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第526章 反擊
幾乎也就在易幼颺做好準備,就聽見外麵有人在接近,眉頭皺起,縱然覺得以自己現在的傷勢把握不大,他還是決定全力以赴,將夾著刃片的手揣到另一隻手上的袖子裏,他轉身側身躺在幹草鋪成的簡易草鋪上。
那些人果然隨即就進來了,兩個武大三粗的西域侍衛,拎著兩個帶著內扣利刃的鐵器套索而來,行走間鐵器碰撞在一起發出可怕的當啷嘡啷的聲音,他們有自備的牢門鑰匙,直接開了門就進來。
“不愧是休摹駙馬,死到臨頭還能睡的如此安穩。”
似乎是覺得他的狀態貌似比預想中的好,那些人以西域話消遣了他一句,倒是拿起那些套手腳的索韌毫不客氣走過來了。
易幼颺聽著兩人腳步的聲音,是一左一右,顯然打定注意要一人控製他手一人控製他腳了,算準時機,易幼颺猛然將那雙本來要將套索套到他雙手上的雙手按下,同時按著那人雙手飛快躍起,在整個身子繞了一圈到他身子另一側時手上銀片翻轉,雙指抹過他頸子時,人也已經直接僵硬在當場,隨即頸部噴出如一層薄薄瀑布的鮮血,那個侍衛直接倒下,連一聲聲音都無法再發出;而另一個,仿佛才意識到這個人還有如此戰鬥力,有些後知後覺的以手上的套索為武器,當即就要以絕對的致命方式招呼而來,易幼颺也反應極快。
先下手為強,單手擋住他揚起的套索手腕同時,另一手手上的利刃也朝他脖子飛駛而去,畢竟是已經有了警惕的,侍衛這次揚起脖子後撤,縱然手給他按時控住脫離不得幾分,倒是堪堪將那片致命的刃片給躲過了。
刃片很鋒利,看似削薄小巧,卻是上好的寒鐵所致,這一躲過,直接鍇入牢房石壁三分,而易幼颺這邊一擊沒有得手也讓侍衛抓到反擊的機會,本來控製著侍衛的手被脫離,他整個人被甩到草鋪邊上的石壁上,這一撞擊之下,易幼颺料定自己必然重傷複發,怕是再也沒有反擊的機會,想也沒想,直接在自己後背撞到牆上之前,先拎起了手邊另一個侍衛遺落的套索,朝已然有了距離的那個侍衛脖子扔過去。
畢竟也是曾經囚禁了那麽多探子刺客的人,這些西域刑具如何用他還是知道幾分的,套索果然以他的巧力促成的慣性將那個侍衛的脖子纏住,而他這邊拉住套索的另一頭,將套在侍衛脖子上的鎖鏈拉緊了幾分的同時,也借助這個力道緩住了自己後撞的身子,再借著雙腳踩在牆上的勢頭,拽著鏈子轉了一圈,直接踩在給他打開開關,利刃外漏的套索刃,直接將其踩入侍衛的喉結。
侍衛被生生切斷喉結,定然沒了反擊能力,在最後的掙紮也沒能逃脫斃命的結局後,人徹底顛死在幹草遍布的地牢裏。
而易幼颺也同樣失去最後支撐的力氣,整個身子癱在剛才還算整齊的草鋪上,呆滯的望著灰暗的地牢頂部,好一會兒才恢複點力氣,吃力的從草鋪上撐起身子,將雙腿從那個侍衛身上撤回來,勉強半趴著起身,到那片紮著他如今唯一順手的護身武器牆壁上拔出刃片,還沒鬆一口氣,就聽見外麵又有人進來,可能是最後一層牢門的緣故了,他甚至能清楚的聽到他們的交流聲,是真正的西域人以西域語言相互交流的口音。
“沒辦法,誰讓這個是公主曾經的駙馬呢!縱然已經今非昔比了,將他的手腳都廢了,公主也得暫時保他性命無憂才行呀?”
“也對!公主無法出了這口氣的話,怕是這個小駙馬永無解脫之時了,說起來這個漢人駙馬還挺可憐,竟然得惹誰不好偏偏惹了那麽一個毒婦,歹虧他還曾為西域的民眾做過點好事呢!現在卻是沒一個西域人願意救他了。”
“誰說不是,好了大哥,您就送到這,在外麵等著吧!這會兒裏麵估計已經血腥遍地了,弄髒了看守大哥身上也不好,待會兒我們給駙馬處理好傷口之後順手收拾一下,這樣大哥也不用麻煩了。”
“這感情好,那有勞了。”
是那些隨著這些人後一步來處理他傷勢,以防他真的死了的人?
“該死,還真讓人喘-息不得。”
這樣懊惱著,他也是知道,不繼續搏鬥下去,自己當真一點機會都沒有了,看看自己這身上一身顯眼的素白,他忍痛快步到那兩個屍體隔的並不遠的侍衛,西域的侍衛衣服不占布料,好在還有披風,又是黑色的,在這光線暗淡的地牢裏倒是能用的上,於是不暇多想,直接拽了裹在自己身上。
當那一行四人一大一小的醫者,兩個侍衛的人進來,從牢籠外麵看到裏麵兩個已死的侍衛,紛紛驚訝,倒是沒有大聲喧嘩,而是腳步極快的紛紛從沒有上鎖的牢門湧了進來。
也就在他們剛湧進來的那一瞬間,牢門瞬間關上,從牢門後麵向他們罩頭就撲過來一團黑布,然後利刃光閃,上來就要對他們其中最有殺傷力的其中兩個下殺招,好在另一個更及時反應。
“不好……易幼颺住手!”
那個人沒有擋住,而易幼颺已經撲著剛給黑鬥篷倒黴罩住,冒出頭的人頂在牆上,手上的刃片剛到他頸子上,聽到有人叫他這個名字,不由頓了下來,他也清晰的看到,這個穿著西域侍衛衣服的人帽子下,其實是一張漢人麵孔,還是他熟悉的一張臉。
“駙馬……”
“駒四?”
駒四是他駙馬府幾個信任的侍衛長裏,唯一的一個漢人,本來那幾個侍衛背叛了他他還以為這個人也一起投靠阿耶了,沒想會以這樣的方式在這裏遇見,此刻給他壓製在牆上與手肘之間,除了有給他這險些致命一擊嚇住的驚嚇,眸子裏還有他如此精神的驚喜,那是不同於那些同樣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其他駙馬府侍衛不同的感情,手上力道不由鬆懈了幾分,甚至有些懵了。
“你怎麽會來這?”
“駙馬,還有我們,我們都來了。”
他的手給一個個子小的西域藥童激動的拽住,他回頭,看到那張帶著激動,快要哭了的少年麵孔。
“麋鹿,你們……”
他又看向其他人,還有一個年輕的西域醫者,隻是眼熟,另一個倒是個真真正正的西域人侍衛打扮的人,是摩多家族的護衛。
“你們怎麽跟摩多多朗的人牽扯在一起?”
這樣疑問著,他所有防備的姿態已然卸下來了,整個人一旦鬆懈下來,身上的傷又要命的疼了起來,他當即冒了一頭冷汗,身上緊繃,身子軟了下來。
“唔……”
“駙馬!別急,先坐下來。”
麋鹿和駒四將他扶住,輕手輕腳的就近靠牆坐下來,那個醫者過來,邊為他號脈診斷邊道。
“你應該感激你曾經養了一支自用的醫療團隊在府中,雖然那些醫者是阿耶的人,可這些小不點卻真真正正是對你忠心的,你也知道我們家主有多珍惜醫者天分,他不忍心你這些小不點遭受阿耶的茶毒,便在阿耶策動你駙馬府的那些傭兵營的人背叛你之前,先將這些小孩轉移到了摩多家族,這才讓這些小不點有機會求家主來救你這個舊主的一天。”
易幼颺聽這個人這麽說,也能想到這些孩子在他不在的這些天,過的都是什麽擔驚受怕的日子了,不由對還水汪汪著眼睛的麋鹿多了些憐惜,另一手拍拍他的小臉,將他又憋不住流出的眼淚擦掉,他繼而轉向那個醫者。
他算記起來了,這個是摩多多朗的家族醫生,倒是與漢人不沾邊,隻是,貌似也不是純正的西域血統,西域這個混亂的地方,崇尚這高貴的純正西域血統,又對其他國家部落裏的美人孌童十分迷戀,以至於那些不幸被拐賣綁架到西域裏的女子孩子,都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也因此有了這些被貶低著,在各種沒辦法見光的地方生活的非西域人,非純正自己母族血統的孩子。
可話說回來,但凡弱者,又是樣子極好的孤苦無依者,在那裏都會有著這樣的茶毒,這點不是一個當權者真的想管就能管得了的,甚至有些當權者本身就是這種【獸】,自身就在縱容這種野蠻行為,更有人為了能夠獲得更理所當然享有這種權利,才升起無妄的野心,世道這才亂了。
人的貪婪獸性,某方麵而言還停留在最原始階段,並不是曆經多麽久的文明就能根除,君子自君子,禽獸……自禽獸,多少善行也無法改變。
而摩多多朗這個人,因為自身出身緣故,對這種人似乎尤為寬容,當然,與血統相比,他更欣賞有能力在這種吃人的世界,憑自己雙手掙出一份生存天地的人,也就有了他如今實力不俗,卻人種紛雜的商道護衛軍這支隊伍,也有了他族內,這支實力更不俗的侍衛團。
有這些人的幫助,他倒是不覺得這些孩子能有幾分危險了,隻是,駙馬府裏應該不止這些孩子會有危險吧?
“我駙馬府其他不願服從那些人的人呢?”
這個年輕醫者倒是沒回答他這些,旁邊的駒四倒是回的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