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第462章當真是夫妻?
將軍府的大門巍巍然關上,如同一扇厚重的山門,將門內的世界與門外的世界徹底隔絕,山外一世界,山內又是一世界,而此刻給這扇門隔絕的將軍府,已經從剛才的肅然轉變成嚴謹的肅殺。
將軍府之前在前院的府兵,利刃出鞘,步伐整齊劃一的成隊成列的交錯著,包圍所有進來將軍府的人,而被他們包圍的人也同樣利刃在手,不曾鬆懈半分。
花穀的人,駙馬府的人,被分成了兩撥,可他們現在的敵人,無疑都是共同的將軍府。
“不……別……”
給花穀的四個侍衛圍著的黎閬極力想阻止這一切,無奈力不從心,他如今根本無法過多語言一般,那吐出的血一灘接著一灘,好像要將他身體內的血液全都吐出來一般,咳止不住,壓不住,越是著急越是厲害,而他要阻止的這些人,已經開始了。
“都說將軍王不看重錢財,不看重權勢,這麽多年身邊也就一個黎閬讓你重視幾分,如今你的人正被本主的人控製著,依然無法讓你這個將軍王冷靜下來,看來這份重視,也重不了幾分,倒是虧了你這俘虜來的漢人將軍,冒死也要護住你將軍府的根脈!”
辛兒冷嘲熱諷,米吉爾長槍冷對,驕狂懾人。
“我倒是覺得,今天將你和你的人留下,更能對得起他的忠誠!”
辛兒冷笑。
“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在辛兒出手之前,已經有一個人先對米吉爾出手了,這個人不是別人,自然是離米吉爾最近的休摹。
長劍直衝米吉爾頸部而去,米吉爾抬槍便掃,長劍有極為快速的順勢挽了幾個劍花,無論順勢還是挑起,都是以極為刁鑽的角度在他周圍,而去還是比較危險的要害劃過的,米吉爾躲的驚險,好在擋的不是太吃力。
“你的對手是我,”
“不自量力!本王不屑與你一個半殘的人動手,你倒是起勁兒了!”
這樣說著,手上抵擋的力道卻不見減,反增強了許多,在防守的同時,給以休摹較為吃力的重創。
在米吉爾而言,與休摹這個人,正麵交鋒,除了六年前那場匆匆的迎擊戰中,還真沒什麽機會一較高下;那場時間較量的救援戰中,本來他的主要目標是擒拿住大唐的公主,以最快的方式擊潰鐵甲軍的大營的,不想那個大將能人四散凋零的鐵甲軍大營,那個公主隻率領僅剩的老弱殘兵,就將戰事拖延到那種程度。
後來花穀的人趕到,當時的重陽辛,他一如阿撒兒一直以來對她的態度,偷奸耍滑,腦子是好使,實力卻不足,他是看不在眼裏的,可她卻同樣能牽製的他舉步艱難,這讓他很生氣,所以對她,當時是有對小藺和那個公主同樣的態度,必須殲滅,才能成全自己在戰場上殺神的尊嚴的。
後來這個人趕到,雖然情況緊急,他倒是有幾分興奮的,因為總算遇到一個實力相當的對手了,他們的運氣卻不太好,與他的對戰,隨即被同樣趕回來的鐵甲軍的大將軍,雍正軒截了胡,之後……就沒有之後了,一如他之前和黎閬說的那樣,他果然被人送到了他麵前,不乏交手的機會。
可這些機會,卻著實像一種肉到了嘴邊,卻發現因為放置的時間太久,已經餿了,成了丟掉可惜,食之難以下咽的雞肋。
他不再是他了,或者說,他不再是他期待的曾經的那個他,和一個沒有鬥誌的人,甚至沒有相對實力的人打架,就算次次能打贏,也一點意思都沒有。
這些年來,他不介意替他滿足任何心願,與那些貴族之間的周旋,在朝堂上的地位,甚至對阿撒兒種種企圖再控製他的爪牙暗中消減。
可他還是沒有回到當初的狀態,這個人不介意用卑鄙手段在這方異域立穩腳跟,不介意用任何血腥手段達到任何目的,可曾經的那個鐵甲軍驍勇小將,卻再也沒有回來。
於是他想到黎閬所說的漢人的感情,他所重要的人,以及至今為她所努力的現在,從來不涉男女之情的將軍王難得用了回心思,設計了一場他本人很想實行,卻遲遲未行動的計劃,迫使他親自去唐域,將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帶到西域來,在眼皮子底下,他想他再好的演技,也逃不過他有意的盯梢的。
沒想這人還真沒讓他失望,或許在這個女人的立場上,他從來不善偽裝自己,再或者是不屑偽裝,曾經的那個鐵甲軍小將的影子,終於慢慢的回到了他身上,可最終還是失望的發現,失去的再怎麽找回來,其實也難以達到完整的效果,沒辦法,他隻好用他的方式將這個人激出來。
事實可見,他的方法是對的,唯一算漏的一點是,用來釣他的這個女人,確實不怎麽好打發。
原以為這女人的本事最多也隻是醫術上精進了許多,腦子上算計的東西更多了,這點就算她在朝堂上,那樣強勢應對西域王朝臣,都可見一斑;不想如今好像並不是那麽回事?單單隻是帶這十幾個人,她竟然一點畏色也沒有?還出手就將他的倉庫炸了?將他最重要的左膀右臂給擒了?
這自信不是來源於她對身邊之人的信賴,更多的,還是來源自她本人,內心的自信,所以這一次,他沒有小看這個人,所以當她突然加入到休摹對他的攻擊中來的時候,他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
“將小鯷帶走,先離開!”
“穀主!”
說完她就先動了手,一枚大號的金針射出,直直定在了他趁休摹力不能及,衝他下肋刺去的槍頭,叮鈴隻剩一時絕耳,她也成功將目標的方向打偏,隻是利刃將休摹的衣袖給刺破了一截,而她的安排多少讓花穀的侍衛有些不太放心,更引來了反手以一對二,給她一擊逼退的米吉爾的嘲笑。
“嗛!好歹是一穀之主,就算哪個是你唯一的寶貝徒弟也好,將本身就是自己護衛的護衛保護的那麽好,有違你一方之主的身份吧?”
辛兒手中拐杖緊握,同樣不對他示半分弱。
“你怎麽不說,本主想親自和你算一算舊賬?”
“咦?”
米吉爾訝異,困惑。
“我們之間有舊賬麽?本王怎麽隻記得你還欠本王一顆解藥,如今還欠本王一個活蹦亂跳的黎閬?”
辛兒手中拐杖抬起,是一種打狗棒的姿態。
“將軍王記性不好,本主不介意多提醒將軍王幾分。”
她的拐杖卻給身邊的人擋住,對她這狀態十分憂心道。
“不急這一時,今天他說什麽你都別管。”
辛兒眉宇間隱隱出現暴怒,將他推開,更簡潔明了的告訴他。
“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
看著衝到前麵的那個人身影,休摹氣急無力。
今天他本就是來救她的,如今可好,她還不需要他的幫助了,是在氣他至今不肯和她坦白,還是氣他剛結束治療就提劍來這要命的地方了?
總之一句話,如今她對他,沒辦法產生信任是吧?更具體一點,她是不需要他這個【西域駙馬】來救的?她一定得將他逼到那一步,才證明他有有資格站在她的前麵保護她嗎?可她未免也太不將自己的安全當回事了。
這麽多年了,她的修為上有一定的提升,在駙馬府一探時,他能肯定的,可若對上米吉爾這樣的家夥,她未免還是太過輕敵了。
駙馬府與花穀的侍衛雖然合力,人數上地理位置上,還是不敵一個將軍府的,雖然他與辛兒帶來的人中都非弱者,畢竟也有弱點在,比如她那個如今很虛弱的小徒弟,比如她本身並不太方便的眼睛。
休摹幫她處理著府兵給以的擾亂壓力,同樣也幾乎是貼在她身邊,幫她擾亂了米吉爾的視線,起碼讓米吉爾以一對二的情況下,不會有機會對她下重手,同時也發現她好像要比那次駙馬府要靈敏許多,之前風向會讓她方向偏離,如今同樣在空闊的環境下,而且風聲不止,她在這麽多人的兵器動靜聲中,依然能找到米吉爾位置,這本身也是讓米吉爾本人意外的。
辛兒的拐杖是被當做一種類似劍法又像棍法的方式來用的,古怪刁鑽的讓米吉爾這個習慣以蠻力,後來經過黎閬教導有些循規蹈矩的殺戮慣了的人反倒有些應接不暇,雖然每次能勉強擋住她的攻勢,擋的也不算太吃力,可她的力道殺傷力明顯比多年前增強許多,這讓他更不敢有絲毫大意了。
又擋住她的幾次砍打,接住她拐杖的力道,扣住,這次將她用力推開,拉開一定安全距離,他有點意外的看著麵前明明還是在靠著聞聲辯位的女人,又瞄了眼她周圍明明那麽多動靜,還是無法打亂她目標的人群動靜,竟無法看出個所以然來,不由好笑,試探。
“倒是沒看出來,原來瞎子的辨識能力可以提高到這種程度?”
辛兒卻一點也沒有要瞞他的意思,仿佛也不怕他們任何一個人知道這些情況。
“沒人告訴你嗎?瞎子沒了眼睛,可不隻是靠聽力來生存的。”
她以拐杖指著他身上散發標識源頭的地方,米吉爾在他的腰間袍子上滴了兩地本不屬於他衣服上顏色的痕跡,痕跡有些淺淡,極為微小,如果她不指的話,他還真不曉得,自己身上合適沾上這樣兩滴,類似晨間花瓣上的露珠痕跡,可她指出來了,他便知道,這樣兩滴看似尋常露水的痕跡,一定跟她如今的便是能力有關。
“早在最初本主進你將軍府時,你身上便早已讓本主做了記號,這兩滴可是本主特意給比較麻煩的對手做的記號水,其中香精的提煉工序之繁複,已經讓本主練的除了與本主可相當的醫者,或者嗅覺出眾者,常人無法發現的純度,可入膚生香,數天風吹不散水洗不去,就算今天你將那衣服脫了也散不去已經滲透到你皮膚上的氣味,沒有眼睛的人向來比尋常人要小心謹慎許多,有些常人無法察覺的危險,都逃不過身為一個醫者的瞎子,所以將軍王,奉勸你一句,以後還是不要欺負瞎子的好,可不是所有的殘疾人,都那麽容易欺負的,當心,抽不掉手了!”
米吉爾了解到她如今的實力,反而笑意更為暢快了。
“哈哈……好!如此才算的上本王的對手,本王也無須介懷你一個女人又是一個瞎子這回事了!”
說著長槍提起,已經一改前態,改守為攻,處處比辛兒先一步出手。
“你嘴巴放幹淨點兒!”
米吉爾一口一個女人,一口一個瞎子,已經讓休摹氣憤難當,衝他攻去的劍勢如龍如虎,可如今的米吉爾,卻不與他纏鬥。
米吉爾本身就不弱,之前不屑與辛兒一個眼睛不方便的女人動手,又不屑在事情沒講明白下與他半個殘疾動手,出手就算重,也會有所保留,亮相爭持之下,各自持平,誰也不落誰下風,可這回米吉爾出手,便真將差距大大的拉開了,休摹瞬間感到健全情況下與帶傷情況下,與這個人對上,最鮮明的區別,若非有一股不得不擋住的意念,這一槍下來,自己能給這認敲飛多遠了,米吉爾的蠻力,果然不是徒有虛名。
“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