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第456章錯了?
休摹在靈犀殿治療,這一治,便是一連三天三夜,這期間,靈犀殿被防守的密不透風,當一些人的探子將消息發出去後,已經是三天之後了,這時辛兒為休摹治療的第一個環節也結束,休摹本身卻早已沒有精神自己回駙馬府了,辛兒便將他留在偏殿裏做一個近期觀察,也好及時發現提早做個應急措施,而這個時候,最著急的莫過於一連等了三天的阿撒兒。
鳳鸞殿內,一身層層疊疊寢衣的阿撒兒暴怒不已,質問著腳下跪著的西域小婢。
“你可是看清楚了?那兩個漢人少女給花穀的人送出宮了?駙馬三天三夜未曾出靈犀殿?”
地上跪著,年紀不大的小婢給她厲聲質問的戰戰兢兢,抖著身子回了主子的話。
“回公主,奴婢看的清清楚楚,確實如此。”
“該死!”
阿撒兒一掌將手邊的小幾上放置的不菲擺件,酒具,一通掃落到地上摔了個粉碎,即便如此,還是不能消了她此刻的怒氣,發白的臉上,唇色發烏,目色發紅的染上了恨意和不甘。
“倒是小瞧了那個如今瞎了的妖醫,這樣都不能騙過她?如今她將那兩隻寵物送回中原,隨便我們之前給那兩個小家夥做了多少功課都好,都免不了讓她做了一回好人,倒是讓那兩個小東西脫離苦海了。”
傍邊的阿耶深深的無聲一歎,對她的憤恨,沒有給以支持,倒也沒有給以平複,隻處於就事論事的位置說。
“此人本身就極為謹慎警惕,公主此舉以重陽辛心性,未必能夠確定她們是公主安排在她身邊的眼線,可但凡有一點不對,這人勢必不會留下不安因素在自己身邊,公主顯然是高看了此人的【醫者仁心】了,即便是對自己同出一脈的弱勢群體,她也未必能夠像對她身邊那些侍衛侍女一樣,一視同仁。”
阿撒兒深吸一口氣,將這口氣咽下,也放下私怨,回歸正題道。
“那阿耶覺得,對付這個人,應該要如何才算穩妥?”
重陽辛自從為她治病後,對她是有心情就輕點心情不好就借著為她治病施與變相刑法,其中自然不少她借機激她的結果,但她作為一個公主,那人如今寄她籬下還敢如此囂張,實在讓她沒辦法咽下這口氣,而且她也無法相信她會真的信守若言,真的將她治好乖乖帶著她的【學徒】離開。
換言之,就算她會信守若言,她也不會讓她好好的離開。
且不說她與她之間這些解不開的恩怨,單單她帶來的那些,如今在朝天閣內,將朝天閣本身西域的貴族子弟甚至都無緣一見的西域醫學盜走的一眾學徒,她也不能任由他們來去自如;既然她這麽不畏不懼的來了,她自然要給予相應的【回報】才行,所以在她為她治療見效的第一個療程結束後的現在,她也必須先為她埋下些可以牽製她,甚至要她命的引子才行。
阿耶自小看著這公主長大,她是什麽心思他自然了若指掌,但這一次,可能是真的看清她與那個人的差距了;也可能是因為經過這幾年年紀真的大了,力不從心了;在幫這個小公主處理這些私怨上,她不問他的情況下,他絕對不會再像之前那麽向她積極進言了,一如現在。
本身那兩個漢人小姑娘的事,這個驕縱的公主便沒和他打過照顧,先重病期間,私自前往變成給當時出使大唐的駙馬辦了,當然,他也相信這個公主是絕對沒這份大度給自己的丈夫尋找侍妾的;果然在她與休摹在變成因為這兩個小姑娘鬧翻之後,他在她的宮裏見了之後,心中不由開啟升起了失望。
這公主的軍事才能與王室其他血統比,雖不能比得過將軍王比吉爾的勇猛殺伐,倒也有著其他王室繼承人沒有的果敢和擔當,但在處理人際關係上,以及感情上,顯然他對她抱的希望過大了。
縱然她有一個不一般父親母親,一些天生欠缺的關係,想必是他人怎麽也無法補齊的吧?在這個時候,每每都是他最為頭疼,也是他最為憂心,又不得不為操心的時候,現在,依然是如此!
“解鈴還須係鈴人,如今在整個西域,最了解她的人,除了駙馬,想必也沒別的人了,而她來西域的主要目的,也是為了找自己的丈夫,隻是卻不知自己的丈夫早已麵目全非,雖然駙馬有意借此與她走近,顯然卻並不敢真的告訴她,他就是她要找的人這回事,想必在有顧慮的同時也是有著其他目的的。”
對於休摹那個人,在花穀之主沒有來西域之前,其實他一直是無法看透的,無論之前他願意與他們合作也好,還是這麽多年他為什麽會為西域的百姓真的做了那麽多實事,他能確定的一點隻有他並未放棄自己的底線,可他究竟想對那個將他出賣的國家,君主做些什麽,究竟還要不要回到他心愛的人身邊,這些年就是與他可謂最為近的他也無法看透。
興許是他還沒放棄自己的摯愛,當那個人來到這個國家,他的很多行為也都有跡可循了,雖然他也不太能理解,如今到底還有什麽能夠阻攔他回到自己妻子身邊的腳步,有一點同樣可以確定,當年阿撒兒執意給他改頭換麵抹消他最後後路的決定,多少是起到些作用的,這在讓他猶豫,阻攔著重陽辛找到他的同時,也給他們創造了時間和機會。
“我們正可借此機會,讓這個罪了解她的人,也是她最在乎之人,給她一記迎頭痛擊,剩下的隻要我們拿捏好,有朝天閣內那麽多學生做人質,這人自然不敢再有大動作。”
這點阿撒兒顯然也清楚的看到了,隻是她顯然太過著急,事做的不夠完整,精致,這才屢次失敗,反倒給了重陽辛,當即打壓她的機會;而這機會若是在他手中讓他來做的話,必然又是不同的結果,可惜的是,事到如今,這個公主當時做時不和他商量,如今屢受打擊了才和他叫苦連天,讓他再按照她所願去行動,當真無法一切盡如她意了。
果然,他這話一出口,這一次阿撒兒並沒有因為他的方法而展開愁眉,反而更為愁苦,著急,腳下來回走的裙擺飄擺不定,時時刻刻顯示著她的焦慮。
“阿耶如今也看到了,休摹這個人就算給他將所有的後路堵絕了,也未能斷絕他對那個人的心思,如今竟然公然宿在她住的靈犀殿內,幾天幾夜的不見出來,正事也不管了,根本不管朝堂上外人如何個看法,更別說顧全著本公主的麵子;本宮看他是給那個妖醫勾去了魂了,就算他變成個什麽樣子都好,隻要遇見那個妖醫,他所有的心神都在她身上了,如今讓他來幫我們給那個妖醫迎頭痛擊?阿耶覺得現實嗎?恐怕他在知道後沒有直接給本宮一記迎頭痛擊就算不錯了。”
阿耶搖頭,她不相信,對於這個他自身卻十分自信,起碼在她將事情搞壞的此刻而言,他不認為動比不動來的高明。
“公主還是太看輕中漢人的感情了。”
阿耶頓了下,見她真的平靜一些,轉了頭認真聽他說了,這才繼續開口。
“漢人固然有著不同於他國的精神文明,在駙馬來到西域這些年,阿耶也更深切認識到,漢人的頑固與執著;公主覺得他當初與我們合作,算是認命,妥協了,可這些年,無論他當初有意為公主埋下五王子這個火藥庫也好,還是他主動提及可以和公主成親來采取共贏政策,以及他這些年為公主為西域的百姓所做的這些,都不能改變一件事,他並沒有放棄回歸到那個將他抹消的國家,也從沒有放棄已是如今花穀之主的重陽辛;可也正因如此,他反而親鄉情怯,不敢向最思念的人坦白了,甚至因為他如今身體的原因,可能根本不想讓這個人知道他其實還活著,這種情況下,我們自然有機會,讓他親手給他心愛的女人,最痛的一擊。”
阿撒兒聽他說到最後滿是訝異,立即來了精神問。
“那我們是不是要做些什麽,趁機將這個妖醫徹底打垮?”
阿耶歎息,有些失望的搖頭,告訴她。
“我們什麽都不用做,做了反而讓這個人將對駙馬的怨恨轉嫁到我們身上。”
阿撒兒不太甘心,很是失望。
“這麽說我們隻能等了?”
仇人明明近在眼前,竟然不能有所動作?這讓沙場上行動派慣了的公主很是不適。
“還真是讓人怎麽想都心塞。”
阿耶搖頭,最後勸她。
“這個時候我們不動,要遠比動來的有效。”
他現在算是了解了,這個高傲的公主對於那位【妖醫】,始終沒有認清一點,那人如今雖然孤身在西域,可正因為孤身一人才能無所顧忌,加上她身邊那些花穀暗衛,用毒高手,她若像之前大殿上早做預防的話正麵對質起來,他們根本沒有什麽優勢可言。
反之她這個國家的公主需要顧慮的卻太多,最首要的一點,縱然她有大權在握,小命還在人家手中握著,她若真將這人惹急了,就不想想自己如何才能度過當前這一關嗎?
雖然說那個人如今給她治療,第一個療程是效果顯著,畢竟還有第二個療程第三個階段,還有可能更麻煩易反複的鞏固階段呢!
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嗎?縱然她的母親是個讓人無法小視的人,在西域王與王後這麽多年的庇護下,也早已忘記她要補足的太多了,讓她這麽個繼承人掌管西域,當真好?
從她幼年來到她身邊,擔任這個在西域天之驕女導師的阿耶不由動搖了。
自己一時心軟念舊所做的選擇,當真錯了?
一些事,是根本如何彌補都補不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