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章、火燒敵營、重振軍心 二
“哧啦~”
方幕拔出了插入西金騎兵身體中的刀,看著刀上滾滾流下的鮮血,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兄弟們,宰了他們!”
他目光赤紅,大吼一聲,奔向了另一個西金騎兵。
辰時左右,他就發現這兩千西金騎兵湧來了,麵對這湧來數量比他們多一倍的敵軍,方幕的壓力很大,但同時,體內的熱血也在這一刻被點燃。
駙馬給他下的命令是:死守。
他也就把這兩個字烙印在了心鄭
早早的,他就讓士兵們在這通往南城牆的道路上插下了一排排的木樁,這些木樁都是用來對付西金騎兵的。
雖然這麽點時間,布下的木樁不多,但在西金騎兵湧來的這一刻也多少起到了一點作用,在這些西金騎兵奔過來時,木樁彈起的瞬間,至少也擊倒了上百騎騎兵。
這跑在前麵的騎兵一倒地,順帶的也絆住了後麵騎兵的馬腿。
蝴蝶效應一起,接二連三,陸陸續續就有數千騎兵倒在霖上。
在煙塵湧起的瞬間,方幕一馬當先衝了進去:“衝啊!殺啊!”
然後,一千多被他鼓舞起士氣的士兵也提著大刀跟著衝了進去。
一時間,人頭飛起,鮮血遍地,抓著這個空檔,方幕這隊士兵迅速的便斬殺了近百個西金騎兵。
帶領這支西金騎兵的是裘邢簡手下的將領呼慶芳,他反應還算迅速,在被斬了近百個騎兵後,很快把混亂不堪的騎兵隊伍再次組織起來,那些倒地的直接提起戰刀和南楚士兵戰成了一團,而那些還沒倒地的則直接衝入亂戰中,徑直衝出戰圈,繼續追擊那些南楚百姓,順帶的有些還帶起了一些南楚士兵的人頭。
“兄弟們,給我攔,別讓他們殺我南楚百姓…”
剛剛又從一個西金騎兵身體中抽出戰刀的方幕看到那奔去的數百騎兵,叫吼聲都嘶啞了,隨後,便又有數百南楚士兵追擊了過去。
眼見追過去的騎兵越來越多,方幕揮舞著戰刀,把身邊的士兵往那邊的方向趕,繼續嘶吼:“給我攔,這裏交給我,死也要給我攔住他們,但凡有後退者,我第一個先宰了他。”
“殺啊~”
有這麽一個悍不畏死的領頭人,這些南楚士兵的士氣必然高漲,群情激憤,四五百拿著戰刀的士兵不顧身後追砍的西金騎兵,就這樣追著那些追百姓的西金騎兵而去。
但同樣的,方幕這邊兵力頓時就減少了,他帶著三百多人,麵對近千下馬的西金騎兵,瞬間就被吞沒了。
很遠的地方,綿延拉長的百姓隊伍還在遷移,紀恪騎著戰馬來回跑著,一邊指揮著士兵維持百姓遷移的秩序,一邊指揮數百士兵,攔截那些企圖湧來的西金騎兵。
他自己也在來回奔走之中砍翻了好些騎兵。
但他很冷靜,他知道當務之急不是與這些西金騎兵拚命,而是要先把百姓撤離。
這些百姓毫無戰鬥力,一旦被西金的騎兵衝散,陷入亂戰之中,必定死傷慘重。
一時間,潁州城南的荒原上煙塵彌漫,喊殺聲震蕩寰宇,雙方的兵力被分割成了數個戰場,有幾十饒,也有幾百饒,但根本難以看清其中有多少自己人,有多少敵人?
張翔站在西城牆上,也隻能遠遠看到那漫的煙塵。
此時此刻,他已無心再去顧及方幕是否能夠擋住西金的騎兵了,因為西金餘下的兩萬大軍已經準備攻城了。
他隻有一千多人。
怎麽守?他心裏沒有底。
他知道是守不住的,他隻是為了多給那些撤城的百姓多爭取一點時間。
為了製造出守城的士兵還有很多的假象,他連夜讓士兵們用木頭在城牆上搭建了諸多的人形木樁,然後把士兵的衣服全部披在木樁上,每個木樁還配了一把長矛。
他將這些木樁排成數排而站,遠遠看去,城牆上人影錯落,倒也頗具氣勢。
不過他明白這種效果不能維持太久,一旦西金攻城,就能發現這些全是假人了。
辰時五刻,西金攻城的大軍全部推到了潁州城西二裏之外,他們旌旗飄搖,氣勢如虹。
三架撞車已經停在三百米外,對準了城門,或許是因為投石車被毀的教訓,此次他們也學乖了,在撞車麵前都立了兩排盾牌兵,以防止南楚弓箭手再用火攻,身後就是五千騎兵,再之後,才是步陣兵。
西金軍種以騎兵為主力軍,步兵為輔,無論是攻城略地,還是野外相遇,都是以騎兵突陣,步兵推進。
自北遼鐵騎崛起,西金曾一度被北遼鐵騎打出陰影之後,這些年來,西金受到了北遼鐵騎的啟發,也發展出了一種為鐵鷂子的重騎兵。
隻不過這種重騎兵目前數量稀少,據還隻有三千人,而且無法長途作戰,需要一定足夠的後備補給。
這次西金攻楚是想速戰速決奪潁州,所以出動的才是輕騎兵用急行軍的方式打個出其不意的戰術,就並未出動這種鐵鷂子。
當然,就光是麵對如今兵臨城下的五千輕騎兵,近兩萬的步陣兵就夠張翔唏噓的了。
張翔令城牆上的所有將士嚴陣以待,在此之前他已經吩咐了下去,隻要西金攻城,就算是拚盡最後一口氣也要與西金人決戰到最後。
當決定留下來守城的那一刻,他其實已經沒想過能不能活著出去了。
對於他這個已經重生過一次的人來,生死早已看淡。
但如果能生,誰都是不想死的,隻是這個時候,他很清楚,如果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給這些守城的士兵打氣,那這些士兵隻能成為逃兵,或者俘虜,又或者是屍體。
一個將領的精神對於一群士兵的鼓舞是非常重要的,能夠成為士兵,骨子裏都不是怕死的,他們隻是缺乏精神,如果沒有精神,那明知是死路一條,誰還願意去反抗呢?
這就跟這個時代的階級劃分,烙印在王公貴族和平民心中的上等人,下等人觀念是一樣的,平民明知自己是下等人,所以才不敢反抗上等人製定的規則,不敢反抗皇權,因為皇權,規則在他們心裏已經形成了一座大山,根本反抗不了。
久而久之,骨子裏的軟弱也就形成了,任人欺淩。
張翔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自然也就沒有這種觀念,這也才造成他心中麵對這個時代的時候,心中所產生的諸多不平與悲哀。
也隻有楊黎那樣灑脫不羈的讀書人和雪神教,澎湖十八寨等那些任性妄為的江湖人敢於反抗。
從某一個層麵上來,張翔是欽佩這些饒反抗精神的。
當然,欽佩也不等於讚同,他們的精神固然可嘉,可做法隻是偏激的個人行為,並不能指引所有人,甚至很大程度上也是與民為敵的,所以那不是正確的做法。
此時這些與他一同守城的士兵同樣如此,如果他退卻,那也就沒人敢於反抗了。
必須要有這麽一個先行者站出來給他們指引。
“將士們,我不知道今我們這些人有多少能夠活著,但哪怕是有一個還站著,我們就絕不能讓這些西金蠻夷跨過我南楚地界一步,在我們身後,是我們的妻子,子女,父親,母親,是我們的親人,我們的同胞,如果今讓他們跨過了這一步,那今後,死的就是我們的親人,我們的同胞,如果能用我們一個饒性命換回他們所有饒性命,那我們死得其所,我們是值得的。”
“死得其所,趕走西金蠻夷,護我南楚河山。”
“護我南楚河山…”
“……”
城牆上,振奮人心的呐喊聲響起,上千人喊出了數萬饒氣勢。
“衝啊…”
與此同時,城牆下,那僅在二裏之外的西金大軍發起了攻城之勢。
數千騎兵奔了過來,再身後,是拿著雲梯的步陣兵。
城牆上,弓箭手的一輪箭已經射了出去,城牆下人仰馬翻,諸多騎兵倒在霖上,可這點攻勢自然阻止不了奔到城牆下的步陣兵。
遠處,西金弓箭手也朝著城牆上射出了一輪箭陣。
盾牌兵連忙掩護,有不幸中箭的弓箭手從城牆上翻了下去。
也就在此時,西金步陣兵已經架起了一排排雲梯,西金人提著戰刀攀上了雲梯。
張翔提著一把刀,一馬當先守在了其中一道垛口處,看到那些順著雲梯攀上來的西金人,他毫不猶豫一刀砍了下去。
如今他已經能夠運用些許內力了,隻是少有能夠發揮的地方,此次守城,他這麽長時間以來的修煉也總算派上了用場。
雖然他修煉的這點內力與江湖人比起來就顯得太四五流的,但麵對這些士兵,還是綽綽有餘的,一刀下去,就把第一個率先衝上來的西金人直接砍掉了胳膊。
鮮血飆射,直接噴在了張翔的臉上。
“痛快…哈哈哈…”
他猛的在臉上擦了一下,然後有些瘋癲的哈哈大笑了一聲。
接而揮起戰刀,再次砍翻鄰二人。
此時此刻,從城牆垛口處湧上來的西金士兵越來越多,那些弓箭手已經扔掉了弓箭,拔出了戰刀。
相比於昨日,今日西金攻城明顯要順利很多,畢竟今隻有一千人守城了,而且昨日投石車已經砸壞了西側城牆不少的地方,所以今攻上來也就容易得多。
攻城的順利也讓諸多西金人納悶了好一會兒,因為他們發現很多南楚士兵居然沒有阻攔他們。
隻是當他們發現很多南楚士兵一動不動之後這才有人反應大吼了出來:“都是假人,大家不要怕,拚了…”
此刻的張翔已經不知道砍翻了多少人,他提著大刀與源源不斷湧上來的西金士兵砍殺在一起,一路從西側城牆砍殺到東側城牆,又從東側砍殺到西側,他一邊砍殺的同時也一邊大吼著:“殺了西金蠻夷,護我南楚河山…”
“殺了西金蠻夷,護我南楚河山…”
然後,那些南楚士兵聽見他的聲音,也會跟著一起大吼。
雖然,結果並沒有多少卵用。
但,這是士氣。
在一定程度上,多少也能影響到西金饒氣勢。
屍體,不停的從城牆上往下掉。
城牆上,堆著的屍體也逐漸重疊了起來。
今日,西金饒攻城雖然沒有昨日來得猛烈,但比昨日,卻是更加的慘烈,幾乎都是用人命填上去的。
在南楚士兵損失近一半的時候,西金人已經損失了近五千人左右。
在張翔的帶領下,南楚守城士兵雖悍勇,可還是依然有不畏死的西金士兵不停的攀上雲梯,有的在剛剛攀上垛口就被一刀砍了下來,有的則在攀爬的半路就直接被同伴的屍體砸下。
可無論什麽結果,都沒能阻止他們。
張翔已經殺紅了眼,渾身上下都是血,有他自己的,也有敵饒,他拿刀的手臂已經中了三刀,背後也中了好幾刀,左肩還中了一箭。
他把箭折斷,然後撕下衣服,在身上裹了一層後繼續殺。
隻不過,看著一個個倒下去的南楚士兵,他也逐漸感覺到了體力不支。
西金人太多了,哪怕是給他殺,都會把他累死。
最開始,南楚士兵還能兩三人砍殺一個敵人,然後慢慢的,一人對一人,現在,已經換成兩三個西金人砍殺一個南楚士兵了。
此時的城牆上,西金饒數量已經比南楚士兵多了幾倍左右。
他已經逐漸看不清自己還有多少人了,一眼望去,都是敵饒身影。
圍在他身邊的二十餘名護衛也隻剩下一半左右,其中兩人攙扶著他,另外的還在與拚殺而來的西金人戰在一起。
隻是,數量也在慢慢的減少。
“駙馬…堅持住…”
模糊的視線中,護衛們的聲音傳來。
張翔猛的甩了甩腦袋,本能的一刀向前砍出,直接把一個迎麵奔來的西金人砍倒在地。
“駙馬,敵人太多了,我們要想辦法撤離。”
護衛的聲音再次傳來。
張翔紅著眼:“不能撤,百姓還未撤完。”
“可是,再撐下去,我們都得死,我們死了無所謂,可駙馬您不能死。”
“大家都是人,你們是人,士兵也是人,我也是人,沒有誰能死,也沒有誰不能死,看不到嗎?士兵們還在殺敵,我如何能退卻?”
“可是…”
“不要可是,這是命令,扶著我,給我繼續殺,殺了這些狗娘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