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胡聊
如果說，昨晚上張進一番毫無邊際的幻想，男女平等後，女子也能夠讀書參加科舉，考取功名做官，到時會出現女秀才、女舉人、女進士、女狀元等等，甚至於可能出現女皇帝、皇太女，這一係列的暢想，給了王嫣一個夢幻般的希望，隻恨不得這樣的世道能夠早日到來了。
那麽，今夜剛才的一番話，張進則又十分冰冷無情地把昨晚上所有的美好暢想都推翻了，打破了，讓美好的希望變成了失望，甚至是絕望，當頭給人狠狠地澆了一盆冷水！
王嫣此時就陷入了這樣冰冷失落的情緒之中，昨晚上的暢想有多興奮，今夜就有多失望，其中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計了，或者這就是理想與現實的差距吧，理想總是美好豐滿的，現實則是殘酷骨感的，讓人往往對現實都不滿了。
張進看著王嫣失落的樣子，心裏閃過一絲憐惜和不忍，忍不住又開口安慰道：“其實，要想男女平等，女子也能獲得男子一般的權力，還是有些許可能的，你也不必太過絕望！”
“嗯？”失落的王嫣聞言雙眼大亮，忙抬頭看向張進，問道，“怎麽說？張公子，如何才能夠讓女子和男子相等呢？你剛才不是說女子天生體弱，比不得男子勇武善戰，與男子相比自是弱者，弱者如何能夠與強者相比呢？就像普通百姓如何能夠與權貴平等一般？”
她雖是自己也肯定了女子難以與男子平等了，但雙眼還是渴望地看著張進，內心裏還是希望張進能夠給出一個辦法，一個能讓女子也和男子平等的辦法。
張進略微避開了她那渴望閃亮的目光，又是原地踱了幾步，這才沉吟道：“其實，想要讓世道規矩改變，不再束縛欺壓女子，那隻有讓世間的女子變的和男子一樣重要，不可或缺了，如此女子才能有資格和男子談一談平等的權力了，否則難！難！難！”
這話說的有些不明不白，王嫣聽的不太明白，眨了眨眼道：“這話如何說？女子先天體弱，又不能和男子一般上戰場打仗，與敵人廝殺，如何能和男子相比呢？”
張進看了她一眼，失笑道：“所以啊，在身體強壯方麵，女子比不得男子，不能夠上戰場廝殺，保家衛國了，但卻可在其餘的地方尋找女子自己的出路了！”
王嫣又是迫不及待地問道：“那女子自己的出路又在何方呢？張公子可能詳細說說！”
“這，這”張進猶豫遲疑了，搖頭失笑道，“我也隻是說說我自己的想法啊，也未必就對了，嫣兒你且聽聽就算了，也不必太當真！”
王嫣點頭笑道：“你且說就是，不必顧忌什麽，這裏也隻有我們三人，出了你的口，入了我們的耳，絕不會讓第四人知道的！”
張進不由看了一眼七八步外的小丫鬟蘭兒，就見這蘭兒也是豎著耳朵聽著呢，顯然對於這話題這小丫鬟也很是感興趣了，雖然她也覺得小姐和張公子說的話簡直是有些瘋魔了，但還是忍不住好奇想聽聽了。
可張進還是沒急著回答王嫣的問題，而是想了想，又忽的道：“嫣兒，在這樣如今男尊女卑的世道中，卻是也發展出了一種比較另類的世情，比如贅婿！一家富貴人家家裏沒有兒子繼承家業，隻有幾個親生女兒，於是招了一個女婿上門，延續香火，生出來的孩子也和女方姓，如此一來，這家裏說了算的就是女子了，贅婿一般是說不上什麽話的，可是如此？”
王嫣頷首好笑道：“自是如此了！大好男兒卻自甘上門當贅婿，這樣的男子可沒有什麽擔當了，許多女子都比他強，自然是該女子做主了！”
張進不由撫手笑道：“正是如此了！男兒當贅婿不僅男子瞧不起，女子也看不起了，就相當於這當贅婿的男子放棄了身為男子的尊嚴權力，甘願當個如出嫁一般的女子了，這入贅上門就像出嫁從夫一般，自然是要聽妻子和嶽父嶽母的了！”
王嫣聽他說的有趣，靈機一動，不由露齒好笑道：“怎麽？難道張公子的辦法就是讓所有男子都當贅婿，如此所有女子才能當家做主嗎？這如何可能？”
她這話一出，不僅張進笑了，那丫鬟蘭兒也是捂嘴笑出了聲來，顯然這話實在是有些荒誕不經了。
張進搖頭失笑道：“自不是如此了！我隻是舉這贅婿的例子而已，我要說的是，為何男子當了贅婿，就要聽女子的，就沒了男子本身具有的說一不二的權力呢？還有，為何好好的男子會甘願上門當贅婿呢？當了贅婿之後，又為何那麽乖乖地聽從家裏妻子的安排？嫣兒這些你可想過？”
王嫣聞言，蹙眉若有所思，沉吟道：“一般男子上門當贅婿的，不過是貪戀女子家的錢財地位了，好好男兒，可沒有幾個願意當贅婿的！而一般招贅婿的女子家裏都是有錢有地位的人家，這樣的人家也是有規矩的，可不是一個贅婿就能夠掀翻天的！”
“是了！”張進又是撫手笑道，“女子能招贅婿，那是因為她家裏有錢財地位，如此才能淩駕於自己相公之上了，那麽要是全天下的女子都能有錢財傍身，或者是自己能夠掙到錢財，不依靠男子就能夠自己養活自己，如此女子又何必向男子低頭呢？”
“這，這”王嫣又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張進，張著嘴不知該說什麽。
張進則繼續道：“可女子又如何能夠掙到銀錢來養活自己呢？那就隻有女子也能夠出來謀生做事了，如此才能擺脫對男子的依賴，如此自然也能夠促進男子與女子之間的平等了！一個不需要男子養活的女子，才是有資格和男子談一談平等的條件的，你說對否？”
吃驚過後，王嫣又是聽的雙眼大亮，隻覺得張進的話又給她指了一條敞亮大路，看得見的道路！
可是，這時張進卻又搖頭道：“可惜，在如今這重重束縛的世道之下，女子想要出來謀生做事，又何其難也？家裏人不會同意，周圍人也會議論紛紛，一個女子如何能夠獨自應對這些議論？”
“再說，就算女子能夠出來謀生做事了，可這世道男子謀生尚且難，女子那就更不易了，又哪裏找得到合適的謀生差事呢？”
“所以啊，在如今這世道人心下，想要女子能夠出來謀生做事，還能夠自己養活自己，也不過是妄想而已，行不通了！”
張進也真是夠殘酷的，剛剛給了王嫣一點希望，可轉眼之間這希望好像又破滅了，王嫣剛剛亮起的雙眼又變的黯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