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第412章 不久會重見
“啊……”
淒厲的喊聲瞬間傳出了整個來來往往的關口,不少人駐足觀望,更有大批的士兵本能的拔刀警惕。
可這個大人奪人眼睛的人,卻大大方方的在馬上慢悠悠的收著自己的鞭子,這人正是剛才在頭裏打頭陣,不想回頭卻發現他帶的人還是被攔在身後的休摹。
“近來,邊城的士兵日子太好過了是不?本駙馬請的人,你們檢查也就檢查了,眼睛還都不老實,看來是有人給你們撐腰了是不?”
本來休摹想,能不多事也不多事,大不了讓這些人檢查一下,以辛兒的性子,就算帶什麽違禁物品,應該也不至於輕易讓這些凡夫俗子查到,也就在馬上安心等著他們過來,不想,這些人還有其他目的。
他是知道這些西域邊塞守關士兵的德性的,漢人的漂亮孩子在西域向來都很受歡迎,尤其辛兒這樣的,更是這些人獵豔名單上的絕品,辛兒與幾個小丫頭坐在封閉的車廂裏本來可以避免這些人的窺視,不想這些人直接借機將門打開了。
而辛兒顯然太過相信西域這些低階的士兵的品性了,給人覬覦了還不知道,可在她察覺到之前,自己手上已經控製不住先行教訓這些人了。
而那些士兵聽他的語氣,以及他那張隻要讓人看過就不會讓人忘記的臉,也逐漸猶豫矛盾起來,直到在他冷厲的目光下,再也扛不住他施與的威壓,一個個跪下來,放下兵器。
“我等不知這位是駙馬請來的貴客,無意冒犯,請駙馬贖罪。”
休摹已經親手處置了那個膽大的人,而且這些人也很識趣不與他計較那個給他毀了眼睛的人,他也無意再繼續糾纏下去,看了眼車廂內側耳聽著動靜的人兒,眉頭微皺,有意威赫道。
“看好了,車裏的那位就是本駙馬從大唐請來,能為公主治病的神醫,如今我們國家繼承人的命可全在人家手裏捏著呢!你們膽敢冒犯神醫,就等著給王派去殉葬吧!”
他這一句話,果然將那些跪著的全嚇的一個激靈,動也不敢再動什麽歪念頭。
“我等不敢,駙馬贖罪,貴人贖罪!”
休摹正想著要不要借機再將他們很敲一頓,被守衛的士兵攔在門內的一個漢人老者好像剛到,見被攔在外麵的花穀人馬,匆匆招手呼叫。
“哎!主子,在這。”
轉頭,在花穀的人找到那個老者的同時,休摹也看到他,是一個在大唐境內很是普通的老者,可細心之下,就能看出老者與他人無異的一張平庸麵孔下,那有些晦澀的瞳孔中,過於平靜的神色;他想應該就是辛兒埋在西域,表麵上打理生意的一個管事探子,難怪之前她那麽自信,合著連通關這裏,也是打點好的,不是那個老頭好像因什麽事晚來一步,估計這會兒都沒他什麽事了。
“各位兵爺,行行好,行行好,老朽接一下自家主子。”
他在向那些人拜著的同時,出來推搡間,塞進了就近的兩個士兵懷中兩個錢袋,這個人做的十分隱秘,除了他與那兩個受賄的士兵,估計也沒人能夠看得到,隻是休摹今天的位置剛好是在馬上,看的比別人清楚,不由好笑,心中暗歎。
辛兒本身就機靈,她手下帶的這些人,可也一個比一個精明,看來自己這糟心,算是白白擔著了。
那個人穿過那些士兵便直直到辛兒的馬車前弓腰一拜,滿是喜色和恭敬。
“主子可算是到了,主子不知,主子這趟運送的貨物再不入庫,小的店麵那門檻,都要給城裏的那些大戶踩壞了,主子這是……”
老管事望望那個還疼的在地上打滾,卻不敢再叫的士兵,又看看在休摹馬前,跪的那一地的西域士兵,訝異。
辛兒抬手,卻很是雲淡風輕。
“沒事!休摹駙馬教訓自家不長心的將士呢!沒我們什麽事,入城吧!”
“是!”
雖然直覺好像並不是這樣,老管事卻很識趣的沒有再追問下去。
那些剛才還攔在門口,以防生變的士兵們迅速讓行,馬車行到挑著眉心情明顯不是太好的休摹馬邊,辛兒對著他的方向,淡然道。
“有勞駙馬這一路相護了,改日再備上厚禮登門答謝,入了關,之後去王城的路,家仆自有打點,便不勞駕駙馬尊駕了。”
她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件,遞出車門,道。
“如果駙馬不棄,可將本主這封手信交予西域王陛下,他自會明白本主意圖,也不會將此次沒有圓滿完成的使節任務,怪罪駙馬以及各位大人,尊王若有回複,可差人直接送往王城的【蓬萊軒】,本主收到回信,自會答複。”
休摹兩指將信件夾過來,眼睛輕蔑的看著上麵印著花穀穀主印鑒印泥,不由好笑。
“原來穀主都是準備好的,我說穀主怎敢孤身赴西域?也罷!這之後的路想必難也不會難得了穀主手下的能人巧匠,在下便與穀主先就此分道。”
他將信件貼身收起來,歎息著道。
“想必不久便會重見,但願那時,你我之間,不會再像之前那般不愉快。”
辛兒又回了他那個習慣性的笑,點點頭。
“想必不會,告辭。”
休摹在馬上衝她拜了個辭別禮,車門再次給侍衛合上,已經換上馬匹拉車的車夫,駕車跟隨開路的隊伍離去,直到花穀的隊伍消失在城門內,那些守關的士兵還跪在地上,休摹的目光並未從那輛顯眼的馬車上收回目光,而且臉色更為陰沉,顯然是將某人不留餘地的用完就分道揚鑣的怒氣,完全發泄在這些當誤了他行程的士兵身上了。
“你們既然要求贖罪,便在這裏集體跪上半個時辰,再盡你們的職責吧!”
說著頭也不轉的扯著韁繩,駕馬離開。
那些士兵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隨即意識到,看來今天他們因為一個不長眼的同僚,真的觸怒了這個長的雖然好像很好欺負,脾氣卻著實不好的駙馬了。
這天晚上,辛兒一行人入城,在管事安排好的客棧住下,讓一行人下去好好整頓一番,她也在休整好後,在椅子上落座下來,詢問管事她最在意的狀況。
“雲叔,調查的如何?”
雲叔,本名雲繆,也就是老管事,在她身前三步之外,恭敬回稟。
“回穀主,穀主交待的,屬下在這裏落穩腳跟後便已經將人散出去,多方查探,確定在六年前那場戰事過後,阿撒兒公主重傷歸來,確實押解著一個重傷的大唐敵將,這將軍隨即被投往了王室秘密的地牢,屬下讓人找到幾年前退役的老牢頭,確定這個將軍年紀身量都與易將軍相仿,隻是……”
他看了眼麵前的主子聽到這個消息後,搭在桌子上的手明顯緊了許多的主子,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口,他這一猶豫,讓辛兒卻著急了。
“隻是什麽?說!”
若六年前他是被押解到西域的話,勢必是吃了不少苦頭的,她有心裏準備,可聽雲繆這意思,想必是比她想的更嚴重吧?果然,就聽雲繆說。
“老牢頭說這個人本來就是傷的身上沒有完整的投入地牢,事後又因王室急於從此人口中得到有利於大唐的相關情報,阿撒兒對其日日施與重刑,折磨的根本辯不出人形,倒是不能確定,是不是易將軍本人。”
辛兒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的去克製手上的知覺,才克製住隱隱的顫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道。
“六年前,那場戰事,鐵甲軍出戰將士,除了雍正軒這個大將軍,以及他親自率領的精驥營和秘密出擊的黃氏一族隱衛營,在冊能夠掌握大唐邊塞重要情報的,大將三人,副將五人,九品到六品校尉十三人,先鋒將十七人,各營各隊長一百三十三人;那場戰事結束,回來點名造英魂冊,士兵損失過半,找回屍體八百六十三人,其餘全給埋在茫茫大漠中;其中一員大將戰死,一人被俘給救了回來,一人重傷,昏迷很久才有意識,副將三人戰死;校尉重傷一半,一半戰死;先鋒將僅剩一人,各營各隊長全數戰死,英魂冊上都有其名,可見當年阿撒兒拿一具與二哥相似的屍體糊弄過雍大將軍,是從那被黃沙埋葬的數萬白骨中找的,若是讓西域王都如此重視的價值,可見並非是尋常士兵能及的,加上當年阿撒兒給我一再打壓的程度,會將怨氣借機發在他身上,也能解釋得通;二哥當年並未戰死,反而是給阿撒兒玩的一手[李代桃僵]帶回了西域毋庸置疑了,但是最重要的,之後呢?”
以她對那個人的了解,他就算不會在乎自己的聲名,就算對於自己君主以及結拜大哥的出賣,他絕對不會不在乎自己家的聲名存亡的,所以阿撒兒絕對不會從他口中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可這種情況下,除了會給自己招來更大的災禍,他會遭遇什麽對待,她想都不敢想了。
而雲繆猶豫也正是這個,不過他到底還是將所得的結果,一一回稟了她。
“正是這個結果,讓我們的調查徹底陷入死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