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兵戈前夕
有了貼心的交流，易公子和辛兒這對新人自是比以前要更加貼心，其中愛意纏綿更讓旁人羨慕不已，當然這隻限在這段時間內可以自由出入小軍醫這個小院子，類似明英、小藺、奉氏夫婦這樣的人，以及近前服侍的人，比如小鯷、琳兒這樣的人。
不過，要心裏泛酸也隻是這幾人罷了，因為易公子新婚病的這幾天，天氣一直處於陰鬱飄雪的狀態，好的時候很少，兩人出門的時候更少，隻有一次在易公子感覺好的差不多時，幫辛兒裹了厚實大氅一起騎馬兜風，大漠白霜，極地之光，確實讓兩個在屋子裏麵悶了幾天的人心情豁然，然而任性的後果也是殘酷的，於是不僅易公子的病情加重了，辛兒這隻容易招惹病毒的病秧子也感冒了，於是兩人不得不在這將近年關之際，被所有人隔絕在小院，再也不準外出一步。
在屋裏雖然火爐燒著十分暖和，久了卻也著實無聊，辛兒又不可能真任由這隻腹飽思淫欲的禽獸胡來，真將大把時光同他消耗在床榻之上，便耐著性子和他消耗到研製出芙兒的特效藥，便將以往她用慣的搖椅搬到廊下，兩人一起裹著毯子相擁看雪，好動的易公子這次安靜下來。
除了必要的外出，這幾日易公子當真沒事便換著法兒的給自家小娘子畫眉上妝，梳發更衣更是絲毫不肯假他人之手，辛兒在抗議兩次無效之後便隻能任由他一手包辦，久了，也就習慣一個男子來貼身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了。
這日，迫使他鍛煉一番出出汗，對康複會更好，也不用怕因這幾日的懈怠而生疏了手腳；易公子尚且能在院子裏活動一番，她身邊沒人，便真的隻能抱著暖爐在旁邊坐著發呆，聽他的拳腳聲風聲雪落了。
易幼颺練完拳又將刀槍練習一遍，一番活動果然感覺身體上輕便許多，再回到廊下，卻見偌大鋪著厚實毛毯的藤編搖椅上，小人兒已經抱著暖爐睡著了。
這些日子不是見她有意讓自己忙碌起來，就是被他纏著培養感情，也是怕她將自己逼的太緊，也曾纏著她玩些小時候玩的遊戲，她從最開始的鄙視到羞羞澀澀生起興趣，以至於最後玩的忘乎所以，那是以前她捉弄人時，沒有的純碎開心的。
所以他想，她確實不是天生那般一副古靈精怪心狠手辣的，隻是沒有人給她正常女孩長大的條件，不！她是有的，卻是被剝奪掉的，所以她比他這樣的男子提早懂得怎樣求生，她懂得他這個年紀都不懂的很多時候，可是所有孩子該知道的遊戲，理所當然接觸到的樂趣，她卻很陌生，甚至不知道竟然還有這樣開心的遊戲……
越了解她越心驚膽戰，越破開這層心驚膽戰貼近她，越覺得這個女人讓人一刻不想放開手，想捧著她，嗬著她，不想再讓她接觸外界的冰冷，看著她樂嗬嗬的笑，比她為他做了多少貼心的事都貼心的。
至今他才覺得，近來她才是真正離自己很近的吧？以前即便她對他再好，也是有著距離的，她從不肯讓他接觸她的脆弱，如今不一樣，夜裏她睡的不安時會主動鑽進他的懷裏，隻要抱著他的手，她就能一夜無夢安眠到天亮，精神神態，自是比開始休息一夜要醒幾次，也比翻來覆去的睡眠要好得多的。她的改變一絲一毫落盡他的眼裏，他無比慶幸自己一意孤行拉近了和她的距離，果然，她是真的需要保護的，真的需要在她無法安眠的時候，以一雙手臂，來抱住夢魘中的她的，如今她這樣大白天無設防的安心睡著，倒是另一番進展，這樣的她，讓他感覺比她認真的時候更舒心許多。
蹲下來將她吹到額上的發絲撥開，放下手中的刀子後也不叫醒她，掀開蓋在她腿上的毯子一腳同她一起躺入椅中，已經盡量輕手輕腳，搖椅的動靜還是將睡眠淺淡的她給驚醒了。
“練完了嗎？”
他快速將想要起身做起的她給按回軟軟的靠墊上，溫聲道。
“別起來，繼續睡，我就想陪你躺一會兒。”
聽他這樣說，辛兒也沒再堅持了，她似乎很累，再躺下就真的不想再動彈了，依舊保持和剛才一樣的側頭姿態，麵朝著他，閉眼說道。
“外麵鑼鼓喧天，就連從來都是很緊張的軍醫帳聽小藺說也在布置新年的事宜了，我們的小院卻安靜的想讓人冬眠，二哥，我們是不是真成兩隻隻懂得吃喝拉撒的小豬了？這狀態，讓我以為我一直是在夢裏暈乎著。”
易幼颺側頭枕著自己的手臂，一手戀慕不已的在她瑩潤的小臉上流連不反。
聽著她的諾諾癡語，心裏更是融化成了一灘春水。
“嗬嗬！隻要和你在一起，小豬小狼都無所謂。”
辛兒卻不是太滿意現在這種懶散的狀態，卻也對當前狀態沒有任何辦法，磨磨蹭蹭轉了轉身，眼睛睜開望向窗外，雖然依然什麽都看不到，但多多少少，能夠感受到此刻的天氣。
“雪又大了嗎？看來今年第一個在塞外過的新年，會是一個在大雪中度過的新年呀！”
易幼颺見她也睡不著了，便伸手又將她攬進懷裏，靠著他搖晃搖椅。
“瑞雪兆豐年，對於百姓們來說，是個豐收的好兆頭。”
辛兒將下巴擱在他臂上，望著他，神不由已。
“大雪在塞外的話，會很危險，以後沒事，盡量還是少在外麵未知的地域走動為好，知道嗎？”
她迷迷糊糊中認真囑咐的樣子讓易幼颺感覺可愛到不行了，點點她給冷風吹的有些紅彤彤的鼻子，他滿口答應。
“記得了，不過你得答應我，就算我記得，你以後也要每天提醒我一次，別哪天我真忘了，反而真的回不來了。”
辛兒不是太滿意的皺了皺眉頭，更加一本正經。
“不準再說這樣的話，有我在，你絕對會長長壽壽。”
“那你也得長長壽壽才行。”
易公子生怕不夠肉麻，怎麽樣都要和這位一心想讓他平安的人兒，和自己一起幸福下去才算幸福。
辛兒卻沒有再接話，她實在做不到為了他的安心再說更多美好的謊言。
命理多折之人能為他人擋災去難，可是自己這條硬命卻真真不知能夠扛到那一節，何況，她已經確定，自己這輩子，是無法健康長壽的……
易公子新婚燕爾不怕肉麻，卻也不得不接受，他真的不能時時刻刻陪在愛人身邊的事實。
正好得空，易幼颺便讓人尋來自己藏在自己軍營床板底下的木材，大刀闊斧的動起工來。
辛兒難得大白天能安安靜靜睡個好覺，同樣無所事事的小鯷便蹲在旁邊看他做木工，新奇道。
“公子呀！您還會做木工呀？瞧這手藝做的，比我們軍營裏最會做木工的都精巧呢！太好看了，您這是在做什麽呢？”
小姑娘摸著被打磨的光管花花的琴身，愛不釋手。
易幼颺對自己的手工很是自豪，弄著手上的小件，便頭也不抬的和她聊天。
“傻丫頭！這算什麽呀？你家公子別的雖然比不上你家師傅，這點可是實打實的本事呢！像當初在銅川，你公子我的製琴技術可以和將來不久的製琴名家魚目混珠，這點東西，在你家公子手上根本不算事。”
“製琴？公子還有這本事？那將來就算公子不做將軍了想必也是有足夠的能力養活姑娘……不對！師傅！總之，師傅跟著公子是不會餓肚子的就是了！”
“那是當然，也不看看你家公子是何許人也，嗬嗬……哦！”
“公子！”
興許是“樂極生悲”，易公子一個大意，一刀子還是從自己手心上狠狠劃過，讓他經不住又受了一跳，旁邊觀看的小鯷嚇了一條，隨即抽出自己的手帕按在易幼颺手心的傷口上，急急忙忙又往屋裏忙，道。
“公子！您這傷可不輕當心帶點，小鯷這就去給您拿藥！”
小鯷忙忙碌碌，易幼颺自個兒卻感覺，實在沒有必要；做工的時候一個不留神，這些都是常有的，實在無需如此大驚小怪。
這次讓他所在意的是，這次的傷怎麽會毫無預計的便來了？如果說是因為分神的話，曾經他比剛才更分神都是沒問題的，怎麽會突然就在自己手上傷了一道呢？而且此刻，心慌慌的。
轉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心裏那股越來越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將他的心頭籠罩，這種平靜，不同尋常，自己心頭的混亂，也不同尋常；本來不錯的心情完全被破壞，他感覺自己好像越來越沒用了。
有辛兒在身邊的時候怎麽著都是好心情，這才不過和她分開這麽一點點距離，一點點的時間，自己連起碼心情都很難維持，終究，還是授她影響太深了吧？不過，一點也不感覺自己需要改變什麽，如果真的有，隻希望能夠和她更加形影不離，這樣解了他的相思苦，也不會再擔心自己因為心情而遇上這些事。
易公子並沒有因為手上的工作而停工，不日這把琴，還是擺在了辛兒的麵前呢，不僅如此，還是經過他精心雕琢過的完整鳳尾琴。
他這樣的效率讓同來探望辛兒的明英小藺都很意外，似乎這樣的速度這樣的作品出自他之手，真的挺讓人意外一般。
易幼颺給她們那質疑的眼神看的很不舒服，不太滿意的詢問。
“幹嘛這個樣子看著我？確實是我自己做的沒錯，一點不用懷疑，我早想好要做成這個樣子了，隻是一直沒有動手而已，並不是多麽難的事好不好？”
那想他解釋還不不解釋，這樣更讓這兩個姑娘不能平靜了。
“二哥好差勁，明明該辛兒的東西，怎麽可以拖這麽久才給辛兒？”
“易校尉抱著什麽樣的心情在當初收集好這些材料而沒有動手做的？”
“我……”
本來沒有的事，給她們這樣一說好像真的有這麽回事一樣。
好在辛兒不同與她們，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當他意識到她時，總能感覺她就安安靜靜的在哪裏，一點也沒有初見時那般活潑好動了，意識過來時，已經形成自然，再想去問，隻怕傷及他更多，不至於一籌莫展，於是便一直是以這樣的姿態處於兩者之中了。
辛兒伸手摸了摸身前小幾上擺放的鳳尾琴，手感確實與之前有所不同。
“是檀木的？在這裏你能搜集到這樣的材料？”
易幼颺趴到她對麵的小幾上，笑。
“總有辦法的，你試試看有沒有不喜歡的地方，我可以再根據你的喜好調試改良。”
辛兒摸著那些不同於以往曾經見過他做工的地方，邊角處理的都很完美，就連上麵的刻紋和字跡都是經過悉心打磨處理的，而且紋路刻畫上，與之之前有了很大差別。
“看來你近來書畫技術確實有很大的提高，若不是知道你近來確實有摸文房四寶，我都要以為我那道工具白白浪費了。”
易幼颺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腦袋，難得羞澀道。
“才不會，你送的東西，我當然要盡善盡美的用才是好的，這就是用那套工具刻的，很順手，還不錯吧？”
“自然！”
輕撥琴弦，清冷之音繚繞而過。結束之餘還有尾音潺潺而繞，這麽把木梳子，輕輕波動可擾人清夢，稍稍按壓，便是有一番音符撩動。
“聲音也很好，現在的製琴技術，已經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了。”
“嘻嘻！你喜歡就好。”
他笑的沒了眼睛，沒有多少讚美是能比她這幾句更好的了，職位這幾句，手上這一刀也是值得的。
琴是好琴，人是佳人，時機也剛剛好木於是明英突然提議。
“辛兒，你彈琴給我們聽吧？很久都沒有聽你彈過琴了。”
“啊？可……”
她有些猶豫。
“對呀？試試！練練手指也行。”
易幼颺也建議。
辛兒便隻好聽之從命，但雙手剛波動下去，發出的確實不協調的聲音，果然，人是不能太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