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第472章想清靜怎麽那麽難?
當天中午,辛兒帶著從朝天閣抽過來的徒弟,過去休摹的院子給他診脈,得到的結果卻是休摹駙馬不在,辛兒沒有多心,隻告訴房門,讓駙馬回來的時候過去通知她,門房小童答應。
直到了過了中午,還是沒有人來通報一聲,辛兒不由心生疑慮了,但想他的身體晚治療一會兒,還不至於在這麽點的時間內出現大問題,也就耐著性子,讓藥童翻出來駙馬府的藥理書籍,識讀起來。
等到日落西山,人還沒見【回來】的意思,她算知道了,怕是早晨的事讓休摹駙馬徹底將她記恨上了,這連自己的身體都不在乎了。
不由一下子摔了手上的竹簡,旁邊伺候茶水的藥童和她找來準備給休摹施針的徒弟都一愣,隨即意識到她是真的生氣了,不由都縮了下-身子,然後退了一步,靜待原地,以他們對這個人的基本了解,如今她起碼是要有所動過了。
隻是辛兒卻是沒動,而是直接交代那個麋鹿派過來伺候的小童道。
“去告訴你們主子,他今日再不治療,本主這個醫者在駙馬府的必要也不存在了,若再複發,讓他另請高明吧!”
藥童削薄的身子一顫,麵上誠惶誠恐,深切知道她這話帶不到的後果,立即對她一個大禮,轉身飛快跑出去,不想小藥童將話盡職盡責的帶到,倒是不能讓這個駙馬有任何危險意識,藥童回來,反倒帶給她一句更為張狂的話。
“主子說,今日可以不用醫治,穀主如果真不放心的話,可以前往駙馬院子,徹夜看護。”
辛兒整個人一怠,旁邊倚在窗子上抱劍坐著的東臨尹已經在調侃她了。
“人家直接向你遞出成為妖孽駙馬入幕之賓的邀請了,你怎麽看?”
辛兒心中更堵,直接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白瓷骨瓶,衝那個小藥童就甩過去,憤然道。
“告訴他,他想找死,本主不攔著,但也得在將本主要的都吐出來之後才有他任性的權利,那個藥是可以讓他在彌留之際吊他命的靈丹妙藥,他將自己耗死之前通知本主一聲,本主也好見他最後一麵,將該辦的事辦一辦,也就沒他啥事了!”
小童接住藥瓶的手又一顫,隨即頭底的更厲害的乖乖應承。
“小的這就送過去。”
藥又送過去了,話在另一個人眼神逼視下,也不敢漏一句的告訴他,小藥童感覺自己的腿在跑這兩趟中也完全軟了下來,比在門外值勤一個整夜都要累。
“她真這麽說?”
在酒瓶子中間的紅衣男人把玩著手中的骨瓷小瓶,麵色通紅的問旁邊的小童。
小童不敢有絲毫猶豫,連連應承剛才轉述那個人的話。
“穀主確實這樣說,想來是真的生氣了,穀主一直在等著給駙馬診治,施針的徒弟都叫過來等一天了。”
休摹好笑,拇指挑開藥瓶塞,將藥瓶裏的藥丸全部倒進口中,以另一隻手中的酒咽下,小藥童看著他這個吃藥法,明知不妥,話到嘴邊卻沒敢說出來,隻好愣愣的那樣看著。
休摹那樣將整瓶的藥吞下,本人好像倒沒覺得有何不妥,隻想將身邊這小孩也趕出去。
“去告訴她,藥我吃了,今天不用治療了,也無需等了,我明天會去找她診治。”
小童穩穩拜下,乖乖回去複命。
“是!”
小童走了,耳邊也終於清靜了,他都這樣回話了,辛兒縱然心裏發堵,自然也沒再等下去的必要,直接梳洗後,自己睡自己的了,至於他這樣任性妄為下去會發生什麽事,她努力說服自己再嚴重也不會要了他那條爛命的,總之之前有很多不可能的奇跡都在他身上產生了奇跡不是嗎?那拖個一天一夜,應該也不會出什麽事,她遠遠沒想到的是,這個人沒出事,她身邊的人出事了,而且她無論如何還無法將人從他手中救出來的那種。
“這麽可憐?明明心上人就在隔壁,還沒人能陪你喝杯酒?”
繼續以酒麻醉自己感知的休摹,因為房間裏多出的一個女人本就不好的心情再次抑鬱起來。
“有沒有人陪我喝酒,管你什麽事了?”
來人並不以他的不善為意,徑自過來踢開他腳邊的一些空酒壇子同他一樣席地坐下,在周圍那些亂七八糟的酒壇子裏找著有酒的壇子,邊道。
“別這麽說嘛!好歹我們也是這麽多年名義上的夫妻了。”
來人正是被自己丈夫搶了醫生,同樣丈夫也被醫生搶了的阿撒兒,今天駙馬府發生的事她自然清楚,隻是顯然覺得他們的矛盾還不夠嚴重,這又忍不住來挑挑火焰,讓他與辛兒之間的矛盾火焰燒的再旺幾分了。
“有了,來!”
她終於在一堆大大小小的酒瓶裏找到了個沒有開封的,撕-開封口後,就對他伸出,豪爽道。
“我陪你喝一杯。”
休摹看著隻點了一枚長燈的燈光下,阿撒兒今天一身合宜公主該有的私服樣子,不可否認不想她做的那些事的情況下,單憑皮囊,阿撒兒確實是個能夠讓男人心動的男人,可顯然,她今天做的功課還不是很足,在她那雙璀璨生輝的瞳孔裏,他看不出她絲毫有來陪他喝酒的誠意。
“和我喝酒的女人從來隻有兩種,一,我的姐妹,二,我的妻子,顯然,你在哪一種都沾不上邊兒。”
說著他自己又喝起自己的。
阿撒兒給他變相拒絕的有些麵上過不去,眼看嬌怒的容顏上又要爆發,她將酒直接放在了一邊地上,直接抱手坐在地上麵對他,直言道。
“聽說你今天親手處置了你府中那個待了兩個月的妾?”
休摹手扶住腦袋,仿佛頗為頭疼。
“想清靜一會兒怎麽那麽難呢?”
阿撒兒知道他這意思是說她煩著他了,可她目的沒達到,自然沒打算這樣輕易離開,於是便厚著臉皮又挪近了他幾分,追問。
“還聽說你因為這個妾和重陽辛鬧了起來?反過來了吧?不是應該她找你鬧嗎?”
休摹側身,幾乎是抱住柱子,摟著酒壇,一點也不想讓她得逞的樣子。
“你的耳朵聽的很清楚,都說對了,現在可以讓我清靜了吧!”
“那可不成!”
他這個逃避的態度,阿撒兒更是不能放過了,拽著他胳膊就想將他拔過來問個仔細。
“你得告訴我具體事情真相,不然今天我是不會讓你清靜的。”
“你有完沒完了!”
休摹耐心全無,絲毫不想和她多做糾纏,甩開她手的同時,酒壇子也滑出他的臂彎,劈的一聲甩在不遠的地上,摔的粉粹,也將那裏麵還沒喝完的半壇酒給灑在地板上,蔓延了一灘。
他瞪著阿撒兒的眼睛血紅,以往和她周旋就沒多少耐心,現在是更沒這份耐心了。
“你我都很清楚,公主宮裏發生什麽事,駙馬府裏發生什麽事,就算不你我通稟也都一清二楚,是,今天我和她是鬧開了,但你也不要就此幸災樂禍,我和她之間的事,永遠是我和她之間的事,與你無關,你也插不得手,我勸你也不多事趁機做些什麽小動作;她若出現任何意外,阿撒兒,不管是在我的駙馬府,還是你的朝華宮,我都會將帳算在你這個西域王唯一認可繼承人腦袋上。”
阿撒兒看著他的疾言厲色,然後,笑了,好像他如此,正合了她心一樣。
“易幼颺!你還真夠賤耶!她都那般對你了,你還將她護的掌中寶心頭肉一般,難道你已經卑微到這種程度?就算與其他男人共侍一妻都可以?她就那麽好,讓你可以丟棄第一才子的尊嚴,丟棄一個男人的尊嚴,也得死皮賴臉的粘著她?”
休摹指著她的手指僵持了良久,好像掩在臉上最後一層可以遮醜的麵具都給人扒掉了一樣,泛紅了眼睛警告她。
“不要再叫我易幼颺!你很清楚,那個人早已在和你開始與虎謀皮時就死了。”
阿撒兒眼睛裏泛上深深的笑意。
“所以,她永遠都不會找到,自己流落異域的丈夫,是嗎?”
休摹背對她向敞開的窗子,盤腿而坐,雙眼微眯,不讓她有任何機會擊潰他,也不對自己的立場讓步。
“你不用高興的太早,即便是作為休摹,我也有辦法讓她離不開我,至於她身邊那些男人,多年前我能相信他們是君子之交,如今我也能將她這些君子之交……一個一個剔除。”
阿撒兒冷笑。
“開始要以蛇蠍駙馬的手段,對付心愛的人了嗎?”
隨即她又開心起來,到他身邊將一瓶沒開的酒壇放到他身邊,自己拿了剛才自己開封的那個,目光和他一起望著窗外矯捷月色,徑自和他碰撞了一下酒壇,欣然道。
“不管怎麽說,我們還是有共同目的的,先預祝你馬到成功。”
休摹眯眼看她,他自然不會相信,她會真心預祝他成功的,這個女人唯一高興的一點,是他會將矛頭對象她最想除掉的那個人了,當他將那個人的羽翼減除時,她怕是也不會再等待下去,在他之前先將人剪除,當然,他自也不會讓這個心思昭然若知的女人得逞。
重陽辛是好是死是活,從來不是這些外人可以決定的,是他!他已然不認為,將她托付給別的男人,是對她亦或對自己,是最好的結局了,自然,也沒必要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