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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第554章 你選擇的從來都是他

  天子定定的看著自己的這個老臣,百官也都看著這個老宰相,找老宰相這個說法的話這個案子交給他的門生審理確實再合適不過,可細一想,確實有些不對頭的。


  辛兒也望著前麵那個萎陀的有些認不出來,卻依然能做出讓她無以反抗的事的親生父親,眼中的淚再也難以控製,一顆顆淚珠掉著,臉上卻是笑著,這兩種極端清醒下混合在一起,逐漸生出一種,她的極限快要崩塌的危險氣息。


  易幼颺看她看的心中十分焦急,雍正軒的拳頭緊握,也十分擔憂。


  上麵的天子也看到她的危險預兆,可看看跪在麵前不遠處的老臣子,他終究還是放棄刺激這個人,轉而問明相所推薦的那個人。


  “鍾月生,你老師推薦你來審理真假千金,以及華容夫人被害一案,你可同意?”


  剛才那個第一個跪出來,同意易幼颺推薦明相審理的年輕官員,正是明相口中讚譽有加的鍾月生,給天子這樣一問,周身實打實的一抖,沉默了一會兒,隨即伏著的頭再次伏的更低,聲音沉重的道。


  “臣,定不負陛下老師重任。”


  如此,這場鴻門宴上圍繞著辛兒發生的兩樁案子,負責審理的官員算是定下來了,天子當即下令。


  “如此,便暫先委屈花穀穀主暫時在刑部待兩天,來人,送穀主前往刑部。”


  “父皇!”


  “辛兒……”


  上麵一聲令下,那些禦林軍當今將辛兒之外的所有人隔絕,個個精神緊張的小心提防著,明英無助苦求,易幼颺抓住兩個擋住他的槍頭想再衝進去,卻在看到父母對他無聲懇求的眼神時猶豫了,再看辛兒,她已然放棄了所有生的念頭一般,眼神空洞的看著他的猶豫,心頭一緊,易幼颺有種此刻自己再也沒有到她身邊的資格了。


  她卻淒然笑笑,那好像是在告訴她,她不怪他,他無需放在心上,選對自己最有利的路最好。


  可……怎麽可以?他們明明已經說好的……


  辛兒的目光已經轉移到前麵跪著的那個萎陀身影。


  “原來你選擇的從來都是他,原來你對自己的骨肉,也隻有那麽一點點的良知所具備的愧疚,你從來都不曾真的相信過我。”


  她的聲音幽幽淡淡,不淒厲,不震怒,卻像是從地獄裏溢出的淡淡淒風細雨雨,控訴著那個人的絕情,亦將那個萎陀的身影壓的搖搖欲墜,久久伏在地上,不曾起身轉頭看她一眼。


  “押下去。”


  似乎也看不得自己的臣子在她的怨恨下就此倒下,天子厲聲將那個並沒有主動跟禦林軍一起走的人,以並不禮貌的方式帶出去。


  辛兒的雙手被人扣押起來,在被強迫著拽離著轉身那一刻,她嘶聲對那個最後都不肯看她一眼的人,憤然道著他的不公。


  “你選擇的始終是他,既如此當初便不該留我,不該,你不該留我……”


  她嘶聲裂肺,殘風細雨變成雷利風暴,猶如一隻隻從地獄裏伸出的無形之手,從她身上蔓延出來,緊緊拽著那個人,意圖將他這個最後將她送入地獄的人,一同拖入其中,不得解脫。


  “辛兒!”


  “陽兒……”


  當易幼颺回過神來,腳步本能的向被拽走的她而去時,易父易母,匆匆過來拽住他胳膊,淚眼婆娑的對他搖頭,不讓他過去。


  “爹,娘,那可是……”


  “聽宰相的,相信鍾大人,沒錯。”


  易母聲音顫栗。


  易幼颺心頭急驟轉下,心底完全涼了。


  宰相大人?他相信,如果不是宰相大人最後這一擊,她定然不會就此束手就擒,而他們以之前的準備,也定然不會如此被動。


  宰相大人?宰相大人這一手,是將她推入連反抗都無法的最後推手,他將她最後爭取的念頭給都碾滅了。


  聽他的,不過是看似【大義】的明哲保身罷了。


  “明相身體既然不好,就多在府中好生安歇,來人,將明相送回府去,好生照顧。”


  “是!”


  有內侍應命,天子又心情不甚好的道。


  “好了,今天這慶典看來是成不了了,待今天的事有個結果後再議,先散了吧!”


  “父皇……父皇……”


  明英求著,天子還是甩袖離開,百官叩首,呼著吾皇萬歲恭送,繼而嬪妃也相繼離開,內侍和那個早早起身疾步過來的年輕官員,將明相從地上扶起來,也準備離開。


  “老師……”


  年輕官員張口就想說什麽,卻給明相抬起來,明相在看著他以外的人的舉動截斷了,鍾月生轉頭,看到易幼颺並不太友善的盯著自己德高望重的老師,帶著怨恨的說。


  “宰相大人,晚輩從來都不知,原來一個父親,可以對自己的女兒如此絕情;我曾以為辛兒的薄情狠絕,是她在江湖流浪了太久,看過了太多肮髒險惡養成的,如今才知,原來是從您這裏遺傳的……不!她不是薄情。”


  易幼颺望著那雙已然蒼老的渾濁的眼睛,矢口否認了自己之前對於辛兒的評價。


  “她不是薄情,她隻是不屑將自己的感情,浪費在不值得她用心對待的一些人身上罷了,她再怎麽狠絕,可她從未對自己真正好的人有過一絲傷寒,從未讓至親至愛的人失望過;您和她不一樣,您是數萬百姓的好官,君王駕前的忠臣,可您,不配做一個父親。”


  “二弟……”


  “陽兒,不可無禮……”


  他這公然的不敬,讓雍正軒與穆麟驍都挺意外,易父更是急急過來訓斥。


  明相眼睛不移的對著那雙屬於年輕人的執著眼睛,卻抬手製止了老朋友對他的訓斥,麵前的男人果然絲毫沒有感謝的轉了更冷的眼,轉身帶著一身怨怒的離開,被丟下的易父易母,心情複雜的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別怪他,他說的沒錯。”


  蒼老的聲音淡淡揚起,是老宰相疲憊不堪的聲音,二老轉臉向他,他卻已然看去同樣在旁邊等待的兩個年輕人了,是雍大將軍以及傳說中下一任鐵甲軍大將軍的穆麟驍。


  “你們希望我知道這件事,也是想著以我這個親生父親的身份,或許能救她脫難吧?卻根本沒想過,我可能是斷絕她最後反抗的劊子手?”


  雍正軒深深呼吸,對他沉重一拜。


  “大人所願,雍某多少能知,可辛兒的一句話說對了,您從來沒有相信過她,在您這個做父親的眼裏與那個人一樣,她是個危險的利器。”


  抬起的眼睛中,雍正軒同樣有著不讚同他的漠然情緒。


  “大人清廉為官忠君為國,在過往有沒有過幾次錯事雍某不敢隨便臆測,但有一點您確實完全錯了,作為父親,您從沒試著去真正了解過自己的女兒。”


  雍正軒也轉身離去,隻是他的方向,顯然不是離宮的方向。


  在今天之前,他多少還是相信這個剛正不阿的前輩,做父親做的再怎麽差勁,起碼對女兒的信任與憐惜還是有的,今天親耳聽到他的所請後,他算清楚認識到自己曾經崇敬的這位老大人,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他對女兒的憐惜是有的,正因這個,他對辛兒有愧,從意識到自己的女兒被人有意掉包後,他反抗過那個人,可也隻是無聲反抗,為自己女兒做的,也隻限於此。


  也因為這個,他本以為可以讓他在辛兒最後關頭幫上一把,脫離險關,這才讓人暗中去通知早已不理世事,在府中在有人有意規避的情況下,可能壓根不知女兒已經回來的他。


  不想,他這一舉,卻是將辛兒推入絕地的一舉,這個老前輩為了他的君,為了他的百姓,竟可以做到六親不認?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連那麽一絲信任都沒有?


  這場以慶典的名頭設下的鴻門宴,到底還是天子大獲全勝,受傷的華容夫人被放到後宮治療,太醫診治,傷的雖險,好在離心髒差了那麽一分,刺入的又沒有看上去的那麽深,倒是無生命危險,沒到天黑,就讓人給送回了易府看守起來,旨意是明相千金的身份未明之前,她還不能【排除】冒名頂替重臣之女的嫌疑。


  辛兒則被押到刑部,雖然鍾月生囑咐必須好生照顧,不可隨便動行或對其無禮,可牢獄之災還是免不了的。


  辛兒一身素衣靠著木欄頹廢的坐著,發冠與手杖,包括身上那件象征著花穀穀主身份的外衣,都給收了起來,她隻是比尋常囚犯要幹淨幾分的,在逐漸又進入嚴寒的深秋時節的陰暗地牢裏,長袍素衣裹身,頭發散亂下來,待了一個單人牢房。


  “嘿!來了個小娘子呀?長的這麽水潤竟然也煩了事……”


  對麵有顯然坐了很長時間牢房的悍婦,見她隻是個年紀不大身板不大,也不像是成過親的俏姑娘,在牢裏似是待的無聊便出言調戲,她此言一出,其他觀望的同室也開始口出汙言的嬉笑起來,辛兒背對他們,安靜被打擾,心情著實不甚愉快,瞄了眼地上,腳邊正有幾枚小石子,她一手撿起了三個掂了掂,向後猛然一甩,並未去看石子的準頭,三枚差不多的石頭便準確無誤的通過兩道牢房的粗重木欄縫隙,通過中間相隔的一道不窄的走廊,然後射到那三個笑的最大聲,嘴巴最髒的悍婦腦門上。


  隔壁的牢房所有聲音猛然一收,那三個被她打中的悍婦給石子兒投的頭懵回來,摸了摸頭上破皮的血跡,更是憤恨。


  “小野貨……”


  隨即心有不忿的也撿起更大的石子兒向她投來,卻在石子兒還沒到她不動的腦袋上時,從裏麵發出同樣兩枚石子兒,擊碎了她的石頭,再次打到她們的腦門上,這次那些罪婦意識到,她剛開始投中她們,確實不是意外了。


  “我現在心情很不好,不想聽到任何聲音!”


  自此,那邊再也沒有什麽聲音傳過來,仿佛連呼吸的聲音都怕傳過來打擾到她,唯恐再遭橫禍。


  周邊重新安靜下來了,辛兒稍稍被擾亂的心緒再次沉寂到穀底,此時此刻她隻想保留自己這最後一份能爭取的權益,她比誰都清楚,自己如今在他人看或許還不是絕處的處境,究竟有多麽的糟糕。


  心思沉寂到深處,她也再未發覺周邊的動靜,所以,也未發現她這個牢房不遠處的拐角處,一位老人的身影,在牆角處望著她削薄的背影無語凝噎,扶在牆上的手,枯瘦顫抖,身邊陪著他的,是同樣著布衣便服的鍾月生。


  眼看著他有千言萬語想要和那些罪婦一樣被關在牢裏的人兒說,卻生生被自己的理智控製住,隻能在這裏麵絕對看不到的角落遙望心揪,鍾月生最終無法看下去,低聲對自己的老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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