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第529章 練練手腳
年輕將領麵上的焦急給一種寒意所取代，心中更是給自己意識到的一個可怕的念頭充斥著顫栗森寒，慢慢抬起眼睛看著馬上這個人，他現在算是完全明白了，雖然不知這個人究竟怎樣和那樣的人同流合汙了，可他今天之所以堵在這裏的“巧合”，想來也不是什麽巧合了。
“將軍王可知，阻撓追捕逃犯，等同同罪？”
這人明顯與剛才的謙卑不同狀態了，米吉爾也厲了臉色。
“你現在是在說，本王包庇逃犯？”
年輕將領沒再答話，可深邃的眸子中已然在傳遞給他以及所有人一個信息，是默認，更甚至是公然認同，米吉爾望著那雙眼睛，卻是揚聲問起身後的人。
“將士們，阿撒兒的王庭衛說我們將軍府的人包庇罪犯，你們能不能同意？”
“不能！不能！不能！”
喊聲震天，火把一下下高舉，戰火好像因為他這一句話已然挑起，蓄勢待發，而另一方，年輕將領也拔出佩劍，直指米吉爾的三軍，朗聲亦道。
“王庭衛聽令，將軍王米吉爾形跡可疑協同罪犯脫逃，嚴守城門，勢不可讓其兵馬進入王城！”
“尊令！”
他這一聲令下，本來還在慌張著的好像找到了主心骨，隨即有些淩亂的陣型快速整齊排開，嚴守陣型，死守城門。
人家都直接亮刀子了，米吉爾自然也不能藏著掖著了。
“將士們，我們千裏迢迢的回到家了人家還不讓進城門，刀子都亮起來了，那我們也不必和他們客氣，就陪新王的王庭衛練練手腳。”
當即長槍高舉，也下命令。
“列陣，攻城！”
“殺……”
米吉爾與阿撒兒之間的這場戰爭，到底還是爆發了，隻是當時很多連米吉爾和阿撒兒本人都不知道的是，這支王庭衛名義上還是阿撒兒的，實際上隻有幾種幾個將領還是屬於阿撒兒這個【正統】的支持者，大多數，包括將領手下的兵卒，其實都已讓人李代桃僵，成了一直未在王城露麵的五王子的人。
隻是當時的易幼颺與西域而言雖說特殊，這個坐擁兵權，又是個無畏無忌的殺神，身份對於西域其他人而言更為特殊，可以說對任何有野心登頂權位的人都是個威脅，也因此，當西域王感覺力不從心時，想一再將他外派，就希望能趁這個時間給他的女兒掙點時間，如今他又是和易幼颺這個西域的罪人有牽扯的人，即便五王子的人也清楚放了他進城的後果，於是在當時算是唯一很堅定的支持阿撒兒的將軍，決定攔截米吉爾的軍隊入城時，他們幾乎沒有反對餘地的，全都結成一派，率先阻攔了這個，入城後可能就成為兩方人馬最大威脅力的殺神入城。
這場戰爭的事發可以說是加劇了整個西域王朝的動-亂，也加速了動-亂的終結。
這場戰爭並沒有持續的很久，可以說當天天亮，便有了結果，仿佛所有人都怕這個將軍王率先攻入王城一般，所有手上有兵權的，勉強可以有繼承權的，都使足了力氣擋著米吉爾進入王城，五王子更是當下揮兵從其他城門入城了，直接對王宮進行共奪，阿撒兒被喊殺聲驚醒的那一刻，已經意識到她最不想麵對的那個人，還是直接殺進來了，而她連有機會再調兵譴將都沒有，當她看到跟在自己那個五哥身邊的老者身影後，阿撒兒絕望了，癱在地上，不用麵對經過這麽多年時光曆練的五王子眼神中的譴責和倨傲，她也已經知道，永無翻身之地了。
五王子當機立斷，獨攬王宮大權，然後借機對王城內不服的貴族大肆清繳，西域王王城內外可以說一片混亂，喊殺聲不斷，兵馬奔馳聲不止，當晨曦再次籠罩這個王城之時，王宮之中本就因為五王子攻入時，並沒有持續太久的殺戮痕跡，也給人清理的幹幹淨淨，五王子就在這片粉飾-太平的一夜殺戮中，等級成為西域的新王。
同一時間城門口的廝殺也有了結果，守軍的一方因為戰局地利，米吉爾的一方勝在英勇，相交兩方，各有其長，可最終的結果，還是米吉爾這個更有戰場經驗的一方勝了，當王庭衛死的都差不多了，當僅剩的幾個將領給將軍府的將士生擒了，那個主導這次戰役守方的年輕將領也在其中，米吉爾這次幾乎就沒有動手，一身披露寒霜的步到已然是一身血汙的將領麵前，問著那個不甘的瞪著他，恨不得將他生吃的年輕將領。
“你，叫什麽名字？”
能夠以這些心不齊的士兵，阻擋了他這麽長時間，而其本身又是個英勇無畏的將領，這讓米吉爾對這個率領這些貴族王庭衛的貴族青年很是意外，也多了份欣賞，將軍王這才有心情與這個人多說兩句，可戰敗的年輕將領，更何況麵對的還是米吉爾這個耐心不足的人，自然也沒想和他繼續糾纏下去。
“薩羚度，要殺就殺。”
米吉爾一笑，仿佛將這血腥寒冷的早晨融化的春陽。
“我不殺你，而且我保證，也沒人敢殺你，你就活著看看，你所忠誠的那個人，值不值得你這番赤誠吧！”
米吉爾的軍隊沒有進王城，反而在王城外麵三十裏的空地上，安營紮寨，休整待命，王城內本來在將軍府等待的黎閬也趕了出來，途徑城門口，看見那一地血腥還沒來的急清洗，那些士兵甚至還在清理較為零散的屍體，想必清理到了最後了，在親眼看到就在民眾必經之路的城門口這一幕幕後，就連黎閬這個在戰場上見慣血腥的人，也不由有些感觸了。
“在自己的城牆下，殺了與自己同著一身軍服的人這麽多，後悔嗎？”
他問那個難得一身清爽，一戰過後身上未染一滴血腥的年輕人。
米吉爾背對那些血腥一片，麵向東方的晨曦紅日，聲音之中懶懶散散。
“都是殺人，於我並無什麽區別，所以你也無須覺得我替你還了這個人情有何不可，本來這一戰也是必不可免，我這個將軍王若還要在新王的王座下立足，也必須得讓那小子承認我們將軍府的地位才行，不過是早來一點，晚來一點，什麽個因由罷了。”
黎閬猶豫了下，到底還是問了出來。
“我這是你我間的私密話，談過知曉也就罷了，米吉爾，你真的能在這個新王的王座下安然度日？”
米吉爾笑意涼薄，也透著看透那些人王位權-政的陰險與陰謀。
“他能聰明點讓我痛快點也就算了，他若和他那父親學著，我能讓他父親對我沒辦法，我也不介意讓他這個王位做的不痛快。”
黎閬沒有再多話，他能確定這個人一直還有理智，並未給煞氣衝昏頭腦就成了，雖然西域當前的狀況最好的，是他能以絕對的威力安內攘外，加上這人雖然殺氣重，卻是個心思極為簡單的人，若真為王，多點耐心，定然會讓西域的真正良臣勇士，看到更為光明的未來，也便沒有之前的西域王那些，貴胄相差那般明顯，士族子弟侵擾的尋常百姓民不聊生了。
人性的惡念從來沒有終止，可以想見也從來不會根絕；可若這個國家的統治者，本身有著絕對的權威，又有雷厲風行的手段束縛，起碼這個國家內的人之惡性，可以得到肅清很多，可惜，這個人始終沒有王者之心。
“你失望了？”
見他不說話，米吉爾回頭，有些消遣的笑問，黎閬給他換回神，不由幾分酣然，搖頭。
“是有點失望，其實我挺期待在你的統治下這個西域能夠成為什麽樣子的，不過你既然沒這心思，又有絕對能擺脫那些麻煩的自信，我也就沒什麽意見了，好過真束縛在一個位置上，上下不得好。”
米吉爾臉上滿是欣慰，伸出長臂勾住他肩膀，兩人明明年紀相差那麽多，如同父子師徒一般的存在，可他這一勾，仿佛兩人是鐵哥們一般。
“本王的阿閬就這點最好，從來不會因為自己想怎麽樣便將意願強加在本王身上，不枉本王為阿閬去做了回他人手中的棋子，隻要阿閬一直在本王身邊，本王以後去哪兒犄角旮旯裏做這個將軍王，都是快意的。”
他這話說的誠摯熱情，本是他們之間最真摯的情意表示，可隨機這人小姑娘依賴戀人一般將頭顱歪放在他肩上，就讓黎閬眉頭一皺，有一種又給這壞小子戲弄的心揪感了，不由心頭湧上無力的同時也生出無奈，這人還真是一刻都不停歇，前一刻明明還滿腹心事，這一刻又開始耍起壞心眼了。
可感受到肩膀上的壓力，這人本來就連夜趕路幾天了，這一夜又親自監督作戰一夜，如今還有這心思，不過是餘力生出的宣泄感慨吧？心頭不由又心疼上幾分，對他也多了幾分縱容。
還能鬧就好，好過什麽都悶在心裏，積久成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