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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第567章 何為罪?何為法?

  “閣下殺手不做改做保鏢了?而且還是做明欣兒這個幾次三番無法除掉之人的保鏢?還是明欣兒當真有那麽好的手段,就連八煞的頭子都馴養的如此乖順?”


  東臨尹輕笑也是讓人感覺不到任何溫度的那種,反而讓人感覺他整個人比不笑更為森冷可怕了,同樣也不對這個曾經的雇主有絲毫客氣之處。


  “明欣兒?閣下應該記錯了吧?明欣兒不是閣下如今在易府裏,那位養尊處優的誥命夫人嗎?而且能讓尹某屈從的也不是你們眼中至高無上的宰相千金的身份,她若沒有花穀傳人這個身份,沒有作為重陽辛的本事,閣下覺得尹某會聽命於一個小丫頭?”


  他搖搖頭,譏笑道。


  “不要覺得自己有多吃虧,重陽辛不過比你們能付我的價錢要高很多而已,當然她能給我的,你們這些縮在龜殼裏的人永遠無法能理解。”


  古越譏諷他。


  “你的主子現在快要死了,你現在倒是還有時間找人說笑聊天。”


  “誰有這個時間沒事來找你這種小人說笑聊天?而且我們也從來不是可以攤銷聊天的關係。”


  兩人不順眼的互懟著,就聽耳邊不遠處城門口有輕微熙攘的躁動聲,細聽之下,原來是守城門的駐軍在攔著進城的什麽人。


  “我等有要事必須現在進城入宮麵聖。”


  “再急的事也要等到午時過後,皇上有令,今天任何外來的人都不得放入長安城,請孟大人見諒。”


  “該死,你竟還有心情和他們囉嗦,不管你了,我先走一步,你趕緊跟上來。”


  “月兒不可……”


  “大膽妖女,私闖城門者殺……”


  “滾開……”


  兩人微微扭頭,就發現一行持槍的將士被一股強大的內力給震懾開來,一個紅衣如血的女子風馳雷電,從那些四散開來的將士頭頂略過,輕功絕對不在他們之下的往城內今日執行的菜市口而去,而後麵有個書生打扮的青年頭疼的看著這一地的守城將士,他身邊僅跟隨的一個隨從忍不住催促了。


  “大人,來不及管這些人了,先阻止行刑才是正事。”


  青年當即深吸一口氣,言。


  “走!”


  可他們駕著快馬飛馳而過後,後麵卻有士兵反應很快的抽起背上的弓箭,搭弓瞄著馬背上無暇回頭的青年,冷厲道著。


  “皇上有命,今日私闖城門者,殺無赦!”


  說著箭已飛逝而出,而且準頭還絕對無從讓人躲避,東臨尹在甩手飛出一葉飛刀攔截的同時也意識到他們之前忽略的問題,看來皇帝已經在長安城所有的城門口部下設防了。


  城門貌似以往的鎮守值勤,可守衛之人絕對個個都比以往的士兵優秀很多,而且這隻是表麵的,還不知有沒有設下更多的埋伏,完全是外鬆內緊的警備狀態。


  這次他們被這些人突破,怕是一是那個青年的身份讓他們有所顧忌,猶豫了,二是那個紅衣女子的行事作風不在他們預料之內吧?


  總之如果是劫囚再逃的話,顧忌真要滿盤皆輸,他們所有人今日都要陪葬在長安城了,還好他們沒做這麽笨的決定。


  飛刀攔截到箭頭,直接將士兵必殺青年的箭,在千鈞一發之際打到旁邊的民居木柱上,他的出手不免引起士兵與青年的注意力,從箭上轉移到他這個遠在屋頂之上的人。


  “俠士救命之恩,孟某改日再謝。”


  青年來不及勒馬停下,朗聲將謝意傳達,人也隨侍從在明顯是千裏駒上奔離的遠,士兵有心奉公值守也有心無力了。


  “看來你真的很閑。”


  古越又嘲笑他,東臨尹這次卻是心情極好。


  “多一份力量,何樂而不為?你們最怕時間久了夜長夢多,所以急於將她隨便按個罪名處死,如今看來,該知道的人,怕是還是嗅到長安魍魎的陰謀腐肉氣兒了。”


  古越猛然驚覺到那些人飛馳而去的方向,心頭驟緊。


  “不好!”


  意識到這一點,當即他便想尋著青年書生離去的方向追去,東臨尹卻率先持劍,生生將他擋回原地,古越大怒,東臨尹卻不急不緩。


  “現在才驚覺不覺得晚了嗎?還是你以為你真有這個魅力,值得尹某屈尊降貴,帶你從半夜繞了整個長安城到現在?”


  古越的怒全給心底發出的寒意所取代,猛然轉向易府的方向,那裏雖做了防衛,可若沒有自己坐鎮,那些守衛對上花穀的那些弟子的話……純屬是以卵擊石的,那,那個人定然不會全然身退……


  他已然醒悟的樣子這下倒是取悅了東臨尹,行動更為快的再次擋住這人又欲往易府而去的古越,冷道。


  “晚了,以那些孩子的本事,再不濟如今也已經將她帶往刑場了。”


  古越雙目赤紅,勃然大怒。


  “卑鄙!”


  當即不顧一切幾個強攻,突破他的防線便飛馳往刑場而去,意圖在那些人到達刑場之前,能夠將人攔截下來。


  他不知的是,東臨尹雖然給他這一擊強攻,攻的有點心力受損,卻在他走之後,扶著心口,唇邊勾起一個得意的弧度,可看看給風吹的微微有點流出頭,又很快被後來的陰雲給掩住的太陽,他收斂了心神,也很快追著那人的痕跡往刑場而去。


  著急之中,他沒注意的是,後麵城門的士兵剛慢慢緩過來勁兒,又被另一股強大的內力襲倒,而灰布棉袍的行者急急匆匆,風過之後不見蹤影,讓那些剛睜眼的士兵都有一種,或許是被一直大鵬鳥掃倒的錯覺,可將他們震開的強勁衝力,如今他們確確實實是能感覺到衝力後的餘威的。


  今天,長安城真的是平安不了了嗎?一而再再而三的,竟然有這麽多知名與未知名的人物匆匆趕來,這還沒有如今已經在長安城內暗中興風作浪的,看來皇上派他們來守城門確實是有必要的。


  不過……


  那個剛才堅持阻攔的射箭士兵不禁想,如果他們是麵對這些江湖高手的話,他們的精銳才能,究竟又能抵擋幾分?而這一切,全是今天的行刑,行刑要處死的那個人引起的。


  而在城門口發生這些事的現在,在刑場上,也已經發生了急劇的轉變。


  今日天氣不太好,明明出了太陽,可是風雲變幻的實在太快,陰雲籠罩著整個上空,風將一團雲吹過,很快太陽又給另一團雲遮住,於是整個刑場都處於一種,被陰雲和不甚強烈的陽光交替變幻的不安定中,可刑場中已經放了長達百年的計時器,陰影已經很快接近了午時。


  所有人都注意著這個計時的日晷,上麵太陽折射的投針陰影越是移近午時,這些人越是心焦,而監斬台上,鍾月生越是看著被綁在柱子上的辛兒讓自己比任何人都鎮定,掩在桌子下的手便握的更緊,今天的風很大,又是深秋天氣,可他腦袋上已經比辛兒這個當事人,更急的冒出了心急的汗。


  而台下麵易幼颺,也在緊張的盯著日晷,眼看時辰要到了,他著急如何才能拖延幾分之時,不想監斬台上已經有副監斬官投下命令。


  “時辰已到,立即對犯人施行剜心之刑。”


  辛兒猛然睜開眼睛,也看了眼那盤日晷,午時是到了,不是要三刻才能行刑嗎?


  她又抬頭,在所有人以為她是在看太陽的時候,她的視線掃過觀台樓上那個風帽下包裹的中年男人,他身邊有禁軍剛剛恭敬的彎著腰退下,她心頭已然明了,怕是有人不能等到午時三刻再行刑了,顯然已經有讓這個人棘手的事發生,必須要再提前她的死亡時間了。


  “等等,時辰還未到……”


  “鍾大人……”


  鍾月生剛提出異議,就讓那個比他先開口的年長的副監斬官給阻住了,意味深長道。


  “現在是什麽時候,老夫請您想清楚,別一時於心不忍,鑄成大錯。”


  鍾月生眉頭緊蹙在一起,底下眼簾,微微向南的旁邊觀台樓的方向轉了轉,深吸一口氣,他身前桌子下握在腿上的一雙手背上青筋凸爆,對於現在的情形,卻著實有心而無力支撐,還就在他為難著究竟要怎樣拖延行刑下去時,身邊另一個重臣監斬官也已經先他投下令箭,他心頭驟緊,猛然站起。


  “不……”


  “行刑!”


  眼看令箭被扔下來,鍾月生伸手阻止已經來不及,令箭下必須行刑,這樣的話那個人可就真沒機會了。


  辛兒也同所有人看著那道令箭,就見刑場除了穆麟驍那隊快要安奈不住的人馬並沒有其他動靜,緩緩閉上眼睛,幾乎就要放棄了,一道暗紅身影閃過她的視線,閃過所有人的視線,穩穩越上了刑台接住了那支令箭,麵對眾人。


  “三刻未到,何以行刑?”


  是易幼颺,他厲目厲色的質問扔下令箭的副監斬官,辛兒驚異,她身邊那兩個眼看就要拔出刀的兩個禁衛軍慢慢鬆了腰間的刀柄,同在監斬台上的鍾月生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氣,驚險不已,而起他人卻非這個態度了。


  本來維持秩序的禁軍槍頭紛紛直對他,個個嚴陣以待,辛兒身邊那兩個也隨旁人一起拔了刀子對著他伺機而動,尤其監斬台上那兩個副監斬官的態度,好像是位高權重慣了,此刻給易幼颺這麽公然冒犯他們的權威,讓他們的麵色很不好;而刑台的民眾早已沒了那些聲息,仿佛全給這公子哥突來的行徑震驚住了,包括觀台樓上的那群人。


  帽子下的人眼尾泛起冷色,唇角緊瑉,顯然,這些人已經快要踩到他的底線了,周身的氣息冷厲讓身邊察言觀色的人望而生畏,微微都退的遠了點,而有人察言觀色,已然生起別的心思,微微轉眼向下麵的人,眼中泛起殺機。


  “大膽易幼颺,皇上念及你與囚犯多年夫妻,對你與囚犯糾纏不清跟到現在已是法外施恩,如今竟敢公然阻撓行刑,是何居心!”


  易幼颺在這些禁衛軍刀劍相向之中轉身,望望身邊這些不該在刑部行刑卻出麵維持秩序的禁軍,人數之多還不是一點。


  “這也是易幼颺想問大人的,除卻鍾大人這個年輕一輩的新秀,兩位大人也都是曾經風靡一時的名臣,易某幼時仰望的悍將,如何這朝廷重臣做的久了,反倒忘了國之根本?”


  眼睛再次轉向辛兒在這一刻反而擔心起來的眼睛,他自身依然巋然不動,繼而道。


  “我妻辛兒,無論是不是你們口中那個罪人也好,還是她今天被冠以死罪的罪名,你們身份特殊,自認尊貴,說施與便施與,欲奪取便奪取,我等浮世之人,便隻有聽從吩咐;可牲畜尚且有情,易某好歹與妻共苦多年,未嚐甘甜便讓她受這世人指罵之罪,易某無能,上不能盡孝雙親跟前,下不能違抗君令救妻於苦難,如今還要眼看她受不明之人的指罵唾棄,眼看她將受剜心斬首之刑,難道連多看她幾年的權利也沒有嗎?”


  他說的辛兒再次被天性的軟弱侵襲,淚眼盈眶,即使她知道此刻該多需要冷靜鎮定,他說到台下的人剛才罵的最凶的人無言低頭,說的更多的人升起疑惑,說的監斬台上的鍾月生動容,卻說的他身邊的兩個別有用心的大臣麵色難看,而劊子手與防備著他的那些人沒有這些監斬官的命令,是沒有權利執行任務的。


  易幼颺說罷之後,視線再轉回監斬官的方向,卻在注視他們之前,率先往觀台樓上的人深深掃過一眼,黯啞著聲音道。


  “易某在這裏問一問各位大人,何為罪?何為法?執法者知法而犯法,又當何罪?”


  “你……”


  兩個副監斬官微微掃了眼旁邊的樓台上,心頭發虛,眼看時間不早,又擔心繼續容這個人拖延下去的後果,不由怒從心生心生而起決意,[砰!]另一個監斬官拍起桌子,怒道。


  “大膽易幼颺,天子腳下豈容你放肆!阻礙行刑之罪非同小可,天子念你易家忠良才對你這個易家獨子多次容忍,切莫不識好歹自斷前程,來人!將易幼颺擒下,立即對罪婦重陽辛進行行刑!”


  “是!”


  辛兒心焦起來,易幼颺卻已然不管不顧,另一隻手反擒住來擒他的侍衛長槍押在一起,怒對那兩個副監斬官。


  “執法者而不尊法,何以令人伏法?易某不服,你們休想對易某之妻用刑!”


  “狂妄!拿下!”


  監斬官一聲令下,禁軍群起而攻之,眼看刑場演變成戰場,下麵的百姓也頗受殃及,動-亂大起,辛兒著急。


  “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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