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說起來，石門縣隻是個江南金陵府治下的一個小縣，雖然江南這邊百姓生活較為富庶寬裕，文風鼎盛，才子輩出，就是石門縣這樣的偏僻小縣，讀書人也是不少的，但要論起有正經的功名的讀書人，這石門縣最多最多也就隻有三十幾人而已，這三十幾人中還大多都是秀才功名了，舉人也隻有兩三個而已。
而此時在座的張進、方誌遠、董元禮、劉文才等人就算是這石門縣三十幾個秀才中年輕有為者了，其餘的人要麽像張秀才一般是中年人了，要麽如袁老秀才那樣已是步入了老年，他們的潛力有限，甚至可以說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就是個窮酸秀才了！
可張進、方誌遠、劉文才他們就不同了，他們小的不過十四五的年紀，大的也隻有二十幾歲而已，這樣的年紀正是讀書考科舉的好時候，潛力無限的年紀，或許這也是趙知縣和吳學諭挑選他們出來給予栽培的緣故吧！
如果說，那金陵書院裏的學子是金陵府讀書人的精華所在，將來金陵府大多科舉有為的人可能都是從這金陵書院走出去的，那麽同理也可以說，現在在座的十餘位年輕秀才卻也是石門縣讀書人的精華所在了，將來石門縣要是科舉有為的，恐怕也是在這十餘人之間吧！
此時，這石門縣有為的讀書人聚集於這酒樓裏，喝茶閑聊，談古論今，說說笑笑的，當然也免不了談論起他們的主業，讀書考科舉了！其中有劉文才、秦原和王宣等人在，更是免不了說起明年的鄉試來！
那劉文才就是忽的搖頭苦笑歎道：“難！難！難！這鄉試實在是艱難，我之前也是下場參加了一次鄉試，但結果落第不中，失意歸鄉，雖然又是在家苦讀了幾年，又得兩位大人傾力栽培教導，但也不瞞兩位大人和諸位，這明年再次下場考鄉試，學生心裏還是底氣不足，不知最後結果會如何了！”
眾人聞言，不由都是麵麵相覷，又都是沉默不言，各自皺起了眉頭，其實不用劉文才多說什麽，張進他們也知道鄉試是極為艱難的，不然這石門縣現在也不會隻有屈指可數的兩三位舉人了。
不過，鄉試再難還是要考的，這天下讀書人一個個十年寒窗的苦讀，難道就會因為鄉試艱難就放棄了嗎？不會的，有毅力恒心者，不畏艱難者還是不在少數的！
所以，眾人也隻是皺了皺眉頭，那秦原就接話笑道：“雖然我還沒下場考過鄉試，聽劉兄如此說，我也知道鄉試的艱難，但明年還是要下場試試的，這我們讀書人不考鄉試，終是一種遺憾！就算將來再三落第不中，失意歸鄉，我們讀書人也是嚐試過了，時運不濟也無法，心中自是沒了遺憾，以後就在鄉裏中教書那也是坦蕩無礙了！諸位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道理自是這個道理的，事實上在座的張進等十餘位秀才，最後能有幾個能夠通過鄉試中舉，考得舉人功名？這真的是很難說的，甚至要是按照前麵袁老秀才、張秀才等人的情況來推測，張進他們十餘位年輕秀才最後能有兩三個成為舉人的就不錯了，其餘的恐怕也隻能如袁老秀才和張秀才這般一直都隻是個秀才了，心中滿懷讀書人的失意了。
當然，現在在座的張進等人還是年輕的，還是滿懷抱負激情的，他們現在還不是被科舉打擊的心灰意冷，以至於失意歸鄉的失意人了，他們對鄉試科舉還是擁有著巨大的激情的，躍躍欲試，人人都想著下場試試的！
那張進聽了他們的話，神情微動，也是笑著說道：“都說鄉試是讀書人科舉中的攔路虎，艱難如過山崗遇猛虎，但我們卻不該失去鬥誌，隻歎鄉試艱難，而應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才是！如此不畏艱難，勇於搏擊猛虎者，才有可能虎口脫生，越過山崗！隻有越過山崗，才能到達另一片天地，前路就又是一片平坦了！諸位，我且以茶代酒，與諸位共勉之！”
張進這話自也不是胡說的，這科舉中，鄉試確實可謂是最艱難的關隘了，天下大多數讀書人都被攔在了這一關隘，打擊沉重，以至於一個個讀書人滿懷失意，甚至抱憾終生。
不說其他人，就比如，張秀才、董秀才、陳秀才、袁老秀才等人，他們都是被攔在這一關隘了，沒法通過鄉試，一個個都是抱憾不甘，失意而歸了，這也可見鄉試這攔路虎的凶猛，通過之艱難了。
不過當然，要是能夠闖過這一關隘，那得到的回報也是巨大的，有了舉人功名，不僅朝廷給予各種免稅特權，更是可以選官做官了，無形的權力就掌握在手中，就是不做官，也有各種優待，在鄉裏也是士紳一般的人物，隻要闖過鄉試這一關，那才真是來到又一片新的天地了，和以前大不同，這是階層的大提升！
方誌遠、董元禮、劉文才等人自然都是知道這中舉之後的巨大回報和利益了，他們十年寒窗苦讀，不就是為了這階層的大提升，能夠進入士紳這一層嗎？
所以，聽張進如此說，眾人也是跟著心中澎湃激動了起來，各個相視一眼，都是滿懷勇氣，恨不得現在就能夠下場考鄉試搏一搏了，要是真的能夠有幸虎口逃生，過的山崗去，那真的是來到了另一片新天地了！再不同以往了！隻想想就讓人激動不已！
那趙知縣就是撫掌，哈哈大笑道：“好！張進說的好！鄉試再艱難，猶如攔路的猛虎，但我們讀書人卻應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毫無畏懼，如此才能過的山崗去，見識另一片新天地！諸位，端起茶杯，我們與張進一般，且以茶代酒，共勉之！”
眾人聞言，各自相互看了一眼，都是年輕人的他們此時也是滿懷激動，當即就是端起了茶杯來，與眾人互相示意，各自飲了一口，然後就是哈哈笑了起來。
年輕人就是如此，至少此刻他們是如此，對將來充滿了希望和追求，沒有什麽頹廢不甘和遺憾，至於以後，且看以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