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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第531章 歸途

  興許是某路神靈真的聽到了她的禱告,興許是這麽久的時光糾纏,她與易幼颺之間早已形成一種奇異的心靈感應,就在辛兒遙望的方向,遠到目光還不能及的境外的沙漠之中,一支在沙漠之中周轉顛簸了比預期多出兩個月還多的時間的隊伍。


  隊伍人數不多,可裹著灰色麻衣包頭遮麵的駱駝隊伍拉著一輛馬車,正在晨曦日出之際遙遙往東麵的方向趕路,

  一輛已然灰不溜就好在還算結實堅固的馬車上,人同樣灰不溜就的,曆經這三個月的沙漠周轉,大人小孩都早已邋遢遍布了,而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之中,小醫童麋鹿也盡量用有限的水沾濕了布,將歪躺在馬車的牆壁上昏昏睡睡一路的人,麵上清理的幹淨清爽,縱然沒有條件將他照顧的更好,起碼麵上不會如他們一樣難受。


  清理了臉部之後,麋鹿又稍稍以布的一角浸了水,潤了潤他幹裂的幾乎要出血的唇,躺著的那個人整個人這才好一點。


  車子晃晃悠悠又好一陣,一樣邋遢了不少的年輕醫者推開窗子看了看太陽,又順著他們走的方向看了看,雖然離他們的目的地還有一段距離,醫者還是回頭便讓麋鹿將那個睡了一路的人叫了起來。


  “快到了,將他叫起來精神一下吧!畢竟還有一段路程需要他急走我,我們在沒有鐵甲軍允許下,是沒辦法跨越那道界限的。”


  “是!”


  麋鹿也不多想,將手上一些清理用具都收整好便晃著沉睡之人的肩膀,將其叫起來。


  “駙馬?駙馬!快到地方了,你先起來吧!”


  易幼颺給晃的意識轉醒,眼睛還很不適應窗上剛好迎進來的晨光,眼皮掙紮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抬起來,身子也在麋鹿與駒四的攙扶下慢慢爬起來,待坐好身體,總算趴到窗口後,望著外麵晨曦日出中,雖然經過時光地理變遷,已經有些不一樣的沙漠,他還是能從這種陌生感中,找到該是回家的那條路的,眼睛裏不由露出了歸屬在即的光芒與迫切。


  “總算到了,在沙漠中轉了這麽久,總算到了。”


  一如他們所有人意料的,有太多的人並不希望他能回到大唐,西域的人,大唐內的人,西域的人無法攔截,大唐便有人在沙漠中潛伏起來,我們原來的路程暴漏,好在摩多家族的人都是在沙漠中的商道上混飯吃的,在這種連番伏殺下,他們修改路線,為了避免與那些或沙盜或流寇正麵起衝突,他們甚至需要走極為危險的流沙地帶,路程之險遠,讓本是沙漠中雄鷹的摩多家族護軍都有些摸不著方向了。


  好在有易幼颺這個方向感極為強的活導向在,雖然他的傷勢因為這些周轉以及沙漠中惡劣的生存環境,幾次險些真的過不來,年輕醫者為了讓他緩過勁兒來,還在某些他們停腳的綠洲,以及商道周轉站停留了些日子,這才保住他的性命,又將那些起初緊跟不舍的殺手甩掉,這才晚了那麽多時間回歸路線,走到離鐵甲軍防線最近的這個點來送他回來。


  任務完成已經搖搖在望,就連年輕醫者也比往日輕鬆了許多,調侃著麋鹿。


  “麋鹿!你家駙馬可是花穀之主的夫君,與那西域的阿撒兒也算斷了幹淨,如今你可不能再稱他為駙馬了,不然讓花穀那位聽到,可要計你這個疏忽的。”


  麋鹿反應過來,也大覺不好,隨即對自己這個舊主道。


  “對對!師傅說的有理,那以後是稱駙馬為……先生?主人?”


  “小東西,你的主人現在是摩多家的家主,別忘了當初同意幫你們救這個舊主的條件。”


  易幼颺還沒說話,那個醫者又不同意了。


  明明自己的主人就在身邊,卻要當做客人一般,而且這些還是當初他們集體同意的,再過不久,他也要和這個將他從待賣的牢籠之中解救出來的舊主分別,這一切都讓麋鹿不甚愉悅,可也知道,他們如今這個處境,也沒有任何說不的權利。


  易幼颺也知,自己如今就算反對摩多多朗這樣的霸王條約也沒辦法了,而且如今他回大唐處境也是可能自身難保,確實也沒辦法將這些小不點帶回唐域,而若交給辛兒的花穀收留的話,指不定又給辛兒帶來什麽麻煩,這些孩子縱然不是準確的西域血統,畢竟也與西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很難不會給人抓著把柄來誣陷辛兒,而他清楚,與自己如今的處境一樣,大唐之中從來不少人等著辛兒露出馬腳。


  於是對於自己這曾經的藥童如今這明顯委屈求全的處境,隻暗暗難受在心底,卻真沒有再多加幹涉。


  “是的,師傅!”


  麋鹿乖乖順順的,回頭又對易幼颺心裏不甚好受的恭敬叫了聲“先生。”


  易幼颺拍怕他頭,以眼神勸慰他看開點,起碼就他觀察,這些孩子在摩多家族這樣的環境下,遠比真正的西域貴族大院裏要幸運的多,如今對他的不舍,多數還是因為他才是將他們從地獄之中解救出來的感激吧?

  易幼颺回頭,對那個年輕醫者道。


  “雖然現在說好像有點晚了,我還是想讓你替我給那個人轉達一句,謝謝他替我照顧了這些孩子和婦孺,雖然我很清楚他這樣做的目的,並不隻是辛兒給他的那部分承諾,單單他讓這些人免受戰火荼毒這一點,我就真心對他表示感激。”


  年輕醫者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有些輕狂。


  “我們家主說了,易將軍在做休摹駙馬時雖然是個狠辣果決的對手,好在不是十惡不赦之徒,所以縱然有點麻煩,他倒是真不介意接手這些有著很深潛力的孩子,和……”


  他指指他一手訓練出來的駒四。


  “你的部下。”


  易幼颺本來還有點感激的心情瞬間瓦解,合著這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呢?


  他訓練出的人,縱然到他手上後人數很少,好在都是成品,單獨執行任務都不成問題,而西域如今大換血,新王又是個有腦子的,他所說的那些麻煩,在摩多多朗麵前也是微不可聞的,竟然還以此來和他說事?還真是……


  那家夥的做事風格,霸道,不講道理!


  話說到這份上,易幼颺倒是真的沒有話再和這些人說了,好在沙漠中那塊國界碑也已遙遙在望,已經為數不多的駱駝隊在國界碑前停下,易幼颺給駒四他們扶出,他給裹上了一層罩著腦袋的灰色粗布,一如隊伍中的其他人一樣,隻能看到他身上衣擺處,還是裹了一層灰土的紅袍。


  隔著那條線望著國界碑另一邊屬於自己國家的疆土,易幼颺這個時候倒是有點熱淚盈眶的感覺了,走了這麽久,這次終於到了這裏了。


  這個國家的君主朝廷,如今或許已經不是他心目中最重要,他也不太敢相信的那部分了,可那裏有他的親人,還有等待他歸期的朋友,更重要的,他心目中最重要的那個人,從不曾停止渴望的在等待著他的歸來,從步入這裏後會遭遇的種種,便真的不那麽重要了,沒有什麽是比讓他再遇她分開更殘酷的了,哪怕隻是為了她,他願意回來,麵對這些他曾經想摧毀,拋棄的一切。


  “這後麵的一段路程就需要你自己來走了,你知道,現在西域和唐域的關係有很多問題,如果沒有正式的過境手續的話,我們是沒有權利踏足唐域的,就算是摩多家族的人也是。”


  年輕醫者囑咐護衛給他單獨準備了隻駱駝,又在駱駝上備足兩天量的水和幹糧,這裏離敦煌少說也要一天多點的路程,可路上指不定他又會遇到什麽事被阻攔繞道,也就多為他準備了些沙漠中必須的水,雖然他們的也不太多了,好在這裏離他們的商道落腳點不算太遠,倒是可以改路到那裏補充。


  易幼颺麵對他們為他準備好的這一切,著實發自心底的感激。


  “謝謝!”


  “駙……”


  駒四張口又是以前在駙馬府的稱呼,經過車子上醫者的提醒之後,下意識的也改了口。


  “先生!”


  易幼颺回頭,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的那抹局促,很能理解他現在的感受,本來給他攙著的手臂從他手中抽了-出來,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說,我明白;我不怪你們,這也怪不得你們,還是那句話,隻要不會做出有害漢人本身的事來,你們是在駙馬府還是摩多家,其實沒分別;何況當時我訓練你們,本身就是要你們自身戰力足以自保和完成任務,摩多多朗是因為珍惜麋鹿他們的藥材水平,還是你們這支小部分以花穀兵法練成的尖兵才肯出手相救,一點區別都沒有;重要的是,活著,還得有尊嚴有原則的活著,起碼這個,無論什麽時候和處境,都不能變。”


  駒四鼻頭酸澀,硬是壓下這些他從很久以前就已經很陌生的情緒了,年輕的臉上滿是剛毅,感激的點頭對他承諾。


  “先生大恩!駒四等人永遠不會忘,先生所授,畢生亦不敢忘。”


  易幼颺點頭,倒是毫不猶疑的便收下了他這份感激,又拍了拍明顯不舍分開的麋鹿,他在摩多家的一個護衛的攙扶下上了駱駝,在駱駝上搖搖晃晃的起來,再回頭看這些人張口想說些什麽,卻發現該說的好像之前都已經說完了,而不該說的,在當著摩多家的人,也著實不好開口,即將見到心愛之人的激動和分別可能永遠無法再見的糾結到交-纏在一起,最後生出一種盡在不言中的感概。


  “保重!”


  千言萬語隻化成兩個字,他將鬥笠也帶上,臉上的布裹好,牽住韁繩調轉駱駝頭,一步一步步向國界碑的另一邊。


  駒四和麋鹿一直遙望他的背影,易幼颺幾次回頭,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並不曾離去,年輕的醫者見他們好像真挺舍不得他,倒是頗為好心的率先對他們表了態。


  “看在你們確實很乖的份上,我們可以再等到他確實走出我們的視線了,確保安全了,再離開。”


  駒四麋鹿訝異回頭,隨即眼中都湧上了感激之色,他們率真坦白了,倒是將年輕的醫者感激的有點不太好意思起來,甚至多此一舉的來表態。


  “別多想,我也不過不想以後你們跟著家主也生出二心罷了!”


  雖然,他之前確實是擔心以那個人對這些孩子的影響,會不會給他們家主造成什麽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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