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公子!”
駱楚腳下一絆,摔到了地上。施為趕緊扶起他,發現駱楚紅了眼,眼淚不停的落下來。
見狀,施為和其他人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在白鶴城時,他們都知道公子很在意洛洛,他們也常看到公子在洛洛麵前買乖買可憐。
在駱洛的麵前,駱楚的眼淚像是不值錢似的。
灰閣的部下剛開始對駱楚的柔弱心生討厭,可時間久了,看慣了,也明白駱楚的眼淚和柔弱隻在駱洛麵前展現,在他們麵前他是儒雅而狠辣的人。
該動刀動刀,該懷柔懷柔,駱楚沒有身懷絕技,卻是灰閣最得人心的公子。
“洛兒……”
駱楚心疼,疼得像沒了一樣。手攥著沙子,一放開,他又攥一把,又放開,又攥……如此反複,變成了挖。駱楚用力的挖,可挖沒多深,沙子又流了回去。
施為看著這樣的他難受不已:“公子,你別擔心,蔣依依是在騙你的,洛洛沒有遇流沙。”
“十歲的時候我認識她,十六歲的時候我親了她,前幾日她還說要與我成親……”
眼淚滴在手背上,駱楚聲在抖:“我後悔了,我後悔來追她了,她反悔不嫁就不嫁,離開就離開,我不該來逼她和我回去……我若是不來這裏,她就不會遇流沙了,都是我的錯……”
“公子……”
“我什麽都沒了。母後不愛我,父皇討厭我,舅舅一家隻想殺了我,好不容易來了一個我女子,我奉她為全部……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施為不知怎麽安慰駱楚,他從來沒有掏心掏肺的對待一個女子,不知道駱楚有多難受,但他可以明白,失去心愛的東西有多不舍。
“兆楓途遠在涼國還能給那麽快嘉景通風報信,嘉景不是想當女皇嗎,那怎麽行,我不同意…怎麽行,我的洛兒在這裏,這裏怎麽可以是啟國的疆土……應該要變成涼國的才可以。”
喃喃自語,沒有抽泣,抹去眼淚,駱楚笑得陰暗,那眼神失去了最後一絲光亮,暗得像個活死人。
…………
周圍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駱洛以為自己又死了,半個身子埋在沙子裏。她躺在那裏,動了動,膝蓋劇烈的疼痛讓她發覺沒有死。
看不周圍的情況,駱洛爬出沙子,膝蓋脫臼,她伸手摸著,發現地上很平整幹燥,冰冷的,像在摸一塊玻璃。
手接著在黑暗裏摸尋,摸到一個棱角,駱洛接著向前,發覺是自己的箱子。
駱洛記得箱子裏麵有一個小手電筒,不過她從來沒有用過,即使定期給箱子曬太陽充電,駱洛不知道這手電還能不能用。
摸索了半會兒,駱洛終於找到了手指粗細的手電筒。一束白光照出來,駱洛慶幸,忙照著看了周圍。
白燈光照在牆壁上折射著紅色的光,駱洛怔住了,被眼前的景象震驚。
這是個人工挖造的地洞,牆壁,地板,洞頂都是紅色的。平整光滑,駱洛擦了擦手邊的地板,手電照射,紅色的,是血涼玉。
這裏全是用一塊塊血涼玉鋪設堆砌而成的。
血涼玉,這個世界稀有珍貴的玉,別人一塊塊難求,而在這裏卻是鋪地的地板,砌牆的牆磚。
“啊……”
不及多想,腿上的劇痛讓駱洛回過神來。撩開衣擺,原本完好的膝蓋現在變得歪曲。脫臼得嚴重,駱洛手摸著脫臼的地方,熹微的感知骨骼錯位點。
駱洛把手電咬著,她為了自救學過正骨,但這種程度的脫臼駱洛從沒遇到過,而且還是在膝關節上。
放手一搏吧。駱洛摸了好幾遍,才一咬牙用力打了下去。痛,痛得駱洛直翻白眼想要暈過去。
沒正好,她的力氣還是太小,還要再來一次。冷汗直流,駱洛喘息著,感覺自己的嗓子在發辣,嘴裏都是沙子的味道。
“啊!”
這次駱洛手握狙擊槍的槍托砸了下去,力度比上一次大,也比前一次痛苦。
試著伸直腿,又是一痛,駱洛無力的躺到在地上,劇烈的喘息著。
沒死,還好。駱洛心想,自己應該是剛好趕上了塌陷,然後被流沙卷進了這裏。
沙子把前麵的路堵死,駱洛振作起來,拿起箱子,一瘸一拐的朝著僅有的方向走去。
手電照射到的地方都是火紅的血涼玉,不可想象,這麽多的血涼玉是怎麽從雲京運到這裏,還打磨得如此光滑的。
走了大約十分鍾,手電光在前麵散開,駱洛加快了步伐,走出這條通道,進入一個空曠的地方,卻讓她更有心的發現,除了剛才自己出來的洞口,周圍還分布著六個一模一樣的洞口。
七個一模一樣的洞口,這裏一片火紅,駱洛站在空地的中間,像置身於鍋爐中,這讓本就口渴難耐的她更加幹燥不已。
環視著四周的不二差別,駱洛現在腦子有點混亂,但她可以肯定,無論自己走那天洞道,最終的結果都會回到這裏。
這是我有人故意設計的。那麽多的血涼玉,駱洛不禁想起了雲京墨吻的,周奕又說過回家的通道在沙漠的地宮裏,難道,這裏就是周奕讓人挖造的地宮?這些迷宮一樣的通道,是為了防止別人進來嗎?
駱洛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測,畢竟古代出現過那麽多昏庸奢靡的皇帝,把自己的陵墓造得珠光寶氣也說不準。
不能一直在原地呆著,駱洛一橫心,誰便挑了一個通道走了進去,果然,一個多小時的彎彎繞繞之後,駱洛從另外的洞口出來,回到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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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塵暴之後,客棧的桌子上都是沙塵,屋頂也常有沙子掉落下來。駱楚中暑後一直昏昏迷迷,又恰好遇到沙塵暴,施為他們隻得在這裏多逗留幾天。
客棧的老板是個瘦高個,尖嘴猴腮,一臉奸詐,可麵對施為他們時,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客棧原本沒有小二,駱楚他們強行住下之後,老板那兩個兄弟每天要給他們做飯。
客棧裏的這三個人很奇怪,隻有老板一人是正常的人,其他二人,一個是聾子,一個是啞巴。他們每天按部就班,從來不阿諛出手闊綽的施為,仿若錢在他們眼中也不是什麽稀罕東西一樣。
被困在這裏的第三天,客棧的儲糧已經快要吃完,啞巴和聾子要驅車出沙漠去隔壁的城鎮買糧食。
施為見駱楚的狀態還很迷糊,可能還要再逗留幾天,便讓王弓和另外的兩個人一同和啞巴他們去買糧食。
駱楚捂著嘴巴在咳嗽,忽高忽低的體溫讓他很恍惚,每次睡著都做著噩夢,夢到駱洛伸著滿是血的手對他喊救命,可駱楚每次要去拉住她時,總會被驚醒。
“公子,風暴之後更難找到洛洛的蹤跡了,還要接著找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