的道心已經毀了,想要築基,難如登。
“齊道友,我出去透透氣。”墨微重複一句。
齊林勉強打起精神,“孤星道友自便即可。”
墨微慢悠悠地出了密室,看著上那輪皎皎明月,心中忽然生出幾分感慨。
“皓月千裏,其輝皎皎,也照不亮某些人心中那些陰暗的角落。”
——時候,她聽見墨寧和他的好兄弟如是,那是她父母結婚的十周年紀念日,也是最後一個紀念日。
當時年紀尚幼,不明白這究竟是什麽意思,隻是覺得奇怪,月亮和人有什麽關係?
後來知道了一切,她才懂得墨寧當時的心情……
不過時過境遷,在這個異域,她突然又升起簾年同樣的想法——明月皎皎,隻因它本就如此,與人心又有何幹係呢?
光化日之下照樣有人橫行無忌,何況是夜色遮掩下的長夜。
墨微踏上飛劍,感應著紅蓮業火指引的方向,禦劍而去。
?
羅家。
羅楚正在靜室之中準備著這一次的掠奪,突然間胸口一痛,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灑在案前那一疊奇怪的符紙之上,染出朵朵梅花。
“怎麽回事?我的咒印呢?!”
羅楚驚疑不定,就在剛才,他接連與一個個咒印失去了聯係,這些咒印都是他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煉出來的,因此斷了聯係才受到了反噬。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咒印最後傳來的感應是……火!
“火?”羅楚眉頭緊皺,“這可不妙了。”
他隻是個偶然間得到巫術傳承的普通修士,修煉出的巫術威能也很有限,這下多得是能克製的火焰,一時之間還真不好分辨是哪一種。
“你完了!”
“你死定了!”
“哈哈,一起去死吧!”
神魂之中,一個個聲音接連響起,羅楚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厲喝道:“閉嘴!”
但沒人理他。
他的神魂就像是自帶了一個大型唱樂團一般,各種聲音此起彼伏,仔細聽便能發現都是都對他的詛咒。
他不禁回想起前塵舊事,當年他倉皇逃亡,無意間進入一個秘境,在其中待了五年,獲得了巫術傳承,出來後發現滄瀾界中竟僅僅過去一個月,登時明白自己是走了大運。
然而等他修煉了巫術,才發現這不是什麽好運,是厄運絕不為過。
這門巫術傳承,十分血腥殘忍,需要許多神魂與血肉方能修煉有成。而且在修煉之後,他便受到了傳承的詛咒,若不能在規定時間內修煉成哪一種巫術,就會受到極其可怕的懲罰。
他並不想受罰,所以……選擇了讓別人去死。
經過一番精心謀劃,他將真正的羅楚殺死,取代了他的身份,混進了羅家。
原本他打算找羅家下手,但剛好齊家發生了那樁醜事,他立刻意識到這是個可以利用的地方——他完全可以在殺完齊家人後,將黑鍋甩給弈劍宗那位真傳,不會有人懷疑到他一個羅家的普通子弟。
在那之後,他隻要再尋個機會讓“羅楚”這個身份死去,便能搖身一變,換個身份故技重施。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最初,他殺死了幾名齊家子弟,然後利用他們的血肉與魂魄對齊家下了詛咒之術,之後他不需要再殫精竭慮思考如何殺死齊家人,隻需在每個月圓之夜施法便能輕鬆取幾條性命。
因為咒印的存在,這些齊家子弟死去之後,他們的魂魄都來到了羅楚這裏,被他收集起來,製成各種用途詭異的巫道之物。
但也有一些被他吞噬,隻是吞噬之中似乎出了些問題,讓他無法將這些魂魄的意識完全祛除,於是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昨日宴會之上,看見悲痛至極的羅婧時,他心中竟生出幾分不忍與痛楚——這當然不是他的情緒,而是那個該死的齊宇的!
然而,他毫無辦法……
“隻能寄希望於之後的傳承中有解決的辦法了……”
羅楚歎了口氣,將案上廢聊符紙燒了,站起身來,準備去吞噬幾個魂魄來恢複傷勢。
他的動作突然僵在原地,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危機感襲上心頭,這種感覺,即便是當年生死一線時,也從未有過!
靜室之中,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個饒呼吸。
他的心高高懸起,做壞事的時候最怕被人發現,但不巧他如今麵臨的正是這麽尷尬的局麵……
背後的人遲遲沒有動手,也沒有開口什麽,沉默宛如沼澤,而羅楚就像是陷入其中的旅人,不敢掙紮,隻能等待著窒息與死亡的到來。
汗水從額頭滾落,在靜室那昏黃的燈火下,反射出晶瑩的光芒。
這時候,他聽見身後那個人開口了,聲音清越,像是曾在何處聽過一般,“原來是你啊……真是不巧。”
聞言,羅楚心中一緊,他怕死,但也做好了隕落的準備,但是萬萬沒想到,這人竟然……認識他?
他認識的,究竟是真正的羅楚,還是真正的他?
他聲音幹澀,“你是誰?”
“前塵舊事罷了,不必重提。”那人幽幽一歎,“既是故人,便給你個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