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到柳州
裴逸歌臉色蒼白，垂眸輕歎了一口氣，起身去到一邊拿了一疊點心過來：“事到如今，我們已經身不由己。接下來，還會有更難的路要走，你爹爹是為了我們母女被害的，這個仇，你要記得。你要學著，堅強起來。不然，你爹爹……會擔心的。”
提到自己的男人，雙眼不爭氣的彌漫起一片水霧。裴逸歌努力抑製住情緒，拿起一塊點心遞給許清如：“今日是回柳州的日子，你要吃點東西，莫病了讓阿重知道了心疼。”
裴逸歌這麽一說，許清如不解問道：“回柳州？為何？”
挑著首飾的雙手頓了頓，裴逸歌聲音裏帶著顫抖：“因為，我們必須回去。”
“娘，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你爹爹死了，他不能白死。你可懂？”
裴逸歌摸了摸許清如的頭頂，她隻覺得這手掌莫名的沉重。
是的，她要報仇。就算眼下沒有機會，以後尋得機會，也要給爹爹報仇。
“.……”
沉靜在母女二人之間擴散，許清如低著頭，看不到眼裏的情緒。裴逸歌也說不出話了，溫婉的眉目裏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
她想說點什麽，張了張嘴，還是咽到了肚子裏。反倒是許清如先開了口：“罷了，是福還是禍，是禍躲不過。女兒長大了，娘親放心。”
過度的悲傷導致雙手還發著軟，借著裴逸歌的力氣，許清如才起了身。
那個人是誰她知道，本不想回柳州的，隻是一來眼下這情勢，看來許家一直找來，不得不走；二來，爹爹在天有靈，她必須要給他報仇雪恨，不然怎麽對得起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跟著那個人去了柳州，再不濟，找個機會拚了性命也要讓他以命償命。
接下來幾日恍恍惚惚的不真實，許清如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麽上了船，怎麽坐了轎，怎麽到了許府大門的。
直到入了許府大堂裏，被一群穿的花團錦簇的婦女們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著，她才回過了神。
“欸，你聽說沒，回來的這位，姓裴。”
“我當然知道，裴家大逆不道滿門抄斬，這位不知道怎麽苟且偷生下來，你說到底是有福氣呢，還是命賤呢。”
“瞧見沒，還帶了個拖油瓶回來了呢。”
“.……”
周邊衣著不凡的婦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著，言語裏滿是對許清如母女二人的敵意。
這是令許清如最沒有想到的，她原以為憑著許慶華屠了一個村的戾氣也要把裴逸歌帶回來的決心，應該是對她情根深厚的，回來之後的待遇應也差不到哪兒去，誰知道他就這樣縱容其他妾室公然議論裴逸歌不說，還從容她們肆意貶低。
坦然坐在首位的許慶華，他接過仆人遞上的茶水，悠然的吹了吹熱氣，好不愜意的綴飲上幾口。
仿佛自己帶回來的隻是什麽尋常物品一樣，絲毫不為議論聲動容。曾經他也是被眾人議論的那個人，娶了裴家女兒，許多人都說過自己如何如何不配。
娶得美人歸的許慶華還未真真實實的熱切起來，便被輿論聲壓的抬不起頭。如今反過來了，聽著自己的妾室在這對裴逸歌指指點點，他的心裏居然覺得有幾分出了口惡氣的舒爽。
麵對妾室不懷好意地的議論，裴逸歌是沒什麽太大的反應，她們敢當著許慶華的麵這樣對自己，多少是有他在背後默默首肯的。
神情淡然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隻這樣一言不發的立著，不言自威的氣場讓嘴碎的妾室議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眼瞧著就要沒了聲，在一眾妾室中打扮的格外華麗奢華的的姚氏異軍突起，出聲著站了出來。使得一灘平靜的湖水重新起了波瀾。
“喲，好久不見，這位看來是在外麵顛沛流離了許久，怎麽憔悴了不少。”姚氏卷著手帕，一雙狐狸眼眯起，話語裏的奚落聽得許清如不舒服。
裴逸歌仍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垂下眸子抽出袖中手帕：“這是姚妹妹嗎，許久不見，你到是越發珠圓玉潤了。”
姚氏冷笑著斜眼瞧著裴逸歌，臉上滿是得意：“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您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敢稱呼我為妹妹。”
真是欺人太甚，瞧著這個被娘親稱為姚妹妹的女人，許清如琢磨起來。這個姚氏在一眾妾室裏麵敢率先出頭立下馬威，要麽是得了許慶華寵愛的人，要麽，就是個沒腦子的。
“往事想來真是讓人唏噓，當年我與老爺青梅竹馬情投意合，被你橫插一腳。事到如今，如此看來，你橫插一腳也沒有什麽用啊。”
得，原來是青梅竹馬啊，怪不得如此囂張。
知道了這個姚氏的身份，許清如暗自揣摩起來，她是許慶華的青梅竹馬，按理來說位份是不低的，但是坐在許慶華身邊另有其人，而且姚氏是從一幹妾室中走出的。這樣看來，她應該隻是個妾室罷了。
狡黠的轉了轉眼睛，她心生一計。隻見許清如柔柔的對姚氏施了禮：“清如見過夫人。”這聲夫人在許府裏炸開了鍋，姚氏的目標當然是正室的位置，隻可惜在裴逸歌走後許慶華馬不停蹄的又娶了顧氏，自己就這樣淪落為小妾。
這聲夫人叫的姚氏心裏舒服，坐在側位的顧氏可不這麽想了。關於裴逸歌的事她並不關心，但是戰火莫名引到了自己身上，她不得不幹咳了兩聲笑著道：“忘了給清如介紹府裏的人了，在你麵前的，是姚姨娘。”
“哦，原來是姨娘啊，打扮的這樣奪目華麗，是清如眼拙，竟然弄錯了。”
許清如無辜的眨巴眨巴眼，嘴角噙起一抹嘲意，又側目對姚氏說道：“我娘是以許家夫人的身份進的許府，也是以許家夫人的身份離開的這裏。就算你在這裏受了頂天的寵，也須得明了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的姨娘罷了。”
許清如說的沒錯，不管當年裴逸歌是怎樣離開的許府，她的身份，始終壓自己一頭。
姚氏是在許慶華娶了顧氏之後，才進了府的。顧氏是商粟之女，精明的很，隻要不觸碰到她的利益，是不會計較的。
姚氏有青梅竹馬的身份，顧氏也讓她幾分，平日裏顧氏不在家，便是她掌管府中事務。