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第430章陷入他製造的種種迷霧
不到半天,阿耶果然給他們送來下午祭祀完,即可開放朝天閣的消息,辛兒這才放下一半的心來。
當天下午,那些人準備好一切,辛兒帶領著花穀的學徒,親自進入朝天閣。
為了今天的目的,辛兒早讓人準備了精通西域曆史語言,以及記憶力驚人的【學徒】,勢必要將西域這些被束之高閣的醫學,有多少偷回去多少,作為對阿撒兒這麽多年積怨的回報的。
本來這些交給這些孩子做就可以了,可經過昨天,辛兒更想從這些之中,盡快找到有用的線索。
西域的學徒在阿撒兒的藥師幫助下,盡一切可能將有關的書籍歸類好找出來,花穀的學徒盡最大可能快速閱讀給辛兒聽,可即便這麽多人閱覽群書的情況下,阿撒兒這麽多年病情,又實為複雜,牽連起來,書籍隻是越來越多。
辛兒如同一隻忘記了寢食的記憶鳥,飛快的收錄著學徒口中傳遞出來的信息,這樣一天,兩天,直到快到她為阿撒兒診斷的時間,書籍還有相當大的一部分量,沒有完全了解,而這些之中,也沒有她要找的那些,不由泄了氣,兩天兩夜積累而來的疲憊也徹底將她精神壓垮。
在漫漫書海中,小鯷放下小學徒又遞給她的一卷古籍,還沒來得急翻開,就發現她的精神不濟,小心的邁過她身邊的那些書,問她。
“師傅怕是累著了,還是先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楘瞳他們看著,不會有問題的,等師傅緩過勁兒來,自然會集體向師傅稟報的。”
那些西域的醫者見這一地的書籍,還是讓她一籌莫展的樣子,怕是擔心他們公主的病情真的那麽難以根治,不由對這個如此著急了解阿撒兒病例的年輕醫者,更為尊敬起來,壓根沒想,辛兒讓花穀的人進入朝天閣,本身就是抱著私心的,隻是如今他們為他們公主的身體著急,自然也就忘記這些根本。
“公主病情不是一日兩日而成,自年幼中毒以來,已有二十年之久,自然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治好的,穀主也無須如此給自己壓力,還有時間,無須一日而成。”
辛兒想想就算將這些書如數搬回花穀,怕也非一日兩日能成的,也知道卸下氣來,向他們點點頭,禮遇道。
“那就有勞各位,先幫這些孩子具體了解這些醫書上的內容,轉告他們你們在什麽時間給公主進行過怎樣的治療,回頭再來稟報我,爭取在診治前能夠掌握更多的醫療方式,如此才能避免更多的錯誤。”
“這裏就交給我等,定不會影響穀主診治。”
說定之後,辛兒並未在朝天閣多做停留,由著小鯷將她扶著回到靈犀殿,在門口,一個楘瞳身邊的小侍衛見她回來,腳下的步子更快的來到她身邊稟報。
“穀主,您可總算回來了,這兩日訪客頗多,剛剛隔壁的駙馬還又著人送來了長安新茶,說是能緩解疲勞定神提神的,這兩日,送了不少東西到穀主的房間裏,另外囑咐,公主的病例無需如此著急,穀主身體保重為重,穀主,您看,我們要不要回禮?”
“哦?”
……
“在駙馬府裏,任何秘密可能都不是外人能知的,除了你,所以就當是請求也好,下次來的時候,不要再以那麽危險的方式進來了,可好?”
辛兒想到那天他那天的話,這個人要的明顯還不隻是她能在西域的作為,那話明顯不想讓她將他當做外人,他這是一再來提醒她,她真的可以隨時去他的府邸嗎?還是在提醒著,她該去他的府邸了?
若是那天之前,她倒是不介意多接觸一下這人,伺機打探出更多她想要的信息,可那天晚上接觸他的種種,顯然過於親密了,而她所窺探出來的,已經分不清究竟是他本人的習慣,還是他學來易幼颺的習慣了。
她陷入他製造的種種迷霧裏,至今沒有找出個所以然來,她得理清當前的這些,才能按下心來再麵對他,如今,倒還真是不想再見他了,準確的說,是無力再去麵對,可能更多讓她不折邊際的謎團。
“你讓人挑兩個帶來的琉璃樽送過去就好,其他……改天吧!這兩天累了。”
“是!”
小侍衛似乎也深知這個時候她也不會處理別的事,識相的暫先退下,小鯷扶著她進入寢殿,剛進入房間,鼻尖混雜著某些別樣的氣味,讓她精神一震,隨即不聲不響的對小鯷道。
“小鯷,這兩天你也累壞了,先下去休息吧!我這邊有琳兒她們,你休息好了回頭負責朝天閣的事就好,隻有楘瞳一個人的話,我總有些不放心,畢竟醫術方麵你才是專業的。”
小鯷明白她有多看重朝天閣的那些醫書,也不多說,隨即恭敬退下。
“是!”
門給關住了,辛兒確定外麵一時間不會有人,這才往殿內而去,在內室的美人榻上坐下,有些有氣無力道。
“你要躲到什麽時候?該不是那天回來,你就一直躲在我房間吧?”
房梁上麵,隱於最角落方木後的黑影移出,好像有些不甘心倒還是老老實實從房梁上跳下來了。
“你受傷了?”
近了聞見他身上有明顯經過處理的血腥味,辛兒的萎靡給幾分擔憂所取代,坐直了身體問他。
黑衣人自然不是別人,也不是外人,正是那天夜裏帶著辛兒夜探駙馬府,最後陰差陽錯將辛兒丟在了駙馬府的東臨尹。
對於自己手臂上的傷,東臨尹本人反倒沒有她那麽擔心,有些隨心道。
“沒事,那天我趁那些人送進去食物尾隨進去,誰知道出來的時候還是給發現了,一個不防,受了點小傷。”
那天闖入的人果然是重新折返回去的他,想必休摹的侍衛也沒想到她的人會再次折返回去,而不是先去【救】她,那天將休摹留下來,果然留對了,他出去的話,指不定這人還有沒有命回來。
既然他說是小傷的話,已經兩天沒有動靜,想必也沒出什麽大亂子,她也就放心下這一遭,詢問東臨尹。
“你那天隨後進去的結果如何?”
她很清楚,東臨尹應該是看到休摹將她帶去地牢了,隻是她能找的也有限,在休摹那種情況下,她也不可能真的抓住他去問【你究竟將他藏哪兒去了】這樣的話,反倒沒有他獨自行動方便,所以那天他探聽到的消息,絕對要比她的可觀有用得多。
果然就聽東臨尹這樣說。
“倒是比你在休摹身邊探出多一點,美中不足的是,還是沒有探尋到他確切的消息。”
那天,在那些人送完食物給那些【寵物】還有裏麵被囚困的犯人後,趁他們出去,他才深入到裏麵的那個囚禁著犯人的地方。
他的西域話全是到了西域後,雲繆緊急給他培訓而成的,自然比不得經過專業培養的花穀探子,好在他的資質向來不差,那天也在那些受酷刑百般折磨的人口中,問出點門道。
比如那天辛兒想知道的,比如休摹究竟想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麽,最後,他問了那裏麵資曆好像最老的,舌頭並沒有被割掉的人,問了關於那個人的問題。
“你們在這裏有沒有見過一個漢人的將軍?很年輕,差不多有我這麽高,身上有著很重的傷。”
“既然你是有所求,那請問你能給個什麽價格?”
那個人顯然也是個老油條了,見他一個外人的樣子,竟然想來討價還價。
東臨尹也不是三歲的娃娃,當然也明白他是什麽意思,想了想,隻從懷中掏出一包他常備的夜間蹲守的糕點,這些人在這裏久不見天日,怕是外麵的食物很久都沒見過了,這個多少能換來一點有用的情報吧?
不想,那人看著他拿出的糕點,卻笑的很是放肆,拍著腿笑他。
“你這漢人小娃,倒是真天真還是裝不懂?我們被關在這裏最少的也有半年了,竟然是你這一包小小糕點就能買的通的?”
東臨尹不急不躁,立起身子,也很堅定,擺出一副【可以就可以,不行就走人】的架勢。
“我自然知道你們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麽,但我也有我要遵守的原則,起碼現在,我還沒想公然惹上這個蛇蠍駙馬,自然也不可能為你們冒這個險,放你們出去,或者,放你一個人出去。”
那人見沒這麽多好處可以在他這邊勞了,倒是也不多廢話,隻道。
“好吧!看在你那包糕點總算有點用上,不妨告訴你,你找的這個人我們倒不是沒聽過,想必你與剛才那個人帶來的眼神兒不好的美貌公子一個目的,都是六年前阿撒兒公主大戰歸來,帶回來的那個俘虜將軍。”
東臨尹一聽,果然有戲,不由精神了幾分,聽他道來。
“這個俘虜將軍當時王室雖然極力不想讓外人知道,在一些注意著王室的人眼中,其實早就是公開的秘密,當時因為都想著從這個將軍口中探尋到一些關於大唐有用的價值,所有人便都默契的對阿撒兒的行為默許了;沒想到的是,到最後這個人消失,竟然都沒能撈到什麽大唐的好處,以至於西域之後幾年,隻能為阿撒兒那場戰敗,承受被動挨打的地步,對於大唐,卻再無力抗爭。”
這些東臨尹是能夠想到的,難免有些不耐煩了,直接問。
“之後呢?那個將軍消失去了哪裏?”
“去了哪裏?”
那個人想到了仿佛是上輩子的事,貼在牆上目光幽深的喟歎。
“是呀!當時我還在外麵的時候,不少西域不少勢力都想知道那個人究竟被阿撒兒藏到哪裏去了;記得當時很多人在他從地牢消失後還出高價挖掘,畢竟他若能將他口中關於鐵甲軍,關於大唐西部防守的資料賣出的話,即便是商人,也能大大的賺上一把,可是這麽個可以帶來這麽大價值的人,竟然真的像是憑空消失了?”
“阿撒兒隻上報給西域王,這人經不住那最後的重刑,死了,屍體都給挫骨揚灰毀屍滅跡了,可西域中很多人都不太相信,以西域王與阿撒兒的性子,絕對不會舍得將這麽有價值的人,就這麽折磨死了。”
他也不信,何況那個女人如此堅定,他想一定是有其因素的,而不是感情上的不願相信,如此他才來到這裏,果然查到一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